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陸希南收回目光,輕輕籲出口濁氣打算朝前走去,有個渾身酒氣的男人迎面撞了過來。
踉踉蹌蹌,眼看那人就在摔倒在地,陸希南伸手接住了他,“走路當心點。”
那人真喝高了,藉着陸希南站穩後,眯着醉眼,咧開嘴對他呵呵笑了起來,“大俠……謝謝你哦。”
說着又打了個酒嗝,一股帶着食物腐酸的臭味瀰漫在四周,陸希南厭惡的皺了皺眉,沒再說話,大步朝前。
醉漢對他又追了幾步,最後,腳步一個趔趄,一頭栽倒在地上。
陸希南沒有去縣醫院,而是徑直去了這個小縣城最大的書店。
書店裡人頭攢動,陸希南搭電梯直接去了三樓,那裡都是買專業書籍的,其中醫學方面的書陳列在這裡。
大概是這場瘟疫引來了極大的恐慌,醫學書,尤其和傳染有關聯的幾乎已經脫銷了,陸希南隨便翻看了幾本就去洗手間。
等一進洗手間的隔間裡,陸希南就從口袋裡拿出一隻筆,這支筆外看起來和普通的鋼筆沒任何區別,但卻帶着攝像和錄音雙重功能。
他從另外一個口袋裡拿出耳機,放下馬桶蓋子,坐在上面,再次聽了下左右,這才按下頂端的開關鍵。
視屏不算長,等播放完,不需要人爲動手,那支筆上已經什麼都沒有。
陸希南眼底掠過笑意,真沒想到這個女人“無賴”時是這麼的可愛,虧他還擔心吃楚夢蝶的虧,看樣子,她不給人吃虧已經很不錯了。
等走出洗手間,整個人已經神清氣爽,既然她再次回到自己身邊,不管將來發生什麼,都不會再放手,前提條件是把一些能告訴她的事,先告訴她。
……
溫鬱目瞪口呆了,腦子裡嗡的一聲響,她沒聽錯吧,陸興達其實很喜歡她,這麼做,只是爲了所謂的歷練,而陸家的事,遠比她想的要複雜。
不僅如此,她的,不,其實是這具身體的爺爺,有可能偷走了陸家的那個孩子,然後借用他的手來對付陸家。
這麼說來,她做的一切都白費了不說,背後還被人當成笑話看了。
一股憤怒由生而起,憤憤的瞪着眼前人,“陸希南,你暗地裡笑話我多少次了?”
陸希南努力憋着嘴,還做出很無辜的表情,“我沒笑過。”
“真的?”溫鬱緊咬着牙,惡狠狠的看着他,“你真以爲我這麼好騙啊,是不是我這次不來找你,你就真的放任我一個人走了?”
太過分了,怎麼她身邊的每個人都是演戲高手,弄來弄去,活了兩輩子的她,還是演技最蹩腳的一個。
也許是懷孕期的女人特別敏感,神經也脆弱,說着說着,溫鬱的眼眶就紅了,清澈的黑眸前蒙上氤氳的水霧。
陸希南伸手抱住她,眼神慌亂的安慰她,“哪能啊,我打算等事情一處理好就去找你。”
“哼!”溫鬱擦了擦眼角,別過頭,不去看他,“你想的美,本宮告訴你,有句話叫過時不候,到時我讓你們父子,或者是父女永遠都見不上面。”
“什麼?老婆你說什麼?”陸希南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溫鬱,興奮的像個孩子,“剛纔說什麼?是不是真的有了!”
手朝溫鬱的小腹摸去,卻被她一把拍開,“有了也不關你的事,反正這個孩子就是我一個人的。”
“看你說的什麼啥話,難道你可以單性繁殖啊。”低頭對着她的小腹自言自語地說:“寶貝,你說爸爸說的對嗎?”
“你……”溫鬱感覺到他的手掌已經摸在小腹上,他的溫度透過衣衫,源源不斷的浸入到她的肌膚裡,“想的美,我告訴你,陸希南,你以後要是再有什麼事瞞着我,我就真的帶着孩子遠走高飛,不僅不讓你看不到他,還讓他認別人做爹!”
