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淵晟看着手裡的書信,露出個滿意的笑容,身邊坐着個不明所以的瑕。
瑕摸着手裡的刻板,不敢出聲只能暗暗在心裡默想這個字應該怎麼讀,怎麼解釋,然後就聽見凌淵晟笑出聲來,看那聲量應該很是高興。
瑕不明白,他只知道魏晏剛剛送來一封書信。他帶着疑惑的往那發出聲音的地方擡頭看去,依舊漆黑一片。
凌淵晟看到他的樣子,只是將面前只冒着薄霧的湯藥移到瑕面前,“喝了。”簡單的兩個字都能聽出口氣中的愉悅。
瑕不明所以的小心手往前伸,摸到瓷碗溫暖的溫度,雙手捧起湊近嘴巴,聞到那藥味,他下意識的皺眉,而後抿了兩口適應味道後,一口氣喝下。脣角沾溼,剛想用袖口拭去,掌心就被人塞了一塊絹帕,“君子,請用這個。”魏晏對他說,他慢一拍的回答。
“太宰夫人母族不愧是凌國前三的富賈!”凌淵晟眼梢都帶着喜意,“簡單的聖旨就讓朕平白得了一千萬兩。這一次還多虧了太宰!”最重要的是這筆錢他現在非常需要,況且那太宰本來就是他要除掉的人,舉手之勞還能的來意外的財富,實在是好。
一千……萬兩!是他聽錯了嗎?對於瑕來說他幾乎無法估算其具體價值,只能在心裡暗想着一兩等於多少銅錢,然後一點點的換算,最後糾結的數了半天還是得不出什麼答案,他放棄的垮下肩,很想離開。
陛下今日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一大早便讓他呆在凌傲宮,等他來了又將他晾在一邊,讓魏晏給了他一堆的刻板。這或許是李大人說的‘敷衍’?他覺得興致有些相似。
魏晏看瑕繼續摸着刻板,想說些什麼又礙於瑕在場,等凌淵晟看到他的神情後,“你先出去吧。”
“諾。”瑕幾乎想都不想的回道,然後才拘禁的抓住自己腿上的衣料,有些害怕。
“應了還不走?”凌淵晟音調微微上揚,看着那個雙眼皆盲的人掩不住喜意的起身,又對他說了個‘諾’後,右腳向前伸的探路。
凌淵晟覺得那笑容很是刺目,讓他想直接將這人按回那位置。眼不見爲淨的撇過頭,“魏晏,讓一個人帶他出去。”
“諾。”魏晏牽着瑕走了出去,對着門口守衛的小引子說:“你先帶君子回去。”
“是。”小引子心裡也是有困惑的,可是看到那掩不住喜意的瑕,也不想多問,很快的回道,然後把瑕的手放在的寬袖上,“君子請抓好,奴才帶您回宮。”
“恩。”
魏晏看着主僕二人離開後,對着小勻子說:“好好守着。”合上大殿的門才走了進去。
“陛下,適才奴才去取信的時候看見慕大夫進宮了。”
“朕那日讓他來他也沒有來,這次會主動進宮?”將書信放在一旁,“宣他進殿。”
魏晏搖搖頭,“陛下,慕大夫不打算覲見陛下。”
凌淵晟深思的擰眉,“他進宮是爲了什麼?”既然不是見他,那他倒是要聽聽慕陽封進宮還能有什麼目的。
魏晏想起那讓人不想看一眼的人,帶着一點嫌惡的說:“慕大夫帶走了上次鰲將軍領來宮中的人,慕大夫說這是您的旨意。”
“朕的旨意?朕何時頒過這旨意?”雖然那人無關緊要,但他答應了鰲風烈,說會將那人留在皇宮,現在慕陽封把那人帶走了,到時鰲風烈問起來,倒是他這個皇帝失信於人?
“慕大夫說您之前答應過可以讓他在宮中隨意帶走一個人,前些日子他有事耽擱了,今日有空便來帶走那人,慕大夫還說那人本來就是他撿來的,鰲將軍沒有資格處置。”
凌淵晟揣摩着這話裡的意思。他沒有忘記答應過慕陽封可以帶走人的事,只不過他很是好奇,那個姿色下等的男子居然可以讓慕陽封進宮來帶走他?
撿來的?難不成慕陽封忘記了之前的痛,然後鰲風烈輸給了那麼一個人?
凌淵晟覺得這個想法很是荒唐,“算了,帶走便帶走吧,既然他不願進宮朕也不強迫。”諒那人也不敢欺騙他,不過他沒有想到那人居然還有弟弟,一個乞丐。
“諾。”魏晏卻並沒有放下心來,他在猶豫是否要與陛下說鰲風烈帶來的人認識君子,想了再三終是沒有開口。
小引子帶着瑕走過花園,經過一個小魚藻池,發現瑕停了腳步,“君子?”
