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 人生矛盾

“喂,打人不打臉,你難道沒聽說過嗎?”莫軒楓抱着頭哀嚎,他也看認出來人是陸明銳,早聽說過這位有錢又有權的爺的手段,聲音都帶着顫抖。

陸明銳故作明白的,拖長聲調“哦”了聲,擡起腳對着他的頭又踢了一腳,“這次沒打你臉吧,我打的是你的頭,你這個王八蛋,膽子大到比海膽還大,居然敢動我嫂子的主意!”

陸明銳可是練過自由搏擊的,莫軒楓哪裡是他的對手,更不要說,早被他的氣勢唬住,生怕一個反抗引來更兇猛的報復,更是隻剩下捱打的份。

有人聽到動靜跑了過來,本來是想出手幫莫軒楓的,一看到打人的陸明銳,只當自己是睜眼瞎,選擇了消失不說,在消失前還帶上了門。

隨着雨點一樣密密麻麻落到身上臉上的拳頭,莫軒楓哀嚎的和上屠宰場的豬沒什麼區別,也驚醒了牀上的人。

溫鬱一睜開眼,就看到這麼暴力的一幕,一個有點眼熟的身影在狂揍着另外一個人,真的好暴力,她以爲自己是在做夢,想閉上眼睛再睜開,一切都恢復正常了。

“陸明銳,別打了,溫鬱醒了。”從眼縫裡看到溫鬱睜開眼睛又閉上的莫軒楓,爲了少挨幾拳,開始大聲嚷嚷。

“我是斯文人,逼得我動手,可見你有多下賤了!”陸明銳惡狠狠地罵了句,就轉身朝彈簧牀看去,“王八蛋,你最好別騙我!”

聽到兩個人的聲音,溫鬱一個激靈,已經從牀上坐了起來,她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也想起自己被莫軒楓打昏,帶到這裡的事。

看到陸明銳,她也猜到陸希南應該是知道小墨白的事,許多複雜的情緒涌上心頭,最後,隨着陸明銳的靠近,她只是低頭看着自己的手。

兩年來艱辛到極點的日子,讓她的手指甲早沒了光澤,那雙曾經白皙纖細的手,現在已經佈滿了粗糲的老繭。

陸明銳也看着她的手指,心裡微微顫動,很客氣的喊了聲,“嫂子。”她今天這樣,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責任,內疚,自責,懊悔,悔婚,許多情緒齊刷刷地在心頭掠過。

也許是再次重逢有太多的話要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他只喊了聲“嫂子”就沉默了。

對他的那聲“嫂子”,溫鬱既然沒答應,也沒反駁,她就坐在牀上,根本就沒有吭聲。

莫軒楓乘機想跳,才從地上爬起來,後腦勺彷彿長眼睛的陸明銳倏地下就轉過身,大步走去,對着他又是一腳,然後就拎着他的後背,把他朝門外拽去。

莫軒楓嚇的面如灰色,朝溫鬱亂舞着雙手求救,“溫鬱,我知道錯了,求你放了我吧!”

陸明銳還不知道溫鬱有病的事,這麼一聽,氣也是不打一處來來,厲聲呵斥,“你現在知道錯了啊?我告訴你,晚了!”

陸明銳以前和那幫小混混接觸過,自然知道他們折磨人的手段,讓人痛苦到極點,卻是求死不能,他決定在報警前,先讓他好好享受一下那種滋味。

莫軒楓繼續求溫鬱,陸明銳聽的不勝其煩,正要拿什麼東西把他的嘴堵上,溫鬱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陸明銳,等一下。”

對溫鬱提出的要和莫軒楓單獨聊一會兒的要求,陸明銳有點不可置信,也有點擔心。

莫軒楓他也是認識的,夏家曾經的毛腳女婿,是個心術非常不正的人,他想告訴溫鬱,這樣的小人不值得同情,讓他處理就好。

可是,看溫鬱的眼神很堅持,也同意了,不放心,帶上門口,依然守在門口。

四五平方里的房間裡,散出着刺鼻的黴塵味,莫軒楓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單獨面對這個女人,他忽然感覺到了害怕。

她的目光很平淡,甚至因爲身體虛弱,還帶着點倦意,看在他眼裡,去帶着噬人的寒意,“溫鬱,我知道錯了,我都這樣了,就求你放過我吧!”

