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夫人,就這樣算了?”翠兒憤憤不平,離兒更是恨不得衝回去,將容氏和容佳砍成肉沫兒。

無恥的見多了,可是能無恥成這麼個模樣,卻是第一次見到,還真沒看出來,這容氏姑侄,還能有這麼厚的臉皮,實在是出人意料啊,

倒是影八,冷着一張臉,半絲表情都沒有,就好像除了板着一張臉,她所有的表情都已經遺忘了一般。

“算什麼?”錦好高深莫測的笑了起來:“你家夫人是好心人,向來都願意成全別人的心思,既然容小姐哭着喊着,要嫁進威遠侯府爲妾,你家夫人怎麼能不成全她?”

既然容佳她說什麼都要嫁進威遠侯府爲妾,她索性就成全了她,反正這威遠侯府的男人,又不是隻有金翰林一個。

饒是心中有了對策,錦好還是氣的不行,久違的怒火和心中深藏的邪惡被點燃了起來,伸手招了影八過來,在影八的耳邊細細吩咐了一番,倒是讓影八的冷麪第一次涌上了錯愕的表情,似是不敢相信自個兒的耳朵,睜大眼睛看着錦好,不過到底是受過嚴格訓練的人,即使錯愕,卻還是在微愣之後,點了點頭,只是再看向錦好的目光多了些恭謹和認同——這纔是能配上公子的女人,行事幹脆,手段狠絕,只有這樣的女人,才能站在公子的身邊。

影八的身影,很快在夜色中消失,而賞月吟詩宴會,也因爲錦好的離開,而失去了很多的動力,不過容氏姑侄二人的戲,演的還是挺動人的。

據可靠消息,錦好走後,那位容大小姐就被容氏遺棄了,留下她一人在威遠侯府。

據說容氏對着許澤道,“這人她是沒臉領回去了,這是死是活,由着威遠侯府來決定。”

聽說,那容大小姐聽了這話,就猛的抱着許澤的腿,哭着:“許老爺心善,求您救我一條性命!”然後,更是對着錦好院子的方向不停磕頭求饒,腦袋已經磕出血來:“侯夫人,侯夫人……饒我性命!”

這消息散在錦好的院子裡,饒是錦好再淡定,這頭髮都快豎起來了:“她倒是個乖巧的!”

“夫人,讓老奴出去,教訓她一頓。”顧嬤嬤的老臉黑的跟鍋底灰一樣:“這麼個不要臉的東西,她這麼惺惺作態,使勁的作,就是逼夫人應下她的要求,老奴年紀一大把了,難不成還鬥不過這麼個上不了檯面的東西。”

許久未有戰事,顯然憋壞了顧嬤嬤,居然鬥志昂揚,一副大展身手的模樣。

錦好瞧着輕笑了起來:“算了,你也別出去,就讓她磕着,等到磕累了,她自然就不會再磕了。”

“夫人,若是她真的腦子糊塗了,在威遠侯府尋了死,就怕到時候容家拿她做筏子,鬧得天翻地覆的。”顧嬤嬤在內宅多年,什麼齷蹉事情沒聽過,若是容佳死在威遠侯府,那可是個大麻煩。

“不用理會,她哪裡捨得死,若是真想死,就不會如此行事了。”錦好的面色寒冷如冰,她想到這容佳還是這麼個豁得出去的。

容佳的確極爲辣手,她和金翰林感情深厚,一個妾室自然翻不出什麼大浪來,來一個滅一個,來一雙,滅一雙,定然是無聲無息,半點破綻不留。

可是這容佳是太后身邊伺候的,又連着容氏這麼層關係,一時間還真的不好動手,所以她想了許久纔想了那麼個主意來,既成全了容佳嫁進威遠侯的心願,也讓自個兒心中堵着的那口悶氣,疏散了許多。

“可是萬一,她真的死了,那到時候對夫人的名聲就是大爲不利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小心駛得萬年船,顧嬤嬤卻還是有些放心不下。

“沒事,我讓影八去了。”錦好似笑非笑的看了顧嬤嬤一眼:“容小姐,那小身板兒,弱不禁風的,哪裡能堅持的長久,到時候暈倒了,以影八的身手,也總能接得住她吧!”

