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葉三老爺死的太突然,公主府根本就沒有準備,葉景霰和葉景祀根本就顧不上趴到靈前當孝子,只是料理後事就忙不過來。葉景怡和章雨柔理所當然的過來幫忙,合兩府之力,棺材裝裹,靈堂、孝服,各家卜文,終於在次日全部準備妥當,通宵一夜根本就沒人閤眼。葉老太爺還好,葉老太太哭暈過去好幾次,都快用人蔘吊命了。

消息送到宮中,陳太后和永昌皇帝都是大吃一驚,馬上派了心腹嬤嬤和太監來到公主府,怕安寧長公主傷心過度,接她進宮去住。又順道問了問情況,葉景霰和葉景祀都不知道說什麼好,最後還是大太監悄悄說,丹藥磕多了。

安寧長公主進宮,葉景霰和葉景祀多少輕鬆了一點,可以專心辦喪事,不用安撫安寧長公主,自有太后和永昌皇帝安慰。因爲死的是駙馬,除了勳貴之外,皇親這一檔的是全部驚動。皇帝的親姐夫過世雖然是大喪事,但葉老太爺和葉老太太還活着,不宜停靈太久,最後永昌皇帝讓欽天監擇定停靈二十一日,停靈時間雖然短了,賓客潮水一樣的擁來了。

除上葉老太爺和葉老太太這種長輩外,葉家上下是全部出動,連一直休養的葉二太太都去公主府幫忙招呼賓客,到出殯當天更是不必說,路祭的靈棚扎滿一條街,送入家廟之後,又是法事道場,葉家其他人送完靈都可以回去,葉景霰,葉景祀,宋氏走不了,尤其是葉景霰,法事完了之後,他作爲長子還要扶靈回鄉安喪。

就在葉家上下忙碌之時,葉宗山一家悄悄搬走了。真的是悄悄搬走,誰都沒有驚動,箱籠細軟都是連夜搬的,當時葉家的下人們也是忙到飛起,都有些顧不上,反應過來之時東北小院已經上鎖。

葉宗山的新宅離葉家也算遠,跟老宅所處的平民區不同,新宅地處小官們集中地。葉家幫着託關係捐了官身,葉宗山現在也是六品小官,住這裡倒是合適。

四進院落,沒有花園,半新半舊的房舍傢俱,地方卻是不小,葉茜和葉蕎都分到了獨立小院。買這處房舍其實也是巧,葉宗山本來也不着急,正巧有個小官告老,價錢各方面都合適,葉宗山也就順手接了。

買下之後葉宗山只是着人打掃乾淨,房舍是十幾年前翻蓋的,傢俱也是那時候買的。看着還馬馬虎虎,將來盼哥兒成親肯定還得收拾,那不如到時候再大修,現在還能住人。

雖然是新宅搬遷,家中上下沒有一點喜氣,葉宗山和畫眉是素服,葉茜、葉蕎連帶着家中下人全部都是孝服,府門口雖然沒掛白布,家中各種卻是掛了白燈腹黑警官嫁不得全文閱讀。因爲是連夜悄悄搬遷,周圍鄰居弄不清怎麼回事,又看出入人等都是孝服,也沒人敢來上門道喜。

大門緊閉,十來天天忙碌搬遷工作算是全部完成,本來也用不了這麼久,差人手。東北小院使喚的人倒是齊全,但葉茜和葉蕎在國公府使喚的丫頭肯定不能帶過來,兩人頓時成了光桿司令。

畫眉雖然叫了官牙婆領了小丫頭進來,但沒經j□j過,哪裡能直接上手,畫眉把自己身邊大丫頭派過來,就是均着些也肯定不夠。

“唉,總算是忙完了。”葉宗山大鬆口氣,神情多少有些輕鬆。

不只是搬遷完成,葉三老爺在這個關鍵時候倒頭,應該能讓公主的怒氣平息不少,不用擔心被牽怒。

葉茜心有同感,舒口氣道:“爹爹和太太辛苦了,該好好歇息幾天。”

“你也累了。”葉宗山說着,看看屋裡,問:“蕎丫頭呢?”

“過來時我順道去找她,丫頭說她睡了,我想着這些天她也辛苦,便沒驚動。”葉茜說着,搬遷身體疲憊只是一方面,葉蕎更多的是心累。

先是疑惑與身世之謎,後來是葉三老爺過世,葉蕎如何能平靜視之,雙重打擊之下,精神情緒不好是正常事,沒病倒就是好樣的。要是可以的話,能出去散散心就好了,女子常年憋在後宅裡,再有心結打不開,確實容易得病。

葉宗山聽得默然,好一會才道:“你們都是我的女兒,從小到大我都是一視同仁,你是大姐姐,家裡的弟妹你都要關照些。尤其是你蕎妹妹,要時常勸着她些,從小一起長大,情份不同。”

葉蕎雖然不是他的親生骨肉,但這些年他待她跟葉茜都是一樣的。這些天看葉蕎欲言又止的神情,她可能自己察覺到了。葉宗山不知道要怎麼說,他也沒辦法說,有些秘密只能是秘密,就算都知道,但有那層窗戶紙在,怎麼也比捅破了強。

