詛咒!什麼詛咒,我怎麼不知道!雪嫣向雨梢探去,見雨梢一頭霧水,無言的抿了下嘴,自己真可笑,雨梢怎麼能知道。
“千將軍,請等等!”雪嫣追上千葉,躊躇着,臉色稍紅。
“藍王爺在‘紫縵閣’,這可是秘密,沒人知道,也就是我知道。”千葉湊近雪嫣耳邊低聲說,神色詭秘。
“唉!我真怕藍王爺挺不過來,你知道從與你分手,他把自己關上屋內整整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不見人。這種情況可是千年來第一次。”千葉心情似乎很沉重。
“他,不會有事吧?”雪嫣開始擔心,暮雲軒對自己的恩情永世難忘,但只憑千葉的片面之詞,讓她有點半信半疑。
“去看看就知道了。”千葉不再多話,他閃身飛走。
雪嫣舉棋不定的來回走動片刻,回身對雨梢說,“你先回去吧,我看看就回,別告訴姐姐,說我在弩於家。”
她心急如焚,向藍寒而去,然而,五彩霞光之地近在眼前,雪嫣卻覺得相距遙遠,她對這天際都生疏了,舉步不前,但最後還是飛進,所幸天兵天將也沒有橫加阻攔,像是認識她一般,全都低頭施禮。
穿過層巒疊嶂的羣山迷霧,她在他千葉不遠不近的引領下,來到與天際隔絕的‘紫縵閣’。
這‘紫縵閣’如浮雲般飄忽幻影在雲朵裡,若隱若現,若不是千葉引來,雪嫣真以爲它就是一朵有色彩的祥雲。
飛身而上,靠近那仿若門又似飄紗的五彩薄霧,不確實是不是關口:裡面隱約有詭異的‘淅淅呼啦喀’微響聲,如血肉掉落,又如萬蟲啃吃什麼,還有叫不出的掙扎,莫名的傷痛……
雪嫣有些害怕,也有些擔心,聽不見暮雲軒的聲音,哪怕是痛苦的叫喊,她也會稍稍安心,湊近門邊,惶恐不安的輕呼,“雲軒!”
“滾!”一聲痛苦萬分、渾渾噩噩的龍吟怒吼傳出,震雪嫣的心差點蹦出,她有些莫名其妙,他有意識,他能出聲,他就聽不出來是自己嗎?還是刻意吼自己?她有些生氣的掉頭欲走。
“嫣兒!”一聲從底忿發出來的痛苦嘶喊,可能想像發出這聲的人承受的巨痛,這嘶聲讓她止住了腳步,心‘怦怦’跳至嗓間,好奇的湊近細聽。
“嫣兒,爲什麼,你爲什麼,我活着有什麼用,讓我死了更好……”痛苦的聲音呢喃,如綿綿細雨糾纏,又如不熄的火種漫延,停息了一會兒,又傳出不憤的聲音,“我就不像不能破出這詛咒,該死的詛咒!那就讓我去死吧!永世不得超生。”
不是對自己說的,應該不知道自己在門前,他這麼精明的人,現在居然不知道自己來了!
靜聽裡面已多時無聲,雪嫣壓不住心慌,急切的一頭奔入:天哪!這是什麼?在這薄霧浮飄穿梭霞光的聖潔之地,竟然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大堆腥紅的血水爛肉以及那星星點點的龍鱗呈現在眼前,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空氣縈繞着血腥味與不明的異味。
雪嫣心中大驚,後退了兩退,手顫抖的捂住胸口,
臉色煞白:暮雲軒呢?左右環看,除了霧就霞光,暮雲軒消失!她腳步不穩,身形搖搖欲墜,忍不住失聲大叫:“雲軒,你在哪?雲軒!”
這紫縵閣裡彷彿沒有生命,甚至沒有多餘的氣息,只有雪嫣一人瘋狂的吶喊聲;而那堆醒目的血水爛肉正嘲諷似的看着她。
雪嫣淚水簌簌下落,呢喃,“雲軒,雲軒……”她像失去生命般的難受,多麼期待暮雲軒能像往日一樣生龍活虎的大吼一聲,雖震得她心跳生氣,但至少能讓她稍稍的心安,哪怕只是輕輕的、微弱的也行;然而,她的喊聲不再有親切的回覆,也不再有溫情的守候。
她回過身,看着這灘血水一樣的肉泥,顧不得恐懼,猛地揉身撲上,抱住血泥輕揉痛哭,“雲軒,這是你嗎?雲軒……”這是她唯一能想像成是暮雲軒的東西,也是她能找出寄託哀思痛訴心裡的物體。
她的熱淚奔騰的落下,從沒有感覺到如此疼,心碎成粉未,痛如剮肉剔骨,抽筋剝皮,她欲死欲昏,魂魄飄飄悠悠飛上霞光薄霧,茫茫然的輕語,“雲軒,沒有你就沒我,如今你不在了,我不能獨活,你在哪?請讓我隨你而去吧!”
幽幽的空間飄浮來如細蚊般輕吟,“千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嫣兒,何必如此!你不是不愛我嗎?”
