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卿看她遠去, 心裡有些發冷。
她的態度太奇怪了,讓她忍不住有了不好的猜想。現在只覺得這間屋子都是滿滿的危險。
她想出去,可是還沒走幾步便聽見一個人的聲音, 此時聽來, 實在是有一種令人毛骨聳人的感覺。
“...不知太子殿下在此, 是妾身驚擾了。妾身告退。”
“你就這麼着急走?一句話也不肯和孤說?”
唐卿一聽那聲音便覺得反胃, 世間竟然有如此無恥之人, 分明是他害的自己,現在卻一副被負心了的樣子和她說話!
“妾身和太子殿下,實在沒什麼好說的。”
唐卿推門就要出去, 太子一步上前拿住了她的手:“卿兒,孤, 孤這些日子很是思念你!”
“太子說的什麼話, 妾身聽不懂。”唐卿致力於擺脫太子的爪子, 但是礙於力氣懸殊太大,只好忍着氣道:“殿下是不是喝醉了!妾身可以幫殿下出去叫人來。”
“卿兒...”
“太子慎言, 這個名字殿下不該叫。”
不知怎麼就觸怒了太子,他幾乎暴怒:“不該我來叫?那該誰這般喚你?六弟?哼!他...”忽然想起什麼,他獰笑,只是什麼都沒接下去說了。
唐卿本能的就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殿下這副樣子是什麼意思?王爺怎麼了?”
暴怒的情緒很快就被他收斂了下去,太子鬆開了她的手, 彷彿很是得意的樣子:“沒什麼, 孤是說他不配, 卿兒, 他不配, 這個世上只有孤配這樣叫你。”
唐卿根本不想理他。
太子看着她已經挺起來的肚子,伸手似乎是想撫摸, 自言自語:“你本來應該是孤的王妃的。”
唐卿手裡護着肚子,謹慎的往後退了一步,努力的和他保持着安全距離。心裡只覺得這個人怕是瘋了的吧!可別傷了她的孩子纔是。
看見了她的小動作,太子忽然一笑:“你不用擔心,孤怎麼捨得傷你...還有你的孩子?”
“...”那我可真是謝謝你了。
“你如今對六弟,真是死心塌地的啊!當年孤那樣百般討好你,甚至連廢了周氏這樣的話都說出來了,你卻無動於衷...你對孤總是這樣...”
那的確是當年太子說出來的話,但是當時唐卿聽了心裡可沒有半點感動。她唐卿自認從來沒有對太子殿下有過任何越距之行,更是從來沒有許諾過讓他納娶的承諾。她何德何能啊,只是見過幾面,便能讓你廢了結髮的妻子?
太子接着絮叨:“孤愛你,對你一心一意你...你怎麼偏偏就對六弟一心一意呢!是因爲當年是他救了你嗎?”
喜歡上自己的丈夫,已經很久了,久到她自己都記不清楚是什麼時候有了喜歡的意思了。或許是她在水裡苦苦掙扎幾乎斷氣的時候,或許是她被人惡意攻擊,差點被逼到出家的時候...總之,比起害的她幾乎送命還一副令人作嘔的深情模樣,愛上陸梁難道不是一件理所應當的事情嗎?
但是太子卻不懂,唐卿甚至不知他那裡來的那個自信認爲他是愛她的。
那是愛嗎?
御花園裡,逼得她不得不跳下御池以證清白,看着她在水裡掙扎,他卻和太子妃一起跑了。
她入道觀清修,他卻命人將她擄走,讓她一個弱質女流的手裡不得不沾染上人的鮮血。
如今,她懷着身孕前來赴宴,他卻把她困在這倒黴閣樓裡說着些雲裡霧裡的話,不知想要幹什麼。
樁樁件件,都是要把她往死路上逼。
唐卿深吸一口氣,道:“殿下當年許諾娶我,家父不允,您便在御花園裡對我亂動手腳。你心裡對我可曾存了半分敬重?我落水,殿下卻頭也不回的和太子妃離去,只留我我一人苦苦掙扎...”
“我...”
