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長,總會伴隨着傷痛,與一般人不同的是,對於他們而言的傷痛從來都不會只是心靈上的創傷。
肉體與靈魂深處在荊棘叢林中,被尖銳充滿着倒刺的藤蔓枝條毫不憐惜的拍打着,卻要咬緊牙關向前挺進,直到看到平坦而富有生命的寬闊大路。
葉雨沒有回頭,乾裂的脣角卻越揚越高,細小的血珠從乾裂的脣紋慢慢滲出,鮮血,就像是最爲豔麗的口紅,將葉雨的脣勾勒暈染,那大紅的顏色就像是錦繡河山場鋪滿的紅菱,裝扮着皇天后土。
慘烈的戰鬥正在上演,大片大片的紅色將荒涼慘敗充斥着死寂之氣的荒郊妝點。
隱藏在烏雲中的太陽,斜掛枝頭,終於膽戰心驚的一點點落了下去。
而天色,卻一如剛剛,只是在陰霾中,夾雜着一絲冷意。
阮文軒與葉雨之間的戰鬥,狼牙與忍者之間戰鬥,依舊沒有停止的跡象。
驟雨狂風,雷電熊火,這一方天地,就像是世界末日一般分崩瓦解,地面出現一道道深不見底的裂痕,溝壑兩邊,阮文軒與葉雨分庭而居,就像是楚河漢界,隔開對立激戰的兩個國家。
尼日利亞境內死亡叢林的入口,賀俊鵬從軍用吉普車上一躍而下,幾步走到卡車旁,伸手打開卡車後車廂上的插銷。
在微沉的天色掩蓋下,巨蟒從卡車上蠕動而下,上半身盤旋在半空中,那雙散發着綠光的眼眸,一錯不錯的望着遠處的天空。“嘶嘶”的吐着性子。
從車上下來的人遠遠站在一旁,不敢靠近,他們面前的這條蟒蛇已經超越了他們對蟒的認知,足有幾十米長,數米寬的身軀,只要它想,就可以隨意的吞下任何他想吞下的生物。
一抹銀光從卡車上一躍而下,最終停靠在阿蟒的額頭上,小雪狐愛乾淨的舔着自己的雪白的爪子,那個卡車真是髒死了,還好有阿蟒在,它可是一直都睡在阿蟒的身上。
哮天犬翻着白眼從卡車上跳了下來,巨大的爪子輕踏着地面,看着面前一望無際的叢林,眼底閃過一絲興奮與期待。
面前這一狗一狐一蟒的組合已經不能用奇怪來形容了,簡直是匪夷所思。
誰來告訴他們,爲什麼一隻狗被蟒蛇的尾巴狠狠地抽飛出去之後,竟然完全沒有任何事的跑了回來?
誰來告訴他們,爲什麼一隻蟒跟奶爸一樣在照顧一直雪狐。
誰來告訴他們,爲什麼一隻狗會對一隻狐狸殷勤萬分,搖尾乞憐!
這不科學,相當的不科學!
“哮天犬,靠你了!”賀俊鵬低頭睨着一臉高傲的哮天犬,聲音清淡而冷酷。
“汪汪!”我辦事你放心!
哮天犬皺着鼻子,身先士卒的踏入叢林之中,空氣中的氣味若有似無的飄進哮天犬的鼻子中,它微微一愣,隨後卻瘋狂的衝了出去。
很重的血腥味,屬於葉雨身上的血腥味!