他噗通一下,對着溫鬱就跪了下來,低頭看着地,反覆告訴自己這麼駭人,似曾相似的眼神,只是眼花看錯了。

“軒楓,你媽媽真的喜歡吃鮑魚嗎?軒楓,等妹妹的病看好了,我就去求爸爸讓我們結婚;軒楓,你的運氣真好,居然在我們學校的食堂裡也能吃到肉。”溫鬱看着跪在眼前的男人,一字一句,恍若夢囈般,喃喃的說着。

莫軒楓擡起頭,眼睛瞪到最大,不可置信地看着溫鬱,“你……你怎麼會知道這些的?”哪怕是和夏蘊關係再好的人,也不可能會知道這些細節,尤其是最後一句。

“你難道沒有聽說過借屍還魂嗎?”溫鬱蒼白的脣邊慢慢綻放出一抹笑,看似很淺,也很平常,莫軒楓卻又心頭一顫,整個身子像是秋風中的落葉,瑟瑟發抖了起來。

這眼神,這笑容,這說話的腔調,真的和夏蘊一模一樣,他不是沒有懷疑過,只是,因爲太過於匪夷所思,只當是自己做賊心虛,一閃而過,沒想到,一切都是真的。

他終於相信這個世界上是有因果報應的,當年,他爲了榮華富貴而害死了夏蘊,因爲心裡不安,生怕鬼魂回來索命,就把夏蘊的屍體藏在了鄭海燕房間衣櫃的格子後面。

他想告訴夏蘊,真正害死她的人是夏家夫婦,要索命就去找他們,和他沒有關係。

這麼多年過去,慢慢的被他遺忘掉的恐懼,再次浮上心頭,他怔怔地看着溫鬱,像是嚇傻了,半響都沒反應。

溫鬱淡然地看着他,“莫軒楓,當我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換了個身份又活過來後,你知道我多感謝老天嗎?我馬上去找了你,你猜我看到了什麼?我看到了你和夏家人的陰謀,原來,我是還在活着的時候,就被你們剖開胸膛,摘取了我的心臟,你知道多痛嗎?”

再次說起上輩子的事,溫鬱的口氣很平靜,彷彿只是在講一件和自己毫無任何關係的事,“莫軒楓,我是被痛死的,活活痛死的,這樣痛死的人,或許她的靈魂也是痛的吧,是不心甘的,所以她纔再次來到這個人世上。”

“不,你不要說了,我求求你不要說了!”莫軒楓紅着眼睛,高聲打斷她,“我不要聽,我一個字都不要聽!我不是故意的,我也後悔過,猶豫過!”

頓了頓,看着溫鬱如山水般乾淨的黑眸,瘋了似的仰天大笑,“夏蘊,你居然就是夏蘊,真好,有句話,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本來以爲到死都沒機會了,現在……終於可以告訴你了,我是愛你的,而且比你想的要愛很多!”

說着就捂着耳朵朝門外跑去,陸明銳聽到屋子裡的動靜,生怕溫鬱吃虧,正要推門進去,卻看到捂着耳朵,像瘋了一樣朝外衝出來的莫軒楓。

他愣了下,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一聲沉悶的聲響,然後就聽到有人在扯着嗓子大喊,“不好了,莫軒楓跳井了!”

他傻眼了,莫軒楓這個男人心理也太脆弱了,就因爲被他打花了臉,就想不開的跳井了,對着房間裡喊了聲,“嫂子,我馬上回來。”就拔腿朝井邊跑去。

等那幫小混混想盡辦法把人從井裡撈起來,已經晚了,再怎麼做人工呼吸,也無濟於事了,大哥帶着大嫂出去旅遊了,圍成圈的那幫小混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覷,還真是羣蛇(還是四腳蛇的那種蛇)無首了。

沒了主意的小混混們把目光齊刷刷地落在陸明銳身上,有個膽子大的小混混,小聲開口詢問,“陸先生,現在怎麼辦呢?”

