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吟沒想到,一個活了不知多少歲月的人居然這麼容易害羞。南涯在一邊目瞪口呆,他師兄也太強了,連太傅的便宜都敢佔。
“不用客氣”古吟冷漠的臉微微柔和。
落雨輕嗯一聲,這纔想到古吟說的話,臉上帶着冷淡:“我是不會下山的,你們在這裡休息一日,明日我會讓情劫送你們下山。”
“爲什麼?”南涯不解的問。
落雨看了眼南涯,回頭望着即將消失的晚霞,臉上帶着無奈:“沒有一個王朝是永遠不敗的,分分合合是天下大勢。”更重要的是,她是被困在這裡出不去。
“那始皇的血脈死絕了你也不管嗎?”古吟聲音冰冷淡漠,身上的寒氣讓四周的花瓣都不適的避過了。
落雨詫異的看着古吟,十分不解的說:“那是小華的血脈又不是我的”所以她真的有必要管嗎?
“可是始皇是您的學生啊”南涯說道。
落雨笑道:“你們也知道小華是我的學生,那應該也知道他的血脈可不是我的學生。”
“太傅……”
“好了,你們就好好休息吧。”落雨擺擺手說道,腳尖一點,整個人飛到了鞦韆上。鞦韆悠然的晃動着,那道看不見的隔閡又出現在雙方之間,將雙方隔絕在兩個不同的世界。
深夜,古吟和南涯冥思苦想的想盡一切辦法將落雨請下山去,而落雨這邊。卻遇上了不大不小的麻煩。
落雨坐在鞦韆上,看着站在樹上的鶴髮童顏的老頭,有些頭疼:“苗先生,你不要整日都盯着我,我說了不會下山就不會下山,你不都看在眼裡嗎?”
苗老頭神色冰冷傲然的說:“那是因爲這道結界將你封印,但現在有人來請你了,我就不信你不動心。你若不計後果的破壞封印逃離。那裡面的凡人可會遭受池魚之殃。牽機,我警告你,我們弒神者是絕不容許你們這些永生者在凡間爲所欲爲的。”
落雨被老頭的態度激怒,身形一飄,如同一縷青煙般來到苗老頭的對面:“苗老頭,我給你幾分面子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下不下山是我的事,你管的還真是寬”
落雨心裡有些惱怒,也不知道這苗家的人是怎麼了。世世代代獵殺永生者也就算了,她只是回到三百年前的時空改變了一段歷史,造了個身份。這些人就找來了。還真是麻煩。
苗老頭臉色一青,看來是被落雨氣到了:“永生者的存在已經違背了這片天地的規則,想活下去就隱匿遁世,牽機,你三百二十三年前幫助始皇南華一統天下已經犯了大忌,若非這些年來你一直在這裡修身養性。你以爲我苗家會放過你?”
苗老頭冷哼兩聲:“現在你若想打破規則出山插手凡間事物,我便秉承天地意志,將你抹殺”
苗老頭手中出現一把漆黑古老的長弓。弓上搭的箭泛着幽幽的冷光對着落雨。
竹屋內,情劫臉色蒼白的看着那老頭子,他自己道行尚淺。在這凡塵中算是妖修,若被那人抓到只有死路一條。所以只能躲在這裡,萬幸的是他知道那人絕不是主子的對手。
“前輩,你在看什麼?”南涯拍拍情劫的肩膀問道。
情劫被這突然的襲擊嚇了一跳,古吟看到這人蒼白的臉色,疑惑的問:“前輩,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情劫點點頭,指着外面說:“看到那個老頭沒有,世間的永生者因爲有無限的生命和不死的軀體,所以被有些人稱之爲‘神’,有神便會有弒神者,那老頭就是弒神者。”
不用情劫解釋什麼是弒神者,光聽名字就知道這是專門獵殺永生者的人,也就是站在永生者對立的角色。
古吟看着苗老頭氣勢磅礴的樣子,目光掠過那道紅影,眼裡閃過一抹擔憂。
“想將本座抹殺?苗老頭,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你們苗家的先祖都沒有那個能力,你以爲你可以?”
落雨語帶嘲諷,雙手環繞在胸前,輕閉上眼睛,淡淡的道:“泯滅”
空間中憑空出現一道利刃向苗老頭砍去,苗老頭輕鬆躲過去後,無數把利刃相繼出現,向着苗老頭砍去,毫不留情。
苗老頭冷哼一聲,對着那些劈來的利刃視而不見,將手中的長弓拉成滿月,‘嗖’箭矢帶着苗老頭渾身的修爲,將落雨牢牢的鎖定。
苗老頭不顧自身被利刃刺傷,就爲了這一箭能將落雨完全抹殺,這片天地不需要永生者,永生者只是障礙,必須抹殺的障礙。
落雨剛睜開眼睛,箭矢便從胸前穿過,帶起一串鮮豔的血珠灑在櫻花上。
“牽機,鬥了這麼久你沒想到我們會一起死吧。哈哈哈哈,老頭子我已經一隻腳踏進了棺材裡,能拉你這位永生者陪葬,爲我家族兒郎減輕負擔,值了。”
苗老頭說完,最後一把利刃從他胸穿過,將他的心臟刺穿。苗老頭帶着解脫的笑從空中掉了下去,摔下了斷雲峰。即使落雨沒有殺死他,從這裡摔下去也會被摔死。
看着那老頭掉下去,落雨捂住胸口癒合不了的傷口,臉色慘白的從空中掉了下來。
情劫嚇了一跳,剛想飛上去接住落雨時,一道影子比他更快。
古吟接住落雨,兩人落在地上,看着落雨緊閉的雙眼,古吟連忙對着情劫說道:“前輩,快,上藥。”
情劫白着臉,手忙腳亂的將上藥取出。古吟此刻也顧不得什麼男女授受不親,將落雨胸前的衣服剪開,露出那娟娟流血的傷口,連忙將傷藥敷了上去。但那血就是止不住。
“怎麼辦怎麼辦,主子,主子你快醒醒啊”眼看落雨的氣息越來越虛弱,幾人都毫無辦法,那些傷藥對落雨根本不管用。
“該死”古吟咒罵一聲:“前輩,太傅的傷口爲什麼止不住?”
