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淚眼汪汪

重生之盡風流

“啊……”

慘叫聲響起,艾嬤嬤淒厲地喊得一聲,像被掐斷脖子般,腦袋軟軟地垂了下去,她的腳下,那雙鐵鞋在往外冒血,鮮紅鮮紅的血。

慘叫聲過後滿室驟然寂靜,蘇青嬋覺得自己腳下踩的是軟綿綿的雲,那聲慘叫在她耳邊不停迴響,忽而遙遠像來自天際般飄渺,忽而又像是在耳洞裡爆炸般清晰。

這鐵鞋竟是這樣殘酷的刑罰,艾嬤嬤看來已死了,蘇青嬋明白房躍徵幾次看向自己的原因了。

“啊……”

像是突然纔回過神來,沉寂過後,那七個侍女同時發出尖叫,每一個都是臉色慘白,有的嚇得跌倒地上,有的嚇得哭起來,更有的竟然嚇得小遺了,琉璃也嚇得整個人怔怔不能動彈。

事情已經發生,不能退縮害怕,蘇青嬋深深地一再吸氣,冷冽的眼神掃向那七個侍女,神色漠然地問道:“挨個挨個來,把昨日給太妃整理衣飾的經過講一遍。”

……

七個侍女和琉璃都講了一遍經過,蘇青嬋發現了其中一個能替琉璃脫罪的細節,整理的時候是幾個人同時做的,所謂的整理是把四季衣裳檢點了一遍,首飾幾個侍女按艾嬤嬤所說的分了金飾玉飾珍珠首飾,幾個侍女的供詞裡面,都不約而同地說到,不知太妃丟的是什麼樣的明珠簪子。

蘇青嬋心知太妃是嫁禍,她要找的,就是替琉璃找出脫罪的證據,當然,還有面上得圓得過去的藉口,跟端靜太妃硬碰,她還不敢,這幾日雖然看起來鄒衍之對她不錯,她卻拿不準跟端靜太妃較勁,鄒衍之是站在她這邊還是端靜太妃那邊。

“都起來吧。”蘇青嬋淡淡道,視線掃過幾個侍女,落在琉璃身上。琉璃會意得,跟着侍女們站了起來。蘇青嬋看向房躍徵,淡淡道:“她們幾個一起整理物品的,都沒見過太妃娘娘的簪子,如此看來,必是艾嬤嬤偷盜了,後來見太妃發現,不得以只能交出來,爲掩飾自己的偷竊行爲,借搜侍女房間之機栽贓。侍女們房間只有一牀一桌,不好隱蔽地把簪子拿出又藏起來,只能冒險閃進本王妃的房間。”

“王妃分析得是。”房躍徵附和。

蘇青嬋看向那幾個侍女,問道:“艾嬤嬤搜查時,你們有沒有跟在身邊?”

幾個侍女一齊抖戰着應道:“有……”

“她進去本王妃的房間,多久搜到簪子的?”

“說一兩句話的時間。”一侍女顫顫驚驚道。

“艾嬤嬤進去了先打開妝盒,瞅了一下,接着就去開王妃的衣櫃,跟着轉身說找到了。”另一個侍女接口,說得很詳細。

“這便是了。”蘇青嬋點頭,對房躍徵道:“勞房管家把她們說的記下,讓她們按上指模。”

“是。”

接過按了各人指模的供詞,蘇青嬋仔細看了,確認端靜太妃揪不住自己辮子,對那幾個侍女道:“兩個人去扶着艾嬤嬤到慈心院來,太妃娘娘想必要問話的。”

“王妃,奴婢不敢。”侍女們哭起來。蘇青嬋皺眉,房躍徵躬身稟道:“王妃,艾嬤嬤已經死了。”

“什麼?”蘇青嬋大驚失色。

“開關發動時,每隻鐵鞋底下會躥起十顆尖尖的鋼釘,把腳板的肉和骨頭扎穿,受疼不過就。”房躍徵沒有說下去。

蘇青嬋身體軟軟地向後傾,至此,心頭的害怕不再隱忍。

端靜太妃自爲勝劵在握,也沒派人前去打探情況,歪在軟榻上,聽着紅影與萍珠兩個的讚語,心裡很是暢快。

‘太妃,王妃來了,簪環盡摘,披散着頭髮,穿着素服,跪在院門外,口稱向太妃請罪。”侍女進來稟報。

“哦。”端靜太妃拉長聲音,喜滋滋地對紅影道:“果然得狠着整治,這是怕本宮治了她的丫鬟,再接着治她,來向本宮自請御下不嚴之責了。”

“娘娘高見。”紅影與萍珠齊聲奉承,紅影低聲道:“娘娘不妨暫時不要追究,赦王妃平身無罪。”

“你去傳本宮的話,讓她回去,就說本宮大度,不治她的罪了。”

