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力以赴的鄂軍戰鬥力究竟幾何?相信熊祥生對於這個問題很有發言權。
因爲副官以及參謀們的逼宮,熊祥生重新奪回了部隊的指揮權,再度成爲這支部隊的指揮官,承擔起了擊敗來犯之敵的責任。
但是因爲段芝貴的瞎指揮,部隊損失慘重,再無力向護**組織進攻,只能被動的處於守勢。堅守待援,等待第七師儘快擊敗蔡鍔,轉而支援瀘州。
然而,袁兆龍不打算給他這個機會,鄂軍要認真了
全神投入的鄂軍戰鬥力是可怕的,算是當年的北洋十二師都是被吊打的地步,更別提,一支殘兵敗旅碰精銳的精銳
由此可見,熊祥生面臨的壓力將會是多大
排兵佈陣,穩固陣營,熊祥生試圖盡一切可能挽回敗局,很遺憾,因爲前期段芝貴爲他刨下的坑太大太大,熊祥生以一己之力怎能力挽狂瀾。丟失的士氣、殘缺的部隊建制、匱乏的裝備、壓根不知道在哪兒的援兵……
熊祥生的手是一副爛到無以復加的爛牌,一支被段芝貴玩殘的敗軍,具備了慘敗的所有因素。
如果換做一位明智的指揮官來帶領這支部隊的話,兩個明智的選擇,一是全軍撤退,將瀘州讓給護**,但這樣做的下場,袁世凱不會放過他。
二是全軍投降,向護**投誠,當俘虜,運氣好的話,或許能成爲護**的一員。不過這兩個選擇對於熊祥生而言,一個都不要,他的選擇是堅守陣地
死守瀘州,與護**血拼到底
有勝算嗎?
如果說在段芝貴來之前,熊祥生還是有把握同護**過過招的,打不贏,死守總歸是可以的。但是因爲段芝貴橫插一腳,半個旅的弟兄們傷亡慘重,戰鬥力十不存一,這種狀態不可能是護**的對手,但熊祥生仍要堅持到底。
不爲別的,士爲知己者死,爲袁世凱流盡最後一滴血熊祥生不認爲自己這叫愚忠,這被他視爲是一個爲人臣子的本分。他的信條只有一個,爲袁世凱看好家門,擊敗護**
抱定了與之死戰的決心之後,熊祥生撕毀了袁兆龍寫給他的勸降,叫囂着與護**決一死戰
既然熊祥生冥頑不靈,袁兆龍也不能再跟他客氣了,青年軍向瀘州發起了總攻
段芝貴進攻護**陣地的時候,是吃了缺乏重火力的虧,因爲沒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掩護,僅靠着步兵的衝鋒陷陣,無異於是送死。袁兆龍不會犯這種低級的錯誤,他在部隊的投資從來不吝嗇。
湖北政府每年財政收入的三分之一都是投資在部隊的建設,作爲軍費使用,因爲過大的投入,經常導致其他方面的開銷捉襟見肘,也有不少議員建議裁切部隊,減少軍事投入。
凡是有關於這種的提案,毫無例外,袁兆龍通通否決。軍隊是湖北政府存在之根本,三分之一財政的確是不少,但這些錢沒有一分錢是多花,而且即便是這樣,袁兆龍還覺得不夠,還要繼續增加投入。
如果想要活的更安穩,強大到令人膽寒的部隊是最基本的保障。
沒辦法,誰讓袁兆龍是一個軍閥呢,處處樹敵,到處都是他的對手,沒兵能行嗎
縮減軍事開銷,意味着要他死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大把大把軍費換來的是面對敵人摧枯拉朽般的進攻
大口徑小口徑、德國造英國造,鄂軍從不缺野戰炮,各式各樣的火炮,袁兆龍的部隊裡都有。
當十九門75mm口徑野戰炮對準了北洋軍陣地的時候,袁兆龍放下了手的望遠鏡,這一仗,熊祥生輸定了一敗塗地
青年軍不會給北洋任何機會,年久失修的堤壩怎能扛得住驚濤駭浪的衝擊。
炮彈傾瀉到北洋軍的陣地,十多斤重的炮彈爆炸,強勁的威力摧毀了北洋軍的防線,將其重創。
聽着爆炸時的轟鳴聲,北洋軍的士兵們龜縮在戰壕內,捂着耳朵,瑟瑟發抖,恐懼和死亡瀰漫在陣地裡,驚恐的情緒如同流感一樣傳染給每一個人,大多數人都還沒能從之前的那場慘敗的陰影走出來,死亡再一次的降臨到每一個人的頭。
在他們的心,端着槍衝鋒的護**不再是人,而是揮舞着鐮刀收割生命的死神
“我不打了不打了,我要投降投降”
終於有人精神崩潰,癱軟的跪在戰壕裡,厭惡的將手的步槍扔的遠遠的,雙手抱頭,忍不住的痛哭失聲。
“我不要打仗了我要回家……當皇帝的又不是我,憑什麼要我去死……我要回家,我不想死……我爹65、我娘60歲,我兒子才7歲,我不要死我要活着回家嗚嗚……”
他說出了大部分人的心聲,是袁世凱當皇帝,又不是他們當皇帝,憑啥要讓他們賣命,去送死呢
“我要去投降投降”
他拿出了一面事先準備好的白旗,準備往外跑。
一旁的戰友死死的拽住他。勸道:“別衝動,出去得死”
但他已經是鐵了心的要投降,誰勸都沒用。他一腳踢開拉住他的那個兄弟,連滾帶爬的逃出戰壕,高舉着白旗,往對面的鄂軍跑去。
炮彈在他的身邊爆炸,他不敢停下腳步,踉踉蹌蹌的往前跑。
一邊跑一邊高聲呼喊。“投降我投降”
也許是白旗起到了作用,鄂軍步兵的槍口沒有朝他開槍,離着鄂軍越來越近,他也越來越開心,活着,活着才最重要
忽然間感覺後心一涼,然後看見一枚子彈從自己的前胸出來。子彈是從背後打過來的,四百米之外,熊祥生的步槍扔在舉着,他不會投降,更不會允許他的士兵投降任何人都要血戰到底
哪怕是以身殉國,也是在所不惜槍的士兵能夠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流逝,撲倒在地,他試圖着從地爬起來,眼前一黑,呼吸驟停。
鮮血從他的胸口流出來,染在他身下的那面白旗,失去生氣的眼神透露着對生的渴望。
活着多好,只可惜,以後再也沒有機會了。
他年邁的老爹老孃,年幼的孩子,以後又該怎麼辦呢?
陸陸續續的鄂軍士兵們從他的屍體旁經過,沒有人在意他是誰,也沒有人關心他叫什麼名字。
這是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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