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臨淵羨魚

重生之盡風流

鄒衍之忍不住想,是否上蒼看到他悲痛欲絕,爲了彌補他,把他送回到五年前,又或是,把五年前的小嬋還給他了。

那一天,叫囂的野獸染滿鮮血,小嬋哭喊着,卻又熱情地迎合着他,他那時是那麼渴望着自己的那個也流血,把自己的血與小嬋的血液融化,他們就混合成一個人,心在一起,血液也一處,死也死在一起。

這樣的念頭在翌日外出尋食物回來後看到小嬋不見了時,他竟然恍恍惚惚間以爲小嬋先到陰間等自己了。

小嬋,我們盡情放縱,把對方弄死了,以後就能永遠在一起了?

鄒衍之在回憶中悚然驚醒,滾燙的血液感到寒意,自己被夢魘住了般,竟然想與小嬋一起走向死亡。

“衍之哥哥……”蘇青嬋在嘶啞地叫着,渾然不知鄒衍之深沉痛苦的愛戀,鄒衍之洶涌迅猛的撞擊把她的矜持擊得粉碎,熾熱酥-麻的皮肉滾燙顫慄,身體在洪流中活來死去死去活來……

歡愛的氣味縈繞,蘇青嬋像初生嬰兒一般,光溜溜軟軟地依靠在鄒衍之懷裡,鄒衍之一手抱着她,一手撫着她的頭髮,兩個昨夜煎熬了一宿的人,進入香甜無比的夢鄉。

大白天的兩人又關起房門,琉璃偷偷笑着,拉了原來知了軒的幾個大侍女到一邊說話。

侍女們在一起,也不過是討論繡花樣式衣裳裙子,正說笑着,萍珠過來了。

琉璃看到萍珠,立刻想到端靜太妃,鄒衍之在府裡,她膽氣壯着,也不害怕,與映碧幾人一齊站了起來,笑着向萍珠問好。

“我弄了個荷包花式,你們來看看,還可以怎麼添補?”

幾個人討論了一會萍珠的花式,又說起閒話來。

萍珠笑道:“昨日王妃的兩個兄弟都來了,可惜你們沒看到,連明月郡主都誇好風采。”

琉璃聽得自家小姐兩個兄弟都來了,嚇了一跳,問道:“我家大少爺也來了?”

“一位聽說是表弟,姚公子,還有一位,不知是蘇家大少爺還是二少爺。”

“長什麼樣?”琉璃問道,暗想小姐昨晚那樣悲傷,不會是蘇紹倫過來添亂吧?還有鄒衍之早上說的話,她也不明白,面上神色頓時不豫緊張起來。

萍珠笑着說了蘇沐風的長相,琉璃鬆了口氣,笑道:“原來是二少爺。”

“咋的?看你的樣子,好像不歡迎你家大少爺?”萍珠笑着打趣。

琉璃搖頭不語,蘇青嬋囑咐過她,不得在王府裡議論蘇家家事。

“王妃是妹妹都出嫁了,想必王妃的兩位哥哥,也已成親了吧?”萍珠繼續打探。

“沒。”這個沒什麼不能說的,琉璃笑道:“我們大少爺太太還在張羅着,二少爺看不上一般女孩子的。”

“嗯,琉璃。”映碧在一邊擠眼睛,道:“你把你家二少爺說的那麼好,不會是喜歡你家二少爺吧?”

“小蹄子胡扯。”琉璃紅了臉,去撕映碧嘴角,嗔道:“二少爺纔看不上我們,大少爺房中的春桃喜歡他,他從不搭理春桃呢。”

“這麼說你家二少爺竟是一個房中人都沒有?”萍珠笑着進去嬉戲,幫着琉璃隔吱映碧。

“沒有,不只沒有房中人,我家二少爺從不到那種不三不四的地方的。”

幾個人嬉笑着又說了會兒別的話,萍珠起身走了,誰也沒注意到,她是特特地過來打聽蘇沐風的情況的。

萍珠一路輕快地走着,臉上先是露出甜蜜的笑容,接着晃過一抹嘲諷意味的微笑。

蘇沐風尚未成親,看他昨日言語,顯然很重視蘇青嬋,自己若是幫着蘇青嬋,往後即便當不成正室,也不比紅影捧着明月差。

鄒衍之早上那神情看來,分明的,無論蘇青嬋做錯什麼,他都不可能休棄蘇青嬋。

娶親前不招人侍寢,親事又是仗勢壓人娶的,只怕蘇青嬋,就是鄒衍之苦守的原因,明月白使力了。

不只萍珠想到明月白使力,紅影看到早上鄒衍之與蘇青嬋的情形,心也涼了半截,端靜太妃使氣說蘇青嬋若是懷上孩子,這媳婦她便認了,此話不只是海棠着忙,紅影也慌了。

海棠捧着端靜太妃,萍珠找了藉口走了,紅影坐立不安,過不了片刻,也尋了個由頭出府。

出了靖王府後,紅影一徑往普安王而去,她往日來過,明月有吩咐,也不用通傳,直接就進府了。

“郡主,王爺現在連獨居一院都沒有,聽得說,白日夜裡的,只要在家,就關緊房門與王妃親熱,照這樣子,不需多久,王妃就會害喜,你看?”

