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心在樹林中穿着飛行,她總算來到所謂的蛇彎;在這煙霧濛濛的蛇彎裡,她看見到處都是扭曲變形燒焦的蛇屍。
她一張臉一忽兒白一忽兒青、身子微微顫動、心兒驚悚,那一陣陣的腐爛味噁心的飄襲她鼻間,她不由緊縐眉頭,捂住鼻子膽戰心驚的一步步移動前進;蛇彎顧名思議地理構造肯定如蛇身般蜿蜒,她經過無數拐彎,終於來到一個像地府般陰森漆黑、往外冒出縷縷詭異青煙,上方並寫有‘青蛇洞’三個大字的惡臭洞內。
杏眸環觀,她所處之地,臭味更甚,如墜死豬爛馬的地窖,一不小心,她的腳就踩到幾條扭曲的蛇骨架,她差點驚叫的後退腳步,但這動作並沒能減輕她的恐懼;這洞內堆滿了成千上萬條爛掉的焦黑色蛇骨,造型各異,看得出來,它們都是被天火以疾風之勢焚燒至死,沒有一點掙扎的跡象。
遊心的大腦裡不由想起了紫煙崖上出現的天兵天將,這天火似乎與他們有着某種相同的關係。
遊心再不濟,也是生活在龍宮千年,她多少在父王的口中得知一些天際的事,這天火可是威震天上人間的藍王爺所擁有,同時也是天際王者的象徵!
經過她的逐一的察看,絲毫沒有活口,她驚歎的想,看來,蛇彎從此得更名了,蛇也會在蛇彎裡消失得乾乾淨淨,因爲沒有任何蛇會想在這逗留分秒;大青肯定也不可能倖免。
遊心傷心的啼哭走出,畢竟她覺得自己深愛大青,淚珠掛在她的臉上,茫茫然的在蛇彎裡穿梭。
在她痛哭時,有一條半殘的小青蛇從遠處大膽的向她游來;這條小青蛇是這次天火中唯一的倖存者,但它被燒殘了下半身。
此時,小青蛇詫異的昴着頭,她有些弄不明白,面前這位貌似神仙的姑娘是誰。
遊心眼角餘光猛然晃見它,她顧不得青蛇被燒殘的後半身恐懼,她如見親人般激動的向青蛇走去,淚眼朦朧的輕問:“你是青蛇洞的?”
看見青蛇猶豫的點點頭,有些害怕,她悲悽的臉孔只得和顏,語氣溫柔的再問,但有些急,“你們洞主在什麼地方?這裡怎麼會變成這樣。”
一連串的問題,使小青蛇如神遊惡夢般,它痛苦的扭曲身子盤蜓,躊躇了半晌,終於煙霧渺渺漫起,它竟變幻成人身:原來也是一位嬌嬈姑娘。
“你是……”小青蛇明顯雙眼紅腫,但她大膽的擡頭睨了眼遊心,有種相識的感覺,她不現猶豫,畢竟現在蛇彎只餘她,她要傾訴她的所見所聞;小青蛇低頭抽泣了幾聲,哀聲覺痛,“大青洞主得罪了天際的藍王爺,藍王爺大怒,派天兵天將滅了我等的蛇彎。現在整個蛇彎怕只剩小妖啦!”青蛇撫淚嗚咽大哭,雙肩抖動,直讓遊心難過。
“那你們洞主大青呢?”遊心更是焦急,臉色也煞白。
“洞主被一個長相與姑娘貌似的人殺死。那姑娘是誰,我也不知,只是洞主死狀,慘不忍睹:他的
屍體佈滿了寒冰,直冒冷氣,如根直腸……二洞主也在天火中,被天兵帶走,不知生死!”
遊心的臉色陰沉,她在草地上走動,不斷思忖:寒冰?她馬上聯想到雪嫣,只有雪嫣才練得這種至寒的掌,那錐入骨髓的寒痛,直叫人生不如死,自己可是親身體會,想到這兒,她陰沉的臉變得有些惡毒,也由心底幽浮出殺夫之恨。
她咬牙切齒、聲淚俱下的跪下向天發誓:要爲大青報仇雪恨!
手霍地抽出長劍,她仰頭向天瘋狂吶喊,她心生怒膽,不再考慮是天兵還是什麼,只有一個念頭,她要報仇。
轉身飛起向紫煙崖而去,一路上想了很多辦法,終究還是決定用練狼臨死時出的主意,假冒雪嫣的娘,想那守衛對誰都敢阻,但絕不會阻攔雪嫣的孃親,何況自己本就是龍族,這能逃脫天兵的天眼。
紫煙崖底的雪嫣在雨梢的細心勸說下,開始有了一些笑容,她黑眸靈動,款款走動,帶着新奴雨梢環遊故地,她坐在水塘邊講彩兒的故事,羞怯的也說了一些和暮雲軒的情話,在這種溫情風景迷人的氣氛中,她似乎暫時忘卻了毀容的痛苦。
黑幕落下,如罩衣般籠着,深夜,雪嫣身心疲憊,正昏昏的在鐘乳石上沉睡,手撐着側面,那睫毛微卷濃密如彎牙,使她看起來更美麗,臉雖然被黑紗所蒙,但雨梢仍能感覺雪嫣內心的平靜。
雨梢嘴角抹起微笑,帶着憐惜,本是美如聖女的公主瞬間連自己都不如,她嘆息過後更多的是不安;眉頭緊縐,微眯雙眼,黑眸也暗淡,卻緊盯住主人,她有些愧疚,畢竟隱蘭之事與自己多少有點關係。
看着主人鼾樣,她一點都不厭,主人就是她心目中的神女,聖潔而唯美。她靜靜的堅持了一二個時辰,睏意終於襲透了她,竟歪着身子靠在雪嫣旁邊的石頭上沉沉的睡去。
沒過多久,雨梢就被一陣呢喃之聲吵醒,她困惑的揉了揉杏眼,有些慌亂,不相信的盯着主人面紗下的臉孔:呼吸高低起伏,額頭佈滿細密的汗水,閃着瑩光,粉白的脣不時驚恐的暗嚷,似在害怕什麼!