這不僅是威脅,更是赤露露的恐嚇。
陸希南長臂一伸,把身邊人拽進懷裡,咬牙切齒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你敢!信不信我……”
這個時候who怕who啊,溫鬱真的覺得這個時候要不再理直氣壯,就真的沒有理直氣壯的時候了。
嘴一撇,露出痞中帶着點壞的笑,伸出手,纖細的手指輕輕勾起男人的下頜,眉眼微斜,似笑非笑,“陸希南,你再欺負我試試。”
陸希南微笑,只是這個姿勢真的是太過於本末倒置了,他抓過抵在下頜上手,放到脣邊,輕輕一吻,“老婆,我們結婚吧。”
“你說現在?”溫鬱看他的表情,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也正經起來,“可是……你們部隊裡的人結婚不是要打報告,然後走很多流程,是非常麻煩的嗎?”
陸希南攬在她腰上的手一個用力,帶着點發狠的味道,似是想到了孩子,動作不覺還是輕柔了許多,“也不看看你老公是誰?”
溫鬱點了點他的鼻尖,“你呀……就知道在我面前逞能。”
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兒,陸希南就去忙了,早晨的會議安排是這樣的,上午是地方醫院的醫生,中午以後就是部隊醫院的軍醫,算算時間,快到兩批醫生交班的時候了,陸希南有些不放心,想去看一下。
正事當前,溫鬱當然不會胡攪蠻纏,目送陸希南離開後,她又在牀上坐了會。
大概是徹徹底底的敞開了心扉,也把生命中最重要的事告訴了該告訴的人,溫鬱的心情真的很好,手摸到小腹上,月份太小,還沒有任何的凸顯,她卻感覺到一陣暖流從手心緩緩的趟過四肢百骸,然後直至心房。
曾聽人說,女人的心臟和子宮是相通的,或許是真的吧。
不知道過了多久,等理好思緒,她就拎着包出了門。
……
“楚小姐。”聽到有人喊她,而且聽出是溫鬱的聲音,回過頭看去的楚夢蝶眼睛瞪大,不可置信地看着來人。
溫鬱卻是坦然的笑了笑,“怎麼了?難道就允許你楚小姐一而再的來找我,就不允許我來找你一次?”
楚夢蝶心裡是一萬個不願意再看到眼前人,但是,生怕她是給自己帶來希望的,壓着憤恨的情緒,冷冷開口,“你來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哎。”溫鬱故作無奈的嘆了口氣,“自從你走之後,我就一直在想,也許我纔是插足你和陸希南的第三者。”
楚夢蝶心裡一喜,卻沒表現出來,“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的其實很簡單,你也看到了,當我們兩個發生爭吵時,陸希南並沒表態,這就說明……”溫鬱撇撇嘴,不往下說了。
話說到一半,最是吊人胃口,尤其還是自己非常想知道的事,楚夢蝶顧不得掩飾自己的情緒,着急的追問:“說明什麼?”
溫鬱睨了她一眼,覺得胃口被自己吊的差不多了,這才慢悠悠的開口,“說明啊……只怕連陸希南自己也弄不清楚現在到底喜歡的是誰?我倒是有個主意,就是不知道你覺得行不行?”
得到了幕後老闆的放口,楚夢蝶在追求自己感情路上的最大阻礙算是沒有了,她看着溫鬱,“什麼主意,你倒是先說來聽聽。”
溫鬱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什可疑的人,這才湊到楚夢蝶身邊,對她咬着耳朵小聲說了幾句。
楚夢蝶斜眼看着她,眼睛裡滿是不信,“你真的同意這樣做?”
溫鬱擡起頭看了看天空,狀似很無奈的嘆了口氣,卻是不答反問,“你走出縣醫院食堂時,是不是差點和一個戰士撞上了?”
楚夢蝶下意識地點點頭,她當時戴着墨鏡,再加上被溫鬱氣的渾身直哆嗦,大腦一片混沌,只知道差點和一個人撞上,至於是不是什麼戰士,她就不知道了。
溫鬱看她點頭,又說:“那個戰士是陸希南喊過來的,他一看到我直接問我姓什麼,我當時也在氣頭上,隨便就扯了個姓,結果你猜那個小戰士說什麼了嗎?”
