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 緋聞是怎樣煉成的
爲了躲避奶奶的狂轟濫炸,凌夏跟陳早一直在冰天雪地裡漫步着,雖然很冷,可卻有了幾分浪漫的感覺,風捲起陳早的圍巾,輕輕地拍打在凌夏的身上,帶了幾絲繾綣的味道。
兩個都沒有說話,就那麼安安靜靜地走在寂靜的山野裡,有些地方的積雪太厚,幾乎沒到了膝蓋,凌夏因爲穿了長長的靴子,所以倒是沒什麼,而陳早就沒那麼走運了,積雪灌了他一鞋,可是他卻連眉毛都不皺一下,就那麼閒庭信步般地走着,彷彿是走在春野裡。
凌夏不由得出聲叫住他:“喂,陳早,你這樣腳會凍掉的,我們回去吧。”
陳早在大雪中回頭,對她淺淺地笑了一下:“不礙事的,我帶了換洗的衣服和鞋子,回去換上就好了,再說了,我沒覺得有多冷。”
凌夏說:“凍出毛病來就不好了,我們還是先回去吧,什麼時候雪停了再出來,萬一把你凍壞了,那我罪過可就大了,你可是未來的明星,身體是不能受到一點傷害的,這都是你的本錢。”
他們兩個人在鄉間的小道上踩出來幾行深深的腳印,天氣這麼惡劣,又臨近過年,所以村裡的人都窩在家裡暖和和的火爐邊,很少有人出來,放眼望去,視線所及的地方只有他們兩人。
連從身旁掠過的風聲似乎都安靜了不少。
走回家去的時候,兩個人都凍得腮頭紅紅的,彷彿塑料的假花一般,紅得非常不真實,卻又十分可愛。
奶奶開門把他們接進來,看着他們的樣子,忍不住嘮叨:“你們回來了?快點進來暖和暖和,哎呀,你看看你的鞋子都溼了,快點進屋烤烤火!”
陳早進屋後,搓着雙手,一團孩子氣地對奶奶說:“奶奶,好冷啊外面,還是屋裡暖和。”
奶奶從爐子底下扒拉出一個熱氣騰騰的烤地瓜遞給陳早,笑容滿面地說:“來,快點拿着暖暖手,今年這地瓜不錯,山裡的地瓜都非常甜,你嚐嚐看。”
陳早伸手接過來,喜笑顏開地對她說:“謝謝奶奶,哇,真的好香啊,比在外面買的香好多,那我就不客氣地吃了?”
聽到他的誇讚,奶奶笑得跟朵菊花一般,缺了一顆牙齒的嘴巴笑得合不上。
凌夏站在一旁,有些鄙視地看着陳早,她之前怎麼沒有發現呢?這傢伙竟然這麼會賣萌討巧,難怪當年的時候聽同桌說喜歡他的粉絲很大一部分是媽媽級的,原來是這個原因。
接觸到凌夏的目光,陳早偷偷地遞給她一個狡黠的笑容,一雙漂亮的眼睛彎成了天邊的新月模樣。
晚上的時候,奶奶安排陳早在凌夏的房間裡休息,而凌夏則跟奶奶擠在炕頭上。
人到了一定的年紀,就自然而然地話多起來,躺在熱騰騰的炕頭上,奶奶十分好奇地問凌夏:“夏夏,你和這個同學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凌夏只好認認真真地回答:“軍訓過後就認識了。”
“他是學什麼的?”
“他是學音樂的,以後能做明星的。”
“明星啊,明星是不錯,風光無限的,不過還是當個生意人安穩些,當然明星也很賺錢。”
……
諸如此類的話語,奶奶幾乎問了半個晚上,雖然凌夏一個勁兒地在一旁表示她和陳早沒有關係,可是奶奶總能自動屏蔽過這樣的字眼,繼續問着其他的問題,差點把陳早家的祖上是幹嘛的都給查清楚了。
到後來凌夏實在是忍不住巨大的睏意,沉沉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的時候,雪又下了整整一天,公路鐵路還是停運狀態,那些晚回家的人在旅途中都快要急瘋了,恨不能跑回去。難得陳早在凌夏家裡待得很怡然自得,一點都看不出着急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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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年三十中午的時候,雪終於停了,天氣放晴,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看得久了,眼睛就會有些刺痛的感覺。
凌夏看看外面厚厚的積雪,幸災樂禍地對陳早說:“看來今天還是不能恢復運輸,你就留在這裡過年吧。”
陳早面無表情地看她一眼,然後面無表情地說:“正好,我留在這裡,讓你養着我,吃你的飯,喝你的水,睡你的牀。”
凌夏聽到他最後一句“睡你的牀”忍不住小小的想歪了一下,微微的有些臉紅。
說完後,陳早又面無表情地加上一句:“反正我又不會有什麼損失,至少還有地方能收留我,你看看電視上那些可憐的人,都被困在那裡了,多麼可憐。”
電視上此時正在報導因爲連日的大雪封路,困住了一大批外地打工的人,他們都堵在火車站或者是汽車站,一臉焦急的模樣讓人看得很揪心。
這難得的春節假期,很多人一年纔回家一次,很長時間沒能和家人見面了,現在卻被困在了路上,怎麼能讓人不心慌?
所以看着優哉遊哉地陳早,她不由得有些納悶:“喂,你回不了家過年了,你都不着急嗎?”
