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裡她已經翻閱了有關書籍,又與專門照看花田的花農聊了甚久,專門研究出了一種適合玫瑰生長的種植方式。
桑離沉默的跟在如玉身後,手裡捧着一個小瓷盒。有些奇怪如玉今日的歡快。
昨日春巧吃了那肝腸寸斷藥丸後,即使被點了睡穴,依舊在睡夢中痛苦蜷縮的哭喊。
至今,春巧那痛苦的悶哼還在她腦海裡徘徊。
“桑離,你知道這若雋是何人嗎?昨日周皇后是句句不離這若雋,似乎在周皇后心裡,這若雋的地位不低。”
因是來幹活的,如玉穿的極簡單,既未施粉黛,也未綰繁雜的髮髻,只是袖子一挽便拿着鋤子開始翻着花土。
桑離替如玉打着小陽傘,將小瓷盒放在地上。四處都是周皇后的眼線,她沒法幫如玉幹活,只能儘量替如玉打傘,好歹讓如玉輕鬆一點。
“娘娘,這若雋是周國唯一的公主。但若雋公主不是周皇后的親女,是碧貴妃的女兒。”
鬆了一方土後,如玉將小瓷盒打開,裡面是一堆纏繞攀爬的蚯蚓。蚯蚓活潑的蠕動着身子,似在向如玉推薦着自己的厲害。
如玉在瓷盒裡認真的挑選着,這一塊地方,被春巧鼓搗的慘不忍睹,必須得好好養養才行。
最後,如玉在瓷盒裡挑揀了一隻較爲肥碩的蚯蚓,小心翼翼的在沒了花骨朵的花田處,把蚯蚓給放了進去,蚯蚓入土,靈活的一鑽,就沒了蹤影。
如玉在剛剛鬆土的的地方,又用碎卵石將土壤鋪平。此舉是爲了太陽在照射時,既保持夜裡土壤的熱量和活性,又防止土壤中水分增發,一舉兩得。
周皇后會對別人的女兒,這般寵愛?還是大周唯一一個公主?那這若雋公主豈不是周國的寶貝了,那她的的脾氣……應該比姬敏之還焦躁吧。
在如玉的印象裡,嬌寵生長的女子大多嬌縱,而且極爲自大,想來,這若雋公主,比起那姬敏之,應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吧。
思索着,如玉點點頭,能研究出那種藥的女人,定不是個省油的燈,自己還是躲她遠一點吧。
如玉舀了一勺泡了茶葉的水,均勻的在花田底部澆着。
“桑離,你繼續說就行,我聽着呢。”
“碧貴妃生了若雋公主後,身子是大出血,太醫院的太醫幾次是傾巢而出,又用了好幾顆千年老參,才續回了碧貴妃的性命。不過呢,碧貴妃的命是救回來了,可身子骨差的根本就沒法帶若雋公主。所以照顧若雋公主之事,自然是落在了周皇后的身上,若雋公主自幼長在皇后娘娘的身邊,嘴又甜,所以娘娘可能對她也就偏寵了點。”
太陽愈升愈高,如玉的額頭上的汗珠漸漸滴落下來,瓷盒裡的蚯蚓早沒了剛剛的活潑,倦怠的動着身子,看起來,似乎被驕陽烤的有些焉了。
“嗯?呃……太子妃,那邊那個好像就是若雋公主……”
桑離掏出帕子,準備替如玉擦去額頭的薄汗,一彎腰,從傘的邊緣恰好看到了那個作亂的女子。
果真是不能在背後議論別人,這不,說曹操,曹操就到。
如玉蹲在地上,順着桑離眼神的方向看去。
不遠處,一個女子趴在樹上,華麗的外袍扔在地上,頭上束了個簡單的馬尾,鬆鬆的垂在腦後,遠遠看去,那行爲舉止,就像是一個貪玩的宮女,毫無公主禮儀可言。
“知了猴子,我要這個知了猴子!”
孟若雋雙腿使勁,借用腿部的力量,緊緊的攀着身下的這棵大樹。她的手摸着樹上的凸起處,不斷往樹上爬着。
攀爬了那麼會兒,孟若雋雙白淨的手漸漸的磨破了皮,沿着她的路徑,在樹幹上留下一截血絲。
“哈哈,我終於拿到了!我的五毒藥方可以開始製作了。”
孟若雋的手往上一抓,恰巧抓住一隻還未蛻皮的知了,知了被孟若雋抓住,顯然是受了驚嚇,在她的手心裡鳴叫個不停。
孟若雋得了收穫,哪還管這知了願不願意,興奮的在樹上歡呼着,許是太得意忘形了,驀地,孟若雋腳下一滑,整個人竟從樹上掉了下來。
不過好在孟若雋常年在外玩耍,身子很是靈活,只見她身子一蕩,在即將摔下大樹時,利用足尖勾住了一個樹蔓,整個人便倒掛在了樹枝上。
“啊!來人啊!救命啊!”
