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天空,湛藍依舊,飛機翱翔在浩瀚的空際,那嗡鳴聲越來越小,直至消失。
顧亦坤走了,陸綺菱也恢復了往常的生活,上課,複習,回家,週末再同穆晟峰一起去圖書館,吃飯。
這期間,她拋卻一切前生之事,忍痛割下讓她牽腸掛肚的寶寶,母親,妹妹。一心一意,刻苦學習她曾經還未來及所學的東西,當然,也包括她所愛的音樂。
三年後,中國A市,春季
諾大的花園鮮花覆蓋,彩蝶紛飛,別墅前沿便是露天草坪,此時,藤椅上坐着一個粉雕玉琢的小男孩,見他乖巧的坐在上面,手裡捧着一本書,低着頭安靜的看着。一名女傭輕腳走過來,將一杯牛奶放置他一旁的小木桌上,輕聲開口:“小少爺,待會兒記得把牛奶喝了。”
那小男孩視線從書上移開,緩緩擡起頭,只見他有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睛,炯炯有神,瞳孔黑如遼闊的夜空,皮膚白皙如聖雪,精緻細巧的五官棱角分明,嘴巴紅潤有光澤,簡直是相當完美的孩子。他,就是嚴峻與沈紫夜的兒子,嚴洛,如今三歲。
“謝謝阿曼姐姐。”嚴洛嘴角略帶輕笑,對面前爲他端來牛奶的阿曼致謝。他總是這麼有禮貌,招人喜歡,而小小年齡的他卻總是一副冷漠面孔,很難見笑容。三年以來,他都受着繼母筱芸露的壓制跟迫害,沒有其他孩子該有的童年,沒有母親的憐愛跟溫暖的懷抱,唯有的,便是父親對他獨有的寵溺。但是,那也是極少極少的,少到可憐。
而嚴洛從不哭鬧,筱芸露揹着嚴峻打他的時候,他也一聲不吭,不躲不閃。任由繼母撒完氣,他便獨自一人回到屬於自己的房間,給自己揉揉受傷的地方,呼呼氣,然後抱起一旁的玩具小熊,跟它訴訴苦。
今天,筱芸露跟嚴峻去工地看場了,家裡只剩下他跟一幫傭人管家。
見他乖巧的端起牛奶,咕咚咚的喝下,然後從自己的上衣口袋裡抽出一張紙,擦拭乾淨自己的嘴巴。
“小少爺,司機該送你去幼兒園了。”阿曼
看了看懷錶,提醒他道。
嚴洛濃黑的簡瞳暗下,片刻,他嘟着小嘴道:“我不想去了。”
阿曼愣神,笑問:“爲什麼不想去了?”
嚴洛依舊端坐在藤椅上,卻不再看書,而是低頭擺弄着他藍格子襯衣的一角,默不作聲。
阿曼見狀,心疼極了,她似乎明白小少爺爲什麼不願去幼兒園,也許,其他孩子都有父母接送,唯他,沒有。
“少爺跟少奶奶要忙工作啊,所以,今天阿曼姐姐送你去好不好?”阿曼連忙哄他。
而小小的他身子明顯的顫抖,腦袋卻低的更低,看不見他的表情。阿曼無語,不知該如何是好,小少爺去幼兒園,是少奶奶交代的重型任務,其實,她心裡明白,少奶奶只是不願小少爺在家多待,不想見到他罷了。
阿曼深思着,眼睛卻無意掠過嚴洛身上,視線停頓,驚奇的發現他瘦小的腿上,那白色童褲上有液體低落,打溼一小片。他,哭了?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再也沒有見他哭過,似乎他真的長大了,堅強了,可是,他明明才三歲啊。
“小少爺,怎麼哭了呢?”阿曼驚慌失措,連忙走上前,湊近他企圖安慰。
嚴洛依舊沒有擡頭,而陸續落下的淚珠兒卻宣泄出他此時的傷心難過。
“乖孩子,不哭啊,有阿曼姐姐陪着你呢,你看,還有管家叔叔,辛爺爺…”阿曼開始列舉出一直陪着他的那些下人。
嚴洛還是不說話,只是不出聲默默啜泣着,眼淚絕提的流,似乎此時,他才毫無顧及,不用僞裝,放肆的哭泣,跟其他同齡的孩子一樣,有歡笑,有淚水。
停在別墅外邊的車不住按着喇叭,催促嚴洛上車,阿曼有些焦心了。今天孩子不知道怎麼了?
“阿曼姐姐,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問好了,我就坐車去幼兒園,不爲難你,好嗎?”嚴洛終於擡起了頭,阿曼卻見他小臉上沾滿了淚水,樣子實在讓人忍不住去疼愛,去憐惜。
“好,小少爺問吧
。”阿曼忍着心痛,吸吸鼻子道。
嚴洛猶豫了數秒,紅紅的脣瓣一張一翕,最終問道:“阿曼姐姐,她,不是我媽媽對不?”
此話一出,阿曼渾身震顫,見她臉色一變,立馬站起身,準備離開。嚴洛見狀,跳下藤椅,跟上前緊緊抓住阿曼的衣袖:“阿曼姐姐別走,告訴我好不好?”
阿曼被迫停下腳步,卻沒有轉過身,她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他這個事實。她又能告訴他嗎?
嚴洛卻看出了她的驚慌,更加確認了心裡的猜疑,因爲媽媽的確對自己太壞了,他一度認爲,她不會是自己的媽媽。
“阿曼姐姐,她不是我媽媽對不對?你告訴我啊!”嚴洛有些緊張,他連忙上前,牢牢抓住阿曼的手臂不丟。
“小少爺,你,你別問了。快上車吧,不然學校該關門了呢。”阿曼佯裝無所謂,鬆開嚴洛的小手,將他往外推。
嚴洛卻倔強的不肯朝挪步。門口的司機等的不耐煩了,他卻不敢衝嚴洛發火,只好將瞄頭對準下人阿曼:“喂!你會不會哄小孩兒?看看都幾點了?還要不要去了?”那司機發起了脾氣。
阿曼;連忙低頭哈腰道:“不好意思,對不起啊,小少爺這就上車,讓你久等了。”說着,便牽起嚴洛的手,往外帶着。
嚴洛也乖乖跟了過去,可就在即將上車的時候,卻停住了腳,他用那種不該有的成熟眼神注視着那個司機,然後緩緩說道:“是我不想上車,跟阿曼姐姐沒有關係,記住了嗎?”他那稚嫩的聲音透着與生俱來的霸氣。
專屬嚴洛的司機小週一愣,他吃驚的打量面前個頭還不到他大腿的小孩兒,懷疑剛纔的話到底是不是出自他口,居然能說出那樣老套的話。
看着他那雙極具殺傷力的眼神,小周心一緊,連忙致歉:“小少爺,對不起,那麻煩您上車好嗎?”
“阿曼姐姐,你送我去吧?”嚴洛轉頭對身後的阿曼道。
阿曼點點頭,跟了上去,陪他去了A市唯一的一所貴族幼兒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