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系也好,直系也罷,包括鄂系在內,三大軍閥都在有意識的打壓和排除小軍閥團體,大軍閥廝殺的時代裡,小軍閥越少越好,三大巨頭唱舞臺的時代,不需要羣演天團的助力……
大軍閥團體併購小軍閥,這是一個必然的趨勢,令世人憎恨的軍閥依然存在,可是數量和質量卻在不停的減少,以及消失,不知不覺間,國家已經開始朝着統一的方向邁進……
這種走向統一的大趨勢,對於國家而言、人民而言是好事,可對於他們這種小軍閥而言,無異於是滅頂之災。
躺在病牀上,李仁義的腿上打着石膏,他傷的十分嚴重,韌帶撕裂以及骨折,這小半年都要拄拐或者是坐輪椅了。
即便是如此,政務工作依然要跟上,醫院的單間已經被他改造成了臨時辦公室,門口警衛站崗,醫院外面便衣巡邏。白崇文考慮問題,僅從軍事角度就夠了,可他這個政務一把手,看待問題要從全局的角度出發,軍事和外交都在告訴李仁義,目前桂系的處境相當嚴峻,已經到了要被滅亡的地步了……根據黃珊喜傳回來的
消息,若不是醫生阻攔的話,李仁義就直接出院了。西線屯兵、東線屯兵,北邊的鄂軍按兵不動,正如白崇文自己說的那樣,現在的處境已是四面楚歌,十面埋伏。滇系和粵系都瞄準了他這塊肥肉,都想上嘴狠狠地咬一口,當前危急之局,李仁義焦頭爛額
,卻又苦思不出破局之舉。難道要硬拼?
李仁義搖頭,否定了這個想法,怎麼拼?拿什麼拼?單線作戰倒還有可能,可是雙線作戰,依照桂系目前的兵力和財政狀況,無論如何也支撐不起雙線戰爭,難道要投降?
投降滇系,還是投降粵系呢?
桂系三雄的強大自尊心不允許自己向他們兩派任意一個投降,要是說,單打獨鬥的話,桂系三雄抿心自問,誰都不怕!可是畢竟1+1大於1,無論是怎麼算,桂軍都沒有拼贏他們的可能性……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唉……”
躺在病牀上,手中的文件滑落到了地上,李仁義長吁短嘆,任誰都想不到,一個毫不起眼的小人物居然改變了兩大軍閥派系的戰爭格局,難道這小子有主角光環附體不成?如果不是這個可能性的話,一切都解釋不清楚,其實,這個世界都是充滿着意外,解釋不清的事情很多很多,誰都想象不到下一秒鐘會發生什麼事情,誰都不曾想到過一個小人物對於大世界格局走向的影
響會有多大……
世界上最着名的小人物無過於當年在薩拉熱窩開槍的那個青年,還有槍殺伊藤博文的那個殺手,充滿着變數和想不到,這才叫人生……
“仁義,傷的怎麼樣?”病房的門被推開,桂系三雄之中,主外的那個黃珊喜過來了,當他得知李仁義受傷之後,火急火燎的趕到了醫院。
坐在牀邊,查看了一下李仁義腿上的傷勢,被石膏包裹的嚴嚴實實,什麼都看不見。
李仁義苦笑道:“別提了,點背兒,陰溝裡翻了船,栽了跟頭。”
陰溝翻船這句話,他經常從白崇文的嘴裡聽見,想不到這句話,不由自主的從自己的嘴裡冒了出來,就連他本人都沒沒有意識到這點。
“有什麼新情況嗎?曹錕是何表態?”李仁義關切的詢問。黃珊喜搖了搖頭,說道:“別提了,曹錕與唐繼堯是穿一條褲子的,唐繼堯之所以膽敢冒犯咱們桂地,也是得到了其曹錕的授意,曹錕就是想看看他唐繼堯的能耐有多大,被曹錕當槍使,而且還心甘情願,
真不知道這老小子是怎麼想的!”
“那粵軍又是怎麼回事?”
桂軍與粵軍從陸榮廷時代開始便是世仇,打來打去,大仗沒有,小摩擦不斷。誰也吃不掉誰,可是誰的心裡都明白,欲要消除摩擦,必然要有一方消失!
黃珊喜的臉上掛着一副無奈的表情。“唐繼堯的背後後臺是曹錕,粵軍敢於向我桂系發難,背後何嘗不是得到了袁兆龍的授意呢。”
“你是說,是袁兆龍在背後陰咱們……”李仁義的臉色變得相當難看,袁兆龍想要一統長江以南所有的地盤,這個野心不是一天兩天了,相比較激進的北方派系軍閥,袁兆龍一直都是以懷柔手段爲主,只要其屈服和臣服就夠了,交出外交權,交
出軍權,從此淪爲在鄂軍的保護傘之下,做一個乖孩子,具體案例可以參考川系軍閥那一羣、還有黔系、湘系,以前的時候哪個不是在軍閥世界裡響噹噹的大佬,現如今呢?
成了袁兆龍的乖寶寶……
桂系三雄是有野心的人,豈會甘於給袁兆龍當“乖寶寶”!
當年得到了袁兆龍的支持,在推翻了舊桂系之後,袁兆龍一手扶持他們上臺,正式建立起了三雄的穩定統治時代。可是他們三個的發展軌跡並沒有聽從袁兆龍的話,雖說身上披着鄂系的大衣,可是背地裡對於袁兆龍的命令陽奉陰違,不止一次的與袁兆龍對着幹,袁兆龍對此很不滿意,拉攏過,收買過,可就是不聽話
,袁兆龍生氣了……
“難怪,我老是覺得這背後有一隻手在推動着一切的發展,與鄂系扯上關係之後,一切全都解釋的通了……”
李仁義一瞬間想明白了其中的所有關鍵,此番的戰役,令桂系面臨着兩難的境地,自始至終就是一個策劃了許久的圈套,袁兆龍是要對他們下手了,要藉此機會消滅桂系!或者是讓他們三個就此投降……
要不要投降袁兆龍,這是一個兩難的選擇。
……
但單四嫂子雖然粗笨,卻知道還魂是不能有的事,他的寶兒也的確不能再見了。
嘆一口氣,自言自語的說,“寶兒,你該還在這裡,你給我夢裡見見罷。”
於是合上眼,想趕快睡去,會他的寶兒,苦苦的呼吸通過了靜和大和空虛,自己聽得明白。
單四嫂子終於朦朦朧朧的走入睡鄉,全屋子都很靜。這時紅鼻子老拱的小曲,也早經唱完;蹌蹌踉踉出了咸亨,卻又提尖了喉嚨,唱道:
“我的冤家呀!——可憐你,——孤另另的……”
藍皮阿五便伸手揪住了老拱的肩頭,兩個人七歪八斜的笑着擠着走去。
單四嫂子早睡着了,老拱們也走了,咸亨也關上門了。這時的魯鎮,便完全落在寂靜裡。只有那暗夜爲想變成明天,卻仍在這寂靜裡奔波;另有幾條狗,也躲在暗地裡嗚嗚的叫。
——節選自《吶喊*明天》
……都說明天會更好,可是明天到底會如何,誰能想得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