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 專屬天使
大廳里人來人往，有些從包廂走廊那頭走出來的人會坐在大廳的沙發上聽着舞臺上楚南等人的演出，一曲結束，不少人都鼓起掌。
方洛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楚南。
冤家路窄似乎還夠不上，只是有些疑『惑』，爲什麼自己最不想遇上的人都會不期而遇地撞上來。
“怎麼了？”
甘清列看到方洛剎那的出神，疑『惑』地問了一句，然後疑『惑』地看了一眼臺上的楚南。
方洛收回視線，笑着搖了搖頭，然後看向謝縉。
此時，楚南從舞臺上一躍而下，大步地走到方洛這幫人的面前，他很大方地衝方洛點了點頭，然後對謝縉說：“小縉，你怎麼也來唱歌？”
小縉？
聽到楚南這樣稱呼，甘清列一干人都有些傻眼。
在七中，別說任課老師，就算是班主任都沒這麼親切地稱呼謝縉，而眼前這個男孩竟然一點兒也不介意這一點，在公共場合，特別眼前自己這些人明顯一看就知道是謝縉的同學或者朋友。
謝縉倒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她微微點了個頭，說：“楚南哥，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你，今天我跟方洛還有我的同學一起來唱歌。”
這輕描淡寫的話裡包含的意思或許別人沒聽出來，但是楚南卻聽出來了，謝縉的話裡特別點了方洛的名字，這個簡直就像是把刀，一下子就戳入了楚南的心口。
“哦，這樣子啊，要不要在大廳裡聽我給你…你們唱幾首歌？”
楚南臨陣涵養的功夫做得很到家，依然微笑着，給人的感覺很真誠，甘清泉去總檯問了一下，說現在沒有包廂，預定的話得等半個小時後別人才退。
這樣一來，不聽也得聽了。
一羣人坐到沙發上，楚南有些高興的跳上舞臺，頓時來了興致。
音樂，在一些時候，本身就是一個很有效的感情武器，無論是神情滄桑還是憤世嫉俗，都有值得稱讚的一面。
楚南玩音樂並不是想爲了出名，純屬是爲了追尋心中的一絲夢想。
時間往前推一點，大抵在這個年代下，聽着老狼的《同桌的你》，很多男孩在花一樣的年齡幻想着自己抱着吉他在自己喜歡的女孩子面前唱歌的情形。
楚南屬於這一種人，只是他學會了，卻沒有機會在喜歡的女孩前唱出來。
低頭和樂隊的其他成員商量後，楚南抱着吉他坐在椅子上，唱起了《那些花兒》，他的聲音有些低沉，有磁『性』。
一首歌不久，但是因爲楚南完全讓大家代入了那一種略微帶着青春特有的傷感中，因此，不少人都有些無法自拔。
如果說代入感，那應是方洛作爲深刻，只是如今這個時刻，他已經跟前一世那個只能依靠回憶和幻想來滿足對曾經念念不忘女孩眷戀的過往徹底拜拜，楚南的歌唱得好，但是卻讓方洛已經沒有太深的共鳴。
“好！”
戴勝飛帶頭鼓掌，他不懂此時場內的微妙氣氛，但是歌好聽，他很喜歡。
楚南有些高興地站起來對大夥揮手，最後有些期盼地看向謝縉，看見謝縉也正鼓掌，眼裡滿是欣賞，臉上的笑容更勝。
“接下來的一首歌是我自己寫的，唱得不好大家不要太在意。”
一般一個樂隊，玩得興起也會偶爾創作寫寫歌，期望被某一個星探發現，然後出專輯，到全國各地方巡演。
楚南寫的是一首叫做《那時的你》的歌。
只有吉他配音，“當我想起那一年，那時的你站在屋檐之下……”
歌聲像流水一樣在大廳裡流淌，有人進來，有人離開，但是很多人都會停下腳步看一下舞臺上的少年，聽他撥弄吉他，長一些有關於年少的風花雪月。
現實有如果，如果當自己不曾有過重來的機會，此時站在臺下的方洛或許會握緊拳頭，有些卑微有些不服有些無奈地想着自己什麼都不會，應該配不上謝縉吧。
想到這些，方洛低頭看着自己的鞋子，不由得笑了出來。
“笑什麼，唱得很好啊。”
謝縉轉頭，拿胳膊撞了一下他。
方洛搖手，解釋說不是唱得不好聽的緣故，不過原因，倒也沒有說出來，也無法說出來。
啪啪啪！
這一首對於暗戀女孩的思念之情溢於言表，加上吉他清脆的質感，整首歌的旋律很美，很有意境。
楚南裝作若無其事的朝謝縉這邊看過來，看到她正微笑着衝自己豎拇指，心裡不由得微微一甜，目光往旁一挪，看到方洛卻一副不太在意的表情，楚南有些不是滋味，這個小子原來並不懂音樂。
謝縉站起來，笑道：“楚南哥，能不能讓方洛也上去唱一首歌。”
“恩？”楚南有些分不清謝縉這突如其來的要求到底是什麼意思，讓方洛唱歌？
