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巫族之中,相對自由,人來人往,進進出出都非常頻繁。
不像農家許氏常年隱世山中,出入之人相對較少。
相柳鳩感受到族內的震怒,內心恐懼,但依舊不敢是他自己。
三天之後,當日相柳鳩與文夙等人對峙的畫面,全部都被呈現查出來,還有混沌戰凰族。
這是當日許正法在暗中記錄下來的,他沒有在第一時間出手,也想看看大周皇朝是此事的態度。
文夙的表現讓他很欣賞,特別滿意。
“哈哈,那是因爲中了我的噬心蠱毒,這是一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毒術,會將他的身體蛀空,會斷他修煉根基,會奪取他的造化,甚至在他生機耗盡的時候,還會反哺他,讓他活下去,使其無時不刻都受到折磨,所以他才能夠這麼久不死,眼下不知道躲在哪裡苟延殘喘呢,但是有用嗎?他會連豬狗都不如,一生殘障,生活都無法自理,廢人一個。”
畫面中的相柳鳩神色猙獰,絲毫沒有爲自己的行爲感到羞愧,這讓諸多相柳氏中老一輩人感到極度的羞恥。
農家許氏向來與世無爭,他們也不敢輕易得罪,如今許正法殺上門來,竟是這種緣由。
他們只能夠讓年輕一輩的弟不要再擅自行動了,需要等此事有個結果再。
農家許氏,同樣是來自古老大族。
相柳氏雖然底蘊深厚,但大族之間,彼此是有規則互相束縛的,比如不能夠對年輕一輩下手。
更何況,許宗懿只是一個八歲的孩而已。
“來人,把相柳鳩這個無恥之尤給我綁起來,帶來刑臺!”來自相柳氏的法老發聲了。
相柳氏族。
位於南天疆域之內。
整個氏族通體都是以古老的巨石堆砌而成。
每一座房屋,都有極其漫長的歷史,一家人,一代代,一輩輩傳承給孫後代。
在這些建築上,刻畫着繁複的相柳氏巫文,除此之外,還有諸多圖案,彼此交錯。
由於時代太過久遠,南天疆域氣候潮溼,這些房屋上大多都長滿青苔,使得那些刻印圖案變得更加明顯。
氏族中的房屋,看起來隨意散落,但進入其中,卻有一種讓人難以言明的氣息。
一條條騰龍身軀盤桓,蔓延數千裡,眼下它們都已經化爲了石雕,這些曾經都是非常強橫的存在,於混古之中,無數巨獸見到都會瑟瑟發抖,它們都是由騰蛇蛻變而成。
在自己即將消亡,歲月耗盡的時候,它們用自己的生命,打造整個相柳氏的家園,成爲此地大局的一部分。
雖然已經化爲了石雕,但它們的身依舊殘留着兇威,氣勢滲人。
它們的意志,它們的血脈,它們的殘念都滲透到腳下這一片土地當中,世世代代守護着相柳氏。
一旦有外族入侵,催動大陣,會爆發出驚世殺陣。
諸多蛇蟲鼠蟻,在相柳氏族中隨處可見,這些生靈種類繁多,縱然知道自己會被煉殺。
縱然自己會成爲養蠱的犧牲品,但它們本能依舊忍受不住,想要棲息在這些騰龍石雕上,常年生存在此地對於它們自身會有巨大的提升。
這些毒物本性也非常兇殘,彼此之間都會互相撕咬,吞噬,如同養蠱。
除此之外,還有諸多花草樹木,讓人看得眼花繚亂,生長着利齒的花骨朵,瀰漫着毒瘴的巨樹,如同一把把尖刀的毒草,隨處可見。
這些都只是相柳氏族中的一部分,看似生機盎然,實則處處殺機。
平時哪怕是巫族大氏中有人前來,也不敢輕易亂闖,因爲隨時都有可能會斃命。
在整個相柳氏的中心,有一道巨大的身軀,如同天柱,這身軀上龍鱗密集,透着溫潤的光澤,歷經更加漫長的歲月。
它的頸部,一分爲九,分化出九顆龍頭,延伸向九個方位。
每一具龍身蔓延萬里,相傳這是相柳氏一脈先祖所修煉出來的身外化身,自混古以來鎮守於此。
每一顆龍頭,都會凝視一處高臺。
這些高臺,風格各異,完全不同。
刑臺,向來都是用來處決族中犯了重大罪行之人。
整座刑臺,乃是在混古時代,以諸多敵人以及一些兇獸的白骨打造而成,透着凶煞之氣,給人心神帶來劇烈的衝擊。
天長日久,在這裡沾染了太多的血,已經被染成了暗紅色。
每一個來到刑臺的人,必死無疑。
相柳鳩被捆起來,跪在地上,對着其中一顆碩大的龍頭,它的眼眸凌厲,獠牙鋒芒,威勢可碾壓得他人心神顫慄。
此事太過嚴重。
自古以來,相柳氏許多人都犯過重罪。
但唯有這種罪行,是讓人感到羞恥的。
哪怕是相柳氏中的族人,也覺得此舉太過無恥,竟然可以對一個八歲孩下手,違背先祖所立下來的規定。
在巫族之中,哪怕殺死同族中,身份地位極高的強者,每個人都會敬重他。
因爲此人實力強大,縱然以下犯上,但依舊強大,可以欺強,但絕對不能凌弱!
