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 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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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 我也是
權力是一個很玩味的東西。()
2001年，在互拼家世和背景的大氛圍還沒有像十年後那一言不合就‘我爹是某某某’濃烈情況下，拼爹其實是一種很含蓄的掰手腕方式，而這種情況只會發生在兩個智商已經退化到了只知其父，不知他人情況下的少年之間。
樑尓兵自小在其父不斷追求權力的陰影下成長，對其父的榮辱興衰感同身受，雖沒有其父那般老練，卻也窺得一二，深諳以權壓人之道。
當一個人習慣將“我爸是市局局長”掛在嘴邊的時候，總有一天，在即便不知前方深潭還是泥沼的情況下，這一句話總會像是下意識的自我保護般蹦口而出。
樑尓兵清楚甘清列父親的身份，知道林關關身後的背景，但是他卻想也不想就忽視了方洛背後是否有一個在邕城這所集中了北西省權力的樞紐呼雲喚雨的人物就大腦自動將其父搬出來作爲一個震懾和澆滅對手氣焰的手段。
北西的大人物就那麼幾個人，所謂的太子哥官小姐用手就能數得過來，樑尓兵認識的太子哥沒幾個，林關關算是一個，其他不是太過於低調就是根本就不在七中就讀，或者不在同一個圈子裡，因此他對方洛一開始就顯得有恃無恐。
因爲有一個關鍵的問題是，林關關無論什麼時候，都是他最堅實的後盾，有了他存在，即便對面來的是市委書記的公子，他也一樣敢袖起臉破口大罵。
方洛看着樑尓兵聳着身子拐着腿雙手叉腰的姿勢，心裡忍不住有些想笑，但是表面卻控制得很好。
拼爹，方洛確實比不過，方大勇十數年都把精力奉獻給了水利院，在那樣一所以科研爲主單位裡，想要謀求一份揮斥方遒的權力，無異於癡人說夢，但是石林和石之水都在邕城這一所權利樞紐之中擔任要職，特別是石之水，雖沒有達到那種動一動就能讓整個北西官場抖一抖的地步，但是省委三號人物畢竟不是一個科級級別的官員所能比擬的。
但是經歷了太多後世拼爹新聞層出不窮的大潮，在這樣一種只是中學生爲了爭一口氣而搬出老爹的情況下，如果方洛搬出石林的話，那麼就落了下乘。
扮豬吃老虎那樣的情節只出現在小說裡，現實雖有時比小說還誇張，但是在方洛而言，那樣情況發生的概率幾乎爲零。
拋卻石林一個市委常委對市局副局長有絕對權力上的優勢，方洛也確實從未想過打着石林或者石之水的名號爲自己謀取所謂的名聲和虛榮感，名聲是個虛的玩意，虛榮感是個累贅，而實力纔是實實在在的東西。
“我爸不是市局局長，我也不是局長公子，但是現在你卻輸給我。”
這一句話說的不慍不火，而且方洛的聲音就像是無足輕重的吞吐一般，毫無輕重之分，卻讓人忍不住感覺到了與衆不同。
樑尓兵像是聽錯了一般，側着耳，辨別了半天，嗤之以鼻地看着方洛，然後轉頭看着甘清列，然後看着沙發上坐着十分悠閒的林關關，最後笑了出來。
“你們聽到沒有，竟然有人我會輸給他？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此時聚集在一樓的人沒有多少人，大多數人都在二樓的金錢桌子上，要不就是在花園裡、泳池邊。
甘清泉劉詩韻孫悅如三個人和甘清列站在一起，雷子光和樑尓兵隔得不遠，林關關坐在沙發上，一旁的是蘭薇，而此時，謝縉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角落裡，靜靜地，沒有一個人發覺她的存在。
樑尓兵的話笑點十分之小，現場只有他一個人在笑。
林關關在蘭薇耳邊低語了幾句，蘭薇也是嘴巴輕闔，像是回答着什麼，待到林關關再次回頭的時候，看方洛的眼神有了明顯的不同。
樑尓兵似乎一個人笑得十分寂寞，順勢奚落道：“好吧，我就假裝輸一回，我倒是想聽聽，我爸是市局局長，你爸是幹什麼的，讓我感覺一下輸給你的滋味。”
方洛看着樑尓兵臉上佈滿了似乎意味市局局長就是天一般的自傲神色，淡淡笑道：“其實很簡單，如果我有一個市委書記的心，而你只是有一個市局局長兒子的心，這一點，你已經輸了。”
話畢，沙發上的林關關手指忍不住顫抖了一下，再看向方洛的眼神較剛纔變得更加的與衆不同。
林關關心裡有些震撼，似乎聽到方洛說越多的話，他心裡的震撼都在一步一步地攀升，眼前這個似乎總是笑着的傢伙總有一種讓人看不懂的神秘。
