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通乖,喝米糊,長高高,變帥帥。”
如玉抱着懷裡的孩子,身子輕輕晃着。如玉的身子很柔軟,阿通靠在她的懷裡舒適的打了一個哈欠。
桑離說的沒錯,這阿通的長相是完全結合了公孫薔薇和薛一丁的優點。以往,公孫薔薇總說自己的鼻子太塌,可是她的兒子,鼻樑是高的很呢。
薔薇,這一次,你總不會嫌棄阿通的長相吧?
阿通的舌頭快速舔過如玉手中的小勺,而後笑眯了眼。
阿通很能吃,一碗米糊很快就見了底。如玉把手中的瓷碗放下,摸了摸阿通圓鼓鼓的肚子,“小阿通,吃那麼多,可就肥肥了,到時候玉姨抱不動你了怎麼辦?”
阿通含着自己的手指,咯咯的笑着。雖然還沒有完全長開,但隱約間能看出公孫薔薇的模樣。愛屋及烏的,如玉伸出手指逗弄起阿通肉嘟嘟的小臉來。
“娘娘,公孫將軍將公孫郡主和薛姑爺的屍體合葬在了一起,明日便要下葬。”
桑離看着阿通與那二人相似的模樣,也忍不住笑着捏了捏阿通的臉蛋。
不知怎的,剛剛還玩的好好的的阿通突然就哭了起來。他張着嘴哇哇的哭着,小臉漲的通紅,不時的咳嗽幾聲,就似隨時都會斷了氣一般。
桑離連忙放開手,不知所措的看着如玉,“娘娘,是不是奴婢剛剛掐的太用力了……”
桑離懊悔的看着自己的手掌,練武之人,這手下總是這麼的沒輕沒重的。
如玉抱起阿通,在他後背上輕輕拍着,阿通伏在她的肩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抽噎着。如果不是說阿通還只是個尚在襁褓的嬰孩兒,這幅模樣倒是有點像是在哭喪。
“桑離,日後在阿通面前,不準提起薔薇和一丁……”
兩人的名字將將從如玉的嘴裡說出,阿通一下便由剛剛的抽噎變成了嚎啕大哭。
如玉眼裡染上了幾分落寞和感觸,“你瞧,阿通那麼小,也知道什麼叫做傷心。或許,這就是血脈相連的情感吧。就算隔着陰陽兩行,依舊無法抹去骨子裡的親情。”
或許就似彼岸花,開彼岸,只見花,不見葉情感牽掛從未斷。彼和岸相隔千年,仍舊斷不了情感、
阿通小小的,溫熱的身子貼着如玉,小手在如玉身上抓了抓,觸到一顆冰涼的珠子後,阿通的手,再也不肯放開。
那顆珠子,是在大溫寶福齋裡,如玉差點就被福老闆忽悠的玲瓏玻璃珠。當時公孫薔薇及時出現,揭穿了福老闆的騙局。雖然最後,如玉還是買下了這顆珠子,並讓人做成了掛飾。
這顆玲瓏玻璃珠,可以說是引領瞭如玉和公孫薔薇的第一次相識。
如玉將玲瓏玻璃珠摘下,掛在了阿通的脖子上。
“阿通這個名字還真是給他取對了呢。或許,他還能感受到珠子上,薔薇的氣息吧。”
懷裡的阿通抽噎幾聲,抓着脖子上的珠子沉沉睡去。
桑離憐惜的伸手,對着如玉勸到,”娘娘,您已經抱了一晚上了
,歇歇吧。奴婢帶阿通下去就行。“
偏院裡,春巧一直都在安慰精神恍惚的三白。因此,阿通一直是如玉在照顧。
算算時間,孟宇坤也該回來了。如玉親着阿通帶着奶味的身子,不捨得將孩子遞給了桑離。
“輕一點,他睡覺不穩。”
將身上慣帶着的玲瓏玻璃珠給阿通後,如玉便有些心神不寧。或許,那顆珠子上,真的殘留了公孫薔薇的氣息。
水牢,
爲了防止在出些幺蛾子,周皇和溫皇商定,將孟若雋和姬敏之分來關押。溫皇較爲心恨,乾脆的把姬敏之丟進了常年不見天日的水牢。
姬敏之浮在水面上,用手掌拍着水面,就似乎這樣才能派遣她的寂寞。
一條水蛇從上方丟了進來,好死不死的,偏偏掛在了姬敏之的脖子上。她的手停在半空,久久不敢妄動。
水蛇的眼睛早已退化,又在水裡生活,最靈敏的不是它的觸感,而是耳朵。
水蛇纏上姬敏之的脖子,緩慢的動着。絲絲的冰涼之感從脖子處傳來,姬敏之屏住呼吸,心口處劇烈的跳着。
上方的牢門再次一響,這一次丟下的,是一隻水老鼠。
老鼠落在水裡,歡呼的在水面上“吱吱”的叫着。突的,掛在姬敏之脖上的水蛇直直的像那快速遊動的老鼠竄去。
一眨眼的功夫,充斥在水牢裡的“吱吱”聲瞬間消失。
姬敏之怒視着上方的如玉,久久不敢開口說話。水蛇滿足的大吃一頓後,快活的竄到了水下。
