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清除記憶
隱約中,孤狼聽到有人說要殺了寇香,他拼命想要自己睜開眼睛,看清楚那個人是誰,可是這麼簡單的事情,他卻做不到,那種無能爲力的感覺,讓他恨不得就此死去,卻又怕自己死了之後,就沒有人能通知她,讓她小心了,輾轉,一夜過去!
“孤狼少主,少主,您醒啦。”
孤狼睜開眼睛第一個看到的,是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你……”他想開口說話,卻是口乾舌燥,一開口喉嚨就痛的跟火燒一樣。
“少主,您先別說話,我給您端水來。”說着,女孩趕緊去端來了水,餵給他喝,奈何孤狼全身多處骨折,要全好還需要時日,頭顱動起來也是難受異常,女孩見狀,連忙自己飲下一口,而後附上他的脣,渡他喝下。
孤狼實在是渴了,也顧不上男女授受不親這回事,急切的吞下這帶着一絲甜味的甘泉。
而這時,恰好孤狼的師傅推門走了進來,見此情景,下意識的以爲是女孩耐不住寂寞,氣憤之下,擡手一揮,女孩就如破布娃娃一樣被摔了出去,被狠狠砸在牆上,而後滾落在木櫃子上,小腿被桌角劃傷,霎時鮮血淋漓。
“賤婢,本殿讓你做少主的貼身侍女,你遲早是他的人,何必急於一時!”
女孩顧不上腿上的傷,連忙忍痛跪地,顫抖着身子伏在地上,解釋道:“谷主明鑑,月蘭是看孤狼少主口渴,少主又不能自己喝水,所以月蘭斗膽用嘴度水,絕沒有半點非分之想。”
谷主看向孤狼,見他吃力的睜着眼睛,極力想要說些什麼又說不出來的樣子,頓時心疼,坐到牀邊柔聲安慰:“孤狼,師傅知道了,你好好躺着。”
“師傅……”
谷主點了點頭,明白他的意思,如星海般深邃的眼眸隨意掃了月蘭一眼,那腿上的傷就自動恢復,只在瞬間就如同從未受傷過一樣。
月蘭叩首:“謝谷主,謝少主,月蘭先行告退。”
待月蘭一走,谷主臉上纔有了一絲笑意:“孤狼,月蘭這丫頭平日裡雖然是有些大膽,但是黎總管考慮的也是,要是換做他人,估計還不敢和你說話,這丫頭就賜予你做貼身侍女,你可喜歡?”
說話的時候,她掌心之中不斷涌出白色的氣體,鑽入他的四肢百骸,讓孤狼一下子好了很多,喉嚨也沒有一開始那麼痛了。
“師傅,我怎麼會在這兒?”
“你還說呢,要不是我發現及時,恐怕你小命不保,爲師問你,是誰准許你煉製血鐲,毀了你畢生修爲的?”
“師傅,對不起,我只是想在臨走之前爲她做點事情。”
“這是一點嗎?”
“師傅,孤狼知錯了。”
“錯哪兒了?”
“錯在沒有提前告知師傅。”
谷主皺眉,擡手拍了下他的前額,很輕的一下,她卻是先笑開了:“你這孩子,從小就認個死理,既然你不管怎麼樣都要這麼做,那爲師也不說這事了,反正木已成舟,剛剛那一下,就當爲師懲罰過了,這件事情,我不與你計較了。”
“多謝師傅。”孤狼還是那張面癱臉,哪怕在最親的師傅面前,他的笑容也是少的可憐,這也是他師傅心疼他的地方,孤狼從小就非常聰明,也非常敏感,他清楚自己沒有父母,更清楚自己必須做好少主的身份,不能給她丟臉,所以,他一直很努力,比別人多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纔有了今天的成就,可就這麼一下子,什麼都沒有了。
師傅沒有大發雷霆,這是他的意料之外。
谷主又問了一遍:“孤狼,你還沒有回答爲師,對於月蘭這丫頭,你可喜歡?”不等他回話,她又補充了一句:“若是你不喜歡也沒事,谷裡這麼多漂亮女孩,你喜歡誰就可以要誰。”
“師傅,谷裡那麼多人,照顧我足矣,我不需要貼身侍女,也不想要誰。”
“你這孩子,還真打算一棵樹上吊死是不是?孤狼,爲師告訴你,只要有我在,我絕對不會看着你絕後,你明白爲師的意思嗎?”
