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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滿樓,他們已經忘了春滿樓有多久沒有不接待客人了,曾經有傳言說,春滿樓和滿江紅都是沐五爺給自己建造的休閒場所,只要他興致來了,就不招待任何客人,所有的服務員,都只伺候他一個。
這謠言很多人都不相信,但是今天有人信了,因爲今天在這裡喝早茶的客人,都是中途被趕出去的,原因只是他們家老闆要來這裡喝茶。
一路上,六兄弟都一句話都不敢講,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讓人驚悚的畫面,他們家五爺,竟然像個孩子做錯了事被老師叫家長似得緊張的直髮抖,有時情緒突然很高的時候,眼眶還跟着紅,大有一副隨時會哭出來的表情。
多少年了,他們之間有多少年沒有見了,雖然早就知道他沒死,可是真正要到了見面的時候,沐權還是忍不住想哭,這麼多年,二哥要吃多少苦才能熬過來,這二十多年,他身邊沒有親人,沒有愛人,也沒有孩子,每日每夜,他該過的有多難熬?
他有千言萬語想跟他說,可是又不知道從何說起,這種感覺,從來沒有過,卻顯得這麼的幸福。
到了春滿樓,他第一句話就是人來了沒有,聽到這裡的經理說還沒有來,這才鬆了一口氣,但是他那緊張的樣子還是瞞不住任何人,這不禁讓在場所有人都異常期待,沐五爺等的到底是何許人也。
終於,一輛奢華的賓利朝春滿樓駛來,就在正門口停下,六兄弟下意識的看向沐權,只見他雙手緊握成拳,身子完全僵硬,緊張的眼睛都瞪大了。
副駕駛座的門打開,一名穿着整齊的西裝男子繞道後座,打開車門,低頭彎腰,恭敬的姿態彷彿裡面坐着的是帝王一般。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雙質樸的黑色布鞋,這個時代,穿這種鞋子的幾乎已經找不到了,可穿在這人腳上,似乎那腳底會自動生風一樣,並沒有太過詭異,反而給人一股高深莫測的感覺。
緊接着就是體面的中山裝,一絲不苟的黑髮,以及那帶着淺笑的英俊面容,男人不急着和沐權打招呼,而是極其認真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那規範的動作,就好像是從民國的畫作裡走出來的貴族老爺。
下了老爺車,整理好衣袖,而後大步流星的走。
沐安身上有着獨特的魅力,他從不在意別人的眼光,卻很自然的將所有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彷彿能在他身上看到人間百態一樣,光是看着那張笑容可掬的面容,就能讀出生活的艱辛與困苦。
這是一個有故事的男人,這是在場所有人心裡的一致想法。
沐權的面容因激動而扭曲,像是要哭出來又忍住不能哭的樣子,幸虧此時衆人更多的是在注視沐安,要不然看到這樣的沐五爺,還不被自己給嚇死!
沐權突然大步上前,二話不說狠狠抱住面前的男人,聲音一下子哽咽:“二哥!”
眼看那眼淚就要掉下來,沐安一下子戲謔道:“多大的人了,還哭鼻子?”
沐權連忙收住眼淚,強詞奪理:“我沒哭。”
沐安笑了笑,也沒繼續這個話題,只笑着說:“進去再說。”
六兄弟立即給兩人開路,待兩人先後進去,小六轉身朝衆人吩咐:“沒有我們的命令,所有人不得靠近,派兩個人準備茶水和點心,送到包廂門口後交給我們便可。”
“是。”衆人不疑有他,立即執行命令。
很快,茶水和點心水果之類的都上來了,沒有人敢往包廂裡多看一眼,將托盤交給守在門口的六兄弟之後,他們就識相的低頭站在一旁,等托盤帶出來,又接過托盤去拿別的東西。
包廂裡,兩人面對面坐着,一個面容緊張急切,一個姿態優雅從容,這樣看來,沐權倒的確還像個毛頭小子,或許,也只有在他面前,沐權纔會露出這樣真實的一面,因爲他知道,只有在這個人面前,他纔可以隨意撒嬌賣乖,二十年前,當他的死訊傳入他耳中的時候,他就清楚的瞭解,至此,再也沒有人會無條件的原諒他所有的過錯了。
失而復得,這是多麼振奮人心的詞,在此刻,沐權尤其感覺到這個詞帶給他的巨大驚喜,就算只是看着,什麼話都不說,他也覺得此刻的自己,幸福的都快要死去了。
“權,這些年,辛苦了。”
沐安的聲音溫潤中透着股心疼,這個弟弟在他眼中,一直都是一個有些紈絝,需要包容的孩子,沒辦法,他是家裡最小的,而且又是父親老來得子,自然是寵的無法無天,加上他雖然頑皮,但就是討喜,家裡人就更寵着他了。
當然,或許只有沐安是這麼想的,因爲他就是這樣寵着這個五弟的,而其他人就未必,要不然,爲何沐權只記得他的好?