“你沉默的時候,倒有幾分咱們初識的模樣。”
如玉揀着筐中的毒物,而後,一直壁虎又從上方扔了下去。壁虎下水後,如玉的手上仍然帶着粘稠的感覺。原來真的有一天,她可以這麼平靜的面對這些她最爲懼怕的蟲蟻毒蛇。
原來真的有那麼一天,她會知曉這個世上,最毒的,是人心。
壁虎落水,又是激的下方的水蛇竄出。長長的蛇信子一伸,便將那壁虎生生吞下。
“你心中,一定在罵我吧?可是姬敏之,你到底有什麼好怨恨的。”
“感情之事從來就是不能勉強的。就算你比我先認識溫其又如何……不,就在誰先認識上,你都已經輸給了我。”
言念君子,溫其如玉。
一開始,她和孟宇坤的婚事就已經定了下來。當時,她甚至還沒有出生。
母親的手札上曾經記錄過這麼一段話: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溫其,眉眼裡,皆是嘉寧的痕跡。他還那麼小,小手覆在我的肚子上,忽的,就笑了。
嘉寧,咱們的約定或許可以實現了,溫太醫給我把過脈。我肚子裡頭的,是女孩兒。
言念君子,溫其如玉。言念初心,莫失莫忘。
“你想過嗎?你命運的轉折點,正是那顆三日七步丸。如果不是你的癡念,或許這結局都會不同吧。”
提起孟宇坤,下方的女子倏地就激動起來。打亂的呼吸讓水
蛇變得警惕,它靠近姬敏之,用身子在她身上拱了拱。
“我多麼希望,咱們還像小時候那般互訴衷腸,你總是爲我準備糕點,總是爲我打抱不平。究竟什麼時候開始,你成了欺侮我之人?”
姬敏之猛地抓過漸漸爬上她肩膀的水蛇,發狠般的捏住水蛇七寸狠狠的甩到了牆壁上。
水蛇搖搖尾巴,無力的沉下了水面。
“姬如玉!難道事事都錯於我嗎?!母后因你的三言兩語便那般慘死,太子哥哥也死在了你的相府門前!你讓我家破人亡,你讓我背鄉棄國,你讓我孤苦無依,我怎麼能不去恨你!“
“所以,我就活該站在原地,任你鞭笞,任你踐踏,任你傷害而不還手。如果我那樣做了,你會減少對別人的傷害嗎?”
說完,如玉又沉默下來。對上下方不屑一顧的眼神時,如玉突然開口問道,“那孟宇坤呢,你爲何從來不願去恨他?他對你做的事情,難道就少嗎?”
姬敏之着實一怔,她一下就變得慌亂了,垂着眸,姬敏之逃一般的躲開如玉的眼神,身子不由得靠向冰涼的牆壁。
她靠着牆壁,脊背停止,突然就有了開口反駁的勇氣。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休想岔開話題,明明錯的人都是你……”
可是,一切真的是這樣嗎?
孟宇坤當日忍着三日七步蠱的劇痛去後山圍場救她,回到臨春苑時毫無猶豫的將她丟給了染了花柳的胡家二表哥。成親之時,幫着姬如玉戳穿對面新郎爲假……甚至,他的親哥哥,也是孟宇坤親手彎弓射殺而死。
聽說,母后身後的胡家,最後也是孟宇坤帶人去抄了的……
“不……不是的……是你!都是你!”
看吧,世人對於男子永遠是那麼的寬容。情感之事,你情我願,姬敏之又爲何偏偏把錯怪到她一人身上。若說錯,孟宇坤難道就少嗎。
如玉笑了笑,從來,自己就不願刻意傷人。每一個生命都是珍貴的,可是每一次,總有人逼迫着她,想將她往絕路上逼。
“姬敏之,這一次,我真的不想饒你了。”
月兒,公孫薔薇,薛一丁,陳世英……還有英姿殿裡無數的亡靈,皆因你一人的嫉妒而死。你有什麼怨,爲何不衝着我來,偏偏要去傷害那些無辜之人。
如玉曾去內侍局查看了英姿殿內死去的宮女名單,其中不乏家庭貧苦之人,更有些宮女,是家裡的獨苗。
多少家庭毀在了姬敏之的嫉恨當中。
如玉的手指劃過框中蛇蟻之上,她的手上塗了驅蟲藥,蛇蟲皆是紛紛躲開。
“因爲,你真的是太過分了。”
框子一歪,落到了水中。不多時,水牢中便響起了女子悽慘的尖叫。
姬敏之,就這樣結束吧。我的善心,從來只會讓你給我帶來痛苦;我的慈悲,你從來也只會踐踏與腳下;我的關懷,你從來也只會不屑一顧。
就讓一切,都這麼結束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