孟若雋的足尖緊繃,用力夾住那條藤蔓。她的身子在樹上搖搖晃晃的,似隨時都會掉下來一般。
“桑離!去救下她。”
如玉皺着眉頭,看着那個在半空裡掛着的女子,心也不由得揪緊起來。
看到她這幅模樣,如玉不由得想起在相府時,春巧也是這般活潑賴皮,愛屋及烏下,如玉便也忘了地上的花田,只知道焦急的催促桑離前去幫忙。
掛在半空久了,孟若雋的小臉嚇的煞白,儘管這樣,她的手裡依舊緊緊抓住那隻知了。
“太子妃,您忘了,昨日要不是這若雋公主,春巧也不會白白受了這麼多的苦。奴婢不去,掛着就掛着吧。她堂堂一個公主,身邊還能沒個懂功夫的奴才?奴婢看,她就是知道咱們在這,故意演的這出給咱們看呢。”
桑離替如玉擦着額頭上的汗,身子沒有任何動作,孟若雋在宮裡研究那些亂七八糟的毒物,沒少害人。掉下就掉下吧,大不了摔個胳膊,斷個腿的,又能怎樣,誰知道是真是假的。
饒是孟若雋身子輕盈,可這課樹在宮裡也有多年了,被孟若雋掛了這麼久,終於是不堪重負的斷了開來。
“啊!”
桑離依舊是那副漠不關心的模樣,完全沒有去救孟若雋的樣子。
如玉咬咬牙,一下站了起來,身子一躍,抱住那快速落下的女子一轉,穩穩的落在了地上。
“你沒事吧。”
如玉扶住孟若雋,關切的問着。
孟若雋喘着粗氣,髮絲亂的起了靜電,毛毛躁躁的飄在頭上。
見有人救了自己,孟若雋也不多言,反而一把推開了如玉,低頭在地上找起了什麼。
“太子妃!您沒事吧?”
桑離沒有想到如玉居然會親自去救那孟若雋。要知道,人從高處落下的力道,足以砸死一隻幼鳥。如玉手無縛雞之力,硬接下孟若雋,手臂定會受傷。
果然,如玉一隻手臂正以一種扭曲的方式低垂着。
“太子妃,奴婢這就去找太醫,您在這等一會兒,千萬不要亂動,否則骨頭錯位,可能會留下後患。”
桑離扶着如玉在一棵背陰的大樹下坐下,縱身一躍着急的替如玉去尋太醫。
孟若雋在地上扒拉的尋找,最後,終於在一片草叢裡找到了那隻知了,只不過,在她下落的時候,一不小心,把這隻知了給捏死了。
但也無妨,雖然,這活着的知了作用更好,不過,有總比沒有強。
“切,關心則亂,不過是脫臼罷了,還需要找什麼太醫?真是多作怪,會武功還分不清脫臼還是骨折麼?”
知了在手,孟若雋這纔想起剛剛那個接住自己的女子來。她瞥了眼如玉脫臼的胳膊,把好不容易得來的知了放進了一個泡了藥水的瓷瓶。
孟若雋蹲下身,輕輕拉起如玉的胳膊,手端着她的手肘。
“喂,可能會有點疼,你忍一下。”
孟若雋話將說完,也不等如玉反應,手利索的一蹬,只聽咔嚓一聲,如玉扭曲的胳膊恢復了正常。
“唔。”
如玉悶哼一聲,愈發覺得自己今年是犯了那該死的太歲了,真是流年不利,幹什麼都不順利!
“喂,你就是大溫嫁來的太子妃?”
如玉低頭活動胳膊的時候,孟若雋一直都在觀察着她,當看到如玉細膩白皙的皮膚時,她忍不住低頭看了眼自己滿是污垢的手掌。
一時,就覺得有些酸溜溜的。
男人啊,天生對美好的事物抱有欣賞之意。
女人啊,天生對美好的事物抱有敵對之意。
“嗯。”
孟若雋的敵對之意太過明顯,如玉便懶的再與這個女子多說些什麼。剛剛救她也不過是抱着憐惜之意,早就該想到的,宮裡的女子,都是些不好對付的。
覺得手臂恢復的好了,如玉低着頭,拿着她的小鎬頭準備重新去給周皇后的花田施肥。
一會兒便是正中午,太陽太猛,花田裡水分蒸發的也厲害,她既然應承下了花田之事,便不能再讓這片花田出任何意外。
“你跟世英姐姐比起來,差遠了,本宮告訴你,世英姐姐才應該是太子哥哥的妻子。而你,不過是一個插足別人感情的第三者罷了。”
孟若雋仰着頭,不服的挑釁着如玉。陳世英一向與她交好,那雙手又巧,總是給她編些新鮮的玩意兒。可如玉畢竟是外來的。孟若雋怎看的起她。
“哦?是嘛?那又如何,現在,本宮是太子妃,陳世英才是我二人婚姻的第三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