情劫愣了愣才說道:“因爲弒神者的武器和力量對永生者的身體有破壞作用。”
“前輩,那你知道該怎麼救太傅嗎?”南涯急忙問道。
情劫搖頭,他怎麼知道。那凡間的弒神者居然對來自修界的主人都有如此傷害,對他更是不用說了。只是就不知道那是來自武器的傷害還是來自弒神者自身力量所帶來的作用。
南涯焦急的走來走去:“爲什麼那位弒神者會忽然出現,怎麼就忽然出現呢。”
情劫聽到這話冷着臉說:“永生者雖然不死不滅,但在天地規則之下,有自己的宿敵,而這宿敵就監視着永生者,不讓永生者利用自己的力量插手凡塵俗世,破壞規則平衡。你們的出現讓那些弒神者以爲我家主子要下山……”
南涯有些尷尬的說:“是我們讓太傅受了這無妄之災?”
情劫擔憂的看着落雨,伸手觸摸着四周。臉上帶着淡淡的傷感:“你們還沒有發現嗎?不是主子不離開,而是這裡被苗家的人佈置了結界將主子封印了。”
古吟詫異的看着四周,在夜裡才能依稀看得見一道薄薄的光幕將這山峰籠罩。那道光幕吸收着月光。壓在落雨身上。
南涯驚訝之中又帶着憐憫,怪不得這人可以幾百年都生活在這小小的一塊兒地方不曾離開,原來並不是不怕寂寞,而是走不了。
而這時,落雨忽然睜開了眼睛,看着傷口處一直流着血。從古吟懷中離開。伸手捂住胸口,一道白色的光芒在手中聚集,片刻,傷口便恢復原狀。
落雨身上白光一閃,紅色的衣袍被白色的錦袍取代。在月光下,白的纖塵不染。那一身氣質不像白日那般似妖似魔,整個人變得出塵脫俗,清冷高貴。
“太傅,你……沒事吧?”南涯擔心的問。
落雨眯起眼睛看着南涯,淡淡的說:“無事,那個死老頭還殺不了我。”
南涯嘴角一抽,太傅大人,你這麼高貴冷豔的形象說出那麼不文雅的話真的可以嗎?爲什麼他有種心中崇拜的神坍塌的趕腳。
古吟嘴角一勾,笑着說:“太傅,那你何時跟我們下山?”
落雨捏着開的燦爛的櫻花,冷冷的說:“我不是說了不會下山嗎?”
古吟笑的意味深長:“是嗎?難道不是因爲太傅走不出這裡纔不下山?”
“胡說八道,這小小的封印怎麼可能困得住本座,你也太小看本座了。”落雨神色冷豔,十分不待見揭自己傷疤的古吟。
古吟看着面前的人炸毛,心裡不禁好笑,但面上不顯分毫,生怕將人惹急了,連忙順毛:“是是是,太傅大人這麼厲害,這小小的封印算什麼,太傅是一定能將封印打破跟我們下山的。”
“那當然”落雨滿意的點頭,神情高傲的理所當然,絲毫沒有察覺自己已經被某人拐了出去。
“既然如此,古吟就在這裡等着和太傅一起回南國。”古吟眼裡閃過一絲笑意的說。
落雨:“……”這是腫麼了,她剛纔答應了什麼嗎?
情劫:“……”扭頭,捂臉,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主子喲,咱玩弄陰謀詭計的段數沒人家高啊,認命吧。
南涯在一邊崇拜的看着自家師兄,這簡直是太厲害了,三兩句就將太傅大人搞定了。
古吟神情柔和的看着落雨,問:“太傅,我還不知道太傅名諱!”
落雨望着頭頂明亮的月光,眼裡閃過一抹黯然:“我是牽機”
古吟和南涯臉上閃過一抹詫異,牽機?怎麼會有人叫這個名字。
牽機乃是一味毒藥,吃下去後,人的頭部會開始抽搐,最後與足部拘摟相接而死,狀似牽機,所以起名叫“牽機藥”。很難想象,會有人叫這個名字。
落雨嘴角一勾,帶着淡淡的苦澀:“以後叫我牽機吧,太傅早已是幾百年前的事了。”
南涯:“……”跟着永生者說話壓力山大啊,別人說話動輒也就幾十年前,永生者說話都是幾百年前,讓他們這些壽命短暫的人情何以堪!
古吟對落雨的態度有些不解,對那個名字更不解。他聽出來落雨語氣裡的黯淡和悲傷,那人身上一閃而過的孤寂落寞讓他有些揪心。
這個夜晚大家都睡不着,落雨身形一閃,飛到了鞦韆上,這種飄蕩的感覺就像塵埃一樣,沒有依靠,沒有根蒂。
“你們請我下山做什麼?”落雨閉着眼睛問道。
南涯猶豫了片刻說:“實不相瞞,我們此次前來乃是陛下所託,希望我們將太傅請下山助他一統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