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小沫住院期間,除了家裡人來探視外,知道消息的喬大太太自然是要來探望一下的。她在十月的時候,順利又生下一個男孩兒,現在剛出了月子不久。
來看季小沫的時候,她連兒子也一起給抱來了,臉上還一副嫌棄的樣子,“瞧,又是個小惹禍精,這輩子我是生不出閨女了!”嘴巴里這麼說着,但是看向襁褓中才剛滿月的粉嫩小包子時,眼睛裡的濃濃寵愛卻是怎麼也掩飾不住的。
楊左和喬慧珊也來看過季小沫幾次。
喬慧珊第一次來的時候,就被醫院裡嚴格的安保措施給驚着了,好不容易進了病房門,一眼先看到了正對着病房門坐在沙發上看文件的蕭子健,整個人又傻了。
“啊啊啊~~Allen!”愣了片刻後,喬慧珊興奮地尖叫,人衝到牀邊,視線卻沒有從蕭子健所在的方向移開,“小沫小沫,快掐我一下,我竟然看見Allen在這裡,你看到沒有,啊?”
“親愛的,你能淡定一點兒嗎!”季小沫差點兒沒捂耳朵,這嗓子,實在是太有穿透力了。
“我淡定不了!這可是Allen,我的男神啊你知道嗎!”喬慧珊一時間興奮得淑女形象全無,“等等……”她忽的想到了什麼,看看蕭子健,又看了看正一臉黑線地望着自己的季小沫,然後指着蕭子健的方向不可置信地道:“親,別告訴我說你的老公……是他!”
季小沫好笑地道:“我沒跟你說過嗎?”
喬慧珊:“!!!”
三秒後,喬慧珊託回下巴再次尖叫,“你個死丫頭,你什麼時候說過,你只是說你又結婚了好不好,根本就沒說過你的老公就是Allen啊啊啊啊啊!”
如果季小沫此時不是病號的話,喬慧珊簡直想去掐着她的脖子狠狠搖晃幾下。
季小沫一臉茫然的表情,她真的沒說過嗎?
“抱歉,小沫現在需要靜養。”被喬慧珊刺耳的尖叫聲折磨得受不了的蕭子健終於忍不住開了口。
喬慧珊頓時紅了臉,意識到自己剛纔竟然在男神面前失態,簡直想衝進廁所扎進馬桶裡把自己給沖走。
“咳~對不起,我那是……看到你太激動了。”喬慧珊攏了攏額前的發簾,終於迴歸了冷靜優雅的淑女形象。
“沒關係。”蕭子健淡淡一笑,繼而收起文件站起身,“我想我就不用做自我介紹了,你叫喬慧珊對吧,常聽小沫提起你,很高興你能來看她。”
“啊~~你居然知道我的名字!”喬慧珊的優雅淑女形象因蕭子健這句話再次坍塌成了碎渣渣,“小沫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出了事情我必須要來看她啊!”
“那你們慢慢聊,我有事出去一下。”蕭子健適時離開了病房,把空間留給了兩個好閨蜜。
“等一下!”喬慧珊叫住要走的蕭子健,雙目閃星兒地看着他,“回頭你能給我一份你的簽名嗎?”
“當然,隨時都可以。”
“太好了!”喬慧珊興奮得像個小姑娘似的握了下拳,“謝謝!”
“不用謝!”蕭子健幾乎是才離開,就聽到病房裡又傳出喬慧珊興奮的尖叫聲,“小沫,快從實招來,你跟Allen究竟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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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來探視的楊左,蕭子健可就連個笑臉都欠奉了,非但一點兒笑模樣沒有,那臉色簡直就跟剛剛被西伯利亞的冷空氣吹過似的,冷得都要往下掉冰渣子。
來看一次就得了,還沒完沒了了!
他知道自己又吃乾醋了,偏偏心裡的那股醋勁兒還控制不住,於是每次楊左幾乎是才進門,他就離開季小沫的病房轉而去了蕭老爺子那裡。
——眼不見爲淨!
