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桑恆在東宮外逛了好幾圈,終於在一扇小門後發現了一棵不高不低的歪脖子樹。
百里桑恆在樹上拍了拍,以確認此樹的結實性。歪脖子樹晃了晃,顫巍巍的飄下了幾片葉子。
“嗯……就你了。樹伯伯,你可一定要幫幫我啊,今天的事情要是成功了,我發誓,以後天天來給你澆水施肥。”
百里桑恆對着面前不高卻顯得粗壯的歪脖子樹鄭重的拜了幾下。他百里家族是虔誠的信佛者,做事前定要想佛祖祈禱完事平安。在念念有詞了一大段佛經後,百里桑恆總算開始行動起來。
百里桑恆滿意的比量着樹的高度,抓着一根樹枝用力往上一跳,還沒發育完全的身子在黑夜裡晃了晃,費勁的爬了上去。
黑夜裡,甲乙從暗處看着百里桑恆的動作,默默的笑翻了肚子。要知道,這百里公子,可是百里家族的至尊珍寶,這樣一個尊貴的人兒竟然在他們東宮爬一棵歪脖子樹。
“甲乙哥,不阻止他進麼?”
一個暗衛與甲乙一同蹲在房樑上往下看着,他實在是看不出來這下方的場景有什麼好笑的,主子走之前,不是吩咐了他們絕對不能讓任何外人踏進東宮一步。
這甲乙怎麼就知道在這看熱鬧,也不叫阻止百里桑恆的動作。
暗衛的身子動了動,手上悄然捏了一塊石子。石子的指向,正是即將翻進東宮的男子。
“不可,隨他把。你去看着別的地方,夜裡最容易出事了。”
甲乙將視線收回,重新叮囑道,“特別是三白姑娘的屋子,你一定要親自盯着,如果出了什麼事兒,不要打草驚蛇,盯着就好。”
暗衛收回手指,將石子隨意扔下。“是,我這就去。”
即使嘴上答應的爽快,到了三白屋子附近時,暗衛還是忍不住咕噥着,“自己在那兒看熱鬧,就知道指使我幹活。仗着主子偏頗就這麼做,真是過分。”
這三白有什麼好看的,日日裡都只是坐在屋子裡繡繡花,他一個大男人,能看懂什麼?
“哥?喝茶嗎?”
就在暗衛咕噥着時,女子在後方端着一杯茶盞,眼睛裡亮亮的。
她的身上穿的是單薄的中衣,就似半夜起身倒茶水一般,夜色下,簡單打扮的女子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魅惑。
暗衛一愣,而後是覺得懊悔。他堂堂暗衛,竟然在偵查時,忘了隱匿身跡了。幸虧主子和甲乙都不在身邊,否則他這暗衛是休想繼續當下去了。
茶盞往暗衛面前舉着,三白的眼裡此時很是真誠。這麼對視着時,暗衛鬼使神差的接過了那杯茶盞,一股腦的喝了下去。
女子一直笑着看着暗衛的動作,只是在暗衛喝盡之時,貼心的替他擦了擦留在嘴邊的茶漬。
一陣又一陣的熱潮涌向暗衛的下腹,面前的女子是越看就越發的順眼。突然,暗衛大膽的彎腰抱起三白,迫不及待的就往屋子裡走着。
……
百里桑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借力從那棵歪脖子樹上翻進東宮。此時,他已經是
滿頭大汗。進宮時,身上特意薰上的薰香也被汗味遮蓋,一身精緻的白衣如今已經髒的不成樣。
雙腳落地的瞬間,這東宮留給百里桑恆的感覺,竟帶着說不出的淒涼,而更多的,是一種孤獨。
在他們百里家,就算是在晚上,也會點着燈燭,不少丫頭還會步履匆匆的端着主子洗漱用的東西,在府裡穿梭。
可這偌大的東宮,在這個時辰,竟然只有他一人孤零零的站着。那他剛剛……還費這麼大勁爬樹作何,直接從正門大搖大擺進來不就行了?
憑着白天的記憶,百里桑恆輕車熟路的摸到了如玉的房間。房間裡還亮着燭火,透過輕薄的窗紗,百里桑恆還能隱約看見女子正與一個小屁孩玩的歡快。
見到女子還是安然的模樣,百里桑恆在如玉的屋外,尋了一個角落,孤獨而堅持的蹲了下來。
既然這幾日孟太子不在,就讓他做如玉的守護者吧。
瑛姐今日與他說,相愛不一定要相守,當他的愛成了如玉的束縛時,那就是累贅。
可他覺得,既然相愛爲什麼不去相守?究竟這孟太子有多大的事情,可以把自己的妻子一人留在宮裡,那該多寂寞啊。
是他的,他會守護;不是他的,卻是他最渴望的,他會拼盡全力的守護。
這應該,就是愛吧?