葉茜道:“爹爹放心,我一會就過去看看她。”

“嗯。”葉宗山說着,頓了一下道:“我們家人口簡單,不用太拘束與早晚請安,這些規矩能免就免了。”

葉老太爺和葉老太太吃飯請安都是定點的,大家都按規矩走。自己家中實在沒必要,主要是吃飯都在一處,一天三見了,再把早晚請安固定下來的就顯得很沒必要。不管葉茜還是葉蕎在家裡留的時間都不長了,沒必要太折騰。

畫眉也笑着道:“是啊,自家人一起,何必定下時間呢。”

“是爹爹和太太體諒我和蕎妹妹。”葉茜笑着說,道:“一會我跟妹妹說。”

葉茜答應着,正想起身走,這幾天搬遷整理,她也想回房歇箇中覺。

婆子傳話進來道:“展大爺來了……”

“誰?”葉宗山愣了一下,這纔想起來是展飛,道:“快請進來。”

葉茜想了想起身道:“展大爺來了,女兒迴避。”

“唉。”葉宗山不自覺得嘆口氣,看着展家越來越好,對展飛這個女婿他還是覺得挺可惜的。要說以前來葉家還是順道,現在聽說搬家了,馬上過來就是很有心。看看葉茜道:“何必迴避,又不是不認的,坐下見見吧。”

展飛一直以來的意思都挺明白的,只是另外一邊是孟昭。要是沒有定親,葉宗山肯定會十分猶豫,但既然定了親,肯定不會再折騰。此時展飛如此有心的來了,葉宗山一向尊重葉茜的意見,那就有話當面說。

葉茜想想便坐了下來,父母都在,見見展飛確實挺無所謂的神秘總裁欠收拾。算算日子,展飛這趟出門遊學也有大半年了,以遊學當藉口,行走與書院之間確實有利與增長學問,已經是舉人,再中了進士,宮裡有又姐姐和皇子外甥,前途不可限量。

心裡想着,婆子引着展飛進來,已經十四歲的展飛,身量又竄高了許多,神韻氣質越發的出衆。也可能是常出門的關係,他的氣質並不像一般書生那樣迂腐,反而帶着一股安定沉穩。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這話果然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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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過山老爺,山太太。”展飛上前先給葉宗山和畫眉見禮,隨頭轉頭看向左手坐着的葉茜,低頭道:“茜姑娘好。”

葉茜福身還禮,低頭道:“展大爺好。”

“也不外人,都坐吧。”葉宗山說着,畫眉示意丫頭上茶。

跟隨的小廝禮物獻上,葉宗山看看大包小包的東西,並不想收。女婿上門就算了,退過親的前女婿,這算怎麼回事……

展飛卻是一派淡然,在右手第一個位置坐下來,正好跟葉茜坐對面。看着葉茜的秀臉,心中又是高興又是感慨,他今天過來……也算是有目的。

丫頭端茶上來,葉宗山也開始問起閒話,不外乎是什麼時候回來的,去了什麼地方,經歷了什麼事,閒話嘛肯定也就是這些了。

展飛一一回答,他是半月前進的京,先回國子監整理書籍東西,本來想去拜見老師和同窗的,結果就有相熟的朋友提醒說安寧駙馬大喪,展飛聽說絲毫不敢怠慢,馬上換了素服去弔唁。

展賢妃的親弟去弔唁,葉景怡出來招呼的,本來就是親戚,彼此都很熟,來的時候就聽人說了安寧駙馬死的有點怪,年齡也不大,也沒聽說有病,據說是磕藥磕多了,反正死的不怎麼體面。展飛也就不提這事,只說節哀順變之類的。

倒是葉景怡問了展飛幾句,言語十分親切,在外遊學的經歷讓展飛看起來越來越靠譜,展賢妃在宮中地位也十分穩固。展太太一直在展家住着,關係一直都不錯,將來展飛的前程出來了,國公府也就多了一個盟友。

來往賓客實在太多,也沒多說幾句,展飛告辭走了。從公主府出來,展飛就去國公府看展太太,展太太許久不見兒子,早起的不愉快早就忘的精光了,只是拉着展飛說話。

先問了問展飛,展飛話不多,主要是遊學的經歷給展太太說她也聽不懂。倒是展太太說話從來都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她自己很好,把國公府裡這大半年府裡新鮮事都說了,最新鮮的當然是孟家的事。要是葉家的事,主子們肯定會管制,下人也不敢多嘴,但別人家裡的事,也就隨便下人說了。

再者孟老太太實在是個奇葩,最後結果又是死在客棧裡,展太太的消息再閉塞也知道了全部,講起別人家的破爛事,展太太還是挺得意的,又是孟家的事,想到葉茜將來嫁入這樣的人家,展太太還是挺高興的,就當八卦消息一股腦的給展飛倒了出來。

