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無題

無題

因爲乾隆是進太廟反省,所以出來的時候並沒有人迎接,乾隆也沒在意,直接帶着一大批奴才回了自己的養心殿。在太廟三天,簡直像是在地獄裡轉了一圈,他要趕緊把自己洗乾淨,纔不要再感受到那種痛苦的滋味!

第二天,美美地睡了一覺的乾隆神清氣爽,在太廟裡的三天彷彿成了上一世的經歷。洗漱更衣又吃了美味的早餐,乾隆便顛顛地到慈寧宮給太后請安了,想來皇額娘也很是掛心自己吧。

到了慈寧宮,被太后上上下下地打量一遍,詢問了無數個有關健康的問題,又囑咐了無數句萬事要小心、要考慮全面、不要說風就是雨的話,順便再用了午膳,乾隆才終於被太后放出了慈寧宮。

走出慈寧宮,乾隆想也沒想就直往坤寧宮而去。因爲驚現假刺客時皇后的表現,現在乾隆心中最重要的女人就是皇后了,再加上皇后此時正懷孕,乾隆當然更急着去看她了。

而皇后此時正在坤寧宮裡做孩子的小衣服。雖然她知道昨天是乾隆從太廟出來的日子,但是因爲他是進去反省,也怕衝撞了肚子裡的孩子,皇后也就沒有前去迎接。後來聽說皇上直接回養心殿沐浴休息了,皇后便也放心地做自己的事了。今天早晨,她剛從慈寧宮請安回去,就聽說皇上去慈寧宮請安了。雖然有些失望自己沒有見到皇上,但皇后也知道太后和皇上肯定有很多事情要說,便也安心地留在了坤寧宮。用過午膳,皇后不想午睡,便想着給肚子裡的孩子親手做幾件衣服。而皇后既然也沒有午睡,連漪和蘭馨當然不會自己跑去休息,便也坐在一旁幫着皇后做針線。

於是,乾隆進門的時候,就看見皇后、蘭馨、連漪和容嬤嬤圍桌而坐,容嬤嬤和蘭馨在挑選着布料,皇后正拿着一塊布縫縫補補,而連漪則拿着一隻袖子樣的東西在繡花。幾人的臉上都帶着笑容,時不時地彼此交談幾句,讓人感到一種淡淡的溫馨。

聽見小太監通報皇上駕到,幾個人立刻就站起來,在皇后的帶領下向乾隆行禮。容嬤嬤的臉上有些不安,她只是一個奴婢,卻被皇上看到她和皇后娘娘以及公主們坐在一起,她倒不怕自己被懲罰,就怕皇上要是再說娘娘不守規矩責罵娘娘。

連漪也低着頭,很是有些心虛。最初看到乾隆弄了一個假刺客出來的時候,她真的是相當的氣憤,這個乾隆做事情怎麼可以這麼不着調呢?居然派人假裝刺客,要是有他親近的人要對他不利,那些侍衛們也把真刺客當了假刺客,他還要不要命了啊?!後來,乾隆明知道自己要給他下藥了,他竟然還答應去太廟,連漪心裡都不知道自己該是個什麼樣的想法了。他可是大清朝的皇帝啊!怎麼可以這樣忽視自己的安危?!行!你不怕死是不是?我就讓你好好感受一下死亡的感覺!

所以,一個衝動,連漪就把自己好不容易研製出來的“死去活來”下在了他的身上。而這個“死去活來”,功效就是讓人在三天之內不斷地感受自己用不同的方式死去,而且每一種都讓人痛苦到極點。

但是等下過藥,冷靜下來之後,連漪就忍不住後悔了。雖然乾隆這次做的事很不着調,雖然乾隆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的安危問題,雖然她被他弄得又氣又擔心,但是他畢竟是她的父親啊,而且自從他們相遇,他對她從來都是寵溺信任的,甚至就連知道自己要折磨他,他都放任了自己,更何況他已經快五十歲了,用那樣的方式懲罰他……連漪的心都有些顫抖了。

連漪立刻就想要給他解毒,然而,她這纔想起,這種藥她雖然配出來了,可是本來就是想要用來整人的,根本沒有解藥啊!於是,連漪又是後悔又是着急,偏偏因爲皇后剛剛懷孕受不得驚嚇,只有死死壓抑住自己的心情,只有在皇后睡着的時候才能躲到沒人的地方苦思解決的辦法。然而,三天過去,連漪還是沒想到解藥,只配出了一種藥丸,既能將剩餘的藥效化去,也能靜心凝神,不讓人被那三天的經歷所影響。