雨梢被雪嫣的此樣嚇得魂飛魄外,跌坐在地下伸手捂住微張的雙脣,手足無措,嘴裡小聲的試着叫喚,‘公主’!
睡着的雪嫣似乎進入了灰濛濛的灰色空間,她驚慌的四處逃竄,她不想再飛向那黑漆漆的要命青山之中,那裡的瘋婦能她發狂,讓她感到生命是多餘的!但任憑她怎樣疲於奔命的掙扎,也沒能逃出那無邊無際如陰魂呆的灰色空間,而那詭異的魔音又分分秒秒繚繞在耳旁,酥心的招喚她。
她無助的在夢中抵抗,最終,心智一瘓,身子一酥,似跌入溫柔鄉般舒暢,眼前的大青山美景歷歷在目,伸手摸去,不由驚叫一聲,美貌的容顏重現。
雪嫣的嘴角上翹,驕傲的浮現媚笑,身子的舒服如揉進暮雲軒的懷抱,重量馬輕飄飄上浮,不由自主站着風向那神往的青山之
地飛去。
雨梢見雪嫣閉眼極速飛出洞去,那身形之快,不是自己能追上,但她在驚愕後並沒有放棄,拼的命的呼喊緊隨飛出,來到月黑風高的空中;她卻體力不支,一個身形不穩,天旋地轉的迅速向下跌去,眼見能望得見綠色,感受得到泥土的氣息,她閉眼驚恐萬狀的胡抓,閻王離她越來越近,一隻溫暖的大手抱住她的身子。
“雨梢,你沒事吧?”接住她的是看見趕來的千葉。
千葉也在崖上目睹了雪嫣的瘋樣,他當然明白又是魔在作祟。
這魔他都不知獨當了多少回,他星眸一瞪,當即立斷,飛向空中,希望能追回發瘋的雪嫣;不巧的是,他的勢頭正好迎到雨梢下墜的身體,他不能見死不救,義無反顧的以旋轉之拋減輕墜力接住雨梢。
“快,別管我,公主她……”雨梢身子柔軟,無力掙扎,她強撐一口氣,捨生忘死,焦急主人的安危,雙眸含淚,氣遊若絲的就暈了過去。
千葉似有不忍,苦臉猶豫,最後,他咬着嘴脣,毅然決然的抱着雨梢向下界的紫煙崖上落去;他不能讓雨梢跌下空中,抱着她追去,等於白費。
雪嫣在茫茫的夜裡,踩着雲,踏着風,矇住面紗的臉幸福的扭曲,內心卻沒放棄對魔音的抵抗,有了上次的經驗,她靜下心來默默的周旋抗衡,她的身子在黑夜裡猶如奔月嫦娥般飄飛柔美。
遊心在崖上也看到了這詭異的一幕,她有些不相信,先是圓睜着眼看雪嫣極速飛出,愣了神,後來,看出來了,雪嫣僵硬的姿勢,如作了什麼咒。
所以她也好奇心起,飛身緊隨雪嫣追去,她目睹了千葉接住雨梢,她的心有些軟化,甚至有些妒忌雨梢福氣。
雪嫣飛落到漆黑一片魔音發出之地的大青山中,她驀地明白,大眼黑眸閃着熠熠的光芒,藉着暗淡的月色不動聲色的打量已不是原貌的大青山,黃土飛霧,綠草已失,地面坑坑窪窪,哪有昔日大青山之稱。
按住心頭疑雲,她的身軀仍如鬼魅,按照招喚之音僵硬的飄移。
前方一個讓人驚魂的飄飄黑影,猶如暗夜裡涼了件黑袍般飄襲不動;一間簡陋的柔屋,魔音嘎然停止,飄渺的黑影真實的映入雪嫣黑眸,如鬼魂般讓她生畏,按住顫抖的心,一動不動的靜立,靜候鬼魅的指令。
“哈哈……雪嫣,我們又見面了。”黑影猛地回頭,眼神惡毒,似有深仇大恨,她趨身直逼近如木偶的雪嫣,心裡得意萬分,就像她已搶回愛人——靖一般。
眼前的寞虞,讓雪嫣不寒而慄,她有種想逃的感覺,不明白寞虞怎麼會變成這魔樣,也有點想悲哀的哭,自己竟然比這寞虞還醜,也許還要怕人!
剛纔還好的思緒,這刻又飛離她,她驀地有種想死的念頭,與其如寞虞這樣活着,真的不如死了,千年後,她雪嫣,又是一位絕世美人!這種思維纏繞着她,使她反倒更冷靜,靜如處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