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這滋味很不好受吧?”吳鳳濤臉上戲謔的神情更濃了,這種四面楚歌一般的局面他曾經經歷過很多次,現在終於輪到燕凌風了。儘管燕凌風把自己的擔憂隱藏得很好,儘管比分上還是他們落後,但是吳鳳濤彷彿已經看到了冠軍的獎盃在向他招手,雖然不管實驗中學奪冠與否,他都已經註定要走人了,可是榮譽即我命,吳鳳濤並不介意以一個勝利者的身份去和他的那些老朋友相會。
“還行。”燕凌風的嘴角不明顯地抽了一下,隨即輕笑着搖了搖頭,吳鳳濤在他的眼裡還是一個很不錯的朋友和對手的,按理來說這種“得志便猖狂”的小人行徑是不可能出現在他身上的,既然出現了那就只有一個解釋,看起來吳鳳濤在實驗中學的日子還真不是一般的難過啊!
想到這裡,燕凌風笑了,很開心的笑了,笑的吳鳳濤一頭霧水,莫名其妙。進攻時間只剩下5秒鐘了,按照常理推斷,這個時候燕凌風是不可能笑出來的,除非是他是一個傻子。燕凌風當然不是傻子,可是爲什麼他笑了呢?
答案很簡單,因爲燕凌風已經找到了壓制對手的辦法,橫向拉球往左移動了一步,燕凌風突然加速就朝着自己的身體左側,吳鳳濤身體的右側衝了過去。
強弩之末不能穿魯縞,燕凌風不是強弩之末,但吳鳳濤也沒有魯縞那麼薄那麼細;衝風之衰不能起毛羽,燕凌風的速度還沒到衰竭的時候,但吳鳳濤也沒有羽毛那麼輕那麼不堪一擊。兩個人就好像兩個來自西方中世紀的騎士一樣,在這塊場地上進行了一次又一次的個人交鋒。這一次,燕凌風還會是勝利的那一個麼?
進攻時間還有3秒鐘,燕凌風沒有擺脫吳鳳濤。
進攻時間還有2秒鐘,吳鳳濤還在亦步亦趨地糾纏着燕凌風。
進攻時間只有1秒鐘了,燕凌風忽然一個提前變向,大步向左拉出了一步的距離,拔起身來就把手中的籃球投了出去。
吳鳳濤冷笑一聲,移動腳步飛身上前就要封蓋燕凌風的投籃,他的身高比燕凌風足足高了大約十公分,有着這樣的優勢封蓋燕凌風的投籃並不是一件太難的事情。
可就在這個時候,吳鳳濤移動到腳步卻硬生生地停了下來,不是因爲他忽然心生憐憫也不是因爲燕凌風的投籃速度快到了他來不及封蓋,而是因爲他結結實實地撞在了一個人的身體上。
滿心不甘地看着燕凌風出手投籃,吳鳳濤把視線從籃球轉移到了裁判臉上,他很確定對手這肯定是一次移動掩護,因爲他的餘光注意到在他移動之前那個位置根本就沒有對手的存在。
燕凌風的投籃姿勢看上去很不協調,至少和吳鳳濤,傅子俊的投籃姿勢相比要差很多,可是沒有人會因爲他的投籃姿勢不標準而小看他。燕凌風,已經帶給了觀衆太多的驚喜,這一次會是例外麼?
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那麼多例外,籃球離開了燕凌風的十指,速度很快,弧度很平,旋轉很猛,直直地撞在了籃筐內沿上反彈進筐。
球進,鑼響!
又是三分球,而且是一個壓哨三分,燕凌風默默地閉上了自己的眼睛,親吻着自己的左手食指,心裡面卻在暗自慶幸,因爲他其實並沒有太大的把握可以把球送進籃筐。這是一次賭博,一次無奈之下的賭博,幸運的是,他賭贏了!
52:47!
分差又一次回到了5分,吳鳳濤一臉無辜中帶着質詢盯着裁判攤開自己的雙手希望得到一個解釋,可是裁判卻根本沒有解釋的慾望,表情平靜地放下自己的三根手指,扭頭就往水雲一中的半場跑去。
“魔鬼!他一定是一個魔鬼!”李海看向燕凌風的目光裡滿是驚懼的神色,吳鳳濤懷疑對手掩護犯規,可是李海卻並沒有這樣的想法,因爲吳鳳濤沒有回頭也沒有看清楚擋住自己的其實是他的隊友,但是場邊的李海卻看了個清清楚楚。燕凌風彷彿料到了趙金磊會往那個方向移動一樣,時機把握的分毫不差。這的確是一個掩護犯規不假,可惜犯規的卻是吳鳳濤的隊友。
吳鳳濤這個時候也發現了這個問題,滿臉惱怒地盯着趙金磊問道:“你過來幹什麼?”
