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洋,你似乎很是牴觸這次同學會,既然半年不見,與同學們聚一聚,交流交流感情,不是挺好的嗎,你幹嘛不太願意去呢?”看着柳娟和蔡小龍離去的背影,胡銘晨靠近郝洋問道。
郝洋向前走了兩步,來到人行道邊的行道樹下,胡銘晨也跟了出來。
“我是真的不太願意參加,因爲......不用想我都能知道,參加同學會的話,我就會成爲大家奚落的目標。”郝洋看着柳娟他們離去的方向鬱悶的道。
柳娟和蔡小龍兩人的背影已經完全看不見,被熙熙攘攘的行人給遮擋了。
胡銘晨漠然的點了點頭,從剛纔他們的對話,胡銘晨也多少能夠看得出來一些,蔡小龍就極力在拿郝洋開涮,那個柳娟稍微好點,但是也沒有展現出那種對郝洋的淳樸友誼,至始至終就沒有怎麼幫郝洋說過話。
“你真的暗戀過那個柳娟?拿妹子看起來長得是還可以的哦。”爲了讓分爲輕鬆一點,不那麼壓抑,胡銘晨八卦的好奇問道。
“你少聽他們胡說,我......我怎麼會......”聽胡銘晨提起暗戀柳娟的事情,郝洋就有點激動,可是,他的語態又不是那麼的堅決。
郝洋的態度使得胡銘晨頓時心中有數:“呵呵,無風不起浪,看不出來嘛,既然暗戀人家,怎麼不表白呢?她好像與那個蔡小龍在一起了,自己喜歡的女孩子跟了別人,你就不心痛?”
“我心痛個毛線......那個柳娟,高一的時候與我是同桌,我就是那時候......對她有所好感而已。可後來,我的心思也淡了。人家根本就瞧不起我,我之所以不太願意去所謂的同學會,其實就是因爲班上的同學,基本上都瞧不起我......誰叫我家窮,而且還有一個會發羊癲瘋的媽媽呢。”郝洋表情低落的道。
胡銘晨拍了拍郝洋的肩膀:“兄弟,要是這樣的話,那麼今天的同學會你還真得去參加。”
“真得去參加?爲什麼?難道就爲了去讓他們笑話我?”郝洋激動中帶着疑惑不解道。
“正所謂天上下雨地上滑,哪裡跌倒哪裡趴,他們不是瞧不起你嗎?哪你就得表現出個樣子來,讓他們瞧得起。”胡銘晨道。
“我幹嘛要讓他們瞧得起我,生活是我自己過,路是我自己走,他們瞧不瞧得起我,我根本就不在乎。”郝洋以一種豁然的口吻道。
“郝洋,你要是真的不在乎的話,你就不會是這個表情和這個語氣了。人活在世上,就難免要與人相處,而獲得別人的尊重,恰恰又是一種尊嚴和價值的體現。如果你今天不去,那麼今後你永遠也不能從這個漩渦中走出來。你的家鄉在羅溫,你的親人在羅溫,以後你不可能不回來,你只要回來,就難免會與他們打交道。當然,並不是說你一定會求着他們。你今天不去,要是下次你再遇到你們的那些同學,他們會對你有什麼說辭?相信你是可以想見的。既然如此,那幹嘛不去一次性將這個問題給解決呢?”胡銘晨勸道。
有一點胡銘晨是說對了的,那就是郝洋並不能夠做到真正的無所謂,如果他能,就不會是這樣的自卑心境。
作爲郝洋的好朋友,胡銘晨是能感覺得到的,他不管是在大學裡面還是回到家鄉,那種自卑感始終若即若離的存在。
當然,一個人因爲家境被人瞧不起,還能做到十足的坦然,那種人真可算得上是聖人了。
胡銘晨與郝洋曾經有過相似的家境,因此胡銘晨能夠體會和理解他的心情心態。
有些問題,如果不去直面它,那麼它就會永遠存在,永遠像噩夢一般揮之不去,始終伴隨。
消除恐懼和自卑的最佳方式就是去面對他,去挑戰它,去擊破它。
以前胡銘晨也不能做到真正的無所謂,可是他現在可以了,包括別人提到他是農村來的,胡銘晨也能坦然的去面對,因爲任何說這句話的人,胡銘晨都能夠不將他放在眼裡。
既然與郝洋回他的老家遇到了這種情況,胡銘晨就覺得自己有道義幫一幫自己的這個朋友。
郝洋目光熠熠生輝的凝視着胡銘晨,半響之後他纔將目光移開去:“可如果我去的話,萬一他們.......”
胡銘晨拍着胸脯:“你不是一個人,這不是還有我跟着去的嘛,有我在,放心吧,我保你不會丟面子。”
“你的意思是你幫我?”
