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差氣得咬牙切齒,“她做美味的點心給侍人吃,都不曉得送一碗給本王嚐嚐!我這算什麼啊,天天起早貪黑地理政務,晚上還得打起精神應付蓮月宮的婦人……我容易嗎?!三虎,你說本王過得容易嗎?!”
三虎愣愣地回答,“不容易,主上太不容易了!”
吳王頹然倒在榻上,“連你都知道本王過得辛苦,阿施她爲什麼不能領會呢?我爲她付出這麼多,犧牲了這麼多……她都不曉得做點好吃的送過來,豬肉韭菜餡的扁食吆……唉,她明知道我最愛吃這個……”
忠心耿耿的三虎頓時覺得自己揹着主上吃了一碗韭菜餃子簡直時罪大惡極,退出書房的時候暗自思量着,怎樣把主上的心思透過春杏傳給施良娣知道。
是夜,夫差換上暗衛的行頭,偷偷溜進鳴鳳宮的寢房,紅雲和阿鬆他們當然是看到了,也不敢阻擋主上夜會施夫人啊,所以就當誰也沒看到。
這段日子,夫差明着獨寵清姬,暗裡讓人把清姬用毒暗害施良娣以至於施姬落胎的消息散播開來,朝臣們有大半人早就不滿伍氏父子的飛揚跋扈,因着清姬在後宮的這種惡毒行徑對伍相國又多有非議。
佈局既然展開,首先一步就要冷落施姬,所以夫差再也不敢青天白日裡衆目睽睽之下到鳴鳳宮探望施施,遣着三虎和阿青交替着探聽阿施的舉動,每日裡報給他聽。
今晚他實在按捺不住對施施的想念,決定在子夜時分、阿施睡得最沉的時候摸進房裡先偷個香香;清姬那邊已經讓疾醫和僕婦下手造成她有孕的假像,一時之間不用再費神敷衍那個矯揉造作的女人。
施施的臥房裡有淡淡的藥香氣,西陵風聽侍女說施姬不愛用薰香,便把合歡皮、綠豆衣等草藥填成睡枕和抱枕給施施助眠用,此時施施枕着軟軟的香草枕,懷裡抱着養心舒絡的草藥包,縮成一團睡得正香。
夫差知她體弱,不敢再點她的睡穴以免造成血氣淤塞,拉開牀前帳幔細細地瞧了一陣,伸手閉上牀柱上盛着最大顆夜珠的一隻貝殼燈,悄悄地脫了袍子躺在施施身邊。
施施睡夢中感覺到一個溫暖的所在,下意識地向那邊拱了拱,正好偎進夫差的懷裡,夫差滿足地嘆息一聲,連施施和大藥包一起摟在懷裡,聞着她發間的淡淡蜜桔香氣,幸福得直想流眼淚。
可是這種小溫馨實在維持不了多久,一碰到心愛的女人,他小腹下面那位‘兄弟’自以爲是地活躍起來,脹啊脹地叫囂着要做點什麼有意義地活動。
夫差咬牙忍着:且不說阿施現在身子還孱弱,就算她已恢復如初,他也不敢強按着她幹那種事了,強扭的瓜不甜,真的,一想到那天施施在他身下痛苦地喘息流血……他就後悔地死去活來!
施施身上的體香在他鼻間越來越清晰……‘受不了啦,實不受不了啦!回去洗冷水澡吧……不,好不容易見一回阿施,捨不得就這樣跑掉……借她的手弄一弄……反正她睡得正香不會知道的……’
夫差褪一點中褲,悄悄引着施施的手伸向他小腹,唔~~~和自己的手弄就是不一樣的感覺啊……真是刺激……吳王倒吸一口冷氣,只動作了幾息的功夫,差一點就這麼交待在施施的小手掌裡!他往枕邊瞧了瞧,看到施施的一方帕子,拉過來備用。
這當兒,施施突然嚶嚀一聲,嚇得夫差屏住呼吸,好在施施只是小小的夢囈,動了動腦袋繼續呼呼大睡,夫差等了好一會,纔敢又拉過施施手來安慰自個……
第二天,窗子外面有小鳥嘰嘰咕咕地叫了,施施揉揉眼醒來,鼻子很靈的她似乎聞到一股奇怪的味兒,仔細分辯……居然是那種類似於栗子花開的——男人身上那啥的氣味!
施施一慌,趕緊掀開身上的薄被,睡衣睡褲都穿得好好地,褲帶結兒是她自己纔會的那種特別的系法,一點樣子都沒變,她才鬆了口氣,順手摸過枕邊的帕子來擦眼角和口水,沒辦法,脾虛的人有時睡覺會流口水啦……
昨晚上分明是把新手帕放在枕頭邊上的,怎麼不見啦?
施施鬱悶地換衣服下牀,鼻頭動了動,發覺奇怪氣味的來源就在牀下的雜物蔞裡面——是她的手帕!
看到髒掉的帕子,她的臉頓時紅一陣白一陣,飛快地跑到睡房門口,紅雲和春杏正在互相比較誰的香囊繡地針法精細,施施插到她倆中間,“昨晚阿軒什麼時候來的?”
紅雲聽她又開始叫阿軒了,知道主上昨晚上和夫人已經重歸於好,“子夜前後吧,待了兩刻就走了,夫人那時還未睡着?”