“防守。”趙金磊眼皮都沒有擡一下,他儘管是球隊的萬年替補,但對上“紙老虎”吳鳳濤依然顯得底氣很足。
跺了跺腳,吳鳳濤也沒有辦法埋怨隊友,有句話叫做是“不是我軍不行,而是敵軍太狡猾”,燕凌風無疑是一個狡猾的人。吳鳳濤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燕凌風的強大已經不需要證明了,對陣這樣一個強大的對手他必須讓自己時時刻刻都保持冷靜,也只有這樣,纔會在強大的燕凌風身上尋找到一擊必殺的機會。
“他還差兩次蓋帽兩次搶斷,看起來,我要贏了。”大黃淡然說道,一顆吊在嗓子眼上的心落下去很多,比賽只剩下兩分鐘的時間了,除非有35秒13分那樣的奇蹟發生,不然的話,自己就要擁有一個每天給自己擠牙膏疊被子倒洗腳水的奴隸了。
“騷人張”卻是一臉的鎮定,好像看不到自己要輸了一樣,呵呵笑着擺擺手道:“不到翻牌的那一刻,誰都不知道誰會贏。相信我,也請你相信燕凌風,你一定會成爲我們學校的風景線的!”
大黃一臉的不屑,嘴巴張開,緩緩地吐出來五個字,“死鴨子,嘴硬!”
暫停,也只能暫停了,李海實在恨死了這個燕凌風,眼看着自己的球隊就要起勢,可是這個傢伙一個壓哨三分卻再一次把自己逼到了懸崖邊上,場上的隊員畢竟不是職業球員,他們只是一羣心智發育還不是那麼成熟的學生,他們能夠經受住這接二連三的打擊麼?
李海很擔心,所以他當機立斷請求了暫停,不管這個暫停會不會有效果,但是他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不是麼?
吳鳳濤第一個走下場來,就好像他真的是球隊的領袖一般,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無欲則剛,吳鳳濤現在已經不奢求融入球隊了,所以他的一言一行都灑脫不羈了很多,套用一句很粗俗的話說就是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吳鳳濤已經想明白了,天下之大又怎麼會沒有他的安身之處?所以完全沒必要委曲求全把自己扮演成一個上有公婆下有小姑的小媳婦。
李海深深地看了吳鳳濤一眼,深吸了一口氣把自己的不滿強行壓制了回去,是的,他很不滿意,在這支球隊裡他只能容忍陳小東一個人在自己面前這樣放肆,吳鳳濤,他還差得遠呢!如果不是現在他需要吳鳳濤衝鋒陷陣,那麼恐怕就算不一腳踢出去也大把的髒話甩上去了。
老神在在的吳鳳濤,臉色鐵青的張漢奇,心有餘悸的陳東,一臉懵懂的趙金磊還是咬牙切齒的張秋實,擺在李海面前的就是這麼一副衆生相,每個人看起來似乎都沒有失去鬥志,但是每個人又好像被燕凌風影響到了。
李海緩緩地拿起了戰術板,擡起頭張望了那邊水雲一中的休息區一眼,轉過頭來的時候目光已經變得森然冷厲了許多,“你們還想要贏球麼?”
“這就是一句廢話。”無所顧忌的吳鳳濤肆無忌憚地伸了個懶腰緩緩道:“教練,我感覺你現在應該說點更有用的東西,不然,我還是想要安靜的休息一會!”
忍,還是忍,李海的一張臉由白到青,又由青到紫,最後由紫到藍,千變萬化之間李海的拳頭攥了鬆開,鬆開又攥上,燕凌風這個時候在他的仇恨排行榜上已經退居二線,排名首位的當屬眼前這個混賬莫屬。忍無可忍,但李海卻還要忍,因爲只要他還想要拿這個冠軍,他就必須要在短時間內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吳鳳濤之所以有恃無恐,就是因爲他瞅準了自己不敢在這個時候發難。
李海定定地看着吳鳳濤心裡面冷笑一聲,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吳鳳濤真以爲自己沒有辦法收拾他了麼?默唸了幾十遍“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李海的臉色才堪堪恢復了正常,“如果可以,我也不願意說廢話,但是我認爲,現在我還是需要說一些你們不喜歡聽但不得不聽的廢話,我想我之前已經說得很明白了,我們走的是一座獨木橋,有進無退,退後就是死,所以我們只能咬着牙拼了命的往前走,哪怕前面再兇險再可怕我們也要走!因爲我們沒有別的選擇。後退是死,前進有可能生,我們有什麼理由捨生求死呢?”
吳鳳濤一臉不耐地掏着耳朵,他的人生目標有很多,擊敗燕凌風是其中之一,拿到全省大賽的冠軍也是其中之一,還有一個目標就是要報復,報復實驗中學籃球隊的所有人,現在,只不過纔剛剛上了一碟開胃小菜而已。
李海奈何不了,最起碼是現在奈何不了燕凌風,所以他只能裝作沒有看到他,環視了其他人一眼之後繼續道:“我知道你們都是好孩子,所以我也不想和你們說什麼太重的話,但我必須要告訴你們,狹路相逢勇者勝,我們的對手其實和我們一樣,這個時候也已經到了精疲力竭的時候,他們之所以還在堅持着就是因爲他們心中還保留着一絲幻想。現在,我就命令你們,團結起來,衆志成城,無情的剿殺掉對手的這一絲幻想!”
李海的聲音像破鑼一樣的難聽,但是他的話無疑還是很有效果的,至少除了吳鳳濤以及受傷離場的陳小東,顧佳琪以外,實驗中學其他的九名隊員臉上的表情都發生了明顯的變化。
後退必死,前進可生!一句話,將實驗中學的現狀描述的淋漓盡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