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回來了,你離開家那麼久,跑哪裡去了啊?”正在門口樹下與胡曉敏他們抓石子的胡雨嬌突然見到胡銘晨回來,一下子就從地上彈跳起來。
“出去辦點事,耽擱時間了,爸媽他們是知道的。”胡銘晨提着行李進門,發現家裡面一個人都沒有,又從家裡退出來,“小嬌,爸媽他們呢?還有姐呢?”
“姐姐到他同學家去了,爸媽他們到上面去了,好像是......談修路的事。”胡雨嬌偏着腦袋瓜沉吟道。
“談修路的事?”胡銘晨有些不解,那有什麼好談的,又找誰談。
“聽我爸爸講,好像是吳蹈輝家不願意把他家的地拿來修路,三爺爺,二爺爺還有我爸爸他們都上去了。”胡曉敏補充道。
胡曉敏畢竟比胡雨嬌大幾歲,理解和敘述能力都比胡雨嬌要清楚得多。
一聽是這麼回事,胡銘晨有點急了。
“小嬌,你弄點米煮了,要不然一會兒爸媽回來晚飯都沒得吃,我跟上去看看怎麼回事。”交代胡雨嬌一句,胡銘晨就要走。
“大叔,不用煮飯了,我媽已經在家裡做,今天到我們去吃。”胡曉敏道。
“哦,那好,你們自己玩,我去看看。”胡銘晨也不問爲什麼今天要去胡曉敏家吃飯,反正既然有安排,他就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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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從三組到一組,全程一路爬坡,可是胡銘晨一路小跑,竟然到了之後沒怎麼覺得氣喘。
到了吳蹈輝家旁邊的三岔路口,胡銘晨就看到旁邊圍了很多人,他大老遠就聽到了吳蹈輝的聲音。
“你不要給我講這些,我當村長的時候你還啥都不是,政策我比你懂。我家的地就是不願意拿出來修,說再多也無用,這又不是國家的規劃,連鎮裡面的規劃都不是,我憑什麼。你要願意,你就拿錢來買,不願意就拉倒,你以爲你現在是村長就了不起,我告訴你,我不吃這一套。”吳蹈輝的聲音高亢,顯得很是氣勢。
胡銘晨爬上一個地坎,就看到人羣中的吳蹈輝銜着一支菸,單手叉腰,意見藍色中山裝披在肩頭,很有村幹部的氣勢。
胡建強就站在吳蹈輝的對面,雖然也叼着一支菸,但是身形比較下要瘦小一些,就顯得氣勢沒有吳蹈輝那麼足。至於胡銘晨的爸爸吳建軍,則是蹲在地上抽菸,要是不注意,還有點發現不了。
“我憑什麼法要買你的地,修路是大家的事情,路修好了,也是大家得用。不管是一組的人還是你家,難道路修好了你家不走?難道路修好了,對你家沒好處?你的確是當了很多年的村長,但是你當那麼多年的村長,我們黃泥村有什麼變化?你爲我們黃泥村做了什麼?不要講黃泥村,你爲你們一組做了什麼?周圍的都是鄉親,大家自己想一想,看一看。”胡建強不服氣的挺了挺胸口道。
“我做了什麼那是我的事,還用不着你來管我,我們黃泥村就這毬條件,那個來也是一樣。你不要以爲你喊個修路就了毬不起,你修路還不是要佔我們大家的地,還不是要我們大家投工投勞,這種事,哪個不會做?”吳蹈輝臉上羞愧了一下,不過馬上就梗着脖子辯解和慫恿道。
“既然都會做,那你爲什麼不做?爲什麼?村裡面修路,是造福大家,是每家每戶都獲得好處,當然要大家一起來幹。再說了,要是不佔大家的地,路從天上修嗎?我告訴你,我們已經測量過,佔你家的四分多地,對你家,對你兄弟家,還有對你大伯家都是好的,路從你們三家門口過,這難道不好?”胡建強拿出一張手繪的圖紙揚在空中道。
“就是,吳蹈輝,家家的地都被佔,又不是隻佔你家的,有些人家還比你家佔得多呢。你這樣搞起,對哪個都不好嘛。”站在胡建強後面的胡銘義道。
“胡銘義,你不要嘰呱,你有什麼資格嘰呱,你們都是三組的,你當然要幫着他說話。再說了,這修路,最佔便宜的就是你們三組,路從下面修上來,佔地最多的就是我們一組和二組,好處你們得,吃虧我們受,憑毬哪樣?”吳蹈輝根本不把胡銘義看在眼裡。
