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那一日,荒殿那邊的景況和聲響,在人們的傳說中實在慘烈。
如今,這荒殿依然殘留斑斑血跡,使人瞧着心驚。
小太監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但仍舊甩着拂塵,亦步亦趨跟在楚雲身後,沒有絲毫退縮之意。
楚雲並不怕眼前的一切,但一種寂寥還是傳入他的心頭,悔恨、心疼,悲壯也一樣接着一樣在心頭翻騰。楚雲覺得,是他沒有保護好林嬌辰,無論她是予柔,還林嬌辰,自己都沒有做好。
阿辰,如今你就要醒來。醒來後,會怪我嗎?
楚雲看着那一片廢墟,在心中問自己。繼而兀自搖頭。
你肯定不會怪我,有期待纔會責怪,自始至終我連讓你責怪的地方都沒有吧,因爲你沒辦法對我有所期望是不是?昔日,我優柔寡斷,我不願傷了楚晟,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看着你涉險,甚至看着雲夢涉險。
如果,可以再重來一次,多希望那個保護你的人,是我。
楚雲想着,心中的糾結愈發纏亂,好像一個溺水之人,被海草纏住,越掙扎越痛苦。
阿辰,日後我會將雲夢治理得很好,用盡全力來彌補我楚家的過錯。只是,待你醒來,是否,我還有機會?白寒……朕得到消息,白寒消失了。其實朕有些希望,白寒就這樣消失得徹底,那樣朕就可以義無反顧地靠近你,照顧你。
可那個人……是白寒,朕又希望他沒事。
如果白寒有事,阿辰你也一定不會開心吧。
小太監就只瞧見雲夢的皇上,一個人孤孤單單地立在夜色中的荒殿前,四周一片蕭瑟,皇上的背影顯得那般悲涼。
這太監只道是他們的皇上在感嘆之前的天災,哪裡知道楚雲心中想的誰人、唸的何事。
過了許久,楚雲才轉身,從荒殿的廢墟前離開。小太監幾次想張嘴說點什麼,勸楚雲不要太傷懷,或者早些休息,但張了張口到底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楚雲擡頭看了看天空,天空一片漆黑,看不到一顆星,看不到月亮。好像一切,都被黑色籠罩起來。
他忽然想起天罰那一日,荒殿之中天空的顏色,變了又變。而自己的身體,也曾經險些變成楚晟的。
罷了,都過去了。朕總要向前看。阿辰,待你醒來,朕一定已經將眼前的事都完成,朕會盡快去看你。楚雲默默地在心裡說道。
楚雲離開後,他身後那片廢墟,依舊散發着灰敗的氣息,每一塊破碎的磚瓦,都在無聲地宣誓那一天,這裡曾經有過多少慘烈。而廢墟之下,那無盡的黑暗之中,楚晟和丁羽然的靈魂,飽受煎熬。
在黑暗之中,兩個人不斷承受着難以言明的苦楚。
楚晟一心想着,要掙脫束縛,丁羽然卻是目光呆滯。無盡的折磨,和楚晟的怒罵,讓丁羽然好像慢慢丟失了全部的希望。不過,一想到林嬌辰已經魂飛魄散,丁羽然的臉上,還是爬上一絲恐怖醜陋的笑意,那笑在一片暗色之中盪漾開來,分外詭異,又包含着濃稠的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