陳早不急不慢地說:“在這裡挺好的,不急,況且——”他頓了挺長一段時間才說,“我爸爸媽媽現在關係不是很好,爸爸在外面有了人,過年的時候也很少回來,每當過年的時候,家裡彷彿格外冷清,守着一大桌子菜卻很壓抑的感覺實在是不怎麼樣。我印象中的過年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熱鬧過,在這裡覺得蠻新奇的。”
凌夏說:“這樣啊,這麼說來,你也怪可憐的。”
陳早笑笑:“有什麼可憐的?這很正常。總之,我是賴在這裡,不走了。”
……凌夏只得說:“呃,那歡迎歡迎。”
所以,這個熱熱鬧鬧的新年,陳早便在凌夏的家裡過了。
因爲大雪封路,遠在清風鎮上的五叔就給凌夏打了個電話,告訴她們,他們今年不回家過年了,萬一在路上出了什麼意外就不好了。
奶奶雖然有些失望,不過還是囑咐:“還是安全最重要,來不來過年都沒事,平時常來看看就好了。”
而三叔就在鄰村,過來一趟是很容易的,四叔就在不遠的村子,所以仍然回老家過年,臨近傍晚的時候,三叔一家就先到了。
三叔還是挺憨厚老實的模樣,見了凌夏就開心地笑了:“好久不見,夏夏又變漂亮了啊。”
而三嬸則仍是一副精明的樣子,她領着她家的小女兒小澤,親熱地湊到奶奶身旁:“娘,過年好啊,你別切菜了,我來弄吧,娘您快點到一邊去歇歇吧,去跟志遠嘮嘮。”
小澤今年才八歲,長得挺可愛的一個小姑娘,她怯怯地走到凌夏身旁,脆生生地喊:“姐姐過年好。”
凌夏還是第一次見她,小澤倒是蠻可愛的,一點都不像她那個跋扈勢力的媽媽,她忍不住伸手捏捏她的臉蛋:“小澤都長成大姑娘了,真漂亮。”
小澤黑白分明的眼珠骨碌幾下,然後往房間裡探了探頭:“姐姐,冬子哥哥哪裡去了?我想找他玩。”
凌夏把在房裡寫作業的冬子喊了出來:“冬子,快點出來跟小澤玩,作業也不急在這一時了,都要過年了,你還用什麼功啊,出來玩吧。”
叫出冬子來後,凌夏又手腳麻利地給他們倒上茶水,然後拿出花生和瓜子糖果之類的張羅着。
看到他們的到來,陳早則是非常乖巧禮貌地喊人:“叔叔好,嬸嬸好。”
看到他的存在,三叔和三嬸都愣了,他們仔細看了他一番,才疑惑地問奶奶:“娘,這個小夥子是誰?”
在奶奶還沒回答之前,陳早便搶着說:“忘了自我介紹一下了,我叫陳早,是凌夏的同學,來清風鎮這邊玩,因爲大雪封路,回不了家了,幸虧凌夏收留了我。”
“是同學啊。”三嬸說着和三叔對視一眼,然後笑得很曖昧,眼神裡傳達着只有他們夫妻才懂得信息,瞧瞧,當時我就說這個夏夏了不得嘛,纔在外面上學半年,就把男人領回家來了,而且看起來還像是個有錢人家的孩子,真是厲害。
凌夏則暗暗撫額,陳早這不是故意給人誤會嗎?
不一會兒,四叔和四嬸也帶着兒子來了,進來的時候,也紛紛對陳早表示了一下驚訝,然後陳早又面帶無害笑容地重複了一遍剛纔的話,繼續讓人誤會着。
凌夏和三嬸四嬸到南屋裡去炒菜做飯,留下三叔四叔奶奶還有陳早在房間裡聊天,凌夏一邊做着飯,一邊要忍受着三嬸四嬸的狂轟濫炸,非要她講講是怎麼跟陳早認識的。
雖然凌夏一個勁兒地澄清,可是誰都不相信她跟陳早只是同學關係,說到最後,凌夏自己都不信了……
等到晚上七點鐘的時候,熱乎乎的飯菜便上桌了,四叔拿出從家裡帶來的白酒和飲料放到桌上,然後對凌夏說:“你把飲料打開,給你的嬸嬸和弟弟妹妹們倒上,我把酒熱一熱,咱們爺們兒就好好地喝一頓吧!”
說着他還大力地拍拍陳早的肩膀:“小夥子,咱們一起喝啊。”
陳早非常禮貌地說:“叔叔,我不能喝酒的,你們兩人喝就好了,我還是不摻和了。”
三叔也說:“哎,別啊,咱們爺們兒一起喝着熱鬧熱鬧,着大過年的哪能不喝酒啊,你說是不是?”
凌夏趕緊幫他解圍:“三叔,你就別爲難他了,他還是個學生,喝酒不好,你和四叔自個兒喝吧,來,陳早,我給你倒上飲料。”
她的話音剛落,三嬸和四嬸就捂着嘴笑了:“喲,這還沒進門呢,胳膊肘就先向着外人啦,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
凌夏有些尷尬,果然留一個男生在家過年不是個明智之舉,她趁着倒飲料的空當偷偷地看了一眼陳早,卻見這傢伙仍然面不改色地坐在那裡,殷勤地給大家分着筷子和湯匙,嘴角的笑意完美無瑕,一點都沒有窘迫的模樣,彷彿理所應當。
凌夏服了,他真不愧是明星,在面對緋聞時的淡然態度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