“說到底對於殿下來說,臣女不過就是個不知輕重,不知好歹,讓您失了面子的人罷了!”
“殿下知道嗎,”唐卿忽然面對着面,眼神直視着他,目光灼灼,毫不退避:“當年若不是王爺,我就死了。”
“我這一輩子,從來沒有下過水...以後,可能也不會敢碰水了。”
太子的臉上閃過一絲羞愧,唐卿接着道:“殿下口口聲聲對我一心一意,那程妃又是怎麼回事?”
太子面上很不自然:“什麼怎麼回事?程妃怎麼了?”
“程妃今日裝扮的甚好,可是我進來的時候看見了程妃沒有裝扮時候的樣子,說真的,妾身自己看了都覺得心驚,生怕她被旁人看見了又傳出什麼流言蜚語來。”
“太子殿下,您的喜歡,實在讓妾身心驚。我真怕那日聖上忽然覺得我狐媚,一條白綾就賜死我了。”
“不會的。”
“會的,殿下,您只管這樣放縱自己吧!妾身一介女流也做不了什麼,但是我,我絕不會...”
“你以爲我想對你做什麼?”
他是那麼義正言辭,到讓唐卿尷尬了一下,她心裡確實想了一些不大和諧的事情,他要是真敢,唐卿絕不會讓丫的好過...主要是不覺得太子廢了心思把她留在這,不會只是想和她說說話吧!
但是彷彿不是這樣。
太子負這手,來來回回踱步,似乎被她這樣看讓他覺得極爲難堪和煩躁。看的唐卿都有些頭暈了。
“孤在你眼裡就是這般不堪的人?”
“......”我要說是你會不會惱羞成怒?
“孤還沒有這般不堪!”
“.......”呵呵,誰知道呢!
“你--”
“不然殿下費心思把我弄到這裡來做什麼?”
“孤,孤聽說你這些日子身子不大好,孤只是擔心你...”
鬼才信!
“那如今看也看過了,殿下可以放妾身離去了吧!”
“......”
遠處傳來的隱隱約約的腳步聲是唐卿和太子都沒有想到了。不止一個兩個的人,而是一羣,兩個人的心裡都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是誰?”
太子皺眉,他安排的已經很好了,怎麼還會有人來打擾?
“不管是誰,妾身與殿下獨處一室都是於理不合。被人看見了,我就再也沒臉活在世上了!”唐卿的心慌只在一瞬間,但是隨即就已經冷靜下來了,雖然不知道太子是從何處來的,但是既然能不被她發覺的來,自然也能不被旁人發覺的走,這裡可是太子府:“殿下哪來的就請原路回去。”
“我...”
“還不走。”唐卿忍不住推他,再不走她就是跳到黃河裡都洗不清了。
太子心裡不知什麼滋味,卻被唐卿一句話說的無處遁形:“還是殿下其實心裡是想被所有人發現的?”
“......”
太子轉過屏風就不見了身影,方纔不知那裡去了的樑姑姑卻又從後面轉了出來,伺候在唐卿面前。
太子妃,程妃以及一衆王妃誥命找進來時唐卿一臉疲色。
“臨都王妃這是怎麼了?怎麼跑到這裡來了。易誠王妃見您久沒回來,都急了,可找了好久呢!”
“勞程妃掛念。屋子裡面悶熱,原是想出來走走就回去的,不想看着這裡桃花開的好,帶着丫鬟看了一會。不想遇上這位姑姑找東西,就幫她找了一會子。累了,就往這裡歇了一會兒。勞動這麼多人一起找我,真是抱歉。”
太子妃端然笑道:“瞧你說的,這裡是東宮,孤作爲主人,照顧客人還不是應該的。你的侍婢怎麼不見......”
慧袖來的很是時候:“這...王妃,您的安胎藥來了。”
“真是不經唸叨。”唐卿笑道:“雖說是在外,但是我一向是不敢不準醫囑的。我叫她去給我拿安胎藥了。”
“是是是。”易誠王妃道:“這對當孃的來說啊,什麼都不比孩子重要。得了,這人啊也找到了,滿月禮也送上了。本妃帶着六弟妹就先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