季小沫出事後,第一時間就被季東海用專機送回了B市陳向年的醫院,現在跟蕭老爺子在同一層,來回串着倒是方便。
蕭老爺子的中風比大半年前已經好了很多,雖然還不能說太長的話,但卻能蹦一兩個字來表達自己的意思了。
不過每當蕭子健來看他的時候,老爺子依然閉口不言,有時候甚至連看都不看這個孫子一眼,乾脆閉目養神。但每當他感覺到孫子的視線不在自己身上時,又會睜開眼睛默默地注視過去,渾濁的雙眼裡流轉着只有他自己纔會懂的複雜情緒。
可能是因爲長久臥牀不動的原因,蕭老爺子竟然比原來還胖了一些。
天氣好的時候,蕭子健和特護會推老爺子到樓下的花園裡曬曬太陽。
跟爺爺在一起的時候,大多數時候蕭子健也是沉默不語的,但卻會給老爺子剝個香蕉,或是像四姑那樣給他弄些蘋果泥餵給他吃,有時候也會給老爺子剪剪指甲或是修修鬍子洗個澡什麼的。
這些事情,他已經做得越來越上手了。
一開始老爺子是抗拒的,蕭子健也不勉強,不吃就把手裡的水果放下,但第二次再來的時候,他還是會再重複做相同的事情。
不知道哪天開始,老爺子竟破天荒地張了嘴,雖然吃孫子喂的東西了,卻還是不願意睜眼看他。
不,確切地說,是不願意與孫子的眼神對視上。
他知道,自己人生的最後幾年,也就是這樣了。
回想這一生自己所做過的事情,老爺子有時候會在心裡反反覆覆地問自己:後悔嗎?
對這個問題,他沒有給自己一個答案,但他會經常想,如果當初不任由那幾個混賬閨女胡來,保住自己唯一兒子的命的話,現在會怎麼樣?或者說在季蕭兩家聯姻後,他果斷地停止對季家父子的算計,那麼現在又會是一番什麼樣的情況呢?
可惜,這兩個問題都不會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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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的前一天,季小沫從醫院出來回家養着去了,只等一個月後來醫院拆石膏就行了。
回家後,季小沫見季翔每天幾乎與季飛同進同出同吃同睡,儘管已經聽說了這個侄子現在很黏季飛,但親眼見到後,還是讓她吃驚不小。
吃驚之餘,也在心裡感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以前對季翔沒有一點兒感情和認同感的季飛,現在對這個兒子真是要多上心有多上心,寵得簡直沒邊兒了,擔心季翔不在自己身邊時會產生不安情緒,就連每天上班都會帶着他。
但這麼長期下去畢竟不是辦法,還是得爭取從根本上把季翔這心裡陰影給去掉才行。
對自閉症這種病,也曾患過這種病的蕭子健倒是很有經驗。
他和季翔都不是先天自閉,而是因外力因素纔開始自閉的,所以只要得到足夠的關愛與呵護,讓他對周圍的人和環境漸漸產生信任,應該就能從自閉的圈子裡走出來。
蕭子健患上這種病的時候,已經大了,所以他能在心理醫生的治療下,憑着自己的毅力自我調節着擺脫自閉,但季翔還太小,可能要花上相當長的一段時間。
好在家裡人都不急,對這個安靜得不像話的孩子也都是真心去疼他,相信他早晚有一天能夠像個真正的孩子那樣活潑開朗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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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小沫因爲雙腿都打着石膏,行爲上受到了很大的限制,就連自己洗個澡都不行。
於是家裡經常可以看到季小沫被蕭子健用公主抱的姿勢抱來抱去。
從樓上抱到樓下的客廳,從客廳抱到餐桌,然後再抱回客廳……臥室……
就連季小沫去洗手間,蕭子健也是一樣毫不嫌棄地抱着她把她放在馬桶上,等她完事後再把她抱出來。
季小沫不能自己洗澡,也是蕭子健爲她代勞,熟練輕柔的動作彷彿練習過千百次一般,讓季小沫有種兩人已經白首經年的錯覺。
有一天,季小沫看着正給她剪指甲的蕭子健,突然傻傻地問了一句,“如果我下半輩子都癱在牀上了,你還會要我嗎?”
