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芳是利用去洗手間的機會來到蕭子健所在的這個包間的,看着眼前這個讓她魂牽夢縈了七年多的男人,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七年的時光似乎並沒有在這個男人身上留下多少痕跡,俊美的容顏一如往昔,整個人看上去少了幾分當年的青澀,多了幾分男人的成熟與內斂,風華更勝往昔。
顧輕芳癡癡地看着這張臉,彷彿一輩子也看不夠似的,甚至連眼睛都捨不得眨一下。
蕭家老爺子壽宴那天,是她七年來第一次再看到他,雖然只是遠遠的望了一眼,但足以讓她再次爲他沉淪。
那時她才知道,她竟然是如此地想念他,也是如此地深愛着他。
還沒想好要怎麼去單獨見上他一面,就傳來季蕭兩家有意聯姻的消息,而這個消息還沒傳出幾天,他跟季小沫竟然就私下領證閃婚了。
很難形容在得知他要與季小沫結婚時自己的心情,彷彿有人拿刀將她的心生生挖下去了一塊,那種痛,是一種難以言述的生不如死的痛。
不過她相信,他並不愛季小沫,那麼高傲的一個男人,怎麼可能會愛上一個帶着孩子的二婚女人。
而且她還相信,他一定也不是迫於家族壓力纔不得不與季小沫結婚的。從他不願回去繼承家族產業上就不難知道,他並不是一個甘受家族擺佈的男人,那麼他娶季小沫……
顧輕芳心裡一動。
會不會……是因爲她的原因呢?
正是因爲季家有她,所以他纔會那麼痛快地答應了季蕭兩家的聯姻?
得出這個結論,顧輕芳幾乎要喜極而泣。
他果然,還是忘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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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航一開始還以爲這個女人進錯了包間,但是看到她看向蕭子健的眼神和神色,便知道這個美麗的女人是認識蕭子健的,而且關係應該還不一般。
人類對捕捉八卦有着天生的本能,趙航下意識轉頭去看蕭子健,卻見他眉頭微蹙,薄脣緊抿,一副並不是很高興見到這個女人的樣子。
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包間裡的氣氛一時變得微妙了起來。
趙航看看這個,再看看另一個,直覺告訴他應該找個藉口馬上離開, 但強烈的八卦慾望最終佔了上風,於是厚着臉皮坐在椅子上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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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蕭子健露出一個不耐的神情,率先打破沉默道:“找我有事?”
顧輕芳的眼圈頓時紅了,千言萬語都匯聚在嗓子眼,最終嘴脣只是微微翕動了兩下,竟不知該說什麼好。
見顧輕芳擺出這麼一副泫然欲泣我見猶憐的模樣,蕭子健只覺得厭惡,英挺的墨眉蹙得又緊了幾分。“不好意思,我下午還有事,你要是……”
“Allen!”顧輕芳開口打斷了蕭子健的話,想說什麼,突然意識到包間裡此時還存在着一個多餘的人,於是將視線轉向正默默扮雕像圍觀八卦的趙航,“對不起,我想跟Allen單獨說幾句話,麻煩你先出去一下好嗎?”
美女直接開口轟人,饒是趙航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再坐下去了,誰知屁股剛離開椅子,便聽對面的蕭子健冷聲道:“坐下!我讓你出去了嗎!”
趙航一個激靈又坐了回去,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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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說什麼就直接說吧,不過請簡單一點兒,我沒有太多時間。”蕭子健面色淡淡的,聲音裡帶着幾分不悅與冷漠。
要說愛情這東西真是挺奇妙的,當你愛一個人的時候,對方在你眼中無一不是美的,就連對方的缺點也是好的,臉上的青春痘和小雀斑看在眼中也只覺得是可愛。然而一旦心中無愛了……
正是應了那一句話:當我愛你的時候,你說什麼是什麼,可我現在不愛了,你以爲你是什麼!
蕭子健此時恐怕就是這種心情。
顧輕芳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面色冷峭的蕭子健,沉默了幾秒,纔有些感傷地幽幽道: “……我知道當年是我不好,可那不是我的本意,我……我真的是有苦衷的,我從來沒有想過要跟你分手。”見蕭子健眉眼不動地看着自己,顧輕芳神色一黯,“不管怎麼說,我知道這件事對你造成了很大的傷害,所以你一直在怪我對不對?”
蕭子健的脣角挑起一抹極盡嘲諷的弧度,“你的苦衷我沒有興趣知道,而已經過去了的事情,現在再提也沒有任何意義。”說着,施施然從座位上站起身,“不好意思,我還有事,先告辭了!”
“Allen!”顧輕芳情急地往前邁了一步,“我知道你根本不愛她,你只是爲了……”
“我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操心!”蕭子健冷聲打斷了顧輕芳的話,“還有,請你注意自己現在的身份!還傻坐着幹什麼,走了!”最後一句話,是對着趙航說的。
正圍觀得津津有味的趙航終於回過神,“哦,好!”
“Allen!”看着蕭子健即將出門的背影,顧輕芳殘存的一線理智終於徹底崩斷。
她不能讓他就這麼走掉,在心口積聚了七年之久的話,當年沒有機會說給他聽,今天她必須要說出來。
“Allen,我知道你心裡還有我,而我也一直沒有忘記過你,這麼多年,我只愛過你一個人,直到現在也在愛着!給我點時間,我一定會盡快把現在的事情處理好,然後我們兩個人就可以在一起了,相信我,用不了太多時間的,以後我會慢慢給你解釋我的苦衷,你一定會理解我的!”
一旁的趙航已經沉浸在顧輕芳那一句句懺悔與傾訴衷腸的話語之中,只覺得這個嫺雅溫婉的女人就連哭都是美麗的,如果傾訴對象是他的話,那麼不管這個女人曾經對他做過什麼,他都會原諒她。
從剛纔的對話中,趙航對這兩人的故事已經梳理出了個大概。無非就是女人當年因爲某種苦衷而不得不離開了男人,於是男人便對女人的離開耿耿於懷記恨於心。今天久別重逢,女人想跟男人冰釋前嫌重修舊好,而男人則狠心地不肯原諒。
可誰沒犯過錯誤呢,得給人家改錯的機會不是!再說人家都說有苦衷了,怎麼也得給人家一個解釋的機會吧!
趙航認爲,一個大男人,對女人就該多包容一些大度一些纔對。
要是換了他,他就不會這麼小心眼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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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子健不可思議地看着自說自話的顧輕芳,心裡好笑她究竟從哪裡來的自信他心裡還有着她,甚至妄想以後還要跟他在一起?
她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她當他是什麼,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白癡?
他與季小沫之間沒有愛是沒錯,但卻不代表他與她還有可能!
是不是他剛纔說得還不夠明白,既然她到現在都認不清自己是什麼身份,那麼他不介意再提醒她一次。
迎着顧輕芳那含着七分情兩分癡一分怨的眼神,蕭子健倏地對她一笑,“不好意思,我還要趕時間,顧姨,再見!”
說完,蕭子健沒有一刻停留,脣角噙着一抹冷笑轉身離去。
顧輕芳正被眼前這個男人如春風般的笑容晃得亂了心跳,耳邊乍然聽到兩個被他特意咬得重重的字,令她的臉瞬間變得慘白。
這兩個字就像是一記重錘,狠狠的敲擊在她的心房上。
望着漸行漸遠大步而去的背影,顧輕芳捂着悶痛的胸口,站在原地許久沒動,嬌嫩的下脣,也快要被咬出血來。
難道……是她想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