因爲有了藥丸,連漪稍稍定了下心,才能坐在一邊幫皇后的衣服繡花。結果見到乾隆突然出現,連漪自然很是驚慌,連視線都不敢對上乾隆。

乾隆也注意到連漪不同尋常的表現,忍不住在心底嘆了口氣。在太廟的三天中,雖然他知道假刺客的事是他做得不對,也知道連漪給他下毒是因爲氣他不在乎自己的安危,但那種身心的折磨仍然讓他對連漪十分的憤怒與怨懟。但是現在看到連漪低垂着頭可憐兮兮的樣子,又看到她不時地飄過來的帶着愧疚擔心後悔無奈害怕的眼神,乾隆也不由得把心裡的憤怒和怨懟壓下去了。再想到連漪從小一個人長大,根本不知道如何跟人相處,乾隆心裡的憤怒和怨懟就全變成了愧疚和心疼。

心裡想了許多,實際上的時間卻是很短。上前扶起皇后坐到椅子上,乾隆一臉疼惜地說道,“你有身子了,就不要再管這些虛禮了,快坐好吧!”說完,乾隆又看向蘭馨和連漪,“還有你們也別多禮了!連漪和蘭馨都坐下吧。”說話的時候,乾隆朝着連漪露出一個慈愛的笑容,見連漪鬆了口氣的模樣,乾隆臉上的笑容更大了。

發現乾隆看自己的眼神和以前沒有一絲變化,連漪心裡的愧疚更深了,她明明知道他是多麼疼愛他,是多麼想認她這個女兒,可是她不僅沒有順他的心意,還這樣折磨他!緊緊咬脣,連漪還是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叫他阿瑪,有些沮喪地低下頭。又握了握拳,連漪從懷裡取出一個玉盒,裡面裝的正是這三天來她趕製出的藥丸。

將玉盒放到乾隆面前,連漪小心翼翼地說道,“皇上,你在太廟住了三天,雖然時間不長,但太廟顯然也不適合居住,想來你的身體還是要多調理一下才好。這是我做的藥丸,每三天服一顆,對皇上的身體有些好處。”

乾隆對連漪小心的樣子非常不習慣,心裡更是心疼,趕緊接過盒子,開始轉移話題,“連漪真是細心,真是便宜了福靈安那個小子啊!”不過想到自己的寶貝女兒要不了多久就要嫁人了,乾隆對福靈安還真是有些恨上了。就是那個死小子!要不是他騙了連漪,連漪一定會多陪他好久的!

“是啊!”皇后也嘆了一口氣,看看連漪,又看看蘭馨,眼中滿是不捨,“孩子們都長大了,也都快嫁人了。”以後坤寧宮又要靜下來了。想到這,皇后的心情更加黯然了。

“額娘你可別捨不得!”看出皇后情緒不對,連漪趕緊說道,“你看蘭馨的性子這麼跳脫,要是不趕緊把她嫁出去,你操的心還多着呢!到時候有了小弟弟,你可就忙不過來了!”

“連漪姐姐你胡說!”蘭馨不服氣了,她有時候是活潑了一點,但是也不至於像連漪說的那樣啊,“蘭馨明明是最懂事的!纔沒有淘氣呢!皇額娘你說對不對?”嘟着嘴,蘭馨拉着皇后的袖子撒嬌。聰明的她也看出了氣氛有些不對勁,當然也就配合着連漪逗皇后開心。

“是是是!我們蘭馨最懂事了!從來都是不淘氣的!”皇后果然被逗笑了,但是壞心眼也出來了,促狹地看着蘭馨打趣,“當年皇上養的那隻小花貓的鬍子不是你拔的,是永璂拔的,你臉上的抓痕是爲了保護弟弟纔有的!”

乾隆看了看蘭馨,也開始哈哈大笑,連漪卻是有聽沒有懂,疑惑地看着皇后。

皇后繼續捂着嘴笑,乾隆則開始爲她解釋,“這是六年前的事了。當初朕養了一隻波斯貓,白白胖胖的很可愛,蘭馨也很喜歡。有一天,蘭馨抱着小貓玩的時候,見小貓的鬍子動來動去的,突發奇想就給它拔了。小貓吃痛之下,給了她一爪子就跑掉了。後來,朕看小貓的鬍子沒了,便生氣地找兇手。結果蘭馨害怕,就把鬍子塞到永璂的手裡,對朕和皇后說她看見永璂拔了貓鬍子,爲了保護永璂還被貓抓傷了臉!”

“啊?!”連漪有些傻眼,她還真沒想到蘭馨竟然會有這麼淘氣的時候,驚訝之後便也笑了出來。

“皇阿瑪!”被乾隆爆出了糗事,蘭馨惱了,紅着臉拉着乾隆的手臂搖晃。然後又看見連漪笑了,蘭馨惱羞成怒,也不搖乾隆的手臂了,直接朝着連漪撲了過去,“連漪姐姐!你不許笑!不許笑!”