“我想想,你先回去吧,小心些,不要給人看出來。”明月拉過紅影的手,輕柔地拍了拍安撫她,又摸了一張銀票塞進她手裡,低聲道:“知了軒的人,多留着恩情,缺銀子打點和我說。”

紅影走後,明月靜靜地坐着,鼓樂歌聲隱隱傳來,她的父親普安王又在與姬妾飲酒作樂了。

爲什麼深情重義的鄒衍之,愛的不是自己呢?若他愛自己,爲他赴湯蹈火命也不要了都值得。

怔忡許久後,明月朝她母親普安王妃的正院走去。

普安王妃妝容精緻,脂粉敷得濃淡適中,衣裙連一處褶皺也沒有,明月在世家仕族裡也來往不少人家,據她看着,夫人們裡頭再找不到一個容顏行事言談勝過自己母親的,可那些夫人,卻都比她母親倖運,只因她們嫁了一個好郎君。

“娘。”

“哎,明月過來了。”看到女兒過來,普安王妃微微一笑,揮手讓一屋的丫鬟婆子退下。

“娘,女兒不知,還要不要堅持,明月屈腿半跪了下去,趴到普安王妃膝上哭了起來,抽抽答答把鄒衍之和蘇青嬋相處的情形說了出來。又道:“昨日裡,靖王妃孃家送來的藥,分明是見不得人的,可靖王爺還是容下了,娘,女兒想,縱是使力拆散了他們,只怕靖王爺的心,也不可能落到女兒身上。”

“傻孩子。”普安王妃輕輕地撫摸着明月的髮髻,低聲道:“咱們這樣的人家,嫁得個夫君肯給自己三分薄面,就是幸運的了。你指望着靖王爺把心放你身上,大錯特錯。”

“娘。”明月含淚擡頭,委屈地看普安王妃。

“娘不想你進宮,你爹眼裡只有女色,雖有個王爺頭衙,根本做不了你的依仗,一個不好,還會成爲你的負累,在宮裡頭,得寵還好,可帝王的寵愛,能依仗多久?新人如花,若有個一兒半女還好,若沒有……”普安王妃幽幽長嘆,耳語一般的聲調道:“別傻了我的兒,你自個看看,現在適合你婚配的,品格樣貌好身份尊貴的,除了靖王爺,還能有誰?早先因他無能之名,許多人家女子不想嫁他,一挨靖王妃有喜,且有喜的消息傳出去,告訴你,那時想嫁給靖王爺的,就不只是你了。”

明月控制不住大哭,泣道:“怎麼門第相配的男子裡頭,就沒有一個稍爲好些的?”

“就是門第低的,想找個如意的來低就,也難。”普安王妃苦笑道:“淑妃的弟弟容色是極好的,姚家門風也不錯,姚公子本人聽說也沒什麼不良嗜好,秦樓楚館是從來不進的。娘本想着,雖說姚敬只是個四品官,可淑妃如今得寵,只要夫郎如意,門第咱們就不計較了,哪曾想嫁走一個蘇青嬋,姚府裡還住着一個表小姐。”

“娘,我現在怎麼辦?端靜太妃今天發話,蘇青嬋要是害喜了,她就不管了。”

“她不會不管的,娘瞭解她。出身低賤,一心想攀高枝,別看她現在是個太妃,骨子裡還是一個小縣令的女兒,那時她一個宮女若不是耍了心機得了一次侍寢的機會,恰好又懷上孩子,又把孩子獻給無子的太后,哪有今天這個太妃的封誥?越是貧賤出身的人,越想得到肯定,靖王爺這次仗勢欺人強娶民女,很多人對他頗有微詞沒有出席他的婚禮,端靜太妃心裡肯定覺得這個媳婦讓她沒臉了,她勢必想娶個高門媳婦長臉。”

“?娘,蘇青嬋若是懷上孩子又生了下來,女兒後來即便嫁進靖王府,日子也輕鬆不了。”明月皺緊眉頭。

普安王妃冷冷一笑,道:“即使懷上了,能不能平安生下來還難說,你急什麼?靖王爺內院的那些美人,明的暗的,哪個不想着得靖王垂青?蘇青嬋若是懂得人情世故,勸靖王爺雨露均沾,也許還能得保平安,如今她一人獨寵,往後的日子,難!”

明月沉默了,普安王妃稍停了片刻,輕聲道:“不過,也怕靖王爺護得緊,那些美人沒機會下手。你別煩惱了,娘來想辦法,使他夫妻兩人暫時分離,不要太快懷上孩子。”

什麼辦法能讓蘇青嬋和鄒衍之暫時分離,明月收了淚,擡頭看普安王妃。

“從太后那裡想辦法。”普安王妃笑了笑,摸了摸明月的頭髮,嗤笑了一聲,道:“端靜太妃想要你做兒媳婦,除了看中咱家的地位財富你的嫁妝,我想,還因爲娘與太后是手帕交,早年閨中交情還在。”

“端靜太妃貪得無厭,目光短淺,言語粗俗,也不知太后怎麼能忍了她那許多年。”明月不屑地搖頭。

普安長妃嘆道:“她再不堪,當年送了靖王爺給太后撫養,太后因而免了無子被廢之禍,心裡還是感激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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