“師傅,你……”
“孤狼,爲師准許你爲了那個女人失去畢生修爲,因爲爲師有的是辦法讓你恢復,但是爲師不允許你在這麼做之後,還對她念念不忘,當然,你的思想我無法掌握,所以,爲師也管不了你心裡是否還有着她,但你必須給我生下一個屬於你的孩子。”
“可是師傅,我不想要,除了她,我誰也不要。”
“那好,爲師現在就命人去將她抓來,她願意也好,不願意也好,都當定了你的女人,可好?”
“不,師傅,不要這麼做。”
“那你是不喜歡月蘭?”她點頭說:“行,明日我就召集所有侍女,隨你挑選,但月蘭,一個無用之人,本殿斷然不會再留,就賜她火刑吧。”
“師傅,爲何一定要這麼逼我。”
“你是我養大的,我比誰都清楚,不逼你,你就不肯聽話,孤狼,爲師可以寵你疼你,但你必須做的事情,就必須完成,你的父母只有你一個孩子,我不會讓你們家絕後的。”
孤狼看着她良久,最終妥協:“師傅,孤狼知道了。”
“要月蘭還是其他人?”
“月蘭很好,留下她吧。”
“好,爲師依你。”她替他攏了攏身上的被子,起身說:“你好好休息,我喚月蘭進來照顧你。”
“師傅慢走。”
月蘭其實就在門口,她並不認爲自己的生命就在孤狼少主一句要不要這話有什麼不對,也沒有任何不甘,在這谷裡的所有人命都不值錢,這谷裡唯一值錢的人命只有谷主和少主,而他們的生死,就在他們的一句話上,哪怕明日孤狼少主不喜歡她了,讓她消失,她也不敢不從。
看到谷主出來,她連忙低下頭恭送谷主,谷主只淡淡的瞟了她一眼就離開了,月蘭急忙進去,跪在牀邊說道:“孤狼少主,月蘭在此叩謝!”
孤狼仰頭看着牀頂,一句話也沒說,月蘭,是這谷裡千千萬萬的侍女之一,他在這裡生活了將近三十年,當然是見過她的,但是侍女太多,他也記不清誰是誰,怪不得會又覺得陌生,又覺得熟悉。
“少主,您剛醒來,要不要吃點米湯?”
“不用。”
“那要不要喝點水?”
“月蘭,你坐在那邊就好,我沒喊你,你就不必理我。”
“可是……月蘭不敢。”
“我讓你坐的,有何不敢,去,坐那兒。”
月蘭咬脣,小聲回了聲:“月蘭遵命。”
對於如此聽話的月蘭,孤狼還是沒有一絲表情,這裡的人就是這樣,他早就已經習慣了不是嗎?
月蘭餘光掃到放在櫃子上的手機,躊躇了一下,還是決定告訴他:“少主,在您昏迷的時候,曾有一名女子打電話過來,因爲打了很多次,月蘭斗膽接了電話,是署名爲香的女子,她很擔心少主?...
的安危。”
聽到這話,孤狼頓時緊張的問:“你有告訴他我受傷了嗎?”
“並沒有,她認爲少主您沒事,就掛了電話。”
孤狼這才鬆了一口氣,說道:“往後她的電話,不管打來多少次,都不用接。”
“少主,那要不要換個號碼呢?”