“果然是他來過。”施施嘟囔着又紅了臉,這男人好不要臉,半夜裡跑到她房裡自瀆,還好意思用她的手帕子……
她心裡突然一動,若是夫差常常召清姬燕侍,那話兒怎麼也不會到了這種憋曲的地步吧,這麼說,他和清姬同房……也是用那種媚藥胡弄過去的?再者說,衛蘭兒的傳話未必可以盡信!
施施的心情突然間一片晴好,“春杏,紅雲姐,我們今天多做幾樣點心吧?這幾天常見阿青和三虎在門口探頭探腦的,做好了分給他們兩個嚐嚐……要是做多了……那個……”
紅雲悶笑,“要是做多了,就再分給吳王殿下身邊的阿狸哥和海總管一些。”
施施赦然,“呵呵,就是啊……我去想想做些什麼好吃的……”
春杏和紅雲相視而笑,春天啊,果然是幽會的好時節!
伍老夫人把清姬有孕的消息傳回伍府,伍子胥微微嘆息:姬夫差年前便讓裴揚、公孫雄等人逐步分走他的兵權,就差把指揮王城守兵的虎符要走了,他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想找個探親的藉口讓封兒先一步去齊國避禍。
沒想到這關口傳出外甥女清姬懷上吳王公子的消息,這消息對伍家來說不知是福是禍!
伍老夫人興高采烈地說起清姬的近況:愛吃酸的、早晨起來輕微嘔吐,宮裡的田疾醫說清右媵這是喜脈無疑!伍子胥臉色陰晴莫辨,伍封臉上烏雲密佈。
站在老夫人身後奉茶的燕魚嘴角則浮現一絲淡淡的嘲諷:她也聽說清姬夫人把施良娣的孩子弄沒了,吳王不但沒處罰清姬,而且還讓清夫人懷上孩兒……好人總在受難,惡人自在享樂……這世間還有公平可言麼?!
蘭慧宮裡的衛氏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她今天得到長樂宮放出的線報:主上已知清夫人有孕,打算選個吉日冊立清姬爲君夫人!
‘先前本夫人太高看施夷光一眼!村姑就是村姑,爛泥扶不上牆!’
衛氏以爲前些日子傳給施姬的那番話,足以使施姬做出些對付清姬的有效行動來,哪知道這蠢女人只知道做些點心什麼的送到主上書房求個恩寵,根本不曉得在蓮月宮那邊動點手腳!
“真是蠢貨,活該抱了胎還讓人算計掉……”衛蘭兒氣恨地嘀咕,“衛琴那渾小子臨走前也不替我要個君夫人的名份,他到底有沒有拿我當長姐看待?!”
“阿姊?”
衛蘭兒的兩個堂妹一起來到明堂,“聽宮人說清右媵有喜了,依着舊規,我們該帶些禮物上門道賀纔是,阿姊您——”
“我不去!”衛蘭兒煩悶地揮揮手,“你們兩個去吧,就說我病了,捎份厚禮去,別帶補品,省得人家疑心我們居心不良!”
“諾!”
衛蘭兒突然發現衛侄——公子姑蔑的生母,左額角貼着一枚黑膏藥,知道她頭風犯了,眼珠一轉心生計策,“先別走!你穿的這件藍袍子太素,沒的讓人家嫌棄,換件衣服再去吧。”
衛侄心地單純,‘諾’了一聲又要回自己的小園子更衣,衛蘭兒叫住她,“別來回折騰了,我那件紫底黃花的袍子剛薰好,柳芽兒快扶衛侄夫人去內房更衣!”
柳芽兒吃驚地瞪大眼,那件紫衣剛用麝香薰過,因着衛夫人前兒受寒犯了腰腿痛的毛痛,疾醫讓她用些麝香活活血,可是孕婦最忌這個。
夫人既然這麼吩咐,自然有她的用意,柳芽兒垂下頭,引着小衛氏去內房更衣。
蓮月宮裡喜氣洋洋,清姬因喜事而容光煥發、神采奕奕,穿着一件明黃的衫子半躺在榻子上,笑咪咪地看四歲的公子地挺胸站在案前握着漆筆寫剛學的兩個大字,大小英氏陪坐在她身側有一句沒一句地誇着姬地。
清姬心花怒放:早聽說有不孕的婦人養個孩子就能引來胎的說法,現在當真是應驗了!
侍女在門口稟報:蘭慧宮的衛侄和衛娣在門外求見右媵夫人,清姬一聽是衛蘭兒的兩個妹子,本不願理會,可是這二人的品階也不低,其中一個還是姑蔑公子的生母,好歹得給她幾分臉面,便點點頭示意請她們進明堂來說話。
衛侄、衛娣姐妹二人由各自的侍女扶着走進蓮月宮,侍女悄聲稟報走在後面的衛娣,“良娣夫人,奴婢怎麼聞着良侄夫人身上有種特別的香味兒?清夫人剛有身孕……”衛良娣不在乎地道,“阿姊頭上常年貼着疏風止痛的藥膏,有點藥味兒有什麼好奇怪?主上召見阿姊都未曾嫌棄過!清右媵的身子難道就比主上更金貴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