聽到這句話,蕭子健連頭都沒擡,一邊繼續給她剪着指甲一邊道:“癱不癱的,現在也已經砸手裡了,我要是再不要你就沒人能要了。”
氣得季小沫抽出手來就給了他一爪子,“討厭,什麼叫砸手裡了,誰說除了你以外我就沒人要了!”
蕭子健挑眉看過去,“你好着的時候不好說,不過你現在這個樣子,我敢肯定也就只有我還能把你當寶了。”
季小沫一滯,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接什麼話好了。
蕭子健這時擡手去捏她的鼻子,“你一天到晚瞎琢磨什麼,我看你真是閒的沒事兒幹了。”
季小沫拍開他的手,“我可不是閒的沒事兒幹嗎!”都快閒死她了!
“既然閒的沒事做,那你就好好兒想想以後要怎麼愛我!”
季小沫:“……”這種事不用想的吧,她已經很愛很愛他了。
發現蕭子健正滿眼戲謔地看着自己,脣角還挑起一絲似有若無的壞笑,季小沫頓時就悟出他剛纔那句話的潛在含義了。
大半年沒見,好不容易見了面又因爲她的身體原因不能做什麼恩恩愛愛的深入肢體交流,這廝肯定是憋壞了。
裝作沒看懂那眼神裡的內容,季小沫默默轉頭望向窗外,但雙頰卻一點點染上了兩抹瑰麗的紅霞。
其實……她也憋得很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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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子健回到B市的這些天,每天除了陪着季小沫,幾乎哪兒也不去,公司裡有事也是打電話交給施小明或方鐸去做,需要跑腿的事情就交給趙航,一時間倒是輕鬆閒在,他甚至有些愛上了這種悠閒從容的生活。
至於環宇影視公司那邊,他更是不接受任何採訪和通告。
因爲連門都很少出,讓那些想圍追堵截他的記者們簡直是無從下手。
這期間,VIKI倒是又拿了幾個電影本子和廣告合約給他,不過他連看都沒看就推掉了。
等春節後拍完季小沫強塞給他的這部電影后,他準備徹底退出這個圈子。
本來他就志不在此,那些名利更不是他想要的,現在又經過季小沫這一次的驚嚇,讓他差點兒造成永生的遺恨,所以他更是看開了。
說什麼都是瞎扯,只有過好當下,珍惜眼前人才是真的。至於說錢財,他現在就算是什麼也不幹,只靠着自己在銀行存款的利息就能過得很好,別說他還有一個規模不算小的公司,多處不動產,以及蕭家現在所剩不多但卻經營得相當不錯的產業了。
就算季小沫以後給他生出一個足球隊的孩子,他負擔起來也是綽綽有餘的。
所以他還圖什麼呢,也唯有和相愛的人平平安安快快樂樂地過好下半輩子了吧。
當然,如果季小沫能再給他生幾個可愛的寶寶,人生就更完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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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小沫雙腿的石膏終於趕在春節前拆掉了,她雙腿纔剛重獲自由,蕭大少就迫不及待地把人打包帶上了飛機,連電話都沒讓她帶,美名其曰蜜月旅行期間,嚴禁一切外來干擾。
因爲是蜜月,當然只有兩個人,季瀟小朋友被慘無人道地留在了家裡。
當季東海知道閨女被女婿拐走連春節都不在家裡過時,那兩人都已經在天上了,讓他發脾氣都沒地方發去,於是只能扭頭教育兒子:“真是女大不中留,你可別學你妹,將來娶了老婆忘了爹!”
季飛看着正趴在桌上和瀟瀟玩兒拼圖的兒子,淡淡回道:“嗯,那就不娶了。”
“……”季東海愣了片刻,下一秒就暴走了,“混蛋!誰說不讓你娶老婆了,我告訴你,老子給你一年的時間,明年春節之前你要是不能領個姑娘進門,就別怪老子抽你!”
季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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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臨有話】:
哇咔咔~~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下一章應該就可以大結局啦!
好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