“不用。”幾乎是沒有猶豫,孤狼就拒絕了換號碼的提議,不知道爲什麼,明明不要接她的電話了,可還是想知道,她會不會再次打來。
剛這麼想着,手機就震動了起來,月蘭膽子也大,直接去看了看,說道:“少主,是她的電話。”
“不用接。”
“是,少主。”電話響了兩三次,又來了一條短信:“少主,是短信,她說,我還欠你一頓飯。”
良久,他說:“你回她,想吃的時候,我自會來找你。”
“是。”月蘭很快就將短信發了出去,過了一會兒,又收到了一條短信:“少主,她說保重。”
孤狼閉了閉眼睛:“知道了。”
月蘭小心翼翼的問:“少主,她就是您心愛的女人嗎?”
孤狼扯了扯嘴角:“不管是還是不是,如今都已經不重要了。”
月蘭不懂孤狼少主的感情爲什麼這麼複雜,但是看到他這個樣子,她心裡難免會有些難受,谷主的意思她很明白,谷主希望孤狼少主讓她生下他的孩子,而孤狼少主也答應了,也就是說,她遲早會是少主的人,可是少主的心裡卻沒有她,作爲女人,多少會不舒服吧。
不過這輩子,她一個小小的侍女能成爲小少主的母親,已然是大幸,她不應該有任何的不滿。
京城潛龍公館,寇香拿着手機,輕嘆了一口氣,她之前已經打過一次,得知孤狼沒事,原本是該放心了,可不知道爲什麼,心裡總覺得孤狼不親自接電話肯定是不對勁,今天下午沒課,回來的也早,忍不住就給孤狼打了一個電話,誰料還是不接,讓她心裡沒來由的不安。
索性,又發了短信,得到他的回覆之後,還是無法安心,爲什麼不接電話,孤狼突然離開,又是什麼原因,難道只是因爲她訂婚了嗎?孤狼不會是這樣的人,所以,一定是有別的原因,到底是什麼,爲什麼最近會有那麼多事情讓她不安,彷彿一切,都已經脫離了她的掌控,讓她抓不住頭緒。
趙管家上前問道:“沐小姐,廚房在準備晚餐了,您今晚有什麼特別想吃的東西嗎?”
寇香恍惚回神:“趙管家,今晚我要出去吃飯的,真抱歉沒有提前通知你,今晚我和財神他們說好了,會去東郊別墅吃飯的。”
想到東郊別墅,寇香就一陣頭大,真是欠了別人不知道多少,那天訂婚宴的時候,還答應了老太太要去西郊別墅吃飯的。
趙管家點了下頭:“那我知道了,我去通知廚房。”
“好。”寇香連忙拿出手機給老太太打了一個電話。
老太太還以爲是晚上寇香要來吃飯,一接到電話就樂了:“香兒,晚上要過來是吧。”
“對不起奶奶,今晚我有點事情,恐怕不能過來了,明天好嗎,正好明天下午只有一節課,我可以早點過來陪你。”
“哦,那可行,那就明天吧,你先忙着。”老太太雖然有些失望,但是知道孫女明天會過來,還是很高興的。
“嗯,明天我一定會來的。”寇香當然可以先去老太太那裡,但是思量了下,還是決定先去東郊別墅,海藍藏事情的本事她是知道的,當初大海拒絕她那麼大的事情,她都可以一個人扛,而且是那麼多年都沒有說出來,這足以證明,海藍這個人有多會扛,現在連郭跳都注意到了,這件事情恐怕不小。
寇香去了東郊別墅,卻並沒有看到海藍,問起郭跳才知道,海藍最近一直和元烈在一起,海藍每天都回來的很晚,有時候甚至不回來。
寇香皺眉,果然是很不正常,就算海藍喜歡元烈,也絕對不會玩的這麼瘋,天天在一起,這不是海藍的風格。
“跳跳,你給海藍打個電話,就說我來了,讓她早點回來。”
“哦,我知道了。”郭跳立即掏出手機給海藍打了個電話,那邊接的倒是很快,但電話是元烈接的。
“什麼事?”