沐權立即搖頭:“不辛苦,不辛苦,這都是我應該做的,二哥,這些年,你受苦了。”
“權,別去憎恨任何人,有些時候,我們要感恩那些苦難,因爲只有苦難才能讓我們成長,也能讓我們在收穫幸福的時候,更懂得珍惜。”
“二哥……”沐權知道沐安是什麼意思,無非就是指沐家其他人,雖然說,他也知道沐老爺子和大哥三哥當初並沒有要殺了二哥的意思,可若不是他們貪戀權勢,想着要奪回騰龍戒,沐過也就沒有這個機會害死二哥,說白了,有這樣的結果,他們難逃其咎。
“一家人,別計較那麼多,既然都已經知錯了,悔過了,就讓過去的不開心都隨風飄走吧,再說,真正的兇手,已經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沐權嘆了口氣,良久,敬佩道:“二哥如此胸懷,我是做不到的,不過罷了,就像二哥說的,一家人,何必去計較那麼多,總之,我聽你的,二哥說怎麼做,我就怎麼做。”
“我看你平常可不是這樣的,權,人還是要有自己的主見,尤其是你,已經到了該成家的年紀,不能凡事都依賴我了,我不在的時候,你一直都做的很好,以後,也繼續保持。”
沐權有些難爲情的點頭,笑道:“我還以爲二哥會說我這些年日子過得荒唐不堪,丟了你的臉之類的呢。”
“有什麼可丟臉的,你做的這些,別人還做不來呢。”
沐權在做什麼生意,他自然是清楚的,其實他知道沐權是個很敏感的人,所以他今天才會以這樣的方式出場,一來,是想讓沐權放心,這些年雖然不着家,但至少他日子過得不苦,二來,也是想讓沐權明白,就算有苦難,如今也都過去了。
人不應該只知道往後看,適當的看向前方,纔會發現,前面的風景更加引人入勝,而後面的風景,其實你早就已經看過了,到底是沒有新鮮感了,既然這樣,何必老是想着過去的!
沐權被誇獎,立即咧嘴笑了,在整個京城,恐怕能看到這般孩子氣的沐五爺,也就只有沐安了。
“母親,還好嗎?”
沐權一愣,而後抿脣,良久,搖了搖頭:“自從你出事之後,母親一直非常自責,這些年,一直都和老爺子僵着,前不久還搬出來,想必這些事情你都知道,當然,這都是表面上的,其實母親一直都很思念你,她每天吃齋唸佛,給你誦經祈福,這麼多年,從沒有一日停止過。”
誦經並不是很難得,可若是每天都這樣,那這份心就難得了,人總歸會有個病痛的,更何況年紀大了的老太太,況且,都二十多年了,老太太還是從未間斷,這份心,讓沐安感動。
“二哥,我該怎麼和母親說?”
沐安一愣,一下子有些回答不上來,要怎麼和母親說,這件事情他的確不知道,之前也考慮過,但是,不管是用什麼方法,母親會嚇一跳是肯定的,母親年紀大了,這樣的刺激下來,也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倘若不說,那他也枉爲人子,到底……該怎麼辦?
“二哥,要不然,你等下跟我回去吧,母親住在我那兒,你過去,就算再激動,肯定也是高興的,我們要相信母親,別忘了,當初她可是連老爺子都怕的女人。”
沐安想了想,最終點頭,沐權說的沒錯,不管怎麼樣,母親有知道這件事情的權利,作爲兒子,他應該盡孝道,失蹤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以正常面目回來了,沒理由再瞞着母親了不是嗎?
“也好,那我等下就跟你一起回去吧。”
“嗯,母親一定很高興。”
沐權平常就是個話很多的人,但絕對不會跟誰都有這麼多話的,還未見面的時候,他一直在緊張,現在已經恢復正常了,只是依舊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就好像突然之間什麼都回來了一樣,讓人心情很難平復。
“見過寇香了嗎?”
