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兆龍點頭表示贊同這個說法。“岳父大人說的是,在家裡,我們都只是普通人,一家人。”
戴成祥道:“你能這麼想,這最好,孩子出生你打算起個什麼名字?”
老人家最關心的問題還是孩子,恨不得孩子出生之前,爲他們安排好一切
袁兆龍又把當初想出來的名字給他說了一遍。“男孩的話叫袁途,取自殊途同歸。女孩的話,叫她袁葭,取自蒹葭蒼蒼。”
戴若彤又補充道:“父親大人,一個字求索,一個字落蟬,棒不棒”
戴成祥點頭,字取得都不錯,尤其是女孩的落蟬,戴若彤懷孕之際正值蒹葭蒼蒼,霜露漫天,此時夏天已過,深秋之時,蟬鳴聲漸停,不正是落蟬之意嗎。
“妙妙妙,好字,有心了。”
袁兆龍道:“謝岳父大人誇獎,只是隨便取了取而已,談不太好。”
戴成祥爲袁兆龍的孩子準備了好些個名字,然而看來,已是一個都用不了。
“怎麼一直都不見你家裡來人呢。”敏感的戴夫人察覺到一個問題。那是袁兆龍自始至終從未提起過和接觸過袁家人。
被母親這麼提醒,神經大條的戴若彤也意識到,好像是啊
自己嫁到袁家一年了,從來沒有見到過公公婆婆,也從未聽袁兆龍談及過袁家人
算是去世了,也應該在家裡擺父母牌位,每逢生辰之時祭拜纔對,但是什麼都沒有。
戴夫人挑起這個話題,袁兆龍表情一僵,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他總不能實話實說自己不屬於這個時代?本以爲這麼稀裡糊塗的過下去,哪知居然此時問了起來,謊言要用謊言去彌補。
袁兆龍略帶傷感的語氣說道:“沒了,全都沒了,1900年之時,全家人都已經沒了,那時候的我過得是一種顛沛流離的生活。後來,有幸混進了學堂,有幸出國留洋,結識了孫先生的思想,回國之後的一切,你們都清楚。”
“原來如此……”戴若彤點頭,不管袁兆龍說什麼她都相信。
袁兆龍籠統一語帶過,明顯不願多提,戴成祥也不多問,揭人家傷疤總歸是不好的。
“這次我夫婦二人到武昌,主要則是爲了這個不省心的女兒,怕你們兩個初爲人父,初爲人母,不懂事,萬一有個好歹,追悔莫及。我在武昌待幾天回去,至於你母親,留在這裡多待些日子,好好的教教你們。”
“太好了,娘,我們可以天天住在一起了”戴若彤開心有母親的陪伴。
袁兆龍也滿意這樣的安排,有他岳母在的話,畢竟是個過來人,經驗什麼的都要他一個菜鳥豐富,也能讓他省心不少……
戴若彤這邊是省心了,可青島那邊沒有這麼容易解決了。青島之局勢只能用鬧心二字來形容。
自知並非兩國之敵手的德國人投降了,從此退出了青島之爭。德國人走了,但向德國宣戰的日本部隊仍然滯留在青島,非但沒有要走的跡象,反而在仰口灣一帶安營紮寨,構築起了軍事基地這是做起了長駐的打算。
剛驅走豺狼,又來一隻虎豹,青島註定不會太平……
袁世凱不是傻子,想當年,他也是曾經帶兵在朝鮮半島和日軍交過手的,豈能看不出日本人的心思伎倆,以民國政府的名義向日本發出通告,要求日本人退出青島。
只不過顯然日本人並沒有把民國政府的警告當成一回事兒,死賴着不走,也不能拿他怎樣。接盤德國人的鄂軍除了佔領地盤之外,又多了一個任務,密切監視仰口灣日軍動態,不得讓他們肆意妄爲。
兩軍阡陌相見,卻又老死不相往來,訓練的時候,幾乎可以聽見對方的打靶聲,火藥味揮之不去,戰爭的陰影籠罩在每一個人的頭頂,神經繃的緊緊的,一觸即發
眼前的和平只是假象,企圖佔領整個青島的日本人,自然不會甘心居於現狀,總是希望有一方能夠按耐不住,率先挑起事端,好有一個出兵的藉口。
李村是日軍的一個據點,在李村不遠處,有一個只有十幾戶人家的小村落。
深夜,老百姓熄了燈,蒙被子睡覺,養足精神,準備第二天的勞動。
還有幾戶人家點着煤油燈,女主人在昏暗的燈光下縫補衣服。一隊日軍悄悄的摸進了這個小村莊裡,小隊長的一聲令下,四散開來,開始了掃蕩
端着槍的日軍士兵一腳踢開一戶人家的房門,嘈雜的聲響驚醒了睡夢的人們,意識到家裡闖進了外人,點油燈,準備出門看個究竟。
闖進家的日本兵撲進雞窩裡,一把抓住抱窩的老母雞,被擒住撲棱棱咕咕只叫的老母雞逃不出去。
家裡的主人來到了院子裡,看見兩個日本兵正在對自己家裡的母雞下手。
手裡拎着棍子,出言呵斥道:“哪裡來的毛賊,到俺家來撒野”
日本兵沒管別的,狠狠地一槍托擊打在他的腦袋,血流如注,昏了過去,日本兵又進了屋子,一通搜刮,將值錢物件全都搬了出來,順帶將煤油燈的燈油撒在了他的被子,燃起來的火勢吞沒了他的被子,火勢從木質的窗櫺燒到屋頂的稻草。
那個點着煤油燈,正在縫補衣服的年婦女,看一眼在一旁熟睡的兩個孩子,微笑着給他們掖好被角,在炕頭,還放着兩本借來的國和算數兩本,明天一早,他們兩個孩子可以去學堂讀了,多讀,多學本事,將來改變這窮困的命運。
她辛辛苦苦縫補衣服掙的錢,剛剛攢夠兩個孩子的學費,女人憧憬着美好的未來。
然而這時候,一夥兇惡的日本兵闖進了她的家門,眼睛在房間裡四處搜尋好東西的日本兵看見了坐在炕的女人,頓時眼睛冒出了綠光
“你……你、你們想幹什麼……”
兩個孩子也被驚醒。女人抱着兩個孩子躲在炕頭角落裡瑟瑟發抖,恐懼的看着來者不善的日本兵們。
“吆西”
日本兵沒有給她解釋原因,用他們的實際行動闡明瞭來意,向她伸出了邪惡的雙手,將兩個孩子從炕拽了下來,扔在地,一個日本兵邪笑着跳到炕去,將女人壓在身下,撕扯着她的衣服。女人強烈的反抗,高呼救命。
“放開我,你個禽獸來人吶,救命啊”
兩個孩子前拍打日本人,想要將媽媽救出來,並狠狠地一口咬在了一個人的手。
日本人吃痛,拿着刺刀一怒捅進孩子的胸膛裡
炕的女人看着慘死的孩子,發出一聲痛苦淒厲的尖叫聲。
“不”
昏暗的燈影將屋子裡發生的一切映襯在紙窗,邪笑的日本兵,慘叫的女人,那不堪入目的情景,噴灑在窗紙的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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