阿蟒託着小雪狐,不甘示弱的跟隨在哮天犬身後,雖然它們彼此都聽不懂對方的語言,可相處的這段時間,一個動作,一個眼神,它們就能瞭解對方的想法。
能讓哮天犬如此焦急,一定是葉雨出事了。
雖然葉雨又兇又霸道又冷酷,可沒有任何人能夠傷她一根寒毛,它,它們,已經有很久沒有嚐到人肉的滋味了。
賀俊鵬冷着一張臉,“跟緊了!”隨後躍入叢林。
風呼嘯而過,擊打着枯萎的樹枝,發出讓人頭皮發麻的詭異聲音,一路狂奔,焦急的神色映滿了賀俊鵬的整張臉,他眼底的煞氣越發沉重。
叢林中,一直聚精會神的注視着遠方的狼王突然轉過頭,身上的毛瞬間炸起,凌冽的氣勢噴涌而出,那雙淬着寒光的眸,一錯不錯的望着遠處漸行漸近的影子。
狼王如臨大敵的神色讓狼牙衆人警惕了起來,從認識狼王的那一天起,衆人從沒有看到它如今嚴峻的神情,握着武器的手,不由得微微一出汗水。
遠處,哮天犬的身影漸行漸近,陰沉的天色下,狼牙衆人只看到一個大塊頭的生物正在急速的向他們而來。
“戒備!”王維緊張的大喝了一聲,數十人一齊架起手上的槍,對準越發靠近的黑影。
瑪雅將軍站在一旁,緊張的望着不遠處的生物嗎,氣氛一時緊張到了極點。空氣似乎都被抽乾了一般,壓抑的讓人無法呼吸。
然而隨着遠處生物的靠近,衆人卻同時送鬆一口氣,臉上更是掛着怯怯的神色。
不爲別的,就是因爲那個讓他們十分警惕的生物,竟然是一隻在城市鄉間都十分普遍的土狗。
王維衆人被自己的敏感逗笑了,他們還這是有些杯弓蛇影了,一隻土狗就能將他們嚇的跟孫子塞得,真是…。
然而還沒等感慨完,緊跟其後的那抹身影,卻讓他們身上的每一根寒毛都倒豎了起來。那在地上急速蠕動的影子,竟然是一條巨蟒,一條誇張到能夠將一動別墅圍在其中的巨蟒。
一九九七年的狂蟒之災他們都看過,可裡面的那條巨蟒跟他們面前這頭巨蟒相比,簡直不是在一個等級上的。
氣氛緊張到了極點,即便手中有槍,狼牙衆人還是無法抑制住因爲驚恐而狂跳的心臟。
狼王呲着牙,渾身警惕的望着突然出現在面前的巨蟒,從出生到現在,從未有過任何動物對它產生威脅,可它不得不承認,它完全沒有把握能夠戰勝面前這個龐然大物。
哮天犬站在原地,那雙眼眸打量着面前架着手槍人類,屬於葉雨身上的氣味從他們的身上慢慢飄來,哮天犬可以肯定,葉雨並沒有在這裡,也就是說,這些人能夠染上她的氣息,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她的手下,一是剛剛與她交過手的,敵人!
“嘶嘶~”阿蟒催促着哮天犬,哮天犬回過頭,衝着阿蟒搖了搖頭,示意它這些人不能殺,因爲如果他們是葉雨的手下,那麼葉雨絕不會允許它們這麼做。
阿蟒有些焦急,在它的眼裡,除了葉雨賀俊鵬與葉家的衆人之外,任何人類在它的眼底都可以被當成食物,而面前這些人竟然阻擋它們的道路,單憑這一點,已經夠它們死上千次萬次的了。
“嘶!”你不去我去!
阿蟒不顧哮天犬的阻攔,仗着血盆大口,足有十幾噸的身子急速的向着狼牙衆人蠕動而去,地面承受不住的寸寸龜裂,塵土隨着阿蟒的動作飛揚在半空中。
速度與它龐大而笨重的身軀不成正比,還沒等狼牙衆人反映過來之際,阿蟒已經近在眼前。
狼牙仰天長嘯,巨大的抓在抓着地面,然而還沒等它竄出去,一抹黃色的影子呼嘯而至,猛地躍入半空。
“嘭”的一聲,巨響滑過耳畔,就連地面都因爲這巨大的力道而輕輕地顫抖着。
塵埃散去,面前的一幕讓衆人目瞪口呆。
竟然是那隻他們認爲沒有任何威脅的土狗阻止住了那條巨蟒,它踩在巨蟒的頭頂上,竟然將巨蟒的頭砸入地面。
“嘶!”阿蟒暴怒的擡起頭,甩在膽敢站在它頭上的哮天犬,泛着綠光的眼眸一錯不錯瞪着落在地上的哮天犬,眼見二人,不,是兩隻動物就要自相殘殺起來。
“都什麼時候了你們竟然還內訌!”人未到,聲先至,那清冷而又低沉的聲音宛若冰雪山隘之巔,古琴所發出的樂章。
賀俊鵬的身影慢慢浮現,哮天犬與阿蟒收回對視的目光,老老實實的呆在一旁。
“汪汪!”都是它不好!
“嘶嘶!”這隻死狗一定是在打小報告!
看着面前剛剛還彪悍無比的一狗一蟒如今如此乖巧,狼牙衆人瞬間有種想哭的衝動,人比人氣死人,原來這世上不只有他們的頭養這些奇葩的生物啊!
賀俊鵬看着面前嚴正以待的衆人,厲眉微揚,“狼牙!?”