沐安聞言,下意識的笑了起來,這笑容很溫暖,只有在提到最愛的人時,纔會有這樣的表情吧。
“見過了?”
“嗯,見過了,仔細看,長得很漂亮,這點像她媽媽。”
“誰說的,我看她是像極了你,尤其是那雙眼睛,簡直就一模一樣,二哥,你發現沒有,那丫頭狠起來的眼神,跟你簡直一模一樣,你們果然是父女啊。”
沐安挑了挑眉,點頭應下,的確很像,可是他清楚女兒身體裡住着的是另一個人的靈魂,佛陀多曼所有的預言都已經變成現實,由不得他不相信,不過沒關係,只要這身體是他女兒的就行,反正之前女兒是什麼樣的他也不知道,現在這樣的性子,他很喜歡,人要懂得知足,她身體裡流淌着的是他的血,光是這一點就已經夠了。
“二哥,我跟你說,這丫頭可真夠沒心沒肺的,你不知道,剛認識那會兒,那手段,讓我一下子就覺得這是你的孩子。”
沐安覺得好像:“合着我在你這裡就是這麼個形象啊,你對我是有多不滿意,才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哪有,二哥,我就是開玩笑這樣一說,可不是在說你啊。”
“行了,越解釋越亂,你還是閉嘴吧。”
沐權諂笑:“好吧,我閉嘴。”
說多了他,沐安也詢問了下沐權:“我聽說你談了個女朋友?”
沐權撓了撓頭:“是有個女人,叫克萊爾,給寇香管生意的,那小女人可聰明瞭,就是平常的時候稍微笨了點。”
“你喜歡就好,好好對人家,要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跟我說。”
“唉,二哥,這可是原則問題,我自己的女人,我當然要自己解決,怎麼能讓你幫忙呢,二哥,我知道你指的是什麼,我自由安排,你放心吧。”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就不操心了。”
“嗯,不用擔心我,我都多大的人了,二哥,你這麼多年沒回來,現在最要緊的就是和你女兒打好關係,還有,嫂子你打算怎麼安排啊?”
說起袁芳華,沐安嘆了口氣:“我沐安這一輩子,從來不曾虧欠過誰,但是對於你嫂子,我真的是虧欠了太多太多,我曾經承諾過她,要給她一個小家庭,有我,有她,還有我們的孩子,二十年前,我沒有完成這個承諾,如今女兒都上大學了,我總不能再拖下去了。”
“二哥,你打算和嫂子結婚?”
“當然,我的女人,自然是要和我結婚的,怎麼?你覺得不妥?”沐安一個眼神掃過來,大有你丫要敢說一個不字,看老哥我怎麼收拾你的架勢。
沐權連忙給他豎起大拇指:“沒啊,我沒覺得不妥,只是單純的想點個贊。”
“你就貧吧。”
沐權嘿嘿笑了兩聲,但是心裡還是有諸多想法,偷偷看了看沐安,也沒敢說出來,沐安將他的表情看在眼裡,笑說:“你是擔心我過不了你嫂子那關,還是擔心我過不了沐家這關,還是擔心,我回來的消息一旦傳出去,上面勢必會召我回去?”
“二哥,其實我各方面都有擔心,先說嫂子那關,你當初都沒死,也沒失憶啥的,就算是事出有因,可有什麼事情能比得上嫂子二十年的青春,如今她人老珠黃,要說這心裡對你沒有怨,那可能嗎?”
沐安越聽眉頭皺的越緊,一副護短的樣子瞪着沐權:“你說誰人老珠黃啊?”
“呃……”
“你見過你嫂子嗎?你和她認識嗎?”
“不認識?”
“那你還說她人老珠黃,我前兩天剛從你嫂子那兒回來,她沒變,就算變了,也是更漂亮了,你嫂子天生麗質,我剛認識她的時候,我就覺得她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女人,別說二十年,就算再過二十年,在我心裡,她都是最美的,無可替代的唯一!”
“二哥,據說你跟嫂子從認識到私定終身也沒多長時間,你怎麼就認準她了呢?”
“誰說沒多長時間,我和你嫂子認識到後來分開,這中間足足有一年的時間,還不長!”
沐權點頭,和二十年比起來,真的一點都不長!