磕頭謝了太妃不責之恩,蘇青嬋扶着琉璃的手回房。

房門在背後合上,蘇青嬋周身的骨頭被抽掉,無可支撐的身體跌倒地上。

“小姐,奴婢嚇死了。”琉璃把蘇青嬋扶坐起來,趴在她身邊小聲哭起來。

“嚇也沒辦法。”蘇青嬋無力低語,按着琉璃的頭輕輕摩挲,她在心中輕輕問自己,若是時間迴轉,給她第二次選擇,自己會不會下命令行刑。

“小姐,這樣會不會觸怒太妃?王爺看起來對小姐很好,小姐怎麼不等王爺回來求王爺出面解決?”琉璃哭了許久,啜泣着小聲問道。

蘇青嬋輕嘆,她不能等鄒衍之回來求他,那時琉璃固然也許無事,可自己這個王妃從此在下人心中,就與無能一詞等同了。

她不只是鄒衍之的妻子,還是靖王府的王妃,沒有強大的孃家做後盾,若是事事依靠鄒衍之,在家下僕從心中不能樹立起威信,以後就只能在端靜太妃的刁難中像下人一般委委屈屈生活了。

“小姐,方纔若是房總管不聽小姐的命令,小姐可怎麼辦?”琉璃還在後怕,絞着帕子流淚看蘇青嬋。

若是房總管不聽,自己這個王妃的臉面就被踩到腳下了。

蘇青嬋咬了咬脣,鄒衍之昨日跟她說,下回出門,要多帶些人,話裡的口氣,絲毫不擔心房躍徵不派人給她。這就是她今日敢放膽行事的依仗吧,她心中竟是認定,鄒衍之交待過馮躍徵要聽她吩咐的。

“小姐,你治死艾嬤嬤,太妃怎麼肯不追究,就這麼樣算了?”琉璃接着又問道。

端靜太妃肯定還不知艾嬤嬤死了。那七個丫鬟被嚇住了,不敢去說,而房躍徵,如果她沒猜錯,會等鄒衍之回府後纔去向端靜太妃稟報的。

然而,紙包不住火。蘇青嬋霎地站了起來。“琉璃,馬上吩咐送熱水進來,我要沐浴。”

必須拖到鄒衍之回來,萬一端靜太妃提前知道了,自己正在沐浴,也可推遲去見她。

裡衣都被冷汗溼透了,脫了衣裳方感到很冷,踏進浴桶,沉浸進溫水裡時,冷熱的驟然交替使蘇青嬋身體劇烈地抖索着,忽然間,與肌膚親密接觸的透明溫水變成了紅色,在不停地往上冒,就如艾嬤嬤腳下涌動的血,源源不絕。

蘇青嬋想站起來,想離開浴桶,離開包圍她周身的鮮紅的血,可她整個人失了行動的能力,連喊叫一聲都喊不出來,只能驚恐地看着血水不停地冒上來,快要將她淹沒了。

鄒衍之到蘇府接不到人回家,進房轉過屏風看到瑟瑟發抖,恐懼地圓瞪着雙眼的蘇青嬋的剎那間,只嚇得魂飛魄散。

鄒衍之一把拖起蘇青嬋,大聲問道:“小嬋,你怎麼啦?”

“我……我……能動了……”蘇青嬋怔怔呆呆看鄒衍之,片刻後尖叫一聲,跳出浴桶撲進鄒衍之懷裡。“衍之哥哥,血啊……”

“哪來的血?”

“那裡……血。”蘇青嬋顫抖地抓着鄒衍之的胸襟,牙齒打戰,半晌方說出一句完整的話:“桶裡都是血。”

“哪來的血,桶裡是清水,你仔細看看。”

真的是清水,蘇青嬋放聲大哭,悲怮驚天動地,“衍之哥哥,小嬋害怕。”

什麼事把他的小嬋嚇成這樣?鄒衍之冷漠的毫無表情的臉燃燒起怒火,雙臂收緊,目光下視時瞬間變得柔和,親吻着蘇青嬋額頭勸慰着:“別怕,不怕了,衍之哥哥在這裡。”

給她依靠的胸膛堅實溫暖,蘇青嬋的哭聲越來越小,由大哭轉爲小聲啜泣,後來漸漸止住了哭聲。

“告訴衍之哥哥,什麼事把你嚇成這樣?”

“艾嬤嬤死了,衍之哥哥,小嬋不知道那鐵鞋是會置人死地的刑罰。”蘇青嬋又哭了起來,身體不停發抖。

鄒衍之的神色閃過驚愕與訝異,轉瞬間被惱怒取代,“死了就死了,告訴衍之哥哥,你爲什麼要處罰她?”

“小嬋好害怕,血……好多的血從她雙腳那裡冒出來……”蘇青嬋語無倫次地念着,反反覆覆說着害怕,爲什麼要處罰艾嬤嬤說得顛三倒四。

“她罪有應得。”鄒衍之猜明白了,冷酷地抿了抿脣,打橫抱起蘇青嬋,抱到牀上,拉過被子將兩人密密裹住,輕撫着她的背安慰。

“這事你沒做錯,你若沒治死她,以後她懷恨在心,暗地裡使壞心,防不勝防,她此刻即便沒死,我也不會留她的命。”

“我真的沒錯嗎?”

“嗯,沒錯。”

寒顫的身體溫暖過來,身體有種暖洋洋的感覺,不安與恐懼變得模糊,蘇青嬋挨着鄒衍之胸膛蹭了又蹭,有些貪婪地吸取着鄒衍之身上讓她安心的清新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