“好啊，沒問題，不過希望他唱的歌我們會伴奏。”
楚南的話似乎說得很客氣，但是明白人一聽就知道這話有些過火了，方洛一下子就聞出了火『藥』味。
謝縉轉頭看着方洛，笑着說：“上次你不是說找機會唱一首歌給我聽嗎，上去吧，現在就有一個機會。”
甘清列一羣人嘴巴差點拱成圓形，謝縉這麼主動的反應可是從未出現過。
方洛很奇怪，自己什麼時候說過這一句話。
在所有人不注意的時候，謝縉悄悄向方洛眨了一下眼。
“好。”
英雄都過不了美人關，方洛自認自己頂多能佔了百分之一的邊兒，這個關怎麼的肯定不過了。
方洛站起來笑道：“給我一把吉他就可以了。”
“你也會吉他？”
甘清泉從來沒見過方洛的其他才能，似乎這個傢伙就沒什麼太擅長的東西，當然，除了成績之外。
現場只有謝縉知道方洛曾在西鄰二中創作了一首《貓頭鷹的城市》，知道他會唱歌，但是卻也不知道他會彈吉他，那次都是葉滄瀾他們演奏的。
“一點點。”
楚南有些尷尬，他剛纔說的那一句話，明擺是準備下方洛的絆子，沒料到這個傢伙竟然大言不慚地說會一點點吉他。
“是自己寫的嗎？”
看着楚南嘴角那一絲若有若無的優越感，方洛毫不猶豫地點頭，應得很淡然：“是的，自己無聊的時候隨便寫着玩的，不過沒唱過幾次，也很久沒彈了，可能唱得不比你好，你將就聽聽得了。”
甘清列一羣人頓時起鬨：“給你點陽光就燦爛啊。”
不過話說回來，他們清楚方洛這個人，這傢伙說不行，那肯定是可以的。
“好，我洗耳恭聽。”
楚南將吉他遞給方洛，交叉雙手下了舞臺站到一旁，有些期待有些冷漠也有一絲擔憂地看着方洛在上面調音。
看着方洛似乎不是太熟悉的樣子，擔憂的感覺頓時淡了，反而是期待之感加強，楚南有些急不可耐地想看到方洛如何出醜。
小屁孩的心思楚南自認爲琢磨出一丁點兒來，爲了能在女孩子前面出風頭，即便是『摸』過幾天吉他也會大言不慚地說自己掌握，等到彈不出來便推脫什麼狀態不好，吉他不熟悉等等毫無營養的藉口。
“咳……咳。”方洛調好了音，擡起頭，衝着話頭潤了潤嗓子。
說實話，重生之後，出了在西鄰二中的時候跟葉滄瀾一起合作時碰過吉他，後面方洛就沒再接觸了，都說熟能生巧，再高的天賦，就好吧一把鋒利的刀，擱上個三五年，它也會生鏽。
方洛在大腦裡迅速地回憶着指法的變換和節奏的掌握，那首歌他唱過很多遍，可謂是熟到骨子裡。
睜開眼，看着臺下一幫瞪大眼睛的傢伙，方洛忍不住笑了笑，說：“緊張，剛纔閉眼數羊做深呼吸，還好沒睡着。”
鬨笑聲在臺下散開。
謝縉有些沒好氣地看着方洛，似乎覺得他這個寶耍得有些太不識擡舉了，大夥兒都在等着他，他倒像個沒事人一樣。
楚南倒也笑了，只是很隱蔽的冷笑。
裝，你繼續裝，我看你能裝多久。
一個心理微微扭曲的人，情緒往往跟感情這種微妙的東西有一條十分順暢的紐帶，知道謝縉不喜歡自己而是喜歡臺上那個秀氣的男孩後，楚南的心裡就覺得憋屈。
喜歡一個人，一心一意想對她好，認爲自己纔是最適合她的那個人，但是她卻無動於衷，楚南覺得，只有通過事實證明，有些固執和不成熟的感情，是經不起推敲的。
楚南希望方洛出醜，然後他出面施施然地挽回他已經失去了大半的敗局，即使不成功，但也希望讓女孩後悔，哪怕一點兒。
但是這個世界存在着許多的自我認爲，楚南就是這麼一個人。
“專屬天使，謝謝。”
方洛說完，撥弄了吉他，淡淡的音調就像這夏天徘徊在大街小巷的熱浪，一下子就從這頭吹過去，所有人都感覺到了。
“我不會怪你?對我的僞裝…天使在人間是該藏好翅膀……”
歌聲很輕柔，一下子就撞進了人心，在人來人往有些吵雜的大廳裡，方洛彈着吉他版的《專屬天使》，表情認真，有倔強的執着。
淡雅的吉他聲像潺潺流水，甘清列認真地咀嚼着歌詞，然後神情複雜地看向謝縉，在心裡終於將曾經割捨不下的東西輕輕拋卸。
謝縉坐着，眼睛似乎透着看不到的晶瑩，她使勁地看向方洛，想看清那個從西鄰二中開始就記憶猶新的面孔。
“你想去的地方，就是我的方向，有我保護，笑容儘管燦爛，沒有誰能把你搶離我身旁，你是我的，專屬天使，唯我能獨佔，沒有誰能取代你在我心上……”
最後一根琴絃的餘音在環繞，整座大廳變得安靜，駐足的人很多，大家都停止了走動，沒人鼓掌，但卻心有鑼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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