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誰?
我這是在哪兒?
誰讓我來的?
我來這裡的意義是什麼?
爲什麼要活着呢?
炮火紛飛的歐洲戰場,學生兵們的內心不由自主的產生了這種思想。%
來到了歐洲,經過世界大戰的戰火洗禮,見識到了什麼叫一流的戰爭,學生們的思想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衝擊
什麼叫火炮,北洋收藏的那些寶貝野戰炮和洋鬼子用的起來,等於是個馬紮子一樣。
馬克沁重機槍,進攻、防禦的必備武器,在北洋部隊裡視若珍寶,一個連能裝備一挺已經很不錯了,一個團能裝備個四五挺已經算是主力部隊了,然而在歐洲戰場,這玩意兒等同於量產不要錢一樣打壞了直接扔掉換新的。
重機槍只能固定在一個地方使用,殺傷範圍有限,衝鋒的時候,還是得依靠步兵扛着步槍往前衝,步槍效率太低,打一槍得退彈殼,重新填裝子彈,這是普遍的共識。
曾經有不止一個人想過,要是進攻的時候能把重機槍帶該有多好啊。
這個想法一直停留在幻想,而洋人卻把這種幻想變成了現實,學生兵們看着洋人們抱着一款名叫麥德森的輕機槍向敵人陣地發起衝鋒,扣動扳機,突突突,打出去一連串子彈,一把輕機槍的火力勝過於一個排的步槍。
大口徑的榴彈炮、量產的重機槍、新穎的輕機槍,學生兵們的世界觀一直都在不停的被刷新。
而且還有會噴火的火焰噴射器,槍支的造型,扳機扣下去,槍口出來的不是子彈,而是火焰
混雜着汽油、橡膠和硫磺的地獄之火對於碉堡內的敵軍而言無疑是一場噩夢
大規模集團式的戰爭,一場戰役下來,傷亡的人數都要按萬來計算,動不動是十幾個師投入戰鬥,哪裡像在國內,正在進行的湖南之戰,北洋投入的總兵力也在10萬人左右。
柏天賜坐在一處燒焦的廢土,望着滿目瘡痍的廢墟靜靜地出神,在他的腳邊有兩具覆蓋着白布的屍體,剛剛結束的戰鬥,英法聯軍擊潰了德軍部署在萊茵河的防線,聯軍已經推進到了德國法蘭克福附近,戰場擺在了德國境內。
代價是再一次付出了近萬人的傷亡,其還有兩名學生兵在內。
柏天賜的眼神透射着悲傷的神情,算這兩個,這已經是第28個學生兵犧牲在歐洲了。
來的時候一共是96人,滿打滿算,現在僅僅只還剩下68了,而且戰爭還沒有結束,犧牲的數學還會不停的往增加。真的不知道,等到戰爭結束之後,還會有幾個人能夠活着回到國,或者說,活着的那羣人裡面,會有自己的名字嗎?
柏天賜不知道,嘴裡含着兩根菸卷,用打火機點燃,抽兩口,然後將菸捲插在屍體的旁邊。
“夥計們,條件簡陋,沒法給你們香,抽兩口煙湊合湊合路得了,在那邊別急着投胎,多等一會兒,說不定什麼時候我們也會過去了,到時候,咱們人多點,相互之間還有個照應,抱成團,閻王爺都不敢欺負咱們。”
柏天賜環顧四周,一片陌生景色。
“夥計們,只可惜不能讓你們馬革裹屍,落葉歸根,落一個客死異鄉的下場,不過,能埋葬在戰鬥過的地方,倒也是種不錯的選擇。將來若是我們活着的話,一定會想辦法把你們都帶回家。”
“柏,快點,小夥子,我們又要出發了”
法國戰友招呼了他一聲。
柏天賜站起身來,抖摟兩下身的泥土,向死去的戰友們深深地鞠了一躬,轉身走去。
從事軍人這份行業,都要做好直面死亡的準備,也不必過於同情死去的人,誰都無法保證自己能否在下一場戰役活到最後。
扭頭再看一眼,柏天賜心感嘆,以前最大的夢想是能活着回國,與死亡多次的擦肩而過之後,柏天賜的想法很簡單,只希望能夠落葉歸根,將自己的屍首用馬革包裹好,埋葬回故土,這已經很知足了……
雖說洋人承諾過,來自國的勞工以及學生不會派送到戰場,而是承擔後勤工作,理論應該是這樣的,洋人也不否認說過這種話,然而事實卻並非如此,打起仗來之後,誰還顧得你是勞工還是軍人,到了戰場,也沒人顧得了這些。
在敵軍的炮火轟炸,洋人們士兵們躲在戰壕裡,而國的勞工們冒着炮火修築工事。
沒日沒夜搶修鐵路的是國勞工、工廠里加班加點生產武器彈藥的是國勞工,拿到薪水最少的還是國勞工……
在異國他鄉,勞工的生命安全得不到絲毫的保障,無時無刻不面臨着死亡的威脅,生死大權完全由洋人們說了算,將他們送來的北洋政府,直接銷聲匿跡……
有家難回,只能一天又一天的扛下去,多活一天是勝利,至於說發財,呵呵,能撿一條命不錯了,哪裡還敢奢望這麼多……
“開飯啦開飯啦”
第九團團長陳清源手裡拿着勺子敲着鍋,大老遠能聞到鍋裡散發出的濃濃肉香氣,一口沸騰的大黑鍋,鍋裡燉着一整隻被切成幾大塊的肥羊。
呼啦,一大羣士兵聚集到了團長跟前,嚥着口水,眼睛放光的盯着鍋裡的羊肉,恨不得眼睛裡能伸出雙小手將肉抓走
陳清源看着如同餓狼一樣的士兵們,他確信,如果沒有自己這個團長在這裡壓着的話,爲了這一鍋的羊肉,這羣傢伙們絕對會動手打起來
陳清源握着勺子,看着這羣眼巴巴等着分肉吃的士兵們,笑道:“怎麼,都想吃肉嗎?”
“想吃”士兵們齊聲的回答。
陳清源搖搖頭,說道:“咱們團兩千多人,這一隻羊,哪裡夠分的。這口鍋裡燉的羊,是給咱們團裡最勇猛的戰士們吃的一般人的晚飯在那邊。”
陳清源指了指旁邊的一口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