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水灣確實是個好地方,哪怕是在這寸土寸金的港都裡,也愣是開闢出極多的綠色樹木,看上去賞心悅目極了。
唐靜芸看到這樣的景象,心情也變得很好,嘴角挑起來,鳳眸裡少了素來的冷厲,多了幾分溫潤。
其實這樣的生活也不錯,在唐靜芸前世半生打磨中,很少會有這麼輕鬆的時候。
一雙大手突然從後面伸出來,摟住了她纖細的腰身,隨後將她整個人都擁入懷中。
唐靜芸只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個寬闊有力的懷抱,一個帶着溫熱的氣息從她耳邊傳來。
“芸芸,在這裡幹什麼呢?”姜曄對着唐靜芸輕笑問道,手上卻是一點力氣也不鬆,將她死死的摟在懷裡。
唐靜芸抿脣,側頭,“看風景,”說着指着眼前的景色,笑道,“你看,這裡真美,如果可以,真想去看遍這山川大河。”
“芸芸喜歡旅遊?”姜曄笑問。
“不,只是以前而已。”少年的時候曾經嚮往過自由自在的生活,一人一包,走過大江南北,不過後來她逐漸明白了,人在這紅塵中,怎麼可能真正心無塵垢的去看風景?
人只要有所求,終是會被現實推的不得不往前走。
姜曄似乎能夠感受到她話語裡的遺憾,抿了抿脣,輕笑,“真令人傷心,我這麼美的一道風景就在你面前,你也看不到嗎?”
唐靜芸輕笑出聲,安撫道,“好好,我以後只看你。”
姜曄將頭擱到唐靜芸的肩膀上,輕柔的親吻她的側臉。
在唐靜芸看不到的地方,眼神森冷,見鬼的風景,只要我姜曄在一日,你就休想抽身離開!既然你招惹了我,那就只能陪我到死!
別看姜曄成熟穩重,但是早年的經歷和後來見慣黑暗生活,雖然不至於扭曲性格,但是那種骨子裡的佔有慾卻是深深埋藏着。
唐靜芸不知道身後男人的心思,此時倒是被他難得孩子氣的一面弄笑了,雙手覆上扣住腰間的大手,笑的溫柔。
沒過多久,兩人轉移到了客廳裡。
姜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沙發是唐靜芸特意挑選的,很有格調的布藝製品,偏暖色系,讓姜曄滿身的冷厲都打散。
他此時正在看着幾份資料,眉頭輕輕的皺起,似乎有什麼難題被困擾。
唐靜芸則是坐在他的一手之隔的地方,此時漫不經心的把玩着手上的筆,手上拿着一份文件,玩味的笑着。
姜曄默默的看了眼兩人之間的距離,抿了抿脣,然後默默的挪過去了一點,然後再挪過去一點,在唐靜芸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將她半摟在懷裡。
唐靜芸看了眼自己肩上的大手,眉頭一挑,“這讓我怎麼辦公?”
姜曄抿脣輕笑,“我難道還沒有你手裡的文件有吸引力?”
唐靜芸沒好氣的拍了他的手一下,倒是也隨他去了,半靠着她看文件。
姜曄滿意的看了一眼兩人之間的距離,低頭繼續看手頭的文件。
這兩人都不是閒人,姜曄到滬市本身就是去掃尾加鎮壓的,手頭怎麼可能真的閒?不過他這一回飛港都來,一方面是爲了唐靜芸,另一方面也未嘗沒有避一避的念頭。
滬市的水深着呢,範書記失利倒臺,本土勢力和外來勢力爭鬥的厲害,他雖然被人算計過去,但也不會沒腦的往上湊。
突然,姜曄的響了起來,他掏出一看,是自己在滬市的貼身助理賀文成打過來的,挑了挑眉,接了起來。
唐靜芸沒有太過關注姜曄的電話,不過耳邊還是聽見了“範書記”、“滬市”、“麻煩”之類的話,不由心中暗暗的琢磨了起來。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滬市的那位範書記,也就是範昌河的父親,似乎就是被她和秦爺的資料搞倒的吧?她還在其中起過推波助瀾的作用啊。
那範昌河對她起了不該起的念頭,她心情不爽,就將他老爹捂的蓋子都揭了,送到了某些省部級官員的案頭,然後就引起了一系列的變動。
按照她前世的記憶,範書記似乎逍遙的時間更長一點,他的倒臺還要大半年,然後纔會因爲某位大人物晉升的關係,才被人挑了。
這一世,被她提前給處理了,似乎一不小心就打亂了某些人的佈局,在某一方勢力還沒有佈局成功的時候,就將人弄了下來,這才造成了這個位子的爭鬥。
唐靜芸也沒有想到,自己的一個舉動居然會造成這樣的蝴蝶效應,不由淡淡一笑,管他呢,這一世她是打定主意要自由快樂的,至於別人的死活,除了她的朋友,她並沒有那個閒心去關心。
姜曄掛了電話後,眼底閃過幾分冷光,狗咬狗去吧,什麼地頭蛇,什麼過江龍,老子不陪你們玩了!有着偌大的姜家在背後撐腰,有着滿身的功勳綬帶,姜曄也確實有這個囂張的資格。
冷漠和威嚴在他的臉上一閃而過,隨着時間的流逝,他身上上位者的威嚴似乎越來越深重了。
擡眸看見唐靜芸這笑眯眯的看着自己,他不由露齒一笑,隨即就看上去安全無害極了。
唐靜芸心中好笑,狼就是狼,再怎麼養也不可能是狗。
眼看着時間也差不多了,唐靜芸將東西收了收,起身,“我去準備中飯,給你做幾個家常菜。”
姜曄沒有阻止,心中一暖。
杜瀾電話打過來的時候,唐靜芸正洗着青菜,嘩嘩的水從水龍頭裡衝出來,打溼了葉子,葉子看上去碧綠極了。
“杜二少,找我有什麼事嗎?”唐靜芸一隻手拿着,一隻手洗着菜。
“你上次說杜汶的事情,已經開始了!”杜瀾話語裡難言興奮。
“什麼?”唐靜芸緩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說得是杜汶和他老爹的情人之間的事情,不由挑眉,“進網了?”
