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滿滿幽魂一般的離開齊灃所在的大帳,她一直都認爲是乾熠先起了殺念,所以纔會責難乾熠殘忍,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起了殺唸的並不只是乾熠一人。
丈夫與兄長要決一死戰,刀兵相見,齊滿滿陷入從未有過的困境。
腳下還有積雪,齊滿滿一腳深一腳淺,一個趔跌就要摔倒,卻被人猛拉了起來,在她還未作出反應前,已經被那人拖着腳步離地。
“九哥。”齊滿滿驚訝。
慕琰清帶着齊滿滿坐在一棵參天大樹的枝幹上,雍州大營坐落在一片森林旁邊,當時選址的時候是齊德勝親自決定的,有了木料,安營紮寨纔有原材料。也因爲雍州土地乾涸,能有這麼一片林子很是難得,這些年,每伐一棵成年樹木,就會在種下去一棵小的,這片樹林也有專門的人挑水維護,才能保持到今天還是如此的茂盛濃密。
夜晚的寒風吹在齊滿滿臉上,刀割一般的疼痛,心裡全是剛纔齊灃說過的那些話。
慕琰清坐在她身邊,看她那副痛苦的樣子,一伸腳就把她從樹幹上踹了下去,齊滿滿嚇得驚叫,耳邊的風聲嗖嗖的,眼看就要落地,才被慕琰清又抱了回來。
齊滿滿真是嚇到了,這回坐在樹幹上雙手也不怕冷的抱住了一旁的樹木主幹,不敢撒手。
“連自己都保不住,還愁旁人。”慕琰清冷冷的說。
齊滿滿雙手抱住樹,艱難的扭頭看慕琰清,他的臉隱在黑暗裡,看不出表情,齊滿滿還沒從剛被嚇得膽顫中緩過神來,怯怯的問:“九哥,你什麼意思?”
慕琰清冷斥,“你們齊家就是蠢貨多!”
齊滿滿一聽這口氣就知道剛纔她跟齊灃的對話被慕琰清聽了個十足十,“你都聽到了。”
慕琰清嗯了一聲,他們想到齊灃會防備,所以他跟乾熠兩個一起上了帳篷頂,齊灃發現的時候,乾熠一個人站了出來,而他繼續聽着。
慕琰清與乾熠的關係也沒有那麼好,但是在保護齊滿滿這件事上,兩人從來步調一致。
齊滿滿像是有了宣泄口,放開一隻手,側過身子來面對慕琰清,“九哥,你說我該怎麼辦?”
她是真的彷徨。
慕琰清的腳又伸了過來,齊滿滿那隻鬆開的手又抱了回去,慕琰清懶得看她那副窩囊樣,“不是告訴你了,連自己都保不住,還愁旁人。”
齊滿滿第二次被嚇,眼淚就真的止不住了。
慕琰清看着月光下,她晶瑩的淚花,微不可察的嘆口氣,“我說你們齊家人蠢,你還不相信。”難得的,慕琰清開始開導齊滿滿,“那齊灃是瘋了,齊家軍就算再怎麼改名字,齊家的聲譽都不會磨滅,越是說的少,越神秘,越是能成爲傳奇,聲名不但不會降低,反而會更加助長。但是若是齊灃帶着齊家軍謀反,那纔是毀了爹一生的心血,現下誰說起西北軍不是說那是一支忠勇之師,你難道想讓天下人戳着他們的脊樑骨說他們是一支叛軍!”
齊滿滿迷霧般的思維有了一絲清明,嘴上說着,“可是七哥說,當年要不是朝廷不聞不問,爹爹也不會死。”
齊滿滿終是對齊家人的死,不能釋懷。
慕琰清難得的柔下聲音,“這人世,哪有那麼多的虧欠,齊家本就是一方守將,保家衛國粉身碎骨是責任,便是爹爹怕也是會覺得戰死沙場是死得其所。齊灃說朝廷虧欠了齊家,所以就要帶着齊家軍造反,凡是戰爭必有傷亡,那那些死了的將士家人是不是該覺得是齊灃虧欠了他們。”
齊滿滿沉默着,可是慕琰清知道她是想明白了的,有些人口頭上說的孝順,其實真的是孝順嗎?齊灃口口聲聲要爲齊德勝報仇,可是齊德勝生前,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同室操戈。寧可忍痛讓女兒遠嫁,也不願意大易內部出現問題。
北冰虎視眈眈,若是西北軍有了異動,最先得益的是北冰人。
這種親者痛仇者快的事,齊德勝到死也不願意看到,齊灃現在說的如此冠冕堂皇,卻把西北軍幾十萬人的性命放在火上烤。
就算他齊灃能打勝,滅了易家的王朝,可是就憑他的那點腦仁子,能當皇帝?
憑他也配!