“是你們的人……”陸明銳朝他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隨你們涼拌還是熱炒。”

“陳哥,要不報警吧?”陸明銳轉身時,聽到後面的一干小混混已經開始討論了,他斜着嘴角冷笑一聲,大步朝前走去。

b市的出警速度在全國都是最快的,他不想讓溫鬱牽扯到其中,想快點帶她離開這裡。

身後小混混們討論的像是場急性辯論賽,當即有人反對,“不行,出了這樣的事,我們還是應該先打電話問一下大哥。”

“你這不是找死啊,不知道大哥帶着大嫂在度蜜月啊,要是擾了大哥的正事,等他回來,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那怎麼辦呢?”

唧唧咋咋,就像鴨船翻了後,終於有人拍板定釘,“行了,都別吵了,還是報警比較妥當。”

正當一幫小混混爲找到最合適的處理辦法而高興,陸明銳卻沉着張臉殺了個回馬槍,他陰着臉一把抓住貌似是小頭目的那個小混混,“你們這裡還有其他的出路嗎?”

小混混被陸明銳的臉色唬住了,結結巴巴地說:“陸……陸先生,還有個後……門。”

陸明銳一把鬆開他,“快帶我去!”

貌似是頭的那個小混混讓其他兄弟原地等警察後,就給陸明銳帶路去了,偷偷瞥了陸明銳,看他臉色難看的,像是有人欠他幾千萬似的,心裡咯噔了下,斟酌了半天,小心翼翼開口,“陸先生,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說話間,陸明銳已經穿過後門來到了大馬路上,日暮時分,正是下班的高峰,路上人多車也多,哪裡去看的到溫鬱的身影。

他沒搭理小混混,四周看了看,想起了什麼,又問他,“你們這裡有監控嗎?”

“有。”

急匆匆的去看了監控,陸明銳也死心了,溫鬱在他轉身後,就走了,走的正是後門,b市那麼大,他這下真的不知道去哪找了。

警察來了,帶頭的是周爲民,看到陸明銳在這個地方,他有些意外,“咦,你怎麼在這裡?”

因爲陸希南的關係,周爲民也認識陸明銳,卻沒什麼過多的交情,只是打了聲招呼就開始勘察,兩年前的事,他現在已經被提拔成副局長,卻依然還在刑偵大隊工作。

陸明銳看了眼躺在地上,四肢發硬,臉色發白的莫軒楓,沒啃聲,轉過身走了。

……

回到車上後,他沒有立刻發動引擎,而是趴在方向盤上,看着前面的路面愣愣出神。

容易他沒有猜錯的話,莫軒楓的死和溫鬱有關,她到底和他說了什麼,弄的他直接跳井了,而且詭異的是,打撈上來的莫軒楓的屍體臉上沒有痛苦,仔細看,竟然帶着一絲釋然,如釋重負的釋然。

他去看莫軒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卻乘機逃走了。

這個女人啊……他忽然覺得自己一點都不理解他。

有貼牌的交警朝他走了過過來,看到車裡有人,敲敲車窗,示意他開走,陸明銳這才發動引擎,車子以非常快的速度朝前開去。

沒等他想好怎麼把剛纔的事告訴陸希南,陸希南的電話就來了,原來,一到晚上小墨白大俠就各種不乖,軍戶小徐很肯定的說,晚上了,小鳥都要歸巢了,孩子當然也要找最親的那個人了。

毫無疑問,對小墨白大俠來說,最親的那個人當之無愧的就是他的媽媽了。

陸希南怎麼哄他都在哭,實在沒辦法了,只能再次打電話問陸明銳到底有沒有消息。

陸明銳看着來電顯示,非常猶豫,在接和不接中掙扎了幾秒鐘,深深吸了口氣,還是接了。

這次,電話那頭傳過來的不是陸希南的聲音,倒先是孩子哭的萬分委屈的聲音,聽樣子,像是哭了很長的時間,小嗓子都有點啞了。

陸明銳對這個小侄子可謂是喜歡到了極點,也不顧前面的岔路口是禁止調頭的,轉動方向盤,在極快的速度下來了個調頭後,就朝武警醫院開去,

他這麼個“流氓”的調頭,差點讓那個車道正常行駛的車和他撞上,司機緊急剎車,打開車窗,大聲罵道:“眼睛瞎的,還是找死啊!”