兩個女孩在旁邊打打鬧鬧,乾隆則輕輕地摟住了皇后,有些感嘆地說道,“景嫺啊!你看孩子們都長大了,朕,也老了!”這些日子以來,他也覺得自己有些事情做得糊塗了,無論是認小燕子,還是這次的假刺客,都不是一個合格的君主應該有的行爲啊!

“皇上說笑了!你怎麼會老呢?”皇后卻是偏過頭,臉上忍不住泛起潮紅,她這纔剛剛懷孕呢,他就說老了,這……

嗯?乾隆有些疑惑,皇后向來不會用這樣的聲音和他說話啊!眼角餘光掃到桌子上未成型的小衣服,乾隆明白了,他的皇后這是在害羞呢!於是,乾隆心裡的那點小感嘆立刻就被遺忘到了腦後,現在重要的是他的皇后和他們的小寶寶。

夫妻倆正甜甜蜜蜜地說着孩子的話題,連漪和蘭馨也鬧夠了跑回來了,一屁股坐到凳子上,蘭馨問道,“皇阿瑪,皇額娘,你們在說什麼說得這麼開心呢?”

“我們在說蘭馨明年就要出嫁了,該給你擬什麼封號、準備些什麼嫁妝呢!”皇后有些羞澀地別過頭,而乾隆則面不改色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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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阿瑪!”蘭馨的臉又紅了,低下頭開始絞手帕。

皇后的臉色卻是有些變了,蘭馨養在她的名下,是她的養女,按理就應該是和碩公主。原本她也很高興蘭馨能成爲公主,可是前些日子知道的公主府裡的狀況,就是她給蘭馨找一個好嬤嬤,以她的性子又哪會招幸額附啊?

連漪看到皇后變了臉,趕緊問道,“額娘,你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額娘現在可是高齡產婦,一個不小心就是一屍兩命啊!

乾隆和蘭馨也立刻把視線轉移到皇后身上,皇后搖搖頭,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我沒事,只是想到一些事情而已。”

“皇后有什麼爲難的事情?”乾隆激動了,擡頭挺胸地看着皇后,“告訴朕!朕一定給你解決了!”

皇后咬咬脣,雖然知道那是祖宗家法不可改,但想到自己疼愛的女兒如果以後都要守活寡,皇后一臉祈求地看着乾隆,隱晦地說道,“皇上,公主府。”

“公主府?”乾隆疑惑地皺起眉,突然靈光一閃,上次他就讓弘晝去調查公主府的事情,但是因爲注意力放到了其他的事情上,乾隆就暫時忘記了問弘晝。不過現在已經過了四個多月了,要是弘晝再拿不出結果,哼哼!

連漪也想起了這回事,微笑着寬慰皇后,“額娘你放心,在蘭馨搬進公主府之前,我會給所有奴才們立規矩的,絕對不會讓任何人欺負到蘭馨的!”

皇后搖搖頭,臉上的神色還是帶着擔憂,她不是擔心有人欺負蘭馨,而是蘭馨那個性格,讓她住在公主府裡,她和額附恐怕一年也見不到幾次面吧!

乾隆腦子一轉,就知道皇后擔憂的事情了,握了握她的手道,“皇后你放心,朕明天就找弘晝來商量這件事,有些不好的規矩,能改的還是改了吧!”

“皇上?”皇后看向乾隆,臉上滿是欣喜。

乾隆笑了笑,握着皇后的手緊了緊,“說起額附,那朕明天便下旨給幾個女兒指婚了吧。”

“皇上!”皇后拉住乾隆,不贊同地說道,“給孩子們指婚,還是由皇額娘下旨更好。而且,現在晴兒還沒有挑好額附,如果現在讓皇額娘指婚,想必她的心裡也會有些疙瘩。更何況紫薇現在還在孝期,也不適合指婚。”

乾隆想了想,皇后說的沒錯,在這些宮裡的女孩中,皇額娘最重視的就是晴兒,如果晴兒還沒有找好對象,其他的女兒們就要嫁人了,皇額娘心裡肯定不舒服,還是皇后想得周到啊。點點頭,乾隆又說道,“雖然現在不適合指婚,但也要給那幾個人說一聲,免得他們的父母給他們找其他人了。”

皇后補充,“傅恆家的兩個兒子就不用說了,皇額娘都已經默許了他們的婚事,你就不用再給傅恆示意了。多隆的名聲皇上也知道,也不需要擔心。就只有那個富察皓禎,皇上你就給碩王爺示意一下吧。不過最好不要說紫薇的名字,就算他們能猜出來,但是紫薇還在孝期,這樣直接說總是不好。”兒子女兒早就把富察皓禎的事情告訴她了,她當然要幫着自己的兒子實現心願。

“皇后顧慮的是!”乾隆又點頭,暗自感嘆景嫺果然是皇阿瑪親自指給他的側福晉,處理事情就是有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