屋子裡,隱約還能聽見阿通暢快的笑聲。孩子的笑聲最是天真,聽着就讓人的心情不自覺的放鬆下來。聽着耳裡不斷傳來的阿通的聲音,百里桑恆緊了緊自己的胳膊,靠在牆頭上沉沉睡去。
而此時,屋子裡的如玉也哄着鬧了一天的阿通入了夢香。東宮裡,一片祥和安寧的模樣。
唯有這不遠處的廂房裡,穿出了一聲男子的悶哼。
這聲音發出的太快,又消失的太快,快到沒有人注意到廂房裡發生了什麼事。
三白衣衫半解,裸露出一方香肩。一個木棍從她的手上扔下,三白嫌棄的擦着自己的脖頸處一塊發紫的吻痕,拉上了自己滑落至胸前的裡衣。
“能在死之前摸到女人,也算是你的榮幸了。呵呵……”
地上的暗衛昏迷不醒,後頸處高高腫起。
三白如今,最厭惡的就是男子的碰觸。剛剛這個暗衛,顯然已經觸碰到了三白的雷區。就在衣物被拉下肩頭的瞬間,那些屈辱的回憶再次襲來,當時的三白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隨手操起了防身用的木棍就對着那發情的男子打了下去。
終究,她還是沒辦法,背叛自己的身體。
一根銀針從金釵中拔出,三白在暗衛的脖子上摸了摸,而後,金釵對準一條跳動着脈搏,死死的紮了下去。男子甚至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就這樣死去。
三白沒有再去看地上的男子一眼,漠然的洗漱更衣,漠然的拿起桌上的一包藥粉。
東宮的黑夜真的幽深,寂靜的讓三白覺得,在這種時辰不做點什麼,都對不起這寂靜的黑夜。
這條路,在這一個月以來,三白走了無數次。每一次,都是不同的心情。她沒有點着火燭,在黑暗
的縱容下,步步向如意殿走着。
……
孟宇坤退至門邊時,大敞的屋門突然閉上,一張大網從天而降……
遠遠的,在大網落下時,孟宇坤就發現,這張大網,並不是用傳統的軟粗麻做成的。而是用鋼線採用了特別的手法絞成的大網。
人爲刀俎,我爲魚肉。
江湖狀完成後,孟宇坤這條肥魚,馬上要面對的,就是帶着鋼刀的鋼網。沒錯,沒七個鋼網的打結處,均扎着一把鋼刀,大網落下之時,鋼刀便會入體。
這些江湖中人,雙手無不事沾滿了血腥。殺人時,比朝堂上的劊子手都要來的兇狠。
孟宇坤凝聚內力爲罩,護住周身柔軟的命門。鋼刀停在半空,便受立而斷。
“朝廷與江湖向來相互不牽涉,兄臺這般似乎有些越矩吧?”
“哈哈哈,能帶着江湖狀來江湖上闖的人,果然不一般。我這張千錘百鍊網竟然被你個黃毛小子破了?!”
一個鬚髮白眉的男子從天而降,同時,又帶上了另一張發着幽光的黑網。“看來,是時候祭出我的黑鋼網了。”
孟宇坤不欲逗留太久,隨意抽出腰側的軟劍,抵擋了下那落下的黑鋼網,而後轉身就跑。
不是打不過這白衣老者,只是孟宇坤深知,這老者只是個開始,如果與他在此消耗了太多時間,後方與他敵對之人將會越來越多。
一人之力,怎能真的萬夫莫開?
溫寧凝出一掌,對着白衣老者就是一掌。“溫其,走吧!但是,我不會放棄的!”
你是我和嘉寧的孩子,我絕對不會放棄。當年,我離開懷有身孕的嘉寧,是迫不得已,就像你如今一般。很多事情,被逼無奈,我也曾經懊悔,我也曾經痛哭。
如今,你活生生的站在我的眼前,我怎麼可能會再讓你輕易離開。當年愧疚與嘉寧的一切,我都會補償回來。
嘉寧,這應該也是你想看到的吧?
白衣老者滿臉不悅,他猛的吐出一口鮮血,眼光狠歷,“江湖規矩,盟主你都是忘了?”
溫寧自打出那一掌後就知此事不會輕易善了,身爲武林盟主,規矩之事,溫寧比任何人都懂。
他舉着右手,當着白衣老者的面左掌用力劈在了自己的肩膀處,“從今以後,江湖中再也沒有溫寧,孟太子,由我罩着!誰要是敢與他有何衝突,便是與我溫寧過不去!”
右手無力的垂下,明顯就是廢了。白衣老者驚駭的後退幾步,卻也不敢掉以輕心。江湖上誰人不知,他溫寧右手使刀左手使劍,無論那隻手廢了,實力,都不容小覷。
孟宇坤飛出一段後,卻遲遲不見人追來,他停下步伐,沉思了一會兒。這該不會,是他太過重視此事了?
如此,也好。總算可以回家了,總算可以,見到如玉了。
一身輕鬆的他,並不知曉在他走之後發生的事情,這就是親情吧,斬不斷的親情。在孟宇坤奔向他的愛情時,身後的親情幫他解決了不少的麻煩。
這日後會怎樣,誰又說的準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