陸明銳根本沒去理會,就在別的司機搖下車窗大罵時,他已經像風一樣朝前急駛了上千米。

小墨白哭成這樣,陸希南真被他弄的不僅手忙腳亂,還心神大亂,正想開口,陸明銳已經說:“哥,我馬上到你那裡再說。”

掛了電話,陸希南心裡始終懷着的一點希望,一下熄滅了。

小墨白真是人小鬼大,這會兒,反而不哭了,還擡起手摸摸父親的下頜,陸希南強忍住的鼻酸,終於沒忍,他眼眶通紅,把孩子抱的更緊了。

陸明銳一口氣爬到三樓,房門開着,好像就在等他,他走進去後,連大氣都沒敢喘一下。

小墨白哭累了,暫時睡着了,陸希南一個人在客廳裡抽菸,陸明銳很少看到他抽菸,除非真是遇到了很心煩,或者很難處理的事。

他走過去,很輕的喊了聲,“大哥。”

陸希南擡起頭看了他一眼,“還是沒有消息。”

陸明銳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自己已經找到,後來又被她逃走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

他以爲陸希南會生他的氣,卻沒有,陸希南靜靜聽完後,只是用力吸了口煙,香菸在他指間忽明忽暗,渲染出另外莫名其妙的悲涼。

陸明銳覺得溫鬱和陸希南之間有什麼事,肯定是他不知道的,尤其是當莫軒楓單獨見了溫鬱就跳井後,更讓他覺得溫鬱似乎並表面看起來的複雜多了,正想開口,門口出現了一個喘着粗氣的小軍護。

她一看到陸希南就焦急大喊,“陸軍醫,快,快,張院長髮高燒了,你快去看一下。”

陸希南一聽,什麼也顧不上了,站起來就朝門外走去,經過陸明銳身邊時,想起了什麼,對他說:“小墨白,先幫我照顧着。”

陸明銳高興壞了,連連點頭,“哥,你放心吧,我……”

沒等他得瑟完,感覺手被人拉了過去,然後……陸希南飛一樣的出了門,而他的手,也跟着了火似的燙了起來。

低頭一看,當即咧開了嘴,他這哥哥也太邪惡了,居然把他的手當成了菸灰缸,皺了下眉,飛快朝衛生間跑去。

……

陸希南邊跑邊問身邊的軍護,“怎麼會發燒的?”

小軍護急的快要哭出來了,今天剛好是她值班,如果張忠召真出了什麼問題,那她的責任就大了,帶着哭腔回陸希南,“我也不知道,半個小時前還好好的,忽然發起高燒了。”

陸希南知道再多問這個小軍護也問不出什麼結果,腳下的步子走的更快了,到最後,其實就是在跑。

從來沒有人看到陸希南這副模樣,哪怕兩年前,他自己身負重傷,也沒有看到這副火急火燎,愁容滿面的樣子。

陸希南直奔重症監護室去了,一看到他走出電梯,護士長就把早就準備好的消毒衣手套遞給了他。

陸希南以最快的速度換好衣服,就走進重症監護室。

外科的醫術頂尖的幾個主任級別的軍醫都已經到了,會診過了,正在一邊竊竊私語,看到陸希南,立刻安靜了下來。

陸希南雖然比他們年輕很多,醫術卻是讓他們打心眼裡折服,又非常清楚,他極有可能是下一任的院長,對他也都很客氣。

陸希南走到病牀邊,翻看了下張忠召的眼皮,又看了下一邊的監視器,很肯定發燒是因爲感染引起的,但是,又覺的高燒來的這麼突然兇猛,也不大像是一般的感染。

他又拿起放在牀頭的記錄卡,清清楚楚寫着自動手術以來,每半個小時病人的各個指標情況,一直都很正常,怎麼突然間就會……

一個念頭從腦海裡閃過,陸希南有點不敢相信,可是,他又找不出其他的原因,於是問在場的幾個主任級別的軍醫,“你們覺得也是感染引起的高燒嗎?”