展太太說者無心,展飛卻聽着有意。想當初他跟葉茜的婚事主要是毀在長輩身上的,必須得承認展太太是個奇葩,葉宗山不想葉茜嫁過來受氣是正常的。

現在更奇葩的來了,孟家的極品程度遠超過展家,展太太跟孟家的極品比根本就不夠看。以葉宗山對葉茜的喜愛程度,肯定不捨得女兒嫁入這樣的人家,只是因爲孟家長的邊連續亡故,不好開口說退親,但心裡弄不好早有這個意思了,展飛就覺得也許這是個機會。

差點穿着素服就去找葉宗山,後來還是硬忍住了,忍到出殯之後,去東北小院找葉宗山。看到東北小院門鎖上了,在後街上打聽許久才知道葉宗山搬到這裡來,帶着東西就來了。

“母親近來身子不適,我也是常年在外,不能侍奉牀前,在國公府住着與二太太爲伴也挺好。”展飛說着,好像反省一樣,感慨道:“我是兒子,也是一家之主,以前年齡小還要母親事事操心,實在是不應該步兵王者。在外遊學這麼久,我也時常反思,我該更有擔當氣魄,凡事爲母親操心,讓母親好好享清福纔是。”

旁邊葉茜聽得十分高興,深知展太太的殺傷力,展飛就得有壓倒展太太的氣魄,不然將來日子肯定難過。如此光明的前途,總不能因爲這樣一個親孃毀了。

葉宗山也笑着道:“賢侄如此想,纔是大大的孝順,展太太不容易,現在是該好好清福了。”

展飛聽得笑笑,也沒有直入正題,先進恭賀喬遷之喜,至於爲何此時搬遷,展飛是一句不提,只是笑着道:“山叔既從國公府搬出,打算去衙門就職嗎?”

以前葉宗山算是國公府的管家之類,天天幫着葉景怡打理事務,根本就沒進衙門的時間。不管爲啥葉宗山搬出去,也就意味着他原來的差事沒有了,可以考慮進衙門了。

葉宗山則顯得猶豫了一下,看向展飛道:“賢侄覺得我去衙門更好?”

這事他也跟家裡人商議,其實就是跟葉茜商議過,畫眉是沒主意,葉蕎是顧不上想這些。葉茜對此也有幾分猶豫,實在葉宗山的個性脾氣確實是不太合適官場,要是沒人照撫,別說將來升職了,弄不好都能栽裡頭。但已經是官身,再去經商做其他的,就是丟了西瓜撿芝麻。

不過葉三老爺剛出殯,葉宗山的官職是因國公府而來的,能不能保的住也是兩說。也就沒有細想,要是確定能保住了,再考慮也不遲。目前家中只吃田租地畝,雖然跟國公府不能比,日子過的也能很不錯。

“我是覺得既然己有官職,入職爲官,以山叔的努力經營,必有所收穫。”展飛笑着說,頓了一下又馬上道:“這只是我的淺見,山叔莫怪我多嘴。”

京城勳貴中捐官的多了,懶散如葉大老爺和葉二老爺這種,那一輩子就是個虛職。但也有勤快上勁會經營的,雖然捐官的前途有限,但肯定努力上進,外放總是謀到一個。不管什麼時候,官身都比白身強的多。

“賢侄在外遊學這麼久,見識自然不俗,賢侄肯我高興還來不及呢。”葉宗山笑着說,這是大實話,展飛的目標太明確,就是科舉官員。他跟孟昭還不同,孟昭算是劍走偏鋒,他乾的事是不能外頭說的,問都不能問的。

問孟昭這種官要不要當下去,他就是有意見,都未必如展飛中肯。這就是術有專攻,舉人的功名,國子監讀書,接觸的人完全不同。

“山叔這樣說就太謙虛。”展飛笑着說,看氣氛差不多了,頓了一下道:“我去府裡看我母親時,聽說了孟家的事,本想向孟大爺道惱的,卻沒遇上他。”

聽到展飛嘴裡提到孟昭,葉宗山突然覺得有點牙疼,有點不知道說什麼好的感覺。

葉茜微笑着道:“孟老太太大喪,孟大爺回老家奔喪去了。”

親奶奶死了,再是已經分家,說好了由孟明辦喪事,孟昭這個大孫子也得過去。而且就孟明那樣的,孟老太太的喪事肯定是孟昭出錢辦。

“我糊塗了。”展飛連忙笑着說,卻看向葉宗山意味深長的道:“我今年也不小了,母樣身體不適,實在不想讓她給我操心。思來想去,我只想尋門可心的婚事,會請師長提親做主,成婚之後跟我一同遊學在外,照顧我生活起居。至於我母親,直隸的房舍早就整理妥當,展家是大族,族人衆多,能夠互相照應,也能免除我的後顧之憂。”

葉宗山和畫眉都愣了,連葉茜都愣了,這都不是暗示了,根本就是明示。要是孟昭在,非得打展飛當場打起來,這就是直接挖角。

而且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思慮妥當,根本就不通過展飛,老師提親。婚後葉家最頭痛的婆媳關係也有處理方案,就差直接說只要葉宗山有意,葉茜跟孟昭退了親事,他馬上就能跟葉茜定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