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萋萋芳草

54萋萋芳草

爲什麼不是紹倫?鄒衍之不是說要促成紹倫娶明月嗎?難道是女兒偏心沐風其中搞鬼了?

蘇太太看着戶部尚書高凱夫啓啓合合的的嘴脣,手裡的帕子都要絞碎了。

“蘇夫大喜啊,女兒嫁給靖王爺爲妃,兒子再要娶明月郡主……”高夫微笑着說着,似乎沒看見蘇太太的糾結。普安王府託她來說親的,是蘇家庶子且是次子,她自然知道的,也知蘇太太糾結怨惱什麼,不過她不會意,丈夫與蘇沐風背地裡的交易她知道,普安王妃如果要與蘇家結親,託她提的不是蘇沐風她也要盡力促成說親對象換成蘇沐風的。

蘇沐風成了普安王府的女婿,無形中身份更上一層,他丈夫與蘇沐風做的那些事,就更不怕曝露了。

“高夫,這個,沐風還有長兄未娶。”蘇太太期期艾艾說道,心中把女兒罵了幾千遍。

高夫慢悠悠呷了口茶,微笑着看蘇太太,道:“蘇夫,不是老身倚老賣老,普安王府是多少想攀攀不上的,明月郡主國色天姿,這是令郎的福氣。”

這福氣如果換成蘇紹倫的,蘇太太會樂瘋了。可……蘇沐風本來就比蘇紹倫有出息,如果再娶了明月,自己這個正室還剩什麼面子?

不甘心就這樣接受,蘇太太道:“高夫,大的尚未訂親,小的越過兄長有違禮訓,能不能說給大的……”

“蘇夫快別糊塗。”高夫打斷蘇太太的話,嗤笑道:“普安王府是什麼門第?如今願意低就,不過是看中二公子品風采。”

像大兒子那樣終日鬥雞走狗只知胡混的,公卿將相門第裡一抓一把,家堂堂郡主用得着下嫁那不成器的大兒子?這話高夫沒說出口,神色裡卻明白無差地表露出來。

蘇太太臉紅耳赤,半晌道:“勞高夫稍等,雖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家那個庶子自來有主意,差喚他回來告知一聲。”

蘇太太使去錢莊喚蘇沐風,高夫心中暗暗惱怒,堂堂郡主願意下嫁,還有什麼好裝腔作勢的?

高夫想來,明月那樣的容貌身世,願意嫁給蘇家一個庶子,蘇家要三跪九叩把她迎進門纔是,當蘇沐風回家行過禮,聽了說親一事後,竟皺起眉頭時,高夫都替明月叫屈了。

“娘,大哥的親事未定,身爲弟弟卻先定親,這於理不合。”蘇沐風推託道。

蘇太太喚蘇沐風回家來問話,就是猜他不會接受這門親事,聞言暗喜,歉然地看向高夫:“高夫,看……”

蘇太太話未出口,宋媽慌慌張張跑進來,“太太,二少爺,不好了,姑爺差回來問小姐有沒有回家來。”

“小姐不是和王爺一起去西山的嗎?府裡找過了嗎?小姐不家?”蘇沐風平穩的神色不見,蘇太太未及答言,他已焦急地連聲問起來。

“說是西山腳下突然不見了,王爺沒找着,可小姐也沒回府來。”

高夫但見一陣旋風颳過,蘇沐風連跟她行禮告退都沒有就奔了出去,眨眼工夫已不見。

家女兒不見了,親事沒法再談下去,高夫沒再逗留,告辭去普安王府給普安王妃回話。

普安王妃此時與明月母女倆坐房中相對流淚。

她要找普安王爲女兒想辦法,問遍府裡下也沒知道普安王的下落,心下憂急,怕略遲得一遲讓女兒去和親的聖旨下了,那時無從抽身,只得急急託了高夫去做媒。

金尊玉貴的女兒竟然低就一個尋常家的庶子,並且那庶子還什麼功名都沒有,雖說事急從權,普安王妃也覺得很委屈,明月心中愛戀鄒衍之,悲苦又更深了一重。

高夫進普安王府時面色很難看,普安王妃還以爲她是爲自己女兒低就抱不平,招呼侍女上茶後,高夫的話讓她差一點吐血。

“蘇家那位庶子拒親?”