王維微微一愣,對方竟然知道他們!
“你是誰,來這裡幹什麼!”王維握着手中的槍,絲毫不敢大意的詢問着。
這些人就是雨兒一手調教出來的狼牙,警惕性還可以,就是太弱。
賀俊鵬只是掃了他們一眼,發現葉雨並沒有在他們之中,那雙桃花眼露出危險的光芒,“雨兒在哪裡!”
雨…。雨兒!?
王維愣了半天,才反映過他口中的雨兒是誰,不知怎的,響起葉雨彪悍的樣子,雨兒這兩個字就讓他渾身彆扭。
顯然,對方認識他們的頭,而且似乎十分熟悉。
“你是誰!”不過在如今的局面下還是警惕一點的好。
賀俊鵬擡眸,一字一頓的報上了自己的姓名,“賀、俊、鵬!”
賀俊鵬的名字與葉雨一樣,如雷貫耳,賀家賀老爺子最疼愛的外孫,他們長官葉雨的未婚夫!
他們只是沒有想到,他會出現在這裡。
“你真賀俊鵬?”王維只是想不通,他爲什麼會從非洲的方向而來。
賀俊鵬眼底的怒火慢慢擴散,只是還沒等他發怒,遠處一聲巨響轟然而來,蘑菇雲沖天而起,遠處的天空,宛若毀天滅地般陰沉的可怕。
“雨兒!”賀俊鵬心中一緊,能夠造成這樣局面的人,一定是她的雨兒。然而能夠將雨兒逼到這一步的人,一定不是善茬。
賀俊鵬沒有功夫在與狼牙這些人耗下去,他要儘快趕過去,儘快趕到葉雨身邊。
賀俊鵬突然暴起的身影讓王維衆人心中一愣,見他竟然逃避問題,而他又是從非洲方向而來,顯然,他一定是敵人。
這般想來,王維衆人沒有任何猶豫的扣動着扳機,子彈劃破陰沉的天空,急速的向着賀俊鵬襲去。
察覺到身後襲來的子彈,猛地一揮手,勁風從賀俊鵬的手指尖射出,子彈在空中化爲塵埃。
“你們該慶幸自己是她的下屬!”留下一句話,賀俊鵬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王維衆人的視線中,與其一同消失的,還有那讓他們恐懼心驚的野獸。
王維衆人駭然的望着早已消失不見的身影,嘴巴圓張不能自已,那個男人竟然只是一揮間就讓子彈化爲塵埃,這,究竟要怎樣的實力,才能做到這一點!
“臥槽,他真的是賀俊鵬!”這個時候,狼牙衆人才反應過來,驚恐的大叫着,如果他不是賀俊鵬,那麼根本就不用跟他們廢話,因爲以他的武力真的動起手來的話,他們這個時候,早就變成一具具的屍體了!
想通了這一點,衆人擡頭望了望天空,似乎一瞬間天都要壓下來了,如果葉雨知道他們竟然對她的未婚夫開槍,他們一定會被她扒皮抽筋的,媽媽啊,長官真是太可怕了!
慌亂急促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打斷了王維衆人的自怨自艾,手中的槍在一起舉到肩頭。
龍翼揮手,示意衆人停下腳步。兩衆隊伍,遙遙相望!
叢林外,滴答滴答,鮮血低落地面的聲音一聲接着一聲,不絕於耳。阮文軒與葉雨同時抹去溢出嘴角的鮮血,四周,如同廢墟殘垣,殘破不堪。
狼牙大多數的人已經失去了戰鬥的能力,而忍者,只是死了三個人。
這場本就處於略勢的戰鬥,如今只是更加的嚴峻。
是她沒有考慮周全,沒有想到潛在的危險,更不該在他們羽翼還未豐滿的時候帶他們完成如此困難的任務。
然而如今,說什麼都已經晚了,所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拼盡全力將他們所有人都活着帶回去。
“小正太,抱歉!”葉雨苦笑。
小正太沉默着接受葉雨着葉雨的抱歉,隨後卻是用手撩起垂在肩膀上的銀髮,輕聲笑道,“不過就是在重新來一遍而已!”
不過就是重來,他又不是沒有當過小孩子,說起來他還真是有些懷念他禿頭的日子。
“謝謝!”葉雨垂下眼眸,聲音輕到宛若喃喃自語,可其中的感激卻沉重而深刻。
對於小正太而言,他一心一意希望的都是能進化到最終形態,而如今,六年努力將要化爲泡影,而他卻笑着與她說不過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