沐安似乎是陷入了回憶,悠悠說道:“有的時候有些事情就是這麼奇妙,特別是愛情,你明明覺得愛上一個人是那麼的不可思議,可當你反應過來的時候,原來已經這麼愛了,就像你和克萊爾一樣,雖然你嘴上不說,但是你心裡,早就認定了這個女孩,而且,一輩子都不會變。”
“二哥,若是嫂子她……”
“沒有若是,你嫂子的爲人我很清楚,她不是個會去怨恨誰的人,她很善良,善良的就算是壞人,她也想用溫暖去改變他。”
“二哥,你是不是想說,當初嫂子就是用她的溫情將你變好的啊?”
“我很壞嗎?”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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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點不成問題,你倒是說說,沐家能有什麼問題?”
“沐家。”沐權眉眼一挑:“表面上,現在的沐家還沒有起什麼大風大浪,但是自從沐過那混蛋死了之後,沐家一直都處於膨脹狀態,就像是一個飽和的氣球,現在不管是誰去碰一下,都有可能引發一場爆炸。”
“你對沐家當前的形勢有什麼觀點?”
“其實主要原因還在於老爺子,自從沐過死後,老爺子一直都沒有表態,這件事情也就成了沐家旁支最在意的事情,畢竟是沐家主家裡的人,就這樣消失了,而且消失的時候身上還揹着罪呢,誰能好受了?誰又能服氣了?”
“老爺子爲何不表態?”
“誰知道他,或許是對於這些權勢啊,爾虞我詐什麼的已經厭倦了,但是他難道不明白?只要他一天坐在沐家家主這位子上,這安穩日子就不可能有,沐家這次因爲沐過蒙羞,要不是仗着老爺子的身份,恐怕沐家那些旁支,都要逼着他退位了。”
沐安擡手捏了捏自己的下巴,挑眉問:“你怎麼看?”
“我還能怎麼看?雖然說我也不待見老爺子,但畢竟是自己老爸,我總不會看着他被別人欺負,而且,若是旁支有個讓我看得順眼的也就罷了,偏偏那一個個都是利慾薰心的主,換了個家主,沐家也不會比現在好上多少。”
“沐權,你就沒想過當沐家家主?”
沐權乍聽到這話下意識的眨了眨眼睛,而後,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二哥,你別逗我了行嗎?讓我當沐家家主?然後呢?整天去應付那些覬覦那個位子的人?得了吧,要是這樣,管他那些個旁支是什麼德行,我直接拖一個過來讓他當家主不就得了,也虧的老爺子明白我這心思,要不然他要是敢讓我當家主,我就敢讓沐家的家主在兩天之內煥然一新。”
“真是個不孝子。”話雖然這麼說,但沐安明顯是笑着的,最終,他一錘定音:“既然這樣,那就讓我來奪回,原本屬於我的這一切吧。”
沐權有些不明所以:“二哥,你的意思不會是準備奪家主之位吧。”
“那就要看我需不需要奪了。”
“你想讓老爺子退位?”
“你不是說他不想趟這渾水了嗎?”
“二哥,你到底怎麼想的?”
沐安若有所思,良久,淡淡開口:“權,沐家不僅僅是京城內的衆多大家族之一,它同時也是我們的歸屬,雖然現在我們各自有各自的事業,或許想開點,也覺得沐家可有可無了,但不能否認,我們的根在那兒,你還記不記得,我臨走前怎麼交代你的?”
“當然記得,二哥讓我守護好沐家。”
“沒錯,這些年,雖然你對沐家恨之入骨,但是這點你依然做的很好,權,你明白我爲什麼這麼做嗎?”
“我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明白。”
“權,我要回沐家當家作主,不是爲了在京城這一畝三分地的地位,我非常單純的,是爲了沐家,沐家不能散。”
“爲什麼?二哥,你早應該比我清楚了,沐家那些個旁支,發展到今時今日,早就沒一個像樣的了。”
“我知道,但就是不能散,誰家都可以散,就沐家不行。”
“二哥,我不懂!”
“因爲沐家的存在,是獨一無二的,沐家是這世界上唯一擁有騰龍戒的家族,沐家也是這世界上,唯一可以繼承龍息之力的人類。”
“龍息之力?”
“那是一種很神奇的力量,寇香就有,總有一天,你會見識到龍息之力的威力的。”
“是因爲她擁有騰龍戒?”