其中一個神經外科的主任,說:“依我的經驗看,張院長的高燒,絕對不像是感染引起的那麼的簡單。”

另外一個腦外科的主任也說:“我也覺得這燒來的太奇怪了。”

陸希南眉心越蹙越緊,他問一邊的護士長,“用藥了嗎?”

護士長擦了擦眼角,“退燒藥和消炎藥已經用下去了,但是效果不大。”

陸希南想了想,對神經外科的主任鞠了躬,很鄭重地說:“唐主任,麻煩你先在這裡看着,我一會兒就回來。”

被陸希南稱爲唐主任的軍醫,知道陸希南是想到什麼了,對陸希南連連擺手,“你快去吧,張院長這裡,有我們幾個,你就放心吧!”

陸希南對病房裡其他幾個軍醫,再次鞠躬,說了聲,“麻煩各位了。”拔腿就走。

陸希南是個條例非常清晰的人,如果不是溫鬱和小墨白的事,他早就懷疑張忠召出的那起車禍了。

給張忠召開車的司機,可是汽車連的三等士官,他的車技,不要說開車,估計開飛機都沒問題了,怎麼可能還會被人撞上,除非,那是別人故意的。

一出重症監護室,陸希南邊脫衣服邊問小軍護,“元華在哪個病房?”

元華就是給張忠召開車的司機。

小軍護轉身去電腦裡查了下,然後告訴他,“陸軍醫,他沒有住院,包紮一下就回部隊了。”

哼!果然如此!

如果這次的事真的是宋慕北搗的鬼,他一定不會放過她!

走出武警醫院後,陸希南直奔一牆之隔的部隊營區而去,晚飯過後,操場上有鍛鍊的戰士還有許多家屬。

整個部隊,不管是幹部,戰士,還是幹部家屬,就沒有不認識他的,有人和他打招呼,他也不理會,額頭上青筋暴起,垂在一邊的身邊的手早就緊緊握成拳。

如果他真的有毀天滅地的本事,他相信,他現在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宋慕北那個女人挫骨揚灰。

……

宋慕北似乎早料到陸希南會來找她,所以,當她的勤務兵跑進來,對她解釋是這個風華無雙的正團職軍醫硬要闖進她辦公室時,沒等她說完,就對那個着急的女戰士揮揮手,“你先出去。”

能做的了宋慕北勤務兵的肯定是個非常機靈的人,小女戰士應了聲就退出副團長辦公室,還非常懂事的關上了門。

陸希南顯然是火到了極點,額頭上青筋依然暴起,眉角也在跳動,着這樣的陸希南,讓宋慕北也感覺到了害怕。

她反覆告訴自己,勝敗再次一舉,千萬不要自己嚇自己,她的爸爸是大軍區的首長,她的爺爺是中央重要的政要人員,她諒陸希南也不敢對她怎麼了,所以……

所以她想錯了,下一秒鐘,陸希南已經走到辦公桌邊,手朝她揚起,脖子已經被一隻強勁有力的手掐住。

血脈不通,她臉漲得通紅,掙扎着要去掰開陸希南的手,可惜,她再怎麼也是行軍出身,怎麼可能抵的過這樣一個既會拿手術刀,又會拿槍的男人。

陸希南拿捏的很準,在她翻了好幾個白眼,離死只有一步之遙時,抽回了手,宋慕北癱坐在皮椅上,摸着脖子大口喘着氣,這個男人,他當真敢這樣對她!