這時候,夫人還有玩笑的心情啊!

顧嬤嬤一顆心都繃了起來,見錦好居然還有心思說笑,不由得瞪了錦好一眼。

這主僕幾人正說着話的時候,影八回來了,她如同影子一般回到錦好的身邊,對錦好點了點頭:錦好明白,她這是表示任務完成了十分成功,只是她臉上居然多了一絲奇怪的表情,這可非常的不同尋常。

“怎麼了?”錦好來了興致,影八居然能有表情了。

“屬下辦完事,出來的時候,發現二小姐正端着碗熱湯,往二皇子的客院而去……”這麼個熱騰騰冒火的緋聞,影八用那麼涼透透的語氣說出來,卻還是非常有震撼力的。

“什麼?”離兒第一個跳了起來:“二小姐她半夜三更往二皇子的院子跑?”

這也太奔放了吧!

顧嬤嬤和翠兒也一臉的驚詫,真想不出,許諾西又是想搞什麼,難不成是想借着二皇子酒醉留宿的機會,想要賴上去不成。

“會不會牽累了小姐的名聲?”翠兒有些擔心。

“不會。”顧嬤嬤搖頭:“這滿京城,都知道她的娘是什麼貨色,怪不到小姐身上來。”

倒是錦好,忽然捂着肚子笑了起來,弄的衆人莫名其妙,都傻傻的看着她,只見她越發笑的歡快起來。

“好了,好了,夜深了,你們也回去睡吧!”錦好忍着笑,揮手,自個兒卻在蜷縮在牀上,翻來翻去,像個頑皮的孩子。

顧嬤嬤等人不解的走了出去,影八難得多了句嘴:“剛剛,磕頭磕暈過去的容小姐,被我送去了老爺的院子。”

“咳咳……”

……

一連數聲咳嗽,顧嬤嬤等人咳嗽完了之後,想到明日早晨會出現的兵荒馬亂,都哈哈的笑了起來。

笑完了之後,留下翠兒伺候,影八護衛,離兒和顧嬤嬤都洗洗上牀休息了——不睡好了,明兒個早上,哪有精力看戲。

從頭到尾,沒有人想過該去將那奔放的許諾西拉回來,既然人家孩子,有這麼偉大的志向,立志要成爲妾室,怎麼能讓其夭折了呢?

再說了,二皇子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這兩個是王八對綠豆,絕配!

許諾西此刻正捧着加了料的湯水,往謝銘佑的客房而去,進了客房,也不敢點燈,只是摸索着往那牀榻上,輕聲的叫了聲:“殿下……用些熱湯……”

那人卻是悶哼了一聲,伸手接過熱湯,一飲而盡,許諾西正歡喜算計成功的時候,牀榻上的人卻翻身壓住了她,吻着她的脣,將剩餘的熱湯倒進了她的嘴裡,捏着她的下頜,讓她嚥了下去……

片刻之後,人影搖動,氣息交纏,一片旖旎之色。

而此時,許澤的房裡同樣也是旖旎一片。

今兒個喝的是白果酒,喝時不上頭,不覺得怎麼樣,甜甜的,跟蜂蜜誰一樣,但是純度很高,後勁很強,他一路幾乎是輕飄飄的回了臥室,也不要下人伺候,自個兒爬上了牀。

只要想到明兒個一早起牀,他就成了二皇子的丈人,看誰日後還敢嘲笑他,這心情想不好都不行。

半醒半睡之間,忽然一道似有若無的幽香鑽入鼻尖,他伸手一抹,頓時心頭一揪,手下的肌膚如絲綢般順滑,堪稱絕品。

看來又是個半夜爬牀,盼着富貴的丫頭。

不過,就衝着這麼一身滑嫩如玉,這丫頭也能掙個通房。

他心情大好,即使頭暈沉沉的,燈光昏暗,連眼前女子的容顏都看不清楚,可是這並不影響他享樂的心情。

翌日清晨,金翰林回府的時候,府里正鬧得雞犬不寧。

這個要上吊,那個要撞牆,上吊的容佳,此刻還暈着,而撞牆的卻是捂着臉,一個勁的哭泣着。

許澤像個做錯的孩子,低着頭,而二皇子卻是面無表情的坐着飲茶。

錦好睜着一雙大眼睛,微垂着腦袋,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怎麼了?”金翰林也不管這屋子裡詭異的氣氛,只覺得自家妻子這無措的模樣,讓他的心肝而顫了顫,只恨不得將她揉進心裡去,時刻帶在身邊。