“不,是因爲她天生擁有龍息之力,纔會被騰龍戒選中,而不是被騰龍戒選中之後纔有了龍息之力,龍息之力有可能存在於沐家任何一個人身上,所以,這家,絕對不能散,要是龍息之力沒有得到很好地保護,終究有一天,是要出大事的。”
“什麼大事?”
“這……恐怕只有未來知道。”關於神龍族和魔龍族的事情,沐安並不打算輕易告訴沐權,有些事情,還是需要特定的人來承擔。
“二哥,不管你做什麼事情,我都會無條件的支持你的。”
沐安點頭:“這就對了,所以,不要去管你嫂子是不是會答應和我結婚,也不要去管沐家旁支會不會有意見,更不要去管,上頭的人是怎麼想的。”
“知道了,不去管,因爲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沒錯。”
“二哥,歡迎你回家。”
沐安起身,舉杯將杯中茶水喝掉,沉聲放下道:“走吧,回家見母親去。”
“好。”
二人都以爲,老太太見着他一定是哭的要背過氣去,因此,沐權連家庭醫生都準備好了,誰知,愣是沒用上,哦不,就算用上,也絕對不是給老太太用上的。
“媽,二哥好不容易回來了,你怎麼還打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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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郊別墅的大廳裡,只見老太太手裡拿着雞毛撣子,手臂高高揚起,沐權火急火燎的將她攔住,嘴裡不停的勸着,而沐安,高貴如他,在老母親面前,卻是心甘情願的下跪。
就在十分鐘之前,他和沐權剛剛大門走進來,就把坐在大廳看電視的老太太也嚇着了,老太太盯着沐安看了好一會兒,直到沐安說了句:“媽,我回來了。”才讓老太太清醒過來。
而老太太清醒過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四處找東西,良久,在兩人茫然的注視下,從內室找來一雞毛撣子,話也不說就往沐安身上招呼,狠狠兩下,打了個正着。
沐權看的那叫一個心疼,連忙把老太太給攔住了。
“你這個不孝子,你給我跪下!”
聞言,沐安不疑有他,噗通一聲跪了下去,沐權剛要去扶,屁股上就捱了一下:“你要是敢扶,給我一起跪下。”說完,就要朝沐安打去,沐權哪還能兩邊都顧上,光是勸着老太太都來不及了。
“媽,你到底是怎麼了,這是二哥啊,你心心念念想着的二哥啊。”
“我還沒瞎呢,我當然知道這是你二哥,是,我老太太這二十多年,心心念念全是這可憐的二兒子,可是他呢?他有想我這老母親嗎?二十年了,準確來說,足足有二十二年了,你孩子都上大學了,眼看就要畢業了,這麼多年,我們爲了你心痛了二十多年,而你呢?你躲在什麼地方逍遙自在了,你說,你給我說!”說着,就是狠狠兩下,沐權擋也擋不住。
“媽,你別動手啊,好好說話,你聽二哥解釋一下再說啊。”
“你別擋着我,沐權,你真當你媽我老糊塗了是不是?今天,若是你二哥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是灰頭土臉,或者是缺胳膊少腿都好,我都會抱着他狠狠的哭一場,甚至有可能感動的又哭又笑,但是,你看看你二哥,從頭到尾的打扮都在訴說着一件事!”
“這些年,我們在家爲他傷心落淚,他還不知道在哪個地方逍遙快活呢,但凡你二哥心裡還有這個家,哪怕是用爬的,也得給我爬回來,你這麼多年不回來,害我一直以爲白髮人送黑髮人,你知不知道我心裡什麼感受!”說完,老太太突然扔掉手中的雞毛撣子,一屁股坐在身後的沙發上,眼淚一滴一滴的掉,哭的沐權心裡也跟着一抽一抽的疼。
“媽,你別哭啊。”
“你別管,你這混小子,你早就知道了吧,你早就應該知道你二哥沒死了吧,要不然今天你不會這麼鎮定,你們這幫混小子,就瞞着我一個人,我告訴你,昨天我還捧着你的照片哭呢,你就忍心啊你,這麼多年,你怎麼就忍心啊。”
沐安跪在地上,身子筆直:“媽,對不起。”
“你別跟我說對不起,我受不起,我跟你說,我是你媽,生你養你,就算我老來不得回報也不會怨你,但是你想想,那個爲你生兒育女的女人呢?你放着她不管二十多年,她一直以爲你死了,你這人,哎喲,怎麼這麼作孽啊!”老太太越想心裡越不是滋味,索性嚎啕大哭起來。
沐權實在是沒辦法了,連忙給寇香打了個電話,讓她趕緊來支援,寇香正躺着睡覺呢,一聽父親去看老太太,老太太正一哭二鬧三上吊呢,急忙起身出門,易修也不明白出了什麼事情,看到寇香往外走,他也跟着一起往外走,直到兩人上了車,易修才知道這是要去西郊別墅。
兩人一前一後到的時候,沐安還跪在地上呢,寇香一聽老太太嘴裡那不停頓的碎碎念,也明白是怎麼回事了,連忙上前去扶父親:“這天正冷着呢,你舊傷還沒好,怎麼能跪在這麼冷的地磚上,不要這腿了啊。”
老太太聞言,顧不上去質問寇香怎麼誰都知道了就瞞着她一個人這些話,急忙問道:“什麼舊傷啊?”