“他說什麼了?”很如溫鬱的意,楚夢蝶果然上鉤了。
“他說,他們陸軍醫讓他保護一個姓楚的小姐,既然我不是,他就走了。”
頭腦被意外得到的消息,短暫衝昏頭腦後,她也清醒了過來,尤其是手腕上還在星星作疼,她沒有立刻相信溫鬱,挑起修的很精緻的柳葉彎眉,定定的看着溫鬱的眼睛,“你說的都是真的?”
溫鬱一副沒人相信,很傷心的模樣,什麼也沒說,只是再看了楚夢蝶一眼,外加一聲嘆息,就轉身準備離開。
心裡自從轉身瞬間,就開始默默數數,“三,二……”
果然沒等她開始數一,身後已經傳來毫不猶豫,還帶着幾分竊喜的聲音,“對你剛纔的主意,我決定試一試。”
溫鬱側過臉,露出個不大樂意的表情,“我看還是算了吧,人有的時候還是自私一點的好,我呢還是堅持自己的初衷,管他陸希南喜歡的是誰,只有……”
“溫小姐,你大人有大量,和我生什麼氣,要像在古代啊,像我們這樣喜歡着同一個男人的女人,說不定早就成了自家姐妹。”楚夢蝶虛僞兮兮的說着,還不忘自然熟的攙上溫鬱的胳膊。
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一世,溫鬱都沒有用香水的習慣,所以,當那股甜膩的香水嗆進鼻子裡,她控住不住的抖了抖,鼻子一癢,打了能把人耳朵給震聾的噴嚏。
溫鬱拂起衣袖,隨意擦了擦,沒有去推開楚夢蝶,說:“既然你同意了,那我們走吧。”
楚夢蝶心裡一陣鄙夷,這麼個舉止粗魯的女人,怎麼配的上陸希南那樣丰神俊朗的人,再次重逢,他對自己變的這麼冷淡,肯定是因爲當年的事,還有心結,再又或者是距離的關係。
以她今時今日的修養舉止,如果和溫鬱一起出現在他面前,更能襯托出溫鬱的粗俗不堪,這麼一想後,生生憋忍着把手立刻抽回來的衝動,和溫鬱並肩朝馬路邊走去。
這樣走着,不說話,的確有些無聊,溫鬱和她閒聊起來,“楚小姐,我問一句話,你聽了可千萬別生氣哦。”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楚夢蝶還在溫鬱身上打着如意算盤,很大度的說:“你說吧,我不生氣。”
“我聽我們公司公關部的總監說,你差點和唐冬成結婚了,這個消息是不是真的?”
唐東成和她屬於同一個娛樂公司,去年正當紅時,卻被曝出做過男妓,從此以後星途再也沒了希望。
她上次無意中聽小齊說過,現在唐冬成只能接拍到一些路人甲的戲,一顆曾有可能成爲天皇巨星的星星,就這樣隕落了,她當時聽到後,心裡其實有種兔死狐悲的感覺。
楚夢蝶腦子裡一個激靈,第一個反應是自己做賊心虛了,原來溫鬱在食堂裡說的那番,暗有所指的話,是指這個,她就說嘛,那麼絕密的東西,除了老闆,連小齊都沒真的看到過,怎能會被溫鬱這個根本不是娛樂圈的人看到。
心裡暗暗的舒了口氣,很慶幸沒有衝動之下打電話去質問老闆,輕描淡寫地說:“你不是吃這碗飯的,不會理解當中的貓膩,有的時候看似忽然爆料出來的緋聞,其實都不知道醞釀了多久,甚至可以說,許多都是娛樂公司假借媒體的手,自己爆料出來的。”
溫鬱不解,“爲什麼?”
