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路!”
“我和弟兄們需要一條活路”。
喬治臉上佈滿了滄桑,一道一道的皺紋看起來多麼沉重,這個時時刻刻都沉穩的男人,肩膀上扛着的,是數百個家庭啊。
陳清水不禁收起了輕軌,認認真真地問道:“什麼樣的活路?”
“錢,我們需要賺錢,所謂的壓榨、剝削、人權,對我們而言沒有任何意義,我們只希望用力氣換取報酬來,養家餬口。”
這是多麼諷刺呀,出力賺錢本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在這裡反而變成了那一種奢侈。
陳清水兩眼微眯,不禁想到了凱琳之前所說過的話——“這個國家只是虛假的繁榮。”
煤炭、石油、地產.....等等一切,都被各種各樣的財閥壟斷着,普通人只能在他們的試試而下生存,這是多麼可悲啊。
“陳老闆,以前的錢,你們就給我們結了吧,那點錢對你們而言只不過是幾輛跑車,但是對我們而言,卻能救命!”
這是示弱了——誠然,一般家庭根本就扛不起長時間的抗議,再加上陳清水的那幾塊手錶,看來已經讓他們動搖了。
說着,喬治突然拿起桌上的白酒,當着陳清水的面便咕嚕咕嚕嚕地灌了下去——可能大家沒什麼概念,畢竟對吹啤酒,在大街上經常能見到。
可是一瓶白酒,一瓶足足530毫升、58度的酒,是有可能喝出酒精中毒的。
陳清水沒有表態,喝酒求人,這本就是東北老爺們,一代一代傳下來的習俗。
“陳,陳老闆,我們接着聊!”
一瓶酒喝了下去,喬治顯然醉了幾分,兩臉通紅,說話也開始有些結巴。
“我們一天,一天只能賺十綠幣,十綠幣,也有大把人搶着幹...陳老闆您行行好,大不了以後我們每天只拿八綠幣,只要您把工資結給我們,我們以後一定好好幹活,再也不鬧了。”
怪不得把陳清水安排在如此偏僻的小院,不是爲了隔開陳清水和工人們,而是爲了不讓工友們看到自己這狼狽的一面。
太卑微了,實在是太卑微了。
喬治做了很長時間的心理鬥爭,才下了這樣的決定,男子漢大丈夫,就得把責任扛在肩上,面子和尊嚴,又能換幾升豆油呢?
陳清水連忙,把他扶了起來,碰了碰杯,“你們的情況,我大概都瞭解了,喬治老大說話算數,我陳某人也不會食言,你們的工資會如數奉還。”
“謝,謝謝!”
還以爲會很棘手,沒想到喬治直接認慫了。
陳清水淡淡地說道:“喬老大,咱倆也算是聊得來,也算半個朋友,我就有話直說了,你們今天落得如此境地,完全是自作自受。”
一聽此話,喬治瞬間勃然大怒,直接拍案而起,怒喝道:“陳老闆,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我們憑自己的力氣賺錢,還錯了嗎?”
“別激動,這件事,聽我給你解釋......”
拖欠工資的根源根本不是錢,而是賬單。
公司的賬單基本上都消失了,也包括這些工人的工資,王萬林嘗試過讓他們自己報賬,可報出來的總金額和預算相差太遠了。
人性的黑暗在此刻顯露無疑,誰不想讓自己多拿一點呢。
“這......”
從有理瞬間變爲無理,喬治有些接受不了。
“那,那你們的估算賬單發放,也是可以的!”
陳清水兩眼微眯:“喬老哥,你還是沒意識到事情的本質問題,爲什麼估算賬單和上報賬單差距這麼大?”
故人們雖然貪心,但絕不會把自己一個月的工薪報成兩個月
而且即便如此,這區區一千多人的施工隊又能多要多少工資呢?
王萬林是一個顧全大局的人,就算真的多發了幾十萬的工資,也絕不會眼睜睜的看着事情鬧成了這個地步。
“公司估計賬單,大概是五百萬綠幣,但是你們報上去的是一千二百萬,你說這個工資我沒怎麼發。”
喬治一驚,結結巴巴的說道:“不可能,這怎麼可能。”
“我相信我的工友們,她們絕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
“呵呵,這可不好說,”陳清水把頭湊過去,低聲說道:“喬老哥,你的人裡,可能有鬼哦。”
陳清水噠噠的笑着,彷彿幸災樂禍的看笑話。
而喬治,顯然已經接受了這個假設,他是個聰明人,早就有了這樣的懷疑逼近帶領施工隊打工,這些年從沒遇到過這種事情。
“喬治,你個叛徒,快給我出來!”
就在二人準備深入交流的時候,外面突然火光四起,哈爾斯的聲音隨即出現。
“喬治,虧大家這麼相信你,你竟然背叛我們!”
“利慾薰心,利慾薰心啊,你這是寒了兄弟們的心啊。”
......
哈爾斯是二線人物,誰最早加入這個打工羣體的,他的話還是很有煽動性的。
喬治緩緩的從院子裡裡走出來,顯然還沒弄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可當他看到哈爾斯嘴角洋溢着笑容時,別什麼都明白了。
“哈!爾!斯!你究竟想幹什麼。”
“幹什麼?這句話應該我們問你纔是,我們這麼相信你,你竟然出賣我們,想一個人拿錢跑路,你對得起大傢伙嗎?”
被算計了——喬治恍然大悟,如此深夜,他和陳清水獨自見面,這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弟兄們,我們一開始就該聽哈爾斯大哥的,直接把這姓陳的給綁了,然後壓到萬林地產門口,看他們能不給錢嗎?”
“就是,綁了!綁了!”
......
一大羣人開始起鬨,很容易就勾起了人心底最深的黑暗——拿到錢,是而懸浮在他們眼前的最高奧義。
漸漸地場面開始失控,除了喬治的親信,大多數人都開始傾斜了。
哈爾斯得意地笑着:“喬老大,看在以前的份上,只要你把錢留下,就允許你離開這裡,不然的話就別怪我們撕破臉面了。”
“這是弟兄我們最後的敬意,希望你不要辜負我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