寇香連忙說:“還不是以前留下來的傷,奶奶,您不知道嗎?父親當年受了很嚴重的傷,在牀上躺了十幾年才能下地呢,這腿當時就落下了病根,可不能跪着。”
老太太聽了這話,也顧不上哭了,連忙起身去把沐安扶了起來,一邊說一邊自責:“你怎麼不早說呢,你這孩子,我讓你跪你就跪啊,怎麼就沒點心眼啊?”
沐權偷偷朝寇香豎起了大拇指,果然還是小的腦袋瓜子機靈,一來就給二哥解了圍。
沐安也是覺得好笑,但是看到母親這麼緊張他,哪裡還笑得出來。
母子兩在沙發上坐下,老太太緊緊握着他的手,一刻也不敢鬆開,她生怕自己是老糊塗了,如今看到的都是幻覺呢。
“媽,對不起,這麼多年,讓你擔心了。”
“唉,算了,都過去了,不去說了,你和我好好說說,這些年,你都是怎麼過來的?”
寇香連忙跑到老太太另一邊坐下,討好道:“奶奶,還是我來說吧,是這樣的,當年父親掉下去的時候不是爆炸了嘛,所以受了很嚴重的傷,幸虧有人救了他,纔算是撿回一條命,不過因爲傷勢太重,花了十年時間才能站起來,其實當時他就想回來了。”
“那爲什麼不回來啊。”
“奶奶,你想啊,他怎麼能回來呢?一來,要殺他的人是自己的親人,若是他回來,到時候這家還不亂套了,父親是不想弄得家破人亡,二來,您也知道,父親在外面也有不少的事情,當時就有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將他牽扯了進去,這不,他沒辦法,又花了將近十年時間才把危險解除了,只是,他還是不能回來。”
“爲什麼啊?”
“奶奶,你看看父親這臉,是不是比同年齡的要年輕的多了?”
老太太仔細看了看,點頭:“你父親從小皮膚就好。”
“這可不是主要原因,其實那場爆炸,不僅讓父親受了重傷,還讓他毀容了,他怕嚇着我們,所以特意去韓國整容了纔回來的。”
“去韓國整容?”
“嗯,男人和女人一樣,愛漂亮也不是什麼錯,對不對?”
“呃……這倒也是。”
沐安在一旁聽的整張臉都在抽搐,他的臉要是真是整容來的,那按照他現在的抽搐法,早就毀的不成樣子了。
果然還是小的最受寵,有寇香在,老太太就算有再大的氣,也消了大半了,易修坐在一旁,和沐權一起看着事態接下來的發展情況。
緊接着,老太太就開始訴說這些年來自己的思子之痛,越說眼淚越是掉下來,哭了好一陣,老太太突然反應過來:“不對啊,你知道的這麼清楚,而且看到你爸爸一點反應都沒有,這件事情,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好長時間了?”
“那個,奶奶。”
“先別叫,你這丫頭,給我好好說清楚,你到底是什麼時候知道你父親沒死的消息的?”
“……好像是在幾個月前。”
“什麼!”老太太炸毛:“也就是說,你們都瞞着我好幾個月了?”老太太看起來是氣的不輕,捂着自己的心口不停喘着大氣,狠狠的瞪着寇香:“沐權知道嗎?”
沐權在另一邊瘋狂搖頭,示意寇香不要出賣他,寇香淡淡的掃了他一眼,毫無壓力的點頭:“他也知道的。”
老太太轉頭瞪向沐權,惡狠狠的擠出三個字:“不孝子!”