“海藍呢?”
“她在洗澡,怎麼了?”
“這麼早洗澡?”
“我們準備出海。”
“什麼!”
“別緊張,我們是遊艇出海,不會有事的,你有事嗎?”
“你們還是別去了,今晚博士在,讓她早點回來。”
“好,我會通知她的,不過我們已經準備好要出海了,這樣吧,等下我們早點回來,大概一個多小時就好,你們先吃飯吧。”
“喂。”郭跳還想說什麼,但那端已經掛了電話,他也沒有辦法,只能將電話掛了:“電話不是海藍接的,應該會早點回來的。”
“沒事,反正我來都來了,到時候最多就是多等幾分鐘,沒關係的。”
“博士,抱歉,元烈的獨佔欲實在太強烈了,最近很多時候我們給海藍打電話讓她回來,都會被元烈接了,然後最終,海藍還是不會接到通知。”
“我知道了。”
寇香皺眉,元烈恐怕是太沒有安全感了,所以纔會這樣,也不知道海藍是怎麼想的,竟然要帶元烈出海,她就不怕出事嗎?
這個時候,海藍已經洗好澡了,正好從浴室裡出來,一邊擦頭髮一邊問:“誰的電話?”
“哦,是郭跳打來的。”
“怎麼了?”
“他說等下沐寇香會來你們家,讓你今晚早點回去。”說着,元烈上前將海藍抱在懷裡:“海藍,我們要快點出海,要不然就來不及趕回來了。”
“元烈,你真的想好了嗎?”
“嗯,我想試試看,若是這樣也不行,那我以後就告別大海了。”
“元烈,其實你也很喜歡海的是不是?”
“我?一般般啦,對我來說大海可有可無啊,但你喜歡海啊,所以我想,我最好能陪着你,這樣不好嗎?”
海藍無話可說,只衝着他笑了笑,點頭嗯了一聲。
面對海藍,元烈幾乎每時每刻都處於熱戀之中,看到如此嬌俏的她,下意識的挑起她的下巴,作勢要吻上去。
海藍連忙別過頭:“別,不是要趕時間嗎?”
“沒關係,現在還早呢,海藍,我想要。”
“你怎麼這樣,今天不是給過了嗎?”
“哪夠啊,再給一次,好不好?”他看海藍低垂着頭,臉頰微紅的樣子幾乎讓他迷失,他等不及她點頭,就一把將她抱起,兩人雙雙倒在牀上,一場纏綿在所難免。
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元烈今天非常想出海,好像是急於要證明什麼一樣,海藍多少還有點理智,但是潛?...
意識中,她也想要證明什麼,就鬼使神差的答應了,或許今天的出海,能給她一個答案。
兩人已經完全準備好了,他們是四點多到的港口,到了之後,就有人告訴他們說今晚會有很大的海風,所以不適宜出海,當然,也有幾個尋求刺激的,還是大着膽子出海了。
海藍有些猶豫了:“元烈,要不然我們不去了好嗎?”
“沒事的,我們的是大遊艇,不會有事的,走吧。”
“元烈。”
“海藍,走吧。”說着,拉着她就往他們的遊艇走去,海藍沒辦法,只能跟着他上了遊艇,好在還有開船的人,海藍心存僥倖,也就沒再說什麼。
遊艇很快就開出去了,一開始也沒什麼不對勁的,後來海風越來越大,遊艇也搖晃了起來。
開船的人上來說海風太大,必須馬上返航,元烈也沒堅持,點頭應下了,而後笑着將海藍抱起:“海藍你看,這麼大的海風都沒事,看來也不是絕對的,興許大海准許我擁有他們的女王,海藍,我們結婚吧,答應我,我們結婚吧。”
“元烈,你!”海藍沒想到元烈會突然說結婚,這突如其來的求婚讓她措手不及,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元烈將她放下,而後單膝跪地,從口袋中拿出水晶盒,盒子裡躺着一枚藍色的鑽戒,藍鑽極其稀有,更何況這鑽石還不小。
“海藍,上一次求婚你沒答應我,這是我第二次求婚,我能成爲你的丈夫嗎?”