“我聞到了水的味道,帶着一點腥味,這是魚藻池嗎?”李大人有和他說過,魚藻池裡都有養魚,至於品種他是記不得了,但是上次聽李大人的形容,他卻很是喜歡,據說有不足他手掌大的魚,他們在水中會游來游去,很是自在,到了時間會有專門一個負責的太監給它們餵食。
瑕不否認,他在羨慕,他羨慕着那些魚。他會幻想着假如自己是一條魚的話,不愁吃,也不用被拘禁於一處,即使被人捉起來變成一道菜餚,也是高興的吧?
手觸上空洞的眼睛。
變成魚的話……這雙永遠漆黑的眼睛也可以看到光明吧?不再是每天只能接觸到一片黑暗。
小引子看瑕臉上帶着一絲希翼,伴隨着傷感,想着是不是因爲這處讓君子想到了什麼,不禁開口道:“君子,我們該走了。”
是啊,他在想什麼?他是人,成不了魚,這雙眼睛這輩子也就這樣了,他還在想什麼?
“恩。”重新抓住小引子的袖擺,跟着小引子的腳步才走幾步就聽到身後有人叫他的名字。
瑕,這個進了皇宮後就許久沒有人叫喚的名字。
小引子也回過頭,臉上帶着肅色。對於幾乎在皇宮長大的小引子來說,皇宮的規矩是誰都需要遵守的,即使今日君子不是君子,只是封瀾宮一個小小的男寵,也是不能被人輕易叫名字的。
最先入眼的是一身白色素衣的慕陽封,一個在皇宮並不陌生的人,而後就是那站在慕陽封身邊,杏色簡衣一看就不是皇宮中的男子。
那個人小引子覺得頂多就十五六歲,黃黃的膚色一看就是長期營養不良加在外奔波的那種人,比臉好不到哪去的一口黃牙大方露在人前,憨傻着笑容朝君子招手,嘴裡一直念着小引子認爲是以下犯上的話。
“瑕!瑕!瑕,我在這裡!”
臉色不善的看着那一直招手的人,小引子對瑕說:“君子,您留在這裡,奴才過去看看。”腳步纔剛往前跨一步,就被人扯住衣襬,回頭看過去只見瑕搖搖頭,臉上帶着雀躍,喜不自勝的對他說:“小引子,快帶我過去。快點。”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君子這樣的表情,臉上的震驚和歡喜融合在一起,還有一絲的害怕,彷彿就怕那叫他的人只是自己的幻聽。
“君子。”
“小引子,求你。”
求他?他只是一個小小的太監,君子居然請求他?
他幾乎回想不起自己當時爲什麼會帶着君子過去,難道只因爲君子說的那個‘求’?不,也許是因爲君子感染了他。
當那穿着簡衣的男子激動的抱住君子時,小引子的右眼皮反覆跳了好幾下,讓他覺得深深的不安。
慕陽封面無表情的掰開緊緊相擁的兩人,“你們當這裡是什麼地方?宮外嗎?還是國都大街上?”
狗兒不肯放手,死死的抱住,聞着瑕身上的味道,覺得越發的安心,“瑕,我好想你,我好想你。鰲將軍說你在皇宮,可是我進來他們都說沒有你這個人,我還以爲我上當了。嗚嗚,你真的在,太好了!”瑕身上的味道比宮外那些有錢人家的夫人還要好聞,好像是會醉人的那種,讓人只想一直聞着,也不知道是用了什麼薰香才能這麼好聞。
一邊想着香味,狗兒還分神的感受手裡的觸感,那布料很是滑膩,壓下去厚厚的那種,一定很是保暖,和自己身上的完全不一樣,還有上面的繡工讓人歎爲觀止,即使在街上看慣大官夫人的狗兒,還是覺得對比起瑕身上的衣服,那些人差了不知多少倍。
這樣是不是說……瑕在皇宮過得很好?還有可能處在一個比官大人,官夫人還高的位置?
“狗兒,我沒想到還能再見你。”瑕喜極而泣,眼淚不受控制的一直留下,抽噎着。
狗兒眼珠左右轉動了幾下,而後拍了拍瑕的背,“我也沒想到,瑕,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沒有顧忌的哭着,“你爲什麼會突然失蹤,還呆在宮裡?你不見的時候我找遍了國都都沒有看到你,擔心死了!”
慕陽封不知怎麼的不想聽狗兒繼續說下去,只覺得有些犯膈應,所以加大了點力氣掰離那緊抱的兩人。如果知道這個地方會碰見瑕,他一定會帶着這個所謂的狗兒往一個偏僻的地方走。
終於掰開了兩人,慕陽封順心的雙手插腰,看着那還掉着兩滴淚珠的狗兒說:“慕大夫,你怎麼了?”
慕陽封就想脫口而出一句‘裝’,卻還是忍了下來。阿諛奉承和假惺惺的樣子他看多了,當時大街上第一次看到的那乞兒說出‘瑕’這個字的時候是帶着真感情,帶着強烈依賴和無措,而現在……
慕陽封覺得也許這纔是真正的狗兒,一個瑕放心不下的狗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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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等更新的人說抱歉,昨天實在是太累了,頭還一直昏昏沉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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