“雲軒,都是我的錯,你出來,你回來!”雪嫣聞言,更是痛苦不堪,她想抓住那飄渺的聲音,伸手撈去,卻如煙雲浮華。
她重重的墜落地下,更是瘋狂的痛哭。
血水肉泥有了些反應,它正轟隆隆的神奇匯合,它融入了雪嫣的淚水,奇蹟般的變成肉色,漸漸成爲人形,但只是光溜溜的,一團肉!彷彿沒有生命中。
看這堆肉泥變化,她欣喜若狂,有種暮雲軒要回來的感覺!
但肉泥最後淡定,不在變化,已成默規一般,聲音卻肉泥傳來,有些生機,“嫣兒,你怎麼會來?”
“我……”雪嫣聽着這生機勃勃又有些虛弱的話語,他一點都不恨自己嗎?他差點沒命;“我,我無意路過這裡,進來看看。”
她心慌的撒了謊,明知道瞞不過,但還是說出了口。
“我沒事了,你走吧!”暮雲軒難過了生死關頭;要不是雪嫣的出現,他差點放棄了生念,墜入永不輪迴的地獄!現在要不了多少時辰,自己就能恢復如初;想起了自己與雪嫣的情愛糾纏,他無力的,只有淡淡的這樣說。
雪嫣心中如波濤洶涌,親眼看見了暮雲軒的痛苦,她如遭大難,久久徘徊驅逐不散,淚水傷心的狂流,有止不住的趨勢,心中雖有千言萬語,卻只能淡淡的看了眼難捨的肉泥,但隨即情緒不能自控,她怕,她怕她一走,暮雲軒又做傻事,猛地伏身抱住肉泥,懇求的道:“雲軒,你一定答應,你要活着,我在下界等你,永遠等你!”
“唉!何必,思戀已遠走,心兒已飄飛,殘殼肉體罷了。情還在嗎?意何存!你不必安慰我,我會把持住的。”暮雲軒的話淡淡的哀傷,
碎碎的憂愁;更是讓雪嫣痛不欲生。
“雲軒,如你不答應我,我今天就死在你面前。”雪嫣臉色驟變,剛毅寫在她臉上,她霍地站起身,抽出的寒冰劍直橫脖間,怒目而視暮雲軒。
“嫣兒不要……”暮雲軒焦急的大喊,他的身子不能動,全化成了泥,雖然詛咒痛苦已逝,但對愛的失落,幾乎讓堅強的他放棄生命,放棄重生!此時,他心急如焚,慌不迭道:“嫣兒,我答應,我答應不行嗎?”
“你說話算數,不能反悔,你可是響噹噹的藍王爺,不可騙我小女子,要不,我上天入地的追死你。”雪嫣倏地心中高興,抿着嘴有些笑意,語氣也有些嬌嗔。
忽喜忽笑,真是沒長大!自己怎能如此的跟她計較,差點辜負師父的厚愛,天際垂憐!暮雲軒心懷一釋,肉泥又暗涌不止,他的心此時渴望生機,如遇春雨甘露,彷彿看見了曙光,“嫣兒,你可要記得你的諾言!”
“你不嫌棄我?我可是與弩於已成婚。”雪嫣緊盯肉泥,半開玩笑的問。
“我傷心難過,但也已成往事,過去,不是你造成,純屬天意!嫣兒,我的心寫滿了是你,不會再有其它人:從我懂事起,我就知道我的王妃在南海,但我不能見她,因爲有許多原因,師父對我說,有一天,你會化成一條白龍飛向藍寒與我相守,定奪天地!”
暮雲軒似沉浸在茫茫的往事中,他的語氣夢幻,如癡如醉,如膠似漆的輕柔,讓雪嫣直有一種身臨其境的感覺。
她忍不住淚水撒落,黑眸凝望暮雲軒,有些無奈,“可那是個夢,夢永遠不會成真;我也有夢,夢中的你與我飄飛在茫茫的碧藍天上,相悅的觀看五彩雲朵,如神仙眷侶,你溫情的環着我的腰,我們生死相依,白頭偕老,直到永遠!可現在呢?那一切,永遠的飄渺,甚至玉碎,雲軒,我們的夢,太美,也太絢爛,可望不可及,因爲那——只是個夢!
“不,不是的,嫣兒,這一切會成真,它是真實的,只要你有我,就不是夢!”暮雲軒情緒激動,肉泥又涌動不已,話語恢復剛硬。
“好,我等着你。只要你好好的。”雪嫣不忍再說下去,她不能讓剛有些平復心情的暮雲軒再失望,再心碎!她拋出一個夢,一個諾言。
走到門口,依依不捨的淚望,閉上大眼忍淚走出,不禁暗想:這一切是誰造成的,是自己嗎?
她搖了搖頭,前方,竟然開滿了嬌豔的紫煙花,迎風招展,看來,紫煙在天際生活得不錯。
她欣喜哀傷的走近,凝視着紫煙,“紫煙,你好嗎?你知道他愛我,這是你在崖底對我說的,這一切,是我的錯嗎?——我背叛了他,肯定是我的錯,可我怎麼就錯啦?”
紫煙輕輕的搖頭,隨風慢擺,似是很享受,明明沒有了花魂,卻莫名的飄出縈繞,“他愛你勝過愛他自己!你也沒錯,是人間情緣未了!”
靜靜的聽着,芳心難受,連紫煙都這樣說,他愛我!雪嫣有種說不出酸楚,那自己愛誰,是弩於還是暮雲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