海藍擰眉,潛意識裡還是拒絕的,她有太多的顧慮,這個時候答應元烈,無疑是將兩人的事情鬧得一發不可收拾,那麼她心裡的那個計劃,就算是達成了也不可能相安無事。
元家不會忘,京城所有權貴不會忘,她一旦成了元烈的妻子,那她就退無可退,躲無可藏!
“海藍……”女人長久的沒有迴應,讓元烈心裡的不安越來越強烈,這段時間,海藍一直都像是在計劃着什麼,他什麼都可以裝作不知道,什麼都可以無所謂,唯獨不能讓她離開,她一計劃,就會讓他以爲是在計劃着逃離他,所以他纔會想要來這裡,他急於證明自己可以,他可以不怕這無邊的海洋,哪怕有一天,它會吞噬他。
“元烈,我……嘭!”海藍話還沒說完,遊艇突然被一個大浪拍打,船體劇烈晃動,元烈一下子摔倒在地,手上的戒指也脫手而出,一下子落入大海之中,海藍想也沒想,也跟着那枚戒指跳入海中,元烈嚇了一跳,剛要起來,船體又是一陣晃動,他又一次滑倒,這次,元烈的頭撞到了船板,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大海是海藍的家,這片海洋聽她指揮,混亂中,她看不清鑽戒在哪裡,當即手指滑動,在水中畫了一個尋字,往前一推,尋字化成無數氣泡,在水中飛舞。
茫茫大海,那些氣泡卻沒有一個被打破,衝破一切障礙,在尋找海藍心中所想,而遊艇停在這裡肯定會遭到波及,情急之下,她也顧不得遊艇上的元烈現在怎麼樣了,手上凝聚大量海水,往前一推,化作巨大的海浪,將遊艇推了出去。
這大浪不比剛纔的那浪,溫和的浪水像是遊艇的護欄一般,將遊艇護送到岸邊。
醫院急救室,海藍捏緊了手中的戒指,隨着醫生將元烈推到急救室,此時,她眼眶通紅,眼看就要落下淚來,可她忍着,不讓自己流淚,她知道,有些事情,是該做出決定了。
他們在一起這麼長時間都沒有出問題,這次僅僅是乘坐遊艇來海上游玩就出了這麼大的事,元烈頭上都是血,也不知道會不會怎樣。
元烈的父母也趕到了醫院,看着手術中的字樣立即拉住海藍的手臂:“海藍,怎麼會這樣啊,不是說去出海去玩嗎?怎麼會這樣啊。”
元烈的父親看到妻子這麼用力的扯着海藍,連忙拉開她:“你別急啊,發生這種事情誰也不想的。”
“你看看,他從小到大都沒有受過這麼嚴重的傷,我這心裡也是難受的很,海藍,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你身上怎麼這麼溼啊,要不要緊啊?”
海藍目光呆滯,是啊,元烈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從小到大都沒受過傷,可和她交往到現在,大病小病不斷,現在又出了這樣的事故,元烈喜歡海,要不然也不會走到哪兒都有他的遊艇,她沒有資格剝奪他的愛好和興趣。
寇香他們也在第一時間接到了電話,這會兒也趕到了醫院,幸虧尋瀝心細,帶了一套衣服過來。
寇香看海藍身上全部溼透,從尋瀝那邊接了衣服過來遞給海藍,命令道:“去換上。”
聽到寇香的聲音,海藍一下子忍不住滑下一行淚,機械般轉過頭看向她,聲音破碎:“博士……”
寇香擰眉,再次命令:“去換上。”
“是!”