沐權張了張嘴,想要解釋,卻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只能嘆了一口氣,權當自己什麼都沒聽到了。
“你們一個個都好樣的啊,誰也沒瞞着,就瞞着我老太婆,怎麼?我年紀大了,不招你們待見了是吧,要真是這樣,我走,我走行了吧。”
沐安連忙按着老太太要起來的身子,笑說:“媽,我人都回來了,你就不想多看我幾眼?”不等老太太說重話否認,他就笑着說:“媽,這些年來,我一直都很想你,感謝你,還這麼有精神。”
聞言,老太太哪還顧得上生氣,眼眶一熱,緊緊的抱着失而復得的兒子:“這些年,苦了你了。”
“不苦,媽,苦了你了。”
“媽也不苦,不苦!”
寇香微笑着看着這一幕,想必,父親的心裡,也很感動吧。
老太太想的最多的還是袁芳華,情緒恢復之後,她就在擔心這事兒。
“沐安啊,如今你也回來了,香兒也這麼大了,總不能讓她一輩子當沒爹的孩子吧,照我的意思呢,最好是你和香兒的母親早點結婚,然後風風光光的回沐家,讓香兒認祖歸宗。”
“媽,這件事情我會安排的,但是回沐家這事也不着急,我也剛回來,還想多陪陪芳華,明天我和沐沐就一同去浙省看望她母親,若是順利的話,估計我會在那裡住些日子。”
“啊?那結婚的事情。”
“結婚是件大事,婚我是一定會結的,但是結婚之前,我必須要處理好一些事情,媽,芳華爲了我,已經吃了二十幾年的苦頭了,如今我回來了,我不想再讓她受半點委屈。”
老太太原本還想說些什麼,聽了沐安後面那句話,要說出口的話也就嚥了回去,點了點頭道:“好,你打小就聰明,該怎麼做,想必你心裡早就有了計劃,我老太婆就不參與了,反正我只管一點,在我活着的時候,一定要讓香兒光明正大叫我一聲奶奶。”
“這點,你儘管放心。”
寇香笑說:“奶奶,現在我不也是光明正大叫着你嗎?”
“這不一樣,奶奶可捨不得你被人說成是單親家庭,以前也是沒辦法,現在你爸都回來了,總不能還做單親家庭的孩子吧,你樂意,我還心疼呢。”
寇香抿脣笑了笑,也就沒再說話了,易修在一旁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爲什麼他覺得,聽了這好事,木頭卻好像一點都不高興呢?
沐安在京城是有住處的,早就在準備回來之前,他就讓手下在京城買了一棟獨門獨戶的別墅,屋子裡全部都裝修好的,主人房是給他和袁芳華準備的,兩個側臥是給月芽和寇香準備的,其他房間也都收拾得乾乾淨淨,隨時可以入住。
不過,二十多年沒見着兒子,老太太有說不完的話,沐安索性就留宿在西郊別墅,反正那邊也是他一個人,住着也怪冷清的。
他們已經說好了,明天一早就動身去浙省,寇香也沒給母親打招呼,到時候,也不知道是驚喜還是驚嚇,要是說了明天要回去,估計母親今晚又要睡不着了。
回去的路上,易修一邊開車,一邊觀察着寇香,終是忍不住問了一聲:“木頭,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啊?”
寇香詫異的看了看易修,輕笑:“這都被你看出來了?”她還以爲自己隱藏的很好呢。
“到底怎麼了,不開心嗎?”
“不是,只是有些擔心。”
“擔心什麼?”
寇香嘆了一口氣,說道:“易修,你忘了嗎?就連我訂婚,母親也不願意來京城,可想而知她對京城有多害怕,所以我在想,要讓母親答應來京城,甚至是回沐家,肯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到時候要是母親不肯來,父親又順着母親,我又擔心老太太心裡會難過,畢竟,好不容易回來的兒子。”
易修抿脣輕笑:“你就別瞎操心了,在我看來,岳母是很會爲別人着想的,她不願意來京城的原因是伯父的死因,如今伯父都回來了,這原因也就不復存在了,而且,這種事情,就交給你父親去操心吧。”
寇香點了點頭,但心裡還是擔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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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標題這麼簡潔明瞭,會有回頭率嗎?
話說,你們是不是認爲莫斯就這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