第1040章 密談

“你不會以爲卓家還是以前的卓家吧?”周度冷肅着的一張臉,可眼神裡頭卻滿滿的譏誚,“即便是我將卓傢俬產田地宅院都還回去,卓家現在有什麼能耐守着?”

周度就差沒將安親王爺已經繳了卓傢俬兵的事兒,放到明面兒上說了,他現在背後有人,可一點兒都不怕會將卓家惹毛了,當初那樣縮頭縮尾,現今想一想,實在是可笑又可憐,早知道這樣容易,他早該在安親王爺一來益州城就投靠過去。

卓南周面如土色,他不是沒想過,但來的這樣快,還是出乎了意料,他試着開口引誘,“土司之位,即便你不要,難道三少也不稀罕了麼?”

“卓家捨得將到手的東西吐出來?”周度臉上有幾分驚訝,“聽說家主快臨盆了,別與我說這個土司之位是要娶家主才能得到的。”

眼裡的譏誚越發濃烈,讓卓南周清楚得知,他眼裡的珍惜之物,在別人眼裡不過是個笑話。

既然談不攏,卓南周生氣之餘也沒有其他辦法,也不想回去給卓青眉增添煩惱,便隨意的找了個酒肆坐下來,點了一盞姚子雪曲。

他不是好吃酒的人,酒量也就那樣不算好也不算差,來酒肆喝酒,全都是爲了散散心裡的煩悶感,喝完了一盞,起身便要結賬走人,忽的耳朵一動,一小串兒說話聲鑽進耳朵裡。

“事成之後,保管有兄弟的好處!”

“……可是這兒畢竟是安親王爺的封地,咱們兄弟在這兒亂來,豈不是壽星翁上吊,活的不耐煩麼?”

“怕什麼?捨得一身剮,敢將皇帝拉下馬!”

卓南周心中一動,捱得那聲音來源處近了些,低聲又要了一盞酒,小半個烤羊腿。

裡頭警惕的道:“我說魏兄你且小聲一些,當心隔牆有耳!”

說話聲音小了起來,但卻隱約能聽見“安親王爺”、“世子爺”、“王妃”這些字眼,聽的卓南周背上汗毛直立。

直到酒肆雅間裡頭的人都出來,卓南周捧着烤羊腿大口吃着,領頭的壯漢往他這邊看了一眼,發覺他的那盞酒才喝了一口,而烤羊腿也是冒着熱氣,心下稍安,招呼着身邊兄弟大步走了出去。

卓南周在人出去之後,立即將烤羊腿往桌上一丟,扔下銀子便悄悄跟了上去,一路跟到了寧國公府見那羣人從後門進去,這才恍然大悟。

……

清明一過,馬上就是穀雨,接着立夏,益州城立夏之後,天氣便越發的熱了起來。

顧奕有些心浮氣躁,他收到四皇子消息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一個月,蜀道難,往來的信鴿飛斷了翅膀也只能一個月飛個來回,他一直想養一對兒海東青來傳遞消息,可卻一直沒有找到。

“世子爺,人都已經到齊了,您看什麼時候動手合適?”幕僚一臉嚴肅,“不過屬下覺得還是再等一等,四王爺那邊估計已經到了雲浮城,咱們……”

“再等下去,只怕到嘴的鴨子都要飛了!”顧奕沉着臉,“鄭家拒絕了婚事,說門第不及,我看他們根本就是推脫之詞!”

連一個小小的鄭家都不將寧國公府放在眼裡,更何況是其他人,顧奕會這麼急切,也是因爲趁着現在楚少淵不在川貴之際,他掀起風浪簡單粗暴的就能將想要的拿到手上,到時候即便是楚少淵知道了,也無可奈何。

“兒女婚事原本就是結親不是結仇,”幕僚冷靜的勸了一句,“鄭家再重要也不如咱們現在手上的事情重要,便是安親王爺,當初不也是沒有人看好麼?”

顧奕知道幕僚說的都是實話,當初安親王來川貴,就連他都是抱着看好戲的心態,誰知道不過短短兩年時間,竟能讓他扭轉局面,還毫髮無損,對比四皇子來說,就有些不夠瞧了。

“四皇子這一次必定會挨罰的,”顧奕多年伴讀,接觸到文帝的次數不比四皇子少多少,“皇上最厭惡的便是臣子貪墨,否則當初對待衛家,也不會那麼不留情面,如今換了四王爺,怕是一頓責罰是免不了的,生亂子就要趕在挨罰之前就生,這樣皇上的注意力纔會被分散開,讓皇上也好好瞧一瞧,安親王一離開封地,封地上就發生了亂子,這樣皇上就算是想要將安親王召回雲浮城,也得先考慮考慮地方的安寧。”

幕僚微愣,雖說皇上親政以來,邊疆一直戰事不斷,但認真說起來,皇上不能算是糊塗的君主,至少他不似先帝那般親近女色,也沒有跟前朝皇帝那般修仙問道,還保持着兩天一早朝的勤政。雖世子爺說的這麼斬釘截鐵,可滿朝的文武大臣都在皇上的手底下聽命於皇上,地方上亂了套,單單發落到王爺的身上,未免兒戲了些。

“就怕弄巧成拙了,”幕僚猶豫的開口,“朝中能臣不少,咱們在這邊做些動作,只怕是一些人立即就能猜到。”

“不會,連人都不是咱們手底下的人,即便被發現了,也不過是這些少民作亂,與我們有何干系?何況又不是不平亂,只不過拖些時間罷了,等時機一到,咱們手中失去的東西也都能重新握住,豈不是一舉兩得?”

顧奕對幕僚的猶豫暗暗搖頭,覺着自己手底下的能人還是太少了些,若是能請到真正的名士爲他出謀劃策就好了。

幕僚半晌才道:“還是先拿川南試試水吧,否則直接在益州城裡,實在是太明顯了。”

“這件事你去辦吧,李長寧那裡也該收網了,這些日子也差不多該夠了,他婚期就要到了,一心能二用卻不能三用四用,周指揮使家那邊,你也去打打招呼,不必說的太明白,既然他是抱着兩不相幫的態度,就不要扯他下水了,至於他兒子,就讓他自求多福吧!”

顧奕對周茂跟李長寧兩個人沆瀣一氣,表示並不在意,兩個人加在一塊兒也不夠瞧,一個莽夫,一個弱質書生,能頂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