“廢話,我不幫你我幫誰啊。”胡銘晨笑着拍了拍郝洋的肩膀道。
“那你怎麼幫我?”郝洋追問道。
胡銘晨擡手看了看手錶:“這我還沒想好呢......不過,我自信沒有問題,現在距離去參加同學會還有三個多小時,差不多夠我們準備的了。”
“怎麼準備?準備什麼?”郝洋眉宇間透露着濃濃的不解。
“首先,你得去打扮一下你自己,走,那邊有個商場,我們先去買一身行頭再說。”胡銘晨指了指馬路對面的一個商場道。
“我這樣子難道不行嗎?”郝洋指了指自己的一身穿着道。
“嗯......也可以,低調就是最好的炫耀嘛,可就是這樣,也還是要去,你去買一部手機,還有,咱們不是要給郝姝以及你爸媽他們買衣服的嘛,正好去那邊,一起給辦了。走吧,我們抓緊點時間。”說着,胡銘晨就拉着郝洋到前面去過人行天橋。
郝洋是渾渾噩噩的被胡銘晨拉進商場的,到了商場裡面,胡銘晨就推他去選衣服,選手機,而胡銘晨則是走到旁邊去打電話,爲了郝洋贏回面子做準備。
郝洋每拿一樣,都要找胡銘晨給他參加,這畢竟是胡銘晨付錢嘛,可是每次都要找半天才能找到胡銘晨的影子。
而胡銘晨每次都沒心思給他提供意見,總是不耐煩的將他給催促開。
“那邊有鞋子,你再去看看,多試幾雙,爭取找一雙看起來可以穿起來舒服的,去,去吧......”胡銘晨手裡拿着電話將郝洋給推開。
郝洋覺得胡銘晨神神秘秘的,一會兒打電話,一會兒接電話。他曉得胡銘晨是爲他做準備,想問問胡銘晨到底在忙什麼,可是胡銘晨根本不告訴他,甚至連問的機會都不給他。
差不多三個小時之後,郝洋手裡面已經提了大包小包不少東西,而這時候,胡銘晨的電話也打得差不多了。
“把這些東西寄存在商場前臺吧。”看着郝洋手裡面提着的那些東西,胡銘晨拿着下吧沉吟一下道。
“寄存在前臺?不是要提着這些東西去參加同學會嗎?”郝洋茫然的問道。
“提着這些東西去參加同學會?呵呵,虧你想得出來,覺得擰着這些新買的東西去炫耀有面子?別傻了,快去寄存吧,這是最LOW的方式。”胡銘晨調侃的笑着道。
郝洋根本不曉得胡銘晨的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反正他喊寄存,那郝洋去寄存就是了。
等郝洋辦好的寄存手續,他們兩個就離開商場,往約好同學會舉辦的江月樓安步當車而去。
羅溫縣城的面積並不太大,走路過去,也就是二十多分鐘的樣子。
之所以叫江月樓,並不是說這地方是坐落在江邊,而是可以看到江,月明的時候,在樓上能夠看到江面上月亮的倒影。
“這應該算是你們羅溫最好的餐廳酒樓了吧?”站在江月樓外面的馬路上,看着這棟六層樓的仿古建築,胡銘晨問郝洋道。
江月樓的前面有一個停車場,此時停車場上已經停了十幾輛車,看得出來這裡的生意還是很不錯,酒樓門口還專門站了兩排身穿旗袍的迎賓小姐。
“嗯,算是吧,我聽說過,就沒來過。上學那會兒,就聽人說這裡的消費不便宜,今天遇到的那個蔡小龍,就總是提到這裡,不是今天和他爸爸在這裡吃飯,就是明天他媽媽要在這裡給他過生日,反正啊,無窮無盡的顯擺。”郝洋並不十分肯定道。
“確實是夠顯擺的,既然來了,就進去吧,我們已經晚了五六分鐘了呢。”胡銘晨笑了笑道。
“要是剛纔打個車過來,我們就不會遲到。”
“打車幹嘛,呵呵,我就是故意要遲到的呢,主角嘛,自然要最後出場,今天你就是主角,我陪你演戲。”胡銘晨狡黠的笑道。
“我能當什麼主角的,今天就是你......對了,你到底有什麼安排,現在總得告訴我一下了吧,你這樣,搞得我心裡沒底啊。”郝洋緊張的整了整衣服,要進去的時候,卻又怯怯的問胡銘晨道。
“別心裡沒底,你今天只需要做到沉穩,不管有什麼情況出現,你都顯得胸有成足和大氣就行了,千萬別一驚一乍的,明白嘛。總而言之,你要相信我。”胡銘晨並沒有對他做什麼說明,只是對他有這樣一番叮囑。
“我從來不會不信任你,可是......”
“你只要信任我就行了,別可是了,郝先生,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