“對!杜汶那混蛋,精蟲上腦的時候什麼做不出?昨天可不要太激烈!”杜瀾不屑的撇嘴,眼裡滿是輕鄙。
唐靜芸倒是沒什麼變化,將洗淨的青菜收拾起來,打開一旁的煤氣竈的開關,倒了一勺子橄欖油,“呵,我也挺好奇的,這樣一個廢物,你以前怎麼拿不住他?”
杜瀾像是被人兜頭傾了一盆涼水,只覺得透心涼,默默的咬牙,這個女人不毒舌會死嗎?
突然聽到電話那頭的聲音,不由皺眉,“你在幹什麼?”
唐靜芸道,“做飯吶,炒個青菜木耳,做個糖醋排骨和青椒土豆絲,再燉一鍋魚湯。”
那頭杜瀾的神色一滯,不知道爲什麼,做飯這種事情和唐靜芸實在是沒有辦法牽扯上。
在他的眼裡,唐靜芸可不是普通的豪門貴婦,而是那種能夠在商場的爾虞我詐中一往無前的人,比男人還要男人。一個能夠算計杜葉康的女人,居然告訴他,她在做菜?
唐靜芸看着姜曄伸過來的手,輕輕的打掉,柔聲道,“別動,今天我給做,你也好久沒有吃到我做的菜了。”
原來是姜曄聽到唐靜芸講話的聲音,走過來想要幫忙。
姜曄無聲一笑。
而那頭的杜瀾,已經被唐靜芸溫柔的語氣嚇壞了,他強烈懷疑這個人時不時唐靜芸!
心中揣測開了,和唐靜芸講話的人又是誰呢?居然能夠讓她這麼溫柔的講話,還給他做菜!這說出去恐怕沒幾個人相信!
一直到唐靜芸掛了電話,杜瀾還沒有回過神來。
“二少!”一個男人小心翼翼的喊着杜瀾。
杜瀾緩過神來,將放下,對着自己的助理道,“你繼續去做,小心點,千萬不要出事。”
助理認真的點頭,心中喜憂參半,喜的是自己終於被二少當成心腹了,憂的是自己手上沾的事情,如果走漏出去,足夠被憤怒的杜家人弄死好幾遍泄憤了,自然是千萬小心,不敢讓有任何的破綻。
杜瀾揮手讓助理出去,他的目光穿過層層玻璃,眼神深邃,似乎帶着幾分自嘲,又有點寂寞。
那一頭,飯菜最終是唐靜芸和姜曄兩人一起做的,一頓飯吃的溫馨的很。
——
一輛黑色低調的桑塔納,默默的行駛在道路上,不找痕跡的左拐再右拐。
唐靜芸坐在車子的後座上閉目養神,開車的正是鍾良。
鍾良從後視鏡裡看了一眼唐靜芸沉靜的臉龐,開口道,“這是怎麼了?板着一張臉,不知道的還以爲我壞了你什麼好事。”
唐靜芸掀了掀眼皮子,賞了鍾某人一個眼神,冷笑道,“鍾良,壞人好事是要遭報應的!你信不信哪天你上牀的時候,我一腳踹了你的門?”
鍾良額頭的青筋跳了跳,他莫名的覺得唐靜芸還真的有這麼幹的可能性。
不過到底還是不服氣,撇撇嘴,小聲道,“你可是要做大事的人,不要這麼兒女情長好不好。”
唐靜芸冷哼一聲,兒女情長怎麼了?她家姜曄就比誰都重要!要不是顧念着傅爺的事情和自己在港都的佈局,她才懶的出門呢,最好就溺死在姜曄給她的溫柔裡。
鍾良從後視鏡裡看了眼唐靜芸的神色,心中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男人居然讓唐靜芸都這麼依依不捨?摸了摸下巴,暗暗的想,莫非這就是“英雄”難過“美人”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