寇香知道,只有命令式的語氣才能讓海藍在這個時候保持冷靜,要不然這一身溼衣服穿個幾個小時,就算異能者體質比常人好,也肯定是不舒服的。
海藍用最快的時間換好了衣服,然後又跑出來盯着手術室看,其實傷勢並不是很嚴重,醫生也說了,只要縫合一下就可以了,沒有什麼大問題。
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她就是緊張的要死,她下意識的摸了摸口袋,那裡,放着他給她的戒指,他這一生的承諾,或許這個承諾不會實現了,可至少,她可以留個念想,就讓她貪心一次,自私的留着這枚戒指吧。
當她尋回戒指回到岸上的時候,救護車已經到了,給他們開船的人叫的,還通知了元烈的父母,當時,她就站在原地看着元烈被擡上救護車,那滿臉的血依稀能看見他緊皺的眉。
直到醫護人員叫她,她才反應過來,雙腿發軟的跟着上了車,她永遠都不會忘記那個瞬間,她被嚇得好像心臟都要停了一般,周圍的聲音都似乎已經消失了,她什麼都看不到,只能看到那閉着的雙眼,緊皺的眉頭,當時,他一定很痛。
縫合手術沒有危險,元烈很快被推出來了,他的父母也都鬆了一口氣,拉着海藍的手笑道:“沒事了沒事了,海藍,元烈沒事。”
海藍也笑了,那笑容卻充滿了未知的苦澀,沒事了嗎?不,只要是和她在一起,他不會就此沒事了的。
元烈被送入病房之後,海藍就讓元烈的父母先回去,兩人都不太放心,是她好說歹說給勸走的,最終他們還是拗不過海藍,就先回去了,醫生已經說過,元烈沒什麼大問題,只要休息一下,要是沒什麼後遺症的話,明後天就能出院的。
醫生還說了,後遺症基本不會有,讓他們放心,也就是因爲這樣,他們才放心讓海藍一個人留在這裡。
元烈父母走的時候,寇香他們還沒走了,海藍這個人一直都是淡淡的,不怎麼會說話,突然之間和元烈的父母這麼熱情,說盡好話讓他們先回去,肯定有問題。
寇香深呼吸一口氣,問道:“你有什麼打算?”
海藍咬脣,良久才顫着聲開口:“尋瀝,我想讓你幫我。”
郭跳第一個叫了起來:“海藍,你不是開玩笑的吧,難道你不知道,要是讓尋瀝出手,元烈就忘記你了,難道你想讓他忘記你?”
“我別無選擇啊,跳跳,博士,你們都看到了,只要和我在一起,元烈就不能靠近海,甚至不能靠近水,那麼,會不會有那麼一天,他連喝水都是冒着生命危險的,我不想看到這樣的結果,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我遠離他,如果他能忘了我,那當然是最好不過了。”
“海藍,你想清楚了嗎?”尋瀝皺眉,這種忙對他來說並不困難,但是當對方是家人的愛人時,就變得特別困難,他只能消除記憶,可不能幫助他恢復,要是海藍後悔了,可沒辦法。
衆人都看向海藍,要她點這個頭是多麼的難,她心裡根本就不想這樣做,可是她沒有辦法,別無選擇。
寇香嘆了口氣,說道:“尋瀝,你就按照海藍說的做吧,她一定是考慮了很久,這個想法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尋瀝無奈的應下:“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當然沒問題,海藍,我勸你再好好想想,已經清除的記憶是永遠回不來的,除非……”
海藍下意識的擡眸:“除非什麼?”
“除非死亡,被強勢消除的記憶,只有在死亡的時候會再次涌入腦海,所以你要知道,要是元烈最終知道自己曾經還愛過你這麼一個人,可能會非常痛苦。”
海藍深吸一口氣:“到那個時候,恐怕我已經再也見不到他了吧,尋瀝,幫我吧。”
“好。”
誰也沒有發現,在海藍說幫我吧那個時候,病牀上的人眉頭顫了顫,很細微的動作,細微的沒人發現。
“海藍,現在嗎?”