錦好的目光在衆人的身上掃過,拉着金翰林到一邊竊竊私語:“昨兒個賞月吟詩宴會,發生了些事情,容小姐不知道怎麼的,就到了老爺的牀上,早上……早上醒來的時候,就……”

她給金翰林眨了眨眼睛,然後又輕輕的說道:“至於二小姐這邊,就更離譜,二小姐一口咬定是吃了虧,可是二皇子卻說他昨兒個喝多了,根本就沒歇在那間屋子……”

也不知道最後是不是錦好的聲音大了些,還是謝銘佑的耳朵太尖了,他猛的插了一句:“我自己做沒做,還能不清楚嗎?我說沒有,就沒有。”

哭泣的許諾西再次想被人迎頭澆了一桶冰水一般,凍的連動都困難了。

許澤梗着嗓子,半響才擠出聲音:“可是西西是給殿下送熱湯的,那房裡不是殿下,那是誰?”

謝明覃神情冷峻:“是誰,本宮怎麼會知道?只是本宮可沒有在外面隨便受用女人的習慣。”

許澤卻猶自強辯:“可是小女說,是殿下受用了她啊,女兒家的貞操是何等的重要,她又怎麼會信口開河,誣陷殿下呢?”

錦好聽到那句女兒家的貞操何等重要,就有點想要,這位老爺啊,他居然還知道女兒家的貞操很重要,怎麼昨兒個受用容佳的時候,沒想到女兒家的貞操很重要呢。

謝明佑的表情已經變得厭煩,嗓子就提高了起來:“都說了,本宮當時沒有歇在那間客房,你們怎麼還糾纏不放?”

許澤佛經唸了再多,事關許諾西的終身,此時也不由得急了起來,臉色大變:“殿下這是打算不認賬嗎?”

二皇子謝銘佑冷笑道:“本宮沒有做過的事情,如能能認?難不成要本宮認下這頂綠帽子,誰知道是不是二小姐和人有染,失了清白之身,知道躲不過去,見昨兒個本宮酒醉在此,故而想栽贓本宮,也說得過去啊!”

許諾西不知道昨夜熱情似火的良人,怎麼一早醒來,就變了臉,如此的冷麪無情,不由得眼淚如瀑布,哭得梨花帶雨:“殿下,您不肯認下這事,您這是要逼死西西啊!”

謝銘佑從頭到尾根本就不搭理她一句,只是看着許澤道:“你和我也不算陌生,應該知道我脾氣,我說沒做,就是沒做,絕沒有虛言。你非要我認下,這是要存心栽贓我啊,難道本宮看起來很像是冤大頭嗎?”

說着,憤然起身,拂袖欲去,只是離開之前,不由得又再次看着那一對天朝人嘴裡的神仙眷侶,神色中眸光閃了閃。

許諾西知道,若是此時讓謝銘佑離去,這事情就算是水過無痕了,她白失了清白不說,卻根本無法成爲二皇子謝銘佑的女人,所以此時,她也不哭了,也不尋死覓活了,擦了一把眼淚,一竄到了門前,將廳上的門掩上,忍着羞恥,將昨兒個夜裡發生的事情,重複了一遍。

錦好越聽越覺得不對,而許諾西哭訴過程之中,謝銘佑的表情也很令她驚訝,有些玩味,有些嘲諷,還有些不屑。

只是依舊的魅惑動人,而許諾西卻是越看越心涼,心中涌起了不詳的預感,昨晚那些怪異的地方,在腦海中閃過,臉色一下子白了起來——昨晚,她根本就沒瞧見過那男人的臉,難道真的不是二皇子?

