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銘晨給王慧雪買了滿滿當當的三大口袋東西,她一個人根本提不回去,胡銘晨只有給她送到辦公室,等一會王展回家幫着帶回去。
將東西放下,胡銘晨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喂,婷姐啊,找我有事?”胡銘晨一看電話號碼就知道是王婷打的電話。
“胡銘晨,你放學了沒有?”電話那頭的王婷問道。
“早就放了啊,怎麼了?”
“已經放學了的話,那你一會兒到派出所來一趟。”
“到派出所來一趟?發生什麼事了,怎麼還需要來派出所啊?”胡銘晨聽說去派出所,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
現實社會中,接到電話說去醫院和派出所,通常都不是好事,胡銘晨自然要緊張。
“你又沒犯事你緊張什麼啊?”
“我當然沒犯事,可是你喊我去派出所,一般去派出所是沒好事的嘛,也不能怪我啊。”
“嘻嘻,瞧你那膽小的樣兒。沒有不好的事,我是讓你來接我下班,一會兒到我家去吃飯。”電話那頭的王婷頓時笑了起來道。
“去你家吃飯?今天是什麼日子嗎?”胡銘晨疑惑的問道。
王婷可從來沒有邀請過自己去她家,這還是頭一回,胡銘晨不得不鄭重問清楚。
“哪裡什麼日子啊,是我爸我媽要感謝一下你,所以請你吃頓飯,怎麼?你到底是去不去啊,你要是不去的話,以後可別說忘恩負義的閒話哦。”王婷道出原委道。
“去,去,這個面子還是要給伯父和阿姨的嘛。瞧你說的,我是說閒話的人嗎?那你等我一會兒,半個小時後在你們派出所門口見。”胡銘晨利索的答應道。
別說王漢還是市局的局長,就算不是,王婷開了口,胡銘晨也不能不去啊。
這種千載難逢拉進關係的機會,胡銘晨找都找不來,怎麼還會往外推。
“小晨,你有事?剛纔我已經讓你肖阿姨買菜了,今晚去我家吃飯呢。”胡銘晨掛了電話後,王展就立刻問道。
“王叔叔,謝謝你,謝謝肖阿姨了,今晚上我不能去。這個電話就是叫我去吃飯的,我已經答應了,不好推。”
“請你去吃飯的人是在派出所上班?”王展又問道。
“是啊,一會兒去王局長家吃飯,王叔,我還得到超市去一趟,我不能這麼兩手空空的去。”
“王局長?哪個王局長?”胡銘晨小小年紀,嘴裡面一蹦就是個王局長,這讓王展很是好奇。
“市公安局的王漢,剛纔打電話的是他女兒王婷。”胡銘晨言簡意賅的介紹道。
“哦。”王展的嘴巴一下子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公安局的局長啊,他家請你去吃飯.......這樣的話,你還真的要好好帶點禮物,走,我陪你去選,到這種人家去,馬虎不得。”
顯然,王展是被王漢的職務給鎮到了。像王展這種小商人,一般情況下根本不可能與王漢這種級別的官員有交集。在王展的眼裡,王漢這種人着實是高高在上的存在,甚至別說市局的局長,就是標山分局的局長,王展已經覺得分量很重了。
胡銘晨並不覺得去王漢家要特別帶什麼東西,他只是覺得,兩手空空的去不太適合,打算在超市裡胡亂拿兩盒東西就成。畢竟胡銘晨去不是去求人辦事,反而是他們家的感謝宴。
胡銘晨覺得可以隨便,王展卻認真百倍。專門配胡銘晨到超市裡面拿了兩瓶最好的五糧液,拿了一盒上好的精裝鐵觀音。這還不算,王展還給胡銘晨額外準備了一條中華。
“我告訴你,送東西給這些大幹部,無外乎菸酒茶三樣,就算不能三樣全中,他們也至少會喜歡其中一樣。王漢是大局長,一般東西他看不上眼,所以得拿最好的。行了,就這三樣,你拿着走吧。”將東西交給胡銘晨,王展還給他做一番講解爲什麼要選這三樣。
還別說,當官的的確與這三樣東西不太分得開。那些當局長處長的,沒幾個不抽菸,沒幾個不喝酒,更沒幾個不喝茶。
“這是不是有點貴了?一兩千塊錢了呢。”
“平時你挺聰明,現在怎麼糊塗了。一兩千算什麼,要是能和王漢這種人打上交道,這點錢太值了。有人願意花上萬還不一定能進人家的門呢。快去,快去,別讓人家等。”王展將禮物塞到胡銘晨的手裡,推着他往外走道。
胡銘晨一想,王展說的也是。相比之下,這些東西的確不算什麼,估計去王漢家的人,也不太可能有人帶寒酸的禮物去。
胡銘晨提着禮物在標山派出所的門口等了兩分鐘,王婷就從裡面出來。
一見胡銘晨手裡拿着的東西,王婷笑盈盈的臉色就往下沉:“你拿這些東西幹什麼?”