“不,再等一下,等他醒來,我還有一句很重要的話沒和他說,說完了,等他睡着了,你再來。”
“那我就在門口等你。”
寇香拍了拍海藍的肩膀:“還來,做出的事情就如潑出去的水,你隨時都可以反悔,不管怎麼樣,剝奪一個人的記憶,這太過殘忍。”
“博士,我明白。”
郭跳還想說什麼,寇香掃了他一眼,他自動噤聲,跟着他們一起走了出去,他們默契的將這最後的相處時光交給他們兩個人,就算一個是睡着的,一個是看着的,對海藍來說,或許這也是珍貴的回憶。
一個小時後,元烈睜開了眼睛,不知道爲什麼,海藍總覺得這雙眼睛充滿了霧氣,像是他在夢裡,已經哭過一場了一樣。
“元烈,你醒啦,怎麼樣,有沒有哪裡痛?”
“海藍。”
“我在。”
“別離開我。”元烈說完,眼眶狠狠的紅了,海藍笑着,卻是落了淚,元烈便輕聲哄她:“怎麼哭了,別哭,我喜歡你笑的樣子,很美。”
“嗯,我笑。”
“海藍,你不會走的對不對?”
“怎麼突然問這些,我不是在你身邊嗎?”
“因爲你還沒有答應我的求婚,我怕你不肯嫁給我,怕你要離開我,海藍,我們在一起不容易,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你不喜歡的事情,可是我愛你,我愛你的這顆心是真的,所以,看在這顆心的份上,你不要和我計較好不好?”
“好,我不計較。”說着,她從口袋裡將戒指拿了出來:“戒指我找回來了,元烈,我還沒回答你,你能再求一次嗎?”
元烈看着這枚戒指良久,才說了聲好,接過她手中的戒指,他再一次鄭重其事的將戒指送到她面前:“海藍,嫁給我。”
這次,她沒有猶豫,沒有停頓,笑着伸出了手,重重點頭:“我願意。”
元烈扯了扯嘴角,輕聲道:“我給你戴上。”當那枚戒指戴到她手上的時候,元烈突然將她扯進懷裡,用力的吻她:“海藍,我的妻!”
這狀似自言自語的呢喃,彷彿是要將這句話烙印在心上一般莊嚴、沉重!
“元烈,你受傷了,你該早點休息,快睡吧。”彷彿看不夠似得,從他醒來到現在,兩個多小時了,他還沒有閉上眼睛。
“可是我想多看看你。”
“明…明天再看吧,反正也能看到的,你需要休息。”
“是嗎?”
“當然,我會一直在這裡的,好了,你快點睡吧,我就在這兒陪着你。”
“嗯。”元烈閉上了眼睛,黑暗將他籠罩,他下意識的想去抓住她的手,最終還是沒那麼做,他就這樣躺着,努力想讓自己睡着,卻怎麼也睡不着,他怕,怕自己再次睜眼的時候,已經物是人非。
深夜,寇香等人還在門口等着,海藍開門走了出來,朝尋瀝點了點頭:“你進去吧。”
尋瀝深深看了海藍一眼,惋惜的搖了搖頭,這才走了進去,從頭至尾,海藍都在門口守着。
不久後,病房內突然閃過一道白光,海藍深呼吸一口氣,閉了閉眼睛。
這晚,寇香回去的時候已經12點多了,易修等在大廳裡,看到她回來,連忙迎了上去:“木頭,怎麼回事,到現在纔回來?”
“元烈和海藍出海去了,晚上海風大,出了事故,元烈頭上縫了幾針。”
“那也不用這麼晚吧,縫幾針不是大手術。”
寇香疲憊的坐在沙發上,仰頭看着天花板說:“海藍,不想讓元烈繼續喜歡她了,所以她讓尋瀝將元烈腦中關於她的記憶都給清除了,等天亮,他們的關係也畫上句號了。”
聽了這話,易修說不出話來了,或許海藍這個女人是傻的,又或許她是狠心的,可誰又能說,海藍不愛元烈!