以前當村長的時候,吳蹈輝在黃泥村就是老大,哪個見到他不是客客氣氣的,要不然求他辦事就要受刁難。那時候胡銘義在他的面前根本說不起話,現在就算不是村長了,吳蹈輝還是要不倒架。
“佔地的確是一組二組佔得多,但是修乾溝的橋,幾萬塊要花的吧,那個錢就是我們三組出,我們又佔地又出錢,這還不夠。如果不行就你們一組出這筆錢,你們被佔的地,我們三組幫你們出一半,你家佔了四分,那我家的地隨你挑兩分,如何?”胡建強扔了菸頭站起來說道。
這年頭的幾萬塊那是一筆大數目,別說是村裡面,就是鄉里面也輕易拿不出來。現在要一組拿這些錢,那些人會幹纔怪。在他們眼裡,土地的確是值錢,但是真金白銀更值錢。分攤下去,一家起碼要攤兩千塊,這筆錢且不說他們願不願意出,單說能拿得出來的就沒幾家。他吳蹈輝是能拿得出來,可是腳底板都曉得,他絕對不會幹。
“我要你家地幹啥子,我就只要我家地。那筆錢也不是你們三組出,簡單講就是你家出的。你家有錢你家出,我家沒錢,我出不起。”吳蹈輝衝胡建軍說了兩句話後,就將腦袋偏向一邊不看他。
吳蹈輝不和胡建軍目光直視,表面看是他耍傲慢,可實際上,他是沒有面對胡建軍的底氣。
以前因爲家裡很窮,胡建軍在吳蹈輝的面前還不如胡銘義呢。可是現在,今非昔比了,就算吳蹈輝當過村長,面對胡建軍的時候,他也底氣不夠。這年頭有錢就是大爺,而胡建軍家恰恰就是整個黃泥村最有錢的人家,否則也輕易出不起幾萬塊。
旁邊的村民聽說胡建軍一家拿出幾萬塊來修橋,每個人看向胡建軍的目光都變得熱切不已。這可真正的是善心啊,否則的話,幾萬塊完全可以在街上修房子了,哪裡還曉得照顧同村人啊。
“我家出的錢就等於是我們三組出的錢,我算是幫大家出。”胡建軍自豪的大聲道。
“你既然那麼牛,那麼喜歡出,那你乾脆就幫我們所有人出了得了。就比如我家的地,那一萬塊給我,那就可以佔,我沒二話。”吳蹈輝不看胡建軍道。
吳蹈輝這是插科打諢了,根本就不講道理。這點,在場的人都看得出來,就算同是一組的很多人,也覺得吳蹈輝過分了。
不過他們也曉得他是被胡建強搞下了村長,所以故意針對胡建軍,所以大家並不講什麼話。
“一萬塊?美毬死你,你家的這四分地能挖出金子嗎,虧你說得出口。”胡建軍很不爽的反擊道。
“我爲什麼說不出口,我家的地我憑什麼說不出口。願意買就買,不願意買就算毬,又不毬是我上門去找你們,是你們來找我。”吳蹈輝瞪了胡建軍一眼道。
“買,買個毬......”胡建軍大聲道。
“二哥,不要和她吵,不要和他吵。”胡建軍擔心場面搞僵,弄吵起來,急忙制止住胡建軍。
“吳蹈輝,我就問你,你家的地到底讓不讓佔?”制止了胡建軍之後,胡建強質問吳蹈輝道。
“不讓,就是不讓,你能拿我怎麼樣,不要以爲你當了村長就了不起,我們一組的人也不是這麼好欺負的,今天你們不是來談事情,是來侵門踏戶,以爲我們一組好欺負是不是?大家看看,他們這樣上門來威脅我,算啥子?”吳蹈輝不但很硬氣的一口拒絕,而且他還想要提起一組和三組的敵對和仇視。
只不過,公道自在人心,大家對吳蹈輝的慫恿,一點反應都沒有,表現得很麻木。
吳蹈輝見一點附和聲都沒有,面子上有些掛不住:“剛纔我還願意賣一萬,現在一萬我都不幹,就這樣,你們愛咋滴咋滴。”
“行,那我們就重新畫圖,你家既然不願意佔地,那我們修的路就不經過你們三家,離了張屠夫難道就會吃帶毛豬了嗎?醜話我先說在前頭,既然你家不幹,那以後我們修的路,就不準接,不要想我們修好了路,你們再搞一條小路來接,世界上沒有那麼便宜的事。其他一組的人,明天有時間就去村公所簽字,我們爭取三個月內將路修起來,路不從這邊過,有些人家的地可能就要多佔點,明天我們可以談,到時候大不了村裡面每年補貼一點糧食,我們村,要是連一條路都沒有,只會一直窮下去,我不希望我們這代人再讓下一代人娶媳婦嫁姑娘,連個馬車拖拉機都來不了,還搞馬駝腳走,說難聽點,就是沒路,外面的姑娘都不願意嫁來我們黃泥村。你們覺得行不行?三組二組都全部達成一致了,現在只剩下你們一組了。”胡建軍拿出村長的氣勢道。
“行,我們願意修路。”大多數人都點頭同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