而許澤看見許諾西臉上那蒼白如紙的色彩,臉色也難看了起來,再回首,看謝銘佑的笑容,鎮定,殘酷,甚至帶着明顯的不屑,彷彿對一切都胸有成竹一般,或許從一開始,自個兒心中那點小九九,只怕人家就一清二楚。

什麼一見如故,什麼佛法之友,只怕從一開始,人家就當他是個笑話,只有他這個傻瓜還得意洋洋,他精心策劃的戲,在人家的眼中,不過是拙劣的鬧劇,所以最後就成了現在這樣的下場——賠了夫人又折兵!

謝銘佑很有耐心的等着許諾西淚流滿面,抽抽噎噎的回憶完昨夜的風流韻事之後,他只是淡笑着問了一句話:“容小姐,你確定昨夜的男人,真的是本宮?你昨夜有沒有看到本宮的臉?”

到了這時候,她自然只有緊咬着不放這條路好走了。

“當然確定,我看的清清楚楚,是殿下的臉。”

許諾西握緊拳頭,用力的點頭。

“那倒是有趣了。”謝銘佑的神情似笑非笑,語氣不急不慢的追問:“既然如此,那就請二小姐說說本宮身上有什麼特徵?畢竟那樣的情況下,這應該瞞不過二小姐吧!”

特徵?

許諾西心中一喜,對了,她昨夜手下拂過他的後背時,感覺到有道疤痕,於是當作最後的救命稻草,不假思索道:“殿下後背受過刀傷,有一道大約一指長的傷疤。”

“你確定有傷疤?”

“確定有傷疤!”

“看來爲了證明本宮的清白,也只有驗身這條路了。”謝銘佑百般不耐的看向金翰林:“還請侯爺跟本宮來。”

許澤雖然在女人的事情上,挺蠢的,可是其他事情上,也算是挺精明的。

“殿下身份貴重,不敢,不敢!”邊說,還邊給金翰林使眼色,讓他千萬不要跟着謝銘佑進內間去。

他已經察覺到事情非常的不對勁了,這時候不驗身反而對他們更有利。

可惜謝明覃哪裡肯讓他如願,金翰林倒是沒跟着進內室,反而是他被拖着進了內間,當着他的面,脫了衣裳,露出後背來。

許澤睜大眼睛看去,目光所到之處,一片光潔,哪有許諾西所說的傷疤。

“許老爺可看清楚了?若是沒看清楚,就慢慢看,本宮不急!”語氣中的嘲諷和不屑,連掩飾都沒有:“說這話,本宮從未想過,有一天本宮居然要淪落到脫衣證明自個兒的清白。許老爺的女兒,果然是好本事,竟然能將本宮逼到這樣的地步,佩服啊!”

許澤像是被一道天雷劈中,又像是被人甩了一個大耳光子,低着腦袋,不敢接話,一張老臉紅的跟熟透的西紅柿一般,漲成了豬肝樣。

心裡也是羞愧的要死,這時候,還有什麼不清楚的,他那個蠢女兒着了人家的道,不知道是被什麼無名小卒給佔了身子。

可是,他這個做父親的,這時候卻連一句指責的話,都不能說,說讓昨夜是許諾西自個兒巴巴的送上門去,還自帶了加料的湯水。

正所謂人必辱之,而後人辱之,二皇子謝銘佑從頭到尾,都不曾招惹過自個兒的女兒,是他們父女眼紅皇家的富貴,生了邪心。

到了這一刻,許澤才清楚的認識到,像他這樣的人,從來就不是這些龍子龍孫的對手,他能與長公主周旋多年,說到底,也不過因爲長公主對他有情。

那些雄心壯志,此刻都化爲了烏有,他絕望的發現,不管是長公主,還是二皇子,或是他的兒子金翰林,在他們面前,他的那點小手段,小心機,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否則,到最後吃虧的定然是他。

現在,可怎麼是好,他的女兒失了身子,還怎麼嫁人?

許澤一心沉浸在被打擊的體無全膚的痛苦中,根本忘了,現在他爲自個兒的被人玩弄了而痛苦,卻忘了昨兒個昨夜,他在玩弄別人的女兒時,也很痛快。

天道循環,報應不爽,有時候,還不得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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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毛總有那麼多聰明的親,能猜出紅塵的後續發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