如果不愛,就不做做出這麼艱難的選擇,只爲讓另一個人安全,如果不愛,又怎麼會甘心退出愛人的生命之中,從此作爲一個路人讓他漠視着,可能有人會說,那是因爲她愛的還不夠深,但在寇香看來,恰恰相反,海藍是愛的太深了才做出這樣的選擇。
是,在大海和元烈之間,海藍選擇了大海,但這並不是爲了她自己,或許更多的是爲了寇香,爲了那個死去的人,爲了和家人們並肩作戰,而海藍自己也清楚,她繼承了海洋的力量,根本就不是說不要就能不要的。
發生這樣的事情,寇香的心裡肯定不舒服,易修上前坐到她身邊:“木頭,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完美的,個人有個福,這並不是你的錯。”
“易修,你不懂,這其中絕對有我的錯。”說着,她起身扶額:“易修,我累了,去休息了。”
“好,我們一起上去。”
“易修,明天你早點叫我,我想去醫院接海藍回家。”
“好,我會叫你。”
或許是易修簡單的話語,讓寇香反而心情平靜了下來,這世上所有的幸運都似乎給了她,而她身邊的人,好像都變得不幸起來,這到底是偶然,還是必然!
第二天一大早,寇香就到醫院去了,那時元烈還沒醒,不過元烈的父母已經都到了,醫生昨?...
天就說了,今天檢查一下要是沒問題了,下午就可以出院的。
在醫院這種地方待的時間太長也不好,能早點出院當然是最好不過了,海藍也一晚上沒睡了,他們原本想讓她回去休息一下,可海藍就是不肯走。
說實話,他們之前對這個兒媳婦是有些不滿意的,原因無他,他們家元烈怎麼說也是被寵着長大的,到了她那兒可好,跟傭人似得伺候她還不夠,這女人還總是不給他們兒子好臉色看,要不是兒子非她不娶,他們也不一定非要這個兒媳婦,可經過這次,看海藍這麼緊張元烈的樣子,讓他們終於明白,這女孩不是不喜歡他們家兒子,而是不太懂得表達而已。
“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海藍啊,我們也沒別的盼頭了,等元烈身子好了,我給你們挑個好日子,元烈這小子想結婚都快想瘋了,我們啊,也想着你早點嫁過來,給我們元家生個大胖小子,等你孩子生下來,我保證,除了餵奶之外,你什麼都不用操心,有我在呢。”
“伯母,元烈好像要醒了。”海藍並沒有直面回答這個話題,而是看着元烈,顧左右而言他。
兩人一聽孩子醒了,哪還想着結婚的事,一同圍了上來,果然,元烈正眨巴着眼睛,馬上就要醒來了。
寇香也是這個時候趕到的,正好看到元烈睜開眼睛的那個剎那,心中的石頭總算放下,還好趕在元烈醒來之前到了,海藍在這裡,也總算有個依仗。
“元烈,你可算醒了,真是嚇死媽媽了,我看看,哎喲,這腦子都開花了,到時候不會影響智商吧。”元烈一醒,元母又有精神開玩笑了,嘻嘻哈哈的樣子,是元烈所熟悉的。
他先是無奈的笑了笑,待意識到自己剛剛看到的是自己的母親時,有些不明所以:“媽,我怎麼會在這兒?”
“你還說呢,你不在這兒能在哪兒?你腦袋瓜子都開瓢了,還問我這種蠢問題!”
“我腦袋?”元烈擡手摸了摸纏滿了紗布的腦袋,又問了一聲:“我不是在馬爾代夫嘛?這怎麼回事啊,這腦袋,還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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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快就月底了,你們的票子還打算藏着嗎?你們這樣做有意思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