“正是。”高夫覺得很沒臉,自己一個尚書夫親自保媒,女方身份如此高貴,卻還沒說成,傳出去,她比普安王府還丟臉。

普安王妃驚詫之後,神色倒是很快恢復正常。

“靖王妃不見了,那邊正亂着,看着,那位蘇二公子真不錯,老身明日再走一趟。”高夫笑着勸普安王妃,她很想促成蘇沐風娶明月。

“有勞高夫了。”普安王妃微笑道謝。

高夫走後,明月從帷幔後走了出來,臉上已不見淚痕。

母女倆對望了一眼,明月垂下頭,粉面染上一抹桃紅。

“兒也覺得這門親事不錯?”普安王妃籲出一口氣,輕聲道:“娘本來覺得這親事委屈了,如今看來,海水不可斗量,不可論出身,這位蘇二公子不貪慕的美色,不稀圖着普安王府的財勢,着實難得。”

明月點頭,先是有些羞澀,繼而迷惘,道:“娘,高夫說蘇青嬋不見了,不知是怎麼回事?”

“就算不見了,死了,兒也別尋思嫁入靖王府了。”普安王妃抿緊脣,疾顏道:“靖王爺對,不只沒半點情意,還冷硬狠絕,縱是得以嫁進靖王府,日子也不好過,只怕比娘嫁給爹還不如。就蘇二公子吧,但得一心,白首不相離,榮華富貴尊榮名望什麼的,都是身外之物。”

母女倆說話間,楊嬤嬤走了進來。

“王妃,王爺回府了。”

“去和爹談一下。”雖然丈夫每日只知摟着美快活,從不管她們母女,可事關女兒終身大事,還是要向他稟報一聲的。

普安王的院子裡意外的沒有絲竹樂聲,普安王妃頗感意外,進房見普安王一臉晦暗,像垂暮的老一樣軟弱地倒榻上時,不覺怔呆住了。

普安王妃愣了片刻後喊道:“王爺。”

“有什麼事?”普安王眼皮也不擡一下。

普安王妃被冷待慣了,不以爲意,只淡淡說明來意。

“這門親事不錯,靖王妃那個二哥,是個好的,做主就是。”

“是。”丈夫不反對,普安王妃安了心,施了一禮正要告退,普安王又道:“問一下,他願意入贅嗎?若是願意,去求聖上恩典,這普安王封誥給他。”

普安五妃低低地啊了一聲,喜上眉梢,普安王的封號是世襲的,女婿若是入贅襲爵,女兒不只得嫁如意郎君,夫郎的出身也擡上去了。

普安王妃走後,一直眯着眼的普安王從懷中摸出一塊繡帕,那繡帕邊角都磨損了,年代久遠。

“柳葉,柳葉……”普安王摩挲着帕子,許久後輕嘆了一聲:“要給的榮耀,就給兒子吧。”

普安王妃沒有聽到普安王的低喃,她出了院子後,怕宮裡下和親聖旨,使了幾個機靈小子出府,五個去守着各處宮門聽看,一去蘇府一去靖王府,聽到蘇青嬋找到的消息,馬上回來稟報,她好去請高夫快些去保媒。

她認爲,蘇沐風第一次拒親,是有骨氣志氣,不想高攀,只要普安王府擺出誠意,這親事自然是能說成的。

高夫卻不如此想,回府後她皺着眉對高凱道:“那蘇沐風無意結親,這親事,只怕說不成的。”

“盡力促成。”高凱捻動着手指,低聲道:“咱們的兒子文不成武不就,仕途無望的,得任上時多撈些好處,貪贓枉法損陰德也易事敗招殺身滅族之禍,眼下做的這事,雖是犯險,卻只是將閒錢活用,佔國之便宜,如果有靠山,泄露了也能用銀子求得活命,一定要給蘇沐風捆上普安王府這個靠山。”

“可是。”高夫顰眉,道:“蘇沐風對靖王妃很緊張,緊張得有些不像樣,只怕……”

“再不像樣又如何?靖王妃已爲婦,靖王不是省油的燈,他也只能枉想着。”

“也看出來了?”高夫睜大眼,吃驚地看高凱。

高凱嗯了一聲,搖頭嘆道:“二十一歲的了,對女孩兒從不正眼瞧上一回,對什麼都不意,這次託和忠勇侯查喻嬪進宮的事,卻再三再四拜託要快些查,不說,連忠勇侯都看出來了。”

“那靖王妃到底有什麼好?”高夫不平地嘀咕。

“也許長得不是很美,卻很會勾吧。”高凱笑了一下,貼近高夫耳邊,小聲道:“皇上今日退朝後就出宮了,往西山而去,說不定就是去堵靖王妃的,靖王妃的失蹤,也許是皇上所爲。”

不說高凱這樣想,連蘇沐風聽說皇帝的車駕曾與蘇青嬋他們的馬車相遇後,也是這般想法,當下急得快瘋了。

蘇沐風西山沒遇到鄒衍之,抑制不下心頭的焦慮,急忙趕去普安王府,求普安王帶他去見太后,要通過太后逼皇帝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