陸希南面無表情的看着她,深邃如潭的眼眸裡渲染着厭惡,看着她慌亂的眼睛,一字一句,“宋慕北別以爲我真的不敢殺了你!把你下在張院長身上的東西告訴我!”

對症下藥,也要知道了症狀纔好下藥,不是他們找不出張忠召身上的毒是什麼,只怕他等不了那麼長的時間。

宋慕北瞪大眼睛,回看着陸希南,看了幾秒鐘後,忽然就吃吃的笑了起來,“陸希南,你有本事就殺我啊,只要你捨得讓你那個瞎子兒子變成孤兒,讓你那個腦子裡也長了個東西的女人爲你心碎而死,我沒有任何意見!”

陸希南渾身的血液直朝腦門衝去,胸口涌起的勃然怒氣,更像是要把他整個人都爆炸了,真的是怒氣反笑,他握緊拳頭用力捶打宋慕北的辦公桌,就說了一句話,“宋慕北,我很慶幸你和我的指腹爲婚取消了,不然我會以你有這樣的未婚妻爲恥!”

說完這句,他頭也不回的走了。

宋慕北也氣到了極點,揚起手把桌子上的東西都推到地上,勤務兵聽到動靜,在外面輕輕的敲了敲門,“宋副團長……”

“滾,都給我滾!”隨着一聲撕心裂肺的怒吼,門外一片安靜。

……

陸希南努力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這纔拿出電話打給了陸明銳,什麼都沒說,只說晚上要值班,麻煩他把小墨白帶他那裡去照顧。

這麼樁想了不知道多少遍的美事,陸明銳點頭如搗的答應了,孩子安頓好後,陸希南就要掛電話,看宋慕北死不悔改的樣子,他就知道除非是答應娶她,否則根本拿不到解藥。

如果他沒有那個江南小鎮,如果他沒有再次看到溫鬱,如果他依然不知道小墨白是他的兒子,他真的有可能會娶宋慕北。

兩年的等待,尋找,讓他的心灰意冷的同時,也再也愛不上任何人,娶妻,只是娶個人而已,可是,現在不一樣了,真的不一樣了。

他怎麼樣都不會對不起溫鬱,也不會在讓他的孩子委屈下去,他要好好的補償他們。

可是……腦海裡閃過張忠召躺在病牀上的樣子,眉心又擰成一團。

哪個人,他都不想辜負,可是,這個世界上真的有所謂兩全其美的辦法嗎?

電話那頭,陸明銳還不知道發生了這麼的事,感覺陸希南要掛電話,忙喊住他,“哥,我還有事沒說呢。”

陸希南這個時候哪裡還有心思去管其他的時,直接說:“有什麼事,晚點再說,我現在有事。”

“很快的,一分鐘都不要。”

“快說吧,我真的有事。”陸希南說着就跑了起來。

呼啦啦的風聲傳到陸明銳耳邊,他就知道陸希南真的有事,語速加快了不少,“哥,我有個辦法,既然嫂子躲着不肯出來,我們爲什麼不把她引出來呢。”

這的確是個好辦法,比如在報紙登出小墨白的手術時間,再比如登出他的什麼消息,也許真的會引來溫鬱,但是,現在張忠召危在旦夕,他真的先沒有心思去管那個,隨便應了聲,就掛了電話。