隔行如隔山,她其實對娛樂圈真的一點都不瞭解。
“不爲什麼。”楚夢蝶勉強扯了扯嘴角,“有的時候是想借緋聞給明星增加知名度,有的時候,或許是想借助一個緋聞,轉移人們對另外一個緋聞的關注度。”
溫鬱沒再說話,只覺得,娛樂圈真的不僅是個大染缸,更是個充滿陰謀和算計的地方,難怪那個人要把自己藏在這樣一個圈子的後面,果然老謀深算。
楚夢蝶似乎很久沒有找人宣泄自己的情緒了,不管身邊人是自己的頭號情敵,又對她說了很多。
溫鬱除了在必要時,會附和她兩聲,絕大部分時間都只是安安靜靜的在聽着。
等楚夢蝶發泄完,溫鬱就總結出一句話,明星其實也不如外人看到的這麼風光,這句話,引得楚夢蝶連連點頭表示贊同。
……
陸希南一推開門,看到兩個女人在他的房間裡,不由愣住了,自己走錯了嗎?
退出房間,朝門上方的房門號看了下,沒錯啊,可是,爲什麼楚夢蝶在這裡?
腦子正飛速運轉着,兩個女人已經以相同的腳步,一左一右的出現在他身邊,兩道不同的聲線,也同時響起,“希南,你回來了啊。”
陸希南渾身都不自在,不是因爲溫鬱,而是因爲無故多出來的楚夢蝶。
從溫鬱表現出來的態度,他就知道楚夢蝶肯定是她給招惹來的,用眼神詢問起她,“怎麼回事?”
溫鬱聳聳肩,朝他飛快的眨了眨眼睛,只當她沒懂。
陸希南差點被她氣昏了,她卻和楚夢蝶一起拉住他,徑直把他拽進了房間裡。
這一幕,剛好被來找陸希南問一個專業問題的徐小亮看到了,心裡一個哆嗦,這還得了,被兩個女人這樣拽進房間,只怕真要出事,大步走過去,不敲門就用力推開門,臉色很沉,“陸軍醫,我找你有事。”
陸希南甩開一左一右,依然拽着他胳膊不放的女人,走出了房間。
徐小亮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後關上的房門,“希南,我不是已經告訴你了嗎,你怎麼……”
這麼多年戰友皆同事,不是他信不過陸希南的人品,實在是這個年代的女人太生猛了,他怕是個正常男人的陸希南根本扛不住。
對男人來說,根本就不存在失不失身一說,但是最起碼要對得起身上那身軍裝,更要對得起“軍醫”兩個字,不然和地痞流氓又有什麼區別。
陸希南拍了拍好友的肩膀,發自肺腑的說:“小亮,謝謝你,我有數的,你放心吧。”
既然陸希南親口這樣說了,徐小亮也不好再說什麼,把下午救治的情況告訴了陸希南就走了。
陸希南伸手碰到門把上,想推開,卻發現少了份力氣,很快,不用他用力,房門就由內打開了,這次出現在他眼前的就溫鬱一個人。
溫鬱朝後看了眼,對陸希南做了個低下頭的動作,就俯在他耳邊飛快的說了幾句話,陸希南露出很怪異的表情,“你怎麼會知道的?”
溫鬱摸着肚子,耀武揚威似的揚了揚嘴角,“寶寶告訴我的唄。”
陸希南可沒她那麼高的興致,擰緊眉看着她,剛想開口,楚夢蝶的聲音傳來過來,“希南,可以吃飯了,嚐嚐我的手藝。”
聽到那個嬌滴滴的聲音,陸希南下意識地又朝溫鬱看去,發現對楚夢蝶對他的熱絡,這個小女人沒有表現出一點吃醋,忽然就鬱悶了。
飯菜很豐盛,溫鬱自從坐到餐桌邊,就忘了一切,甚至連陸希南都沒再去多看一眼,拿起筷子,就吃自己的,她吃的越歡,對楚夢蝶來說越開心。
因爲她不說話,就沒人打斷,也不會有人搶着和陸希南說話。
漸漸的,她也不開心了,因爲,她做的菜的分量並不多,而她顯然沒想到溫鬱看着個子不高,也挺苗條的一個人,居然那麼會吃。