慕琰清勾起脣,似笑非笑的說:“怪不得當年爹一說起這些兒子的智商就吹鬍子瞪眼睛的,這智商天定,蠢貨看着真是令人捉急啊。”
齊滿滿噗的一聲笑了出來,這還是慕琰清第一次開玩笑。
щшш ◆Tтka n ◆¢ ○ 齊滿滿已經從糾結裡走出來,她本就是個聰明的女子,這一段時間也只是陷入親愛與愛情之間被情所誤,迷幻了腦子。
人有時候就是如此,會陷入不能控制的迷思,但是隻有有個人能輕輕的點撥你一下,便會豁然開朗。
齊灃是個武將,打仗也許行,但是對人心的謀劃,遠遠不如慕琰清與齊滿滿。
乾熠對齊家軍就算有些特殊政策,但是兵將們的性命還是能保住的,但是要是按照齊灃的想法,公開與朝廷爲敵,那麼齊家軍則會腹背受敵,到那時候纔是齊家君真正的末日。
齊家軍是齊滿滿的責任,絕不能爲了自己哥哥的一己之私,一腔仇恨就把幾十萬人的性命拋之不顧。
慕琰清最喜歡齊滿滿的就是這一點,講得通道理,要是真遇上那再怎麼說都無濟於事的蠢貨,慕琰清才懶得浪費口水。
齊滿滿冷靜下來,不得不有了懷疑,“九哥,你說七哥怎麼會有這種大逆不道的想法,我記得小時候,爹爹常說要忠君愛國,齊家的子弟,不該生出這般的念頭來纔對。”
慕琰清漂亮的眼睛眯了眯,“這裡面怕是少不得北冰人的教唆。”
齊灃這種耿直的武將,根本不用使什麼高端的手段,只需不小心透露給他一些消息,告訴他,齊家的死不是北冰人做的,是朝廷逼得。
在不停的灌輸他,睿王對齊家軍所做的種種,讓他的思維有了偏差,一切就都能順利進行。
齊家唯一剩下的兒子,揭竿而起與朝廷相爭,結局必是兩敗俱傷,到時候北冰人要拿下大易,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齊滿滿越想越心驚,她的那位蠢哥哥,怕是要成千古罪人了。
急忙讓慕琰清送她回去,慕琰清也怕她在這樹上吹風久了生病,帶她來只不過想讓她清醒清醒。
等齊滿滿回了自己與乾熠的大帳,剛剛進門就被衝出來的乾熠抱住,“去了哪裡?怎麼這麼久!”
他急的頭上都冒了汗,兇巴巴的,“身上這麼冷!丫頭呢,都是死人嗎?!”
齊滿滿卻覺得溫暖。撲進他懷裡抱住他,從京城來雍州這一路,他們都沒有親近過了,還真是想他呢。
美人主動投懷送抱,睿王殿下都傻了。
齊滿滿看他傻愣愣的樣子,更是歡喜,跳起來就吻他的脣。乾熠這時反應過來,一把抱起她,“你真是找死!”
他恨的咬牙切齒的,這都多久沒有碰過她了,快一個月了吧,看看把他都憋成什麼樣了,她居然還敢這麼招惹他。
齊滿滿一看他這陣勢就知道今晚不能善了了,可是有些話她還是要說清的,忙推着他,“等等,我有話要說。”
乾熠哪還有心思跟她說旁的,嘴巴在她瑩白的脖頸上輕咬着,含含糊糊的說:“做完再說。”
齊滿滿翻白眼,做完她哪裡還有說話的氣力。
不得不出殺手鐗,“我七哥想反了。”
果然,乾熠僵住,然後小心翼翼的擡頭看向臉頰已經暈紅的齊滿滿,她今晚突然的熱情,會不會是打算要跟他決裂的前兆。
齊滿滿哪裡看不出來他的擔心,抱住他的脖子跟他說:“你可真傻,我跟你鬧彆扭不過是耍性子,哪裡會真的離開你,我怎麼捨得。”
乾熠鬆了口氣,這才詢問她,今晚都說了些什麼。
齊滿滿剛纔被慕琰清連嚇帶勸,這會已經完全想通了,把齊灃的話原原本本的跟乾熠說了一遍,又把她與慕琰清的懷疑也一併告訴了乾熠。
“吶,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連心裡怎麼想的也跟你說了。”齊滿滿攤手道。
乾熠原本因她的話沉下來的臉漸漸的有了笑意,把她揉進懷裡,恨恨的親。
齊滿滿被他弄得哎呦哎呦的求饒,乾熠簡直不知道怎麼愛她好,她能把這些話都與他說,這就表明無論發生什麼,她都會堅定的站在他的一邊,而不是她那位七哥的身邊。
這是乾熠第一次如此真實的感受到,在她的心裡,他是比齊家重的,或許在她的心裡,他纔是最重要的。
情慾在瞬間點燃,乾熠恨不得愛死她。
齊滿滿氣喘噓噓的說:“王爺,你可不可以答應我,到了最後,留我七哥一條性命啊。”
她真的見不得,乾熠殺了她的親哥哥。
乾熠擡頭對上她的眼睛,齊灃那樣的人,他還不屑於殺呢,他怕太過精明的人,卻不怕蠢貨。
但乾熠卻不願意明說,“想讓我放過他,就看你今晚的表現了。”
齊滿滿捶他,這麼嚴肅的請求,生生被他說成了葷話。
乾熠是真的激動,可他的激情還沒有完全深入,齊滿滿就捂住肚子臉色蒼白,“疼,肚子,好疼!”
乾熠慌忙拔出身體,便見那地方深處血來。
頓時嚇得魂飛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