甚至如果事出有因還會被赦免。
但欺凌弱,哪怕對方跟相柳氏有仇的許辰之,他們也覺得異常羞恥。
“相柳鳩,你怎麼能夠做出這等事情來?”相柳氏中的法老,在一張用獸骨打磨出來的長案上,拿出一把慘白色的骨刀,這是混古時代一頭兇龍的獠牙打磨鍊制而成,如今上面爬滿了細密的符紋,吞吐着讓人毛骨悚然的氣息,似有萬千蟲蟻在骨刀上爬行。
“他是相柳歆的兒,當年我兒天賦異稟,可是卻被許辰給斬了,相柳歆當年讓我相柳氏蒙羞,受到那般大的侮辱,許辰更是殺死我諸多後起之秀,我咽不下這口氣!”相柳鳩身上被鋸齒藤條捆綁,這是相柳氏中的刑拘,用來折磨一些犯了重罪之人,那些密集的鋸齒切割着他的每一寸血肉,痛得他渾身**。
他也知道自己的行爲違背祖訓,此事做得隱秘,但沒有想到竟然會被人發現。
“縱然如此,你向一個八歲孩出手就是對的?這些時日,我們已經有十多個年輕人被殺了,都是因爲你的行爲,並且不及時告知本族,纔會導致他們的隕落,此罪你休想逃脫,我巫族相柳氏報仇可以光明正大的報,可以堂堂正正,冤有頭債有主,而不是向一個孩出手!”相柳氏中的法老心情也很不好,他自然知道相柳鳩言語之中所帶的意思,但絕對是不可能放過他,許正法他也不打算放過。
“如果這樣,兩個大族互相斬殺彼此後輩,我們還能夠有未來嗎?”這一次相柳鳩違背混古時,各大族之間所定下來的規矩,相柳氏根本無法從明面上找農家許氏討法。
如果是其他族,相柳氏根本無懼。
但農家許氏先天體質,對於毒性就有極強的剋制,這一族韜光養晦,深得人心,許多大族都願意與之交好,這麼多年來,不慕名利,隱世太行。
若此事宣揚出去,對於相柳氏的名望毫無疑問會造成巨大的損害,這是有辱先祖門楣之事。
“我錯了,求法老饒我一次,當年相柳歆讓我族蒙受奇恥大辱,背信棄義於大羿氏,我兒又死在許辰手中,真的氣不過,才一時糊塗!”相柳鳩知道,這一次只怕難以善了。
“當年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你的行爲已經損害到相柳氏顏面,放不得你,斬!”那法老不想多,他一手抓着相柳鳩的頭髮,一手握着骨刀,當着衆人的面,一寸寸割進相柳鳩的頸部,那些細密的符文在第一時間爬動,發出驚恐的慘嚎之音,感受到自己生命逐漸湮滅。
法老彷彿拿着鋸,一點點鋸下相柳鳩的頭顱,任憑鮮血潺潺,滲透到腳下,聽着相柳鳩的慘嚎聲,從尖銳到逐漸消失。
在場相柳氏中的強者,看到眼前這一幕,也不由得感覺脖一涼。
相柳氏先祖所定下來的規矩,不容觸犯。
“把相柳鳩的屍體,送到農家許氏,給他們賠罪了。”法老手握着骨刀,將他的頭顱往地上一丟。
相柳鳩的魂魄也化爲碎片光芒,被那一顆龍頭所汲取,他的殘碎魂魄裡面也會蘊藏相柳氏中的秘密,這些都是不可外泄的。
在一旁的人,開始收拾相柳鳩的屍身。
法老看向那被斷掉一臂的老祖,他雖然沒有被鋸齒藤蔓捆住,因爲對許宗懿出手,他並沒有在場,只是單純在大周皇朝境內幫忙壓陣。
“你怎麼會那麼糊塗?連這種事都能夠答應?”法老看向入神境的老祖,雖然他沒有親自動手,但卻默許了相柳鳩的行爲,罪責同樣不,只是每一尊入神境對於相柳氏而言,意義重大,他的身份地位也不同一般。
“當年我五個得意弟,全部死在許辰手中,這些年來,我一直都在查找他的下落,可是都沒有消息,當日我有過讓他活捉那孩,誘出許辰,僅此而已,我也沒想到他竟然會用噬心蠱毒,此事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那斷臂的入神境老祖所言的確也是屬實,畢竟是入神境的人,要讓他對一個孩動手,是不太可能的,這些時日他在全心養傷,被許正法所斬斷的手臂還沒有生長出來。
“那我只能夠依祖法行事,今日就徹底斷你一臂,好好思過!”法老沒有絲毫的留情,看向那斷臂老祖,道:“你有什麼可的嗎?”