她只不過是加了塊排骨給陸希南的工夫,碟子裡的菜就淺下去了一大半。
最後,看陸希南基本還沒動筷子,她不得不出聲提醒,“溫鬱,你差不多了吧,希南還沒吃呢。”
溫鬱津津有味的啃着排骨,眼睛都沒擡一下,“不要理他,他減肥呢。”
楚夢蝶還想說點什麼,可是,想到溫鬱越是表現的不堪,卻能反襯出她的美好,咬咬牙生生忍住了。
一碟子排骨都被溫鬱吃完了,楚夢蝶只能夾了筷青菜給陸希南,“希南,今天先將就着,明天我多做一點。”
她所有心思都放在陸希南身上,哪裡看到溫鬱在聽到這句話後,掀起眼簾,飛快的睨了她一眼,楚小姐,還明天呢……你已經沒有機會了。
啃完碗裡的排骨,又喝了一大碗絲瓜雞蛋湯,溫鬱心滿意足的打了個飽嗝,然後摸着肚子,靠在椅子後背上,那個模樣,如果在給她一根牙籤,真的是太粗堪不能入目了。
楚夢蝶厭惡的皺了皺眉,陸希南倒是沒什麼表情,就是當也想去盛湯時,發現湯碗裡就剩一點渣渣了。
這才朝溫鬱看過去,從楚夢蝶這個方向看過去,其實只看到他輪廓優美的側臉,並不能看到任何表情,所以,她以爲陸希南在用目光譴責溫鬱,而這正是個她討好陸希南的絕好機會。
“希南,廚房裡還有,我去給你盛。”陸希南住的是醫生的單身宿舍,小歸小,可是廚房衛生間都有。
陸希南轉過臉看着她,脣角微勾,淺笑,“拿麻煩你了。”
這一笑,落在楚夢蝶眼睛裡,無疑是春水盪漾,樂的都不知道啥樣了,滿心歡喜的去廚房盛燙了,殊不知,她剛離開,溫鬱就飛快的離開餐桌,拿過她放在一邊的包,拿裡面的手機,飛快點開藍牙,然後對準自己早準備好的另外一個手機,飛快的把她通訊錄裡的名片都複製了過去。
看她熟練的做着這一切,陸希南眼前垂下無數條黑線,這個女人……比自己想的還要“狡猾”許多,他都還沒想到怎麼在不打草驚蛇下,拿到楚夢蝶的手機,她卻想到了。
楚夢蝶端着新盛好的湯,剛想興高采烈地坐到陸希南身邊,空着的位置,卻被人早一步坐了下去。
毫無任何懸念,這個人就是溫鬱。
當着陸希南的面,楚夢蝶就算再怎麼生氣,也不好發作,只對陸希南委屈的說:“希南,你看……我坐哪啊?”
沒等陸希南側過臉,溫鬱單手拍在他肩膀上,已經站了起來,話是在對陸希南說,眼睛卻是放在楚夢蝶身上,“希南,你剛纔不是問我楚小姐,怎麼會在這裡嗎?我剛纔已經和你說的很清楚了,是我非常想吃家常菜,而楚小姐呢,又很好心的要做個我吃,喏,前因後果就是這樣了。”
俏皮的口氣,再加上那無辜的表情,讓楚夢蝶端湯碗的手猛然一抖,一大半湯潑到了碗外面,而她的臉色早被溫鬱的睜着眼睛說瞎話,氣成了青色。
如果可以,她真想把湯碗砸到她臉上去,再衝上去狠狠撕爛她的嘴,看她還怎麼信口雌黃。
一般故事發展到這路,也該男主出場了,果然,身爲男主的陸希南,在這時,也不負衆望的站了起來,不過他只是朝一個方向看去,對着那一側的人長臂一伸,很快就把佳人擁入懷中。
楚夢蝶尖叫出聲,“希南!”心有不甘的一個跺腳,剩下的湯也全部潑了出來,不偏不倚剛好全部落到她自己的手腕上,燙的又是一陣鑽心的疼。
陸希南似乎這時才注意到這個房間還有第三個人的存在,轉過身,卻是摟着溫鬱轉過身朝她看去,“夢蝶,謝謝你,知道小鬱剛懷孕胃口不好,就想知道家常菜,還特地麻煩你過來給她做。”
楚夢迪徹底傻了,瞪大眼睛看着陸希南,很顯然不相信自己剛纔聽到的,溫鬱懷孕了,找那麼個冠冕堂皇的藉口把她騙過來,就是騙她做飯給她吃!
