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小沫覺得自己纔在牀上迷糊了一會兒，天就亮了。
看了眼時間，才六點多鐘。
腦子有些沉，應該是睡眠不足的原因，但季小沫不準備再睡了。
心裡有事，就算想睡恐怕也睡不着了。
起牀去梳洗了一下，季小沫連早飯都沒吃，就去了醫院。
從酒店到醫院確實很近，走路也就十來分鐘。季小沫沒有叫楊左，昨天搞得那麼晚，她不能這麼早又把他叫起來，而且這次他跟着她一起來H市，也讓她很過意不去。
季小沫走得很快，沒一會兒就到了醫院。
坐電梯來到父親所在的樓層，剛出電梯，看到陳向年正背對着她站在走廊裡，他對面恭恭敬敬地站着一個保鏢樣的男人正對他說道：“那邊剛纔來電話說她昨天又鬧了一天，還說如果不讓她見孩子，她就要ge腕自sha。”
“告訴她，不管她怎麼鬧，都不會讓她見孩子的！她不是想ge腕嗎，那就讓她割，一會兒你送把手術刀過去給她，手術刀會更好用一些！” 陳向年的聲音不高，平淡的語氣中聽不出一點兒感情。
“……”季小沫驚訝得停住腳步，心裡意外看上去溫和斯文的陳向年居然也會有如此冷麪的時候。
這時，保鏢發現了不遠處的季小沫。
察覺保鏢的視線突然看向了自己的身後，陳向年也回過頭，見是季小沫，擡手推了下鼻樑上的眼鏡道：“小沫，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陳叔叔早！”季小沫邁動腳步，“睡不着了，就過來看看，我爸怎麼樣了？”
陳向年搖搖頭，“還沒有醒過來。”
儘管在心裡已經預料到了這個結果，但季小沫還是難掩失望，想到剛纔他們談論的話題，忍不住問道：“你們剛纔說的人是不是顧輕芳，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見見她。”
陳向年沉默了兩秒，開口道：“你先跟我來，我有話對你說。”
.
跟隨陳向年來到一間無人的辦公室，陳向年關上門，開門見山地問道：“季翔的事情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
季小沫點點頭，“我哥應該也知道了。”
“真是作孽！”陳向年有些頭疼似的捏了捏額頭，“想不到那個女人會做出這種事來，可現在事已至此，只能想辦法把事態大而化小，那個孩子肯定是留不得的，不然以後……”
季小沫嚇了一跳，“陳叔叔！季翔是無辜的，怎麼說他也是一條生命，您不能這樣就決定他的生死！”
陳向年一怔，繼而苦笑道：“小沫，你誤會我了，我怎麼可能會要季翔的命，但他確實不能再留在這個世上。”
季小沫被陳向年這番自相矛盾的話說糊塗了，“您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不，這其實是你父親的意思，季翔今後絕不能再以他兒子的身份活着，他讓我安排季翔假si，然後儘快把他送到國外去。”
“送到國外？可是那麼小的孩子送出去，誰來照顧他？”
“我們會給他找戶不錯的人家領養他……”
“不可以這樣！”季小沫再次打斷了陳向年，“季翔怎麼說也是季家的血脈，他是我哥的親兒子，我爸的親孫子，怎麼可以把他送給不相干的人！”大人的過錯，不能讓一個孩子來承擔，稚子何辜！
“可是如果不這樣做，你讓你父親和你哥怎麼去面對這個幾乎可以算是luan倫的孩子，你想過他們的感受嗎！”
季小沫頓時怔在了原地，許久說不出一句話來。
“小沫，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你父親會給他一筆豐厚的基金，足夠他榮華富貴一生，所以你不必擔心他將來會吃苦。”
季小沫感傷地搖搖頭，“陳叔叔，你不懂的，這不是錢的問題。”
季翔是個活生生的人，不是一件東西，怎麼能夠隨便送來送去的。
所謂眼不見心不煩，這種做法也許會解決一時的問題，可他們心裡都知道，在這個地球的某個地方，正有一個季家的血脈與他們共同生活在同一片藍天下，他們會不自覺的去想他現在怎麼樣了，是不是長高了，生活的好不好……
如果父親能醒過來的話，他將來會不會爲今天這個一時的決定而後悔呢，要知道那可是他的親孫子啊！
陳向年嘆了口氣，“這件事我們一會兒再商量，你先去看你父親吧。”
季小沫點點頭，剛要轉身出門，又想起了什麼，問道：“對了，我哥昨天自己從醫院跑回家了，如果他不用再住院觀察的話，今天我想讓他也過來。”萬一父親真有個好歹的，她不能讓季飛留下遺憾。
想不到陳向年卻搖了搖頭，“他的事我已經知道了，他的身體沒什麼大礙，可以出院了，不過我覺得還是暫時先別讓他過來，我怕你爸萬一醒過來了，看見他又生氣。”
“……”季小沫不知道說什麼好。
說起來，在這起事件裡，躺着中槍的季飛，其實才是最無辜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