有些人一看就能讓人震撼他的驚豔，譬如謝縉，林關關進門看到方洛身邊的謝縉時，那種驚豔之感十分濃烈，而有的人越看越覺得不可思議，方洛就是這一種人，直到此刻，林關關才稍微想明白，爲什麼他進門的時候，謝縉的身邊會是這樣一個乍看起來沒有任何值得高看的男孩。
然而剛纔方洛的那一句話，已經在氣勢上完全勝過了樑尓兵。
甘清列心裡既有驚歎，也忍不住浮起一絲無奈之感，這個方洛真的是像浮沉的明珠，一直都藏着，躲着，避諱着。
樑尓兵驚訝的嘴臉正前方，謝縉站在黑暗角落裡咧出了一個笑容。
而另一頭，雷子光本來以爲方洛會說出他叔叔或者七大姑六大婆是什麼高官之類俗不可耐的話來和樑尓兵一決高低，卻不料他來這麼一句不鹹不淡，卻氣勢恢宏的話。
樑尓兵本來想反口諷刺幾句，但是在現場有林關關甘清列這樣腦子和見識都十分出色的人存在情況下，對於方洛這麼一句似乎沒有一絲漏洞可以反擊的話，他張開嘴巴卻發現即使說出幾句言不由衷的反駁也顯得蒼白無力。
“哼，那你就做你地市委書記白日大夢吧。”
樑尓兵甩頭，丟下一個自認爲很帥的背影上了二樓。
林關關看着他的背影，低下了頭去綁鞋帶，心裡閃過幾絲奇妙的想法，甘清列則打破了現場的尷尬氣氛，拍手說道：“都是誤會，別往心裡去，我看時間不早了，是時候響起音樂了。”
甘清泉拉着劉詩韻和孫悅如跑到花園裡尋找今晚特地請來打碟的專業人士活躍氣氛。沒一會，別墅裡響起了歡快的音樂，生日聚會開始駛入正題。
……
……
經過了蛋糕大戰之後，聚會的氣氛達到了最。
方洛和謝縉坐在泳池邊的椅子上，看着衆人在嘻嘻，在瘋鬧着，雷子光也擺脫了往日一副裝着很深沉的姿態，上前拉着方洛到人羣中跳舞。
方洛抗拒不過，被拖了進去，只好跟着別人隨着歡快的音樂舞動着身姿。
沒人敢上前邀請謝縉，七中第一美女的頭銜讓人揹負着難以言喻的包袱，如果沒有謝縉和方洛在小區門口的一出驚人的相認場面，或許甘清列會考慮上前邀請謝縉這個高高在上的女孩步入舞場，但是現在他縱然有這個想法，卻無法實施。
謝縉看着方洛在人羣中彆扭的身影，忍不住笑了出來。
印象中，方洛這個傢伙總是像一個老氣橫秋的人一樣總是在自己的身邊晃悠着，像個神棍一樣，然而現在難得見到他出醜的機會，謝縉心裡覺得很好玩。
“呵呵，甘清列其實做演員，不過舞蹈劇肯定不適合他。”
林關關端着一個酒杯，坐在方洛剛纔坐過的地方，扭頭看了一眼謝縉，不停留片刻然後轉回去，突然道，他以爲謝縉剛纔之所以笑，是因爲這個時候甘清列正在被人畫得跟小花貓一樣在人羣中跳着滑稽的舞蹈。
這一句話將謝縉的目光收了回來，她看到林關關一張妖豔得有些誇張的側臉，扭過頭去，不冷不熱地說：“文過飾非。”
林關關呵呵一笑，說：“哦？我倒想知道哪裡說錯了。”
“未來不是用嘴來說是不適合，特別是別人的。”
說完這句話，謝縉站了起來，走到一邊擺有水果的桌子，撿起了一個雪梨，很認真地用刀削了起來。
被這麼冷落，林關關只是低頭笑了笑，也沒窮追猛打，而是走到一旁和蘭薇跟樑尓兵碰杯，樑尓兵因爲林關關在場，玩得很順興，似乎剛纔和方洛的不愉快已經跑到了九霄雲外。
方洛跳了一會，彆扭的舞姿總是和別人格格不入，腳被不少人踩了好幾次，他覺得再待下去今晚指定是走不回去了，果斷擠出了人羣，去發現謝縉不在椅子上。
剛想轉頭去尋找，眼前伸過來一隻白淨的手臂，五根纖細白嫩的手指正握着一個被削得十分整齊的雪梨。
然後飄來熟悉的聲音：“給你，賞給跳舞高手的獎勵。”
聽到這話，方洛額頭忍不住冒出了幾絲細汗，這個獎勵果然特別。
看到方洛哭笑不得的神情，謝縉難得地掩嘴笑了起來，卻讓遠處的林關關抓着酒杯的力度忍不住加強了少許。
聚會持續很久，不過快一點鐘的時候謝縉就和方洛離開了。
因爲十二點半的時候謝縉接了一次電話，方洛聽到她對電話那頭應着：“媽，我馬上就回去，不是去哪裡，有同學過生日，恩，我現在就回去。”
方洛知道謝水楠不放心謝縉一個女孩子玩這麼晚還不回家。
甘清列知道挽留不住謝縉，送方洛和謝縉出了小區門口。
“生日快樂。”
清冷的大門口，無人，有涼風拂面而過。
甘清列有些吃驚兩人的默契，看到兩人顯然有些吃驚同調的祝福後相視一笑的樣子，心裡涌起一絲羨慕和淡淡的傷神，不過面上卻笑着迴應：“謝謝。”
傅秋白回去了，方洛自然搭不了順風車，和謝縉走到路邊攔下一輛的士。
車上，謝縉看到方洛看向窗外的側臉，像是想起什麼東西，很認真地對方洛說：“我很討厭林關關的眼神。”
方洛詫異地回過頭，不過一下子就明白過來她這一句話的潛臺詞，伸出手壓住謝縉細嫩的右手，心裡涌起無限的滿足感，笑着說：“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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