這也……太欺負人了。
陸希南卻在這時把自己的手,放到了溫鬱的小腹上,旁若無人的說:“寶貝,這下吃飽了吧?”
溫鬱則是對她一挑眉,做出一副就是欺負你,你能耐我何的表情。
楚夢迪臉色驟變,眼前的一幕幸福,最大程度上刺激到了她,既然陸希南合夥着這個女人一起來騙她,一起羞辱她,她還要裝什麼賢惠,手高高舉起,基本沒有湯水的碗,直朝溫鬱砸去。
溫鬱淡淡的看着,並沒有躲閃,因爲她知道,身邊又陸希南在,無論發生什麼危險,她都不要做什麼。
陸希南只不過是一個揚手,本來朝溫鬱砸來的碗,已經扭轉了方向,直朝楚夢蝶而去。
相比溫鬱有護花使者保護着,楚夢蝶就顯得悽慘許多,等她明白過來,再伸手去擋,那個碗已經砸到了她手臂上,很痛,眼眶裡蓄滿眼淚,也不知道是痛的,還是傷心難過的。
不過,哪怕現在她去死,估計也不會有人心疼的,狠狠地瞪了眼前的一對男女,她朝門口跑去,跑出去兩步,想起了什麼,折回頭拿起包,捂着嘴跑了。
房門被楚夢蝶甩的很響,房間裡,溫鬱輕輕的把玩着男人胸前的鈕釦,“希南,人家剛纔好怕怕,幸虧有你在。”
說着,還真的心有餘悸似的按住胸口。
陸希南挑眉看着她,調侃道:“哎喲,真沒想到咱們的溫女俠還有怕的時候。”
陸希南多聰慧的人,豈會看不出來,她這是故意東拉西扯的,想分散他對她自作主張的責備。
“好了,不生氣了,你看,不管怎麼樣,東西是拿到了。”溫鬱摸出口袋裡的東西,獻寶似的在陸希南面前晃了晃。
陸希南把她抱起,放到牀邊,才問:“你怎麼知道那個人有可能就是楚夢蝶幕後的老闆?”
溫鬱眨眨眼,“你忘了我現在的職業是什麼了嗎?說起來也巧,不久前,人力資源部決定下半年用什麼明星做代言人時,我稍微留了個心,發現國內很多明星都屬於那家娛樂公司,卻從來沒人看到過他們的老闆,你說一個人再怎麼低調求生存,總不會一點照片都不泄露出來,除非,這個人實在是見不得光,或者是在密謀什麼大事。”
“就憑這個,你就懷疑那個人有可能是想毀了陸家的人?”陸希南點出破綻,“如果真是這樣,那麼真的只能說被你猜對了。”
溫鬱吸了口氣,“我是可能半猜半蒙吧,其實事情看似不連貫,但是仔細推敲起來,無形中真的有條線在貫穿其中。”
陸希南沒再說話,只是越發溫柔的樓着懷中人。
……
b市,凌良辰和林嫣然已經上了去西南的飛機,有些事,他也已經理出了頭緒,想要去親口告訴陸希南。
林嫣然雖然什麼都沒問,卻也猜到了幾分,直接告訴她,凌良辰已經猜到挑撥他和陸家人關係的人了。
這個人會是誰呢?
在淩氏這麼多年,毫不誇張的說,她不用看電腦,不用查任何資料,就能把和淩氏有生意往來的公司報出來。
不要說凌良辰在生意上一貫很精明,就連她也不會放任,任何一家目的不純良的企業和淩氏合作。
側過臉,睨了凌良辰一眼,自從接完那個電話眉心就攢成一團,難道是那個電話讓他想到了什麼。
飛機上不能開手機,不然她真想要過來看一下。
凌良辰感受到她長時間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也側過臉朝她看來,“怎麼了?”
林嫣然想了想,還是問了,“良辰,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什麼了?”
