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地將匕首藏在綁腿處，斜揹着弓和箭囊，再將軟鞭用特殊的手法纏在腰際，落雁心情十分愉快的滿載而歸。
周月娘手中握着新得的金絲軟鞭，也是一臉心滿意足。
坐在馬車裡，周月娘笑着說道：“落雁，從今兒個開始，田莊裡的農活你不用去做了，隨着我讀書認字。也不必要有多出衆的文采，能認字寫信就成了。”
身爲暗衛，要精於潛藏隱匿追蹤刺殺，還要精通各種傳遞消息和聯絡的法子，目不識丁是不行的。進了暗衛營開始，就要讀書認字。
周月娘這是提前教她識字。
這樣的好意，落雁當然不會拒絕，忙笑着道謝：“有勞周媽媽費心了。”
周月娘和顏悅色地笑道：“你天賦出衆，又勤奮上進。我自是願意多教你一些。”
她對落雁的另眼相看，一半是因爲魏王，另一半是因爲落雁本人確實優秀出衆。
周月娘已經將落雁視作衣鉢傳人，決定將一身本事傾囊相授。神色頗爲慎重地問道：“落雁，你願意拜我爲師嗎？”
落雁只略略一愣，很快便反應過來，在馬車裡就跪下磕了三個響頭：“徒兒落雁，見過師父。”
周月娘主動張口要收她爲徒，她若是推脫不應，可就是不識擡舉了。
周月娘眼中有了笑意，眉眼愈發柔和親切：“好，你既是磕了頭認了我做師父，我日後自會精心教導你。”
“多謝師父。”落雁又磕了三個頭。
有了師徒名分，兩人關係愈發親密了幾分。
周月娘伸手攙扶起了落雁，示意她坐在自己身邊，一邊叮囑道：“你拜我爲師的事，你我心中有數就好，別告訴任何人，免得惹來麻煩。私下無人的時候，你叫我師父。當着別人的面，還是和往常一樣叫我周媽媽。”
落雁乖乖應了。
周月娘的心思並不難猜。一來是想有個親傳弟子，二來也是順水推舟做個人情，順便討好魏王。
對她來說，這也是有百利無一害的事。
嘴裡
多叫幾聲師父，就能哄得周月娘將壓箱底的本事都傳授給她，何樂而不爲？
……
顛簸了半日，馬車終於在田莊外停下了。
周月娘先下了馬車，一眼便看到樑齊和另外幾個孩童隊長站在田莊門口等着,不由得訝然挑眉：“你們幾個不去訓練，怎麼在這兒待着？”
樑齊上前一步，大喇喇地咧嘴一笑：“周媽媽一夜沒回來，我們幾個放心不下，今天就沒去訓練，一起在這兒等周媽媽。”
“胡鬧！”
周月娘心中受用，面色卻故意沉了一沉：“你們幾個都是隊長，不領着他們訓練，在這兒等什麼。我一個大活人，有手有腳的，還能跑丟了不成。哪用得着你們等。”
樑齊生性大大咧咧的，逢迎拍馬不是他的專長。眼看着其他幾個都擠上前獻殷勤說好話，他懶得插嘴，索性走開了幾步。
一擡頭，卻見落雁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冤家對頭見面，分外眼紅。
樑齊幾乎想也不想地張口取笑：“喲，往日像假小子一樣，今天倒是裝扮得像個姑娘模樣了。”
就是樑齊不說，落雁也覺得渾身彆扭。
昨天穿的水粉色衣裙顏色已經夠嬌嫩了，今天一大早起牀，周月娘又挑了一件嫩黃色的衣裙，映襯着小臉愈發白嫩紅潤。照例是梳着兩個包包頭。
好看是好看，可愛也是格外可愛。
就是覺得全身不自在，好像偷穿了別人的衣服似的……
不過，自己心裡怎麼想是一回事。別人不留口德的取笑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落雁扯了扯脣角，似笑非笑地應了回去：“這衣服是周媽媽替我挑的，你這是在質疑周媽媽的審美眼光嗎？”
樑齊被噎了一下。
他一直信奉“動口不如動手”的原則，遇到看不順眼的，直接上拳頭揍趴下就行了。唯獨對上落雁，比試了兩回沒佔上風，論口舌又遠不是她對手，經常被氣得七竅生煙。
樑齊瞪圓了眼睛。
輸了口舌，氣勢絕不
能輸。
落雁被樑齊幼稚的舉動逗樂了。
想想後世那個喜怒不形於色的絕世高手，再看看眼前這個傻不愣登腦子缺根弦的傻小子，對比真是非同一般的鮮明。
落雁心情莫名地好了起來，脣角微微翹起。
樑齊瞪着瞪着，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從初見面的那一天開始，他和落雁就互看不順眼互相不對盤。比試兩回，一回輸了，一回沒分出勝負。對好勝心切的他來說，簡直是無法容忍的恥辱。
後來，周月娘時常給落雁下小竈，私下裡教她鞭法。他心中就更不服氣了。總想着找機會重新比試，將她的風頭徹底壓下去。
在他眼裡，落雁是他的勁敵，是他稱霸暗衛預備營的最大對手。他從未將她當成女孩子。
直到這一刻！
他看着她清亮含着一絲笑意的眼，看着她白皙中透着粉色的臉頰，看着她微微抿起的嘴脣，看着她脣邊的那個小小的笑渦。
小巧的包包頭，彩色的綢帶垂在耳邊，隨着微風輕舞。
嫩黃的衣裙柔軟好看……
認識這麼久，他第一次認認真真看清了她的模樣。
原來，她根本不是什麼假小子。
她是這麼一個清秀又可愛的小姑娘！
這個念頭一閃過腦海，樑齊的心怦怦亂跳了幾下，臉上頓時熱了起來。
咦？
他不是在瞪她嗎？怎麼臉上不見生氣憤怒，一張黑臉倒是越來越紅了？
落雁逗弄樑齊早就成了習慣，也沒多想便笑着揶揄道：“你在想什麼呢？怎麼臉都紅了。幸好一張臉早曬成了黑炭，紅了也看不出來。”
樑齊本來的膚色就偏黑，又天天在日頭下訓練，皮膚白皙是不可能的。不過，也沒到黑炭那個地步，是健康結實的古銅色。
換在平日，落雁這一張口取笑，樑齊早就氣的哇哇直叫要揮拳頭了。
今天卻奇怪的很。
樑齊不但沒發脾氣，還悶悶地問了句：“我真的很黑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