陸明銳以爲陸希南忙着搶救病人,沒聽進去,對他這麼好的主意,沒有聽進去,不由得就有點失落,這時,房間裡傳來孩子呀呀的聲音,這是小墨白在提醒別人他已經睡醒了。

陸明銳走進房間抱起他,血緣關係真的很奇妙,陸明銳抱着這個小人兒,感覺心頭軟的能滴出水。

陸明銳也算是瞭解自己這個大哥的性格,沒經過他同意的事,他當然不敢做,至於他自己嘛,無論怎麼樣折騰都不要緊吧。

小墨白似乎感覺到叔叔的壞主意,咯咯的笑了,清脆的童聲落在人耳膜裡,異常悅動聽。

……

話說溫鬱,看到莫軒楓,尤其他爲了所謂的榮華富貴,可以過人上人的生活,依然這樣死心不改,也勾起了她快忘掉的報仇。

報仇可以說是天底下最難的事,又可以說是最簡單的事,關鍵是隻要能抓到他的死門,然後予以制擎。

她和莫軒楓有了所謂三年的戀愛,又在這一輩徹底看清了他,對他的死門可以說非常清楚。

對付他很簡單,只要用已死之人擊潰他就可以了。

她也的確有心計,在報仇的同時,也給自己爭取了逃離的時間,至於莫軒楓嚷的那句愛她,呵呵,管他真假都已經不重要了,反正她的心裡只住着那個男人。

身上還有點錢,她卻不敢去住任何一家賓館,在b市哪怕是住那種私人開的家庭旅館也是要身份證,這無疑會讓陸希南很快找到她。

至於溫家,她也不能回去,說不定得知她回來的消息,陸希南早就派很多人在守着了。

天色越來越暗了,溫鬱真的有種無家可歸的感覺,她想到了去孤兒院,她還在是夏蘊時長大的地方。

夜風一吹,頭又開始痛了,她翻開包找藥,卻發現沒有了,四下看了看,馬路對面就有家藥店,她邊揉着太陽穴,邊朝馬路對面走去。

嚓!一聲尖銳刺耳的剎車聲在耳邊響起,她側過臉看到在離自己身體只有一釐米的地方,有輛車停了下來。

司機把頭從車窗裡伸了出來,溫鬱看到是個穿着軍裝的男人,她愣了下,那個人已經在說:“過馬路不看紅綠燈嗎?”

顧忌着身上穿的那身衣服,軍人的身份,哪怕是訓斥,也比社會上的司機要客氣許多。

溫鬱說了聲“對不起”就要朝繼續朝前走,車門打開了,有個同樣穿軍裝的人朝她走來。

在他打量溫鬱的同時,溫鬱也在打量他,應該是和陸峻峰差不多年紀,雙鬢髮白,眼神卻比同齡人要威嚴睿智的多,也許是身居高位多年,有種懾人威嚴的氣質。

溫鬱看了下他肩膀上的軍銜,純金的五角星,應該是非常非常大的那種將軍級別了。

溫鬱覺得挺諷刺的,她又不是部隊裡的人,怎麼盡會和部隊裡的人牽扯上關係。

宋東平打量着眼前人,越看越覺得不可思議,也不可置信,難道……那件已經被他忘記,被他父親忘記的事,再次襲上心頭。

他開口問溫鬱,“姑娘,你是不是姓溫?”聲音帶着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激動,期盼,甚至是內疚。

溫鬱愣了下,難道說陸希南爲了找到她,把照片和姓名都告訴別人了,陸希南這麼對她,讓溫鬱心裡半是歡喜,半是苦澀。

歡喜他如此在意她,爲了她,甚至託了他從來都不屑的關係;苦澀的是她腦子裡的瘤,在生小墨白時就被認定是惡性的可能性比較大。

溫鬱相信人生從來都是矛盾的整合體,卻不會像她這麼矛盾糾結的。

當涌出這個念頭後,她很肯定的對眼前這個看她的眼神,明顯出現異樣的中年男子搖了搖頭,“你認錯人了,我不姓溫。”

“哦。”宋東平失望的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年紀大了,就喜歡回憶往事,他越看眼前的女人越像……

“首長。”綠燈亮起,前面那輛軍車卻佔據着一股車道,很多車主都在使勁的按喇叭,一時間,鳴笛聲四起,宋東平的司機下了車,跑到他身邊,恭恭敬敬的喊他。

宋東平在轉身上車前,再次回頭,不可置信地看着溫鬱,更是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真是太像了。”

溫鬱心虛的低下頭,心裡暗想,我本來就是溫鬱,當然像了,她渾然沒察覺到,宋東平看她的眼神是多麼慈祥和藹,和她想的完全是兩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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