她的聲音有些緊張,她是個女人,只想和心愛的人一起白頭到老,更不想讓心愛的人,有任何危險。
“那個電話……”凌良辰猶豫了一下,說出一個國內知名娛樂公司的名字,“是他們打來的。”
“大概是人力資資源部,把暫時不續簽代言人的事告訴他們了吧,娛樂公司就打電話過來問一下。”利益相互驅使,這是很正常的公務來往,林嫣然沒察覺到哪裡不對。
凌良辰沒再說話,深深吐出口氣後,定定的看着林嫣然。
他的眸光就像是一劑靈丹妙藥,讓林嫣然頓時神思清明,試問,如果真的是娛樂公司爲了挽回巨大代言費的損失,在凌良辰還沒做最終決定前,娛樂公司的人是不會打電話給他的,除非……
那個刻意挑撥凌良辰和陸家關係的人,感覺出了什麼不對,過來試探一下。
凌良辰看着林嫣然情緒波動很大的眼神,就知道她已經明白自己的意思了,俯身到她耳邊說:“我本來也沒懷疑,但是,首先在還沒最終決定前,電話還沒必要打到我這裡,另外,你可能猜不到打電話給我的人是誰。”
“是誰?”林嫣然緊張的嚥了下口水。
“他雖然沒有告訴我他是誰,我卻通過他的口氣可以非常肯定就是那家娛樂公司,從來不爲外人洞察到半分的老闆。”
林嫣然目瞪口呆了,半響都沒說話,而凌良辰也沒再開口,林嫣然伸過去抓住他的手,雖沒說話,卻用實際行動給了他鼓勵。
……
陸希南正享受難得悠閒,並且和溫鬱商量孩子的名字,房門外出來戰士的“報告”聲。
“什麼事?”陸希南戀戀不捨地鬆開懷中人,走過去開門。
小戰士看陸希南臉色冷峻,不敢多說什麼,只說門口有人找他,就飛快退下去了。
陸希南怕有什麼危險,和溫鬱說了一聲,就關上門,朝門口走去。
凌良辰和林嫣然!
陸希南怎麼都沒想到是他們兩個。
知道了這麼多,再次看到陸希南,凌良辰很尷尬,都沒敢主動開口說話,甚至只看了他一眼,就收回目光不敢看第二眼。
倒是林嫣然要顯得大方很多,她大大方方的拉着凌良辰的手,然後大大方方的對陸希南說:“陸軍醫,不歡迎我們嗎?”
陸希南看到凌良辰的模樣,心裡咯噔了下,約莫着,那件事,凌良辰是知道實情了,笑着說:“當然歡迎。”
說着做了個請的姿勢,就在前面帶路,有陸希南在前面帶路,站崗的士兵自然沒任何阻攔。
溫鬱剛把餐桌收拾好,就聽到房門打開的聲音,她以爲就陸希南,當看到站在陸希南身後的凌良辰,猛然愣住了,臉色也在好幾種情緒中飛快變化着。
他來幹什麼?
溫鬱想起他以前的所作所爲,真心的很討厭他。
沒等陸希南開口,凌良辰卻已經主動朝她伸出手,“嫂子,以前是誤會一場,以後還請你多多關照。”
溫鬱看着伸在眼前的手,遲遲沒有去碰,什麼情況?她朝陸希南看去,陸希南卻對她做了個他也不知道的表情。
最後還是凌良辰一把抓住溫鬱的手,非常坦誠的說:“嫂子,所有的事,我都知道了,還請你多原諒。”
溫鬱再次愣住了,很顯然,她並沒有完全相信凌良辰的話,他喜歡男人,喜歡陸希南,這可是他親口說的。
她可不想剛趕走了個對陸希南始終惦記着的女人,卻又迎來個同樣具有威脅的男人。
現在她是孕婦,又是女人,又是男人的,她真的吃不消。
凌良辰卻在這時收回手,朝身後看去,“來,嫣然,我給你介紹一下。”
溫鬱這纔看到他身後還有個女人,因爲身形嬌小,要不是凌良辰偏了偏身形,還真看不到。
凌良辰看着溫鬱,對林嫣然說:“嫣然,這是我的嫂子溫鬱。”又溫鬱介紹起了林嫣然,當然了,在這次介紹中,林嫣然的身份已經由千篇一律的秘書,變成了未婚妻。
這兩個女人早就認識了,所以,相互對視了一眼,就笑了。
比起凌良辰,林嫣然顯然更能贏得溫鬱的信任,看溫鬱依然對凌良辰心存戒備,林嫣然拉着她的手去了裡面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