“無話可。”他徑直來到法老面前,伸出自己的臂膀。
從當日他知道相柳鳩對許宗懿下了噬心蠱毒開始,就明白此事如果沒有做絕,自己就會有這一天。
原本有機會讓文夙所有人都斃命當場,只是半路殺出一個許正法,破壞了他的計劃。
法老手持骨刀,將這入神境的老祖另外一隻完好的臂膀齊肩斬落。
骨刀上細密的符文,纏繞他臂膀上,濃郁的死氣瀰漫,可怖的力量徹底斷絕肩膀傷口處的生機,從今以後他的臂膀徹底無法再生了。
那入神境老祖沒有吭聲,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夠認了。
“一同送到農家許氏,此事我們解決了,但許正法殺我年輕一輩,不求農家許氏處理,他殺有他殺的原因,也並違背規矩,但我相柳氏絕對不會放過他。”法老聲音很堅定。
此事相柳氏理虧於人,沒有理由讓農家許氏做出表態,但仇他們還是會報的,因爲許正法已經到達入神境,個人的仇怨不會轉移到大族之間的關係。
“是!”當即有一名相柳氏的中年男領命離去。
無數人心中唏噓。
被斷掉一臂的老祖,也被髮配到相柳氏的祖地思過。
只不過相柳鳩是擅自行動,沒有經過他的同意,此事可大可。
如今斷他一臂,祖地思過。
然而相柳歆則是生生世世都要被鎮壓在祖地當中,不得踏出一步,只能夠於此地孤獨終老。
相柳氏的祖地。
這裡看不到穹頂,有的只是一片漆黑,點點華芒,如同九天星辰。
在此地如同置身在宇宙當中。
一座座破碎的殿堂,殘垣斷壁,彷彿懸浮在半空之中。
地上有不少相柳氏,以及騰蛇,騰龍的屍骨。
自古以來,蛻變化龍失敗,或者是渡劫遭到重創,或者是生命走到盡頭的相柳氏一脈。
都會來到祖地當中,將自己葬在此地。
這裡的空間非常之大,許宗懿的母親,相柳歆就被鎮壓在此地。
她所身在的殿堂,非常之大。
殿外,足足九十九根龍柱直衝穹頂。
隱隱之間,可以看到每一根龍柱之間,流淌着一股可怖的力量,如果沒有特殊的手段解除,別人難以進去,在裡面的人也出不來。
這一座殿堂懸浮在虛空之中,門戶上刻畫着九頭龍,氣勢磅礴,震撼人心,多少年來,殿堂大門緊閉,她自從當日被鎮壓之後,就在也沒有踏出這殿堂一步。
這一座殿堂,相傳是相柳氏的始祖有關。
她貴爲聖女,血脈返祖,此地最爲適合。
斷臂老祖則是在不遠處的一座殘破的石殿,他淡淡一笑:“聖女,你可知我爲何會在此地?”
他沒有獲得絲毫的迴應。
“相柳鳩,當年獨被許辰斬殺,他氣不過,得知你的兒許宗懿前往大周皇朝,混沌戰凰族的人與他聯合起來,我讓他活捉,可他卻對你兒下了噬心蠱毒,毀他修爲,斷他根基。”斷臂老祖臉色帶着非常怪異的神色,陳述這一切,雖然這一次事蹟敗露,但他卻感到心頭快意:“此事被族中發現,毀掉你兒根基修爲,使其生不如死的人,已經在刑臺上被斬了,而我也因爲治下不嚴被斷去一臂,在此地自省。”
轟!
那一座殿堂,大門打開。
一股滲人的氣息瀰漫而出。
哪怕是斷臂老祖神色都有些驚懼,相柳歆的天賦非常的可怕,用此殿將她鎮壓,也是因爲怕尋常之地,鎮她不住。
“你們違背祖訓也要對他下手!”一名女的聲音傳出,很冷,字字句句,哪怕是斷臂老祖都感到不寒而慄。
“不是我們,是相柳鳩以及混沌戰凰族。”斷臂老祖嘴角噙着一絲笑意:“我只是沒有關注他,御下不嚴,事先並不知道他們要對你兒下噬心蠱毒,不過你放心,法老已經替你兒討回公道,相柳鳩的屍體以及我的手臂,都已經送往農家許氏,給他們一個交代。”
砰!
打開的殿門,再度閉合上。
女沒有再一句話,沒有人知道此刻她心中的感受,她來到一副古老圖刻面前,相傳乃是相柳氏的始祖所留。
許辰生死不知,下落不明。
自己的兒中噬心蠱毒,根基被毀,變成廢人。
對於她而言,第二個消息無疑就是一場災難。
只是,縱然心裡有再多的痛楚,她也只能夠一個人獨自默默承受。
“宗懿,娘對不起你。”相柳歆的眼眸流下兩行清淚,她與許辰之事,終究還是給他帶來不幸。
當年以爲在農家許氏裡面,有許丞運,許明律等人護佑,縱然不能夠得到優待,但至少也能夠保住一命,平安成長。
不料如今竟然根基被毀,變成廢人,生不如死,下落不明。
只恨自己無法逃脫眼前的牢籠。
她盤膝而坐,如今唯一的出路,就是壯大自身,掙脫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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