“呵呵,婷姐,我第一次去你家,怎麼好意思空着手呢。”胡銘晨憨厚的笑着道。
“今天是我家感謝你,要拿禮物,也是我家拿給你啊。還回去,還回去,你帶着這些東西去,算怎麼回事啊,小小年紀就學得這麼世俗。”王婷沉着臉批評道。
“婷姐,我這買都買來了,還怎麼退啊?”胡銘晨一攤手道。
“你家不是開超市嗎?當然是退回你家的超市去啊,你敢說這些東西不是從超市裡面拿出來的?”
“我拿回去退的話,人家的賬不好做。你又何必呢,這些東西也不是拿送給你的嘛,第一次見王伯伯,你讓我一點東西不拿,我也不好意思啊。下不爲例,下不爲例好不好。”胡銘晨不可能將東西退回去,弄不好還會被王展批評一頓。
“油嘴滑舌,你一個十三歲的小娃子,哪裡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誰還會在乎你一個小娃娃的面子。”
“婷姐,你這話就太傷我自尊了嘛。十三歲怎麼了,十三歲就不能有面子和尊嚴了,你別瞧不起十三歲,你也是從十三歲過來的。我今天就是要面子了,怎麼着?你要是不樂意,那我不去就是了。”胡銘晨胡攪蠻纏道。
反正胡銘晨明面上就是個孩子,再怎麼胡攪蠻纏也無所謂,誰還會真的計較啊。
“行行行,拗不過你。你說的啊,下不爲例。走吧,其實啊,我告訴你,你拿的這些,我爸根本不缺。”不得已,王婷只有接受胡銘晨提着禮物去。
“伯父也收禮?”
“胡銘晨,你這話我怎麼聽怎麼不舒服呢?你把我爸當成什麼人了?貪官污吏,還是土豪劣紳?”王婷立刻反應道。
“不,不,不,我沒那意思,呵呵,我怎麼會把伯父往那方面想呢,不可能的事情嘛。是你說他老人家不缺這些,我才本能反應的,本能反應,呵呵呵,別激動嘛。”胡銘晨急忙改正道。
王婷一過激,胡銘晨也醒悟過來自己的確不能那樣問,容易讓人產生不好的聯想。
“我爸難道就不能有親戚同事同學這些啊,你以爲每一個送他東西的人都是想走後門託關係嗎?真是的。”
“嘿嘿,當然是可以的嘛,我已經承認錯誤了啊,幹嘛還揪着我。”胡銘晨傻笑道。
只不過胡銘晨立刻也有了一些別的想法。說不好聽點,就算送東西給王漢的那些人未必要真的託關係走後門找他辦事,可他如果不是市局的重要領導,那些人會送他那麼貴重的禮物嗎?真是不見得。
要是王漢不是局長,是一名普通的基層民警,即便送東西給他,那也是很普通的。送出去的禮物往往要與那個人的職務畫上等號,否則就是不識時務。
那些人平時也許不會找王漢辦什麼事,可也是在投資未來,說不準哪一天就用得着王漢,更確切點數哦,說不準哪一天就用得着王漢手裡的權利了呢。
就像他胡銘晨,現在不也是這樣的嘛。他去王漢家,也不是要找王漢辦事走後門。可保不齊以後用得着他,所以這算是提前投資人脈。
“我當然要揪着你,你現在還小,千萬不要學社會上的那一套。你一箇中學生,就該有中學生的天真淳樸,不過話說回來,有時候我真的懷疑你是不是真的十三歲,是不是真的中學生。感覺你有時候比我還老氣橫秋,比我還市儈。”王婷像姐姐一樣拍着胡銘晨的後頸道。
“我的姐姐誒,這做生意的人,天真淳樸了真不行,那會被認爲是傻,會被人看輕的。弄不好什麼時候就被人給騙被人給吃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你看你,又耍老,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是十三歲,不是五十三歲好不好。怪不得人家說無奸不商,殲商殲商就是這麼來的。”王婷戳了胡銘晨一下道。
“你這就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了嘛,別人是不是殲商我不管,反正我絕對不是殲商,現在不是,以後也不是。你沒聽出來我們只是要自保嗎?這算是商場上的正當防衛。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也不可無不是。”胡銘晨果真是油嘴滑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