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憑什麼說我是庸醫。”從醫這麼些年,從沒有人敢指着他的鼻子這麼罵他,當然不是因爲他看起來多麼兇惡,讓人望而生畏,而是他很自信他的醫術。
“我說你是庸醫你就是庸醫。”葉蓉毫不畏懼地說。
“證據,不然你就是污衊。”
“我就是證據,”葉蓉冷笑着說:“我來就診時已經患了胃癌,不過那是早期,如果那次就能查出的話做手術還來得及,就是因爲你這個庸醫,看病毫不用心,隨便就下個沒有病的結論給我,結果等我再次入院時已經拖延成了晚期。”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
“兩年前。”
他“撲哧”一聲笑了:“兩年前你就患胃癌晚期,那麼現在活生生站在我面前叫囂的人是誰。”
“多虧我命不該絕,活到現在來指責你。我活着當然不是醫學上的奇蹟,我告訴你,我說的全是真的,兩年前我第一次胃不舒服時來醫院就診,你就是那個坐診的醫生,你敢不敢現在跟我去查就診記錄。”
“敢,有什麼不敢,兩年前我是在消化內科工作,從電腦上都能查得一清二楚,走吧。”他也倔強地說。
“不見棺材不掉淚,走。”
他帶着葉蓉來到診室,打開電腦,輸入自己的工號、密碼,開始查詢起來。
“你還記得那次就診的日期嗎?”
“我上哪記得去。”葉蓉還是像吃了火藥一樣。
他只好輸入“葉蓉”兩個字查詢。
查詢結果裡一連彈出好幾個“葉蓉”,他根據時間段分析,點擊了其中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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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病人的基本信息,是不是你的。”他把電腦推向葉蓉。
葉蓉俯身看了一眼,登記的是她家裡的地址,聯繫人的電話是林子奕的。
“是這個。”她點點頭。
他點開“病情記錄”一欄,說:“自己看吧。”
葉蓉白了他一眼,接過鼠標開始查看。
“葉蓉,青年女性,因‘胃疼、食慾下降兩週餘’來院就診。查體,神志清,精神可,胃前區有壓痛,觸摸腹軟,無硬結。行鋇餐下X線示胃底部有粘膜突起,疑似胃癌初期,建議患者立即住院治療。”
“怎麼樣,我的診斷沒有錯吧。”見葉蓉正在發呆,他得意地問。
“不對啊,這個應該算是誤診,你如果患了胃癌,怎麼還能活到現在?”他有點矛盾地自言自語。
“你沒有誤診。”葉蓉囈語一般回答。
“讓我想想,你當時還帶了人過來對嗎?”他點開下一條病情記錄。
“詳細告知患者家屬病情,患者家屬稱未免引起患者情緒波動暫不告知,返家拿相關材料再來住院。”
這一條只有寥寥數語,下面還有一條就診記錄,日期是就診的第二天:
“電話聯繫患者家屬林子奕,稱患者已去上一級醫院治療。”
“哈哈哈。”葉蓉不由得仰天笑了幾聲,把醫生嚇了一跳。
“你沒事吧。”他關切地問。
“我沒事,只是感覺可笑,可悲。”葉蓉想起就診那天,林子奕去拿診斷結果,她站在走廊裡等他,她清晰地記得他從就診室出來時臉上的表情。
那是掩蓋不住的興奮,他的欣喜溢於言表。她上前詢問林子奕檢查的結果,林子奕說她的身體沒有事,只是受涼導致的胃不舒服,吃點健胃的藥就好了。看他的表情,葉蓉對他的話深信不疑,其實他是在爲她患了絕症感到竊喜啊。
“你臉色不好,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他接着問。
“我沒有。”葉蓉只是感覺周身冰冷,可是更深的恨意從心底噴薄而出。“謝謝你醫生,我先走了。”
“你怎麼還沒有認出我呢,我是華辰啊。”
“華辰?”
“怪不得你在神經內科見到我時說我面熟呢,原來我們早就見過面。”華辰翻出自己的工牌給她看:“華辰就只有一個,如假包換。”
葉蓉像墜進了雲裡霧裡一般:“怎麼那麼巧啊。”
華辰還沒有說話,門推開了,走進來一箇中年大夫。
“華辰,你幹什麼呢,外面病人那麼多,你怎麼還不接診。”
“主任,我……”
“你什麼你,病人已經把你投訴了,你不必接診了,跟我去院長辦公室。”被華辰稱作主任的人吼道。
“啊,我馬上接診。”
主任卻一把拉起華辰:“去院長那兒解釋吧,這裡我已經安排人接替你了。”
華辰不敢違背主任的命令,只好對葉蓉說:“你先在這兒等我,我馬上就回來。”
葉蓉含笑着說:“我在這兒等你,你快點去吧,好好承認錯誤。”
華辰去院長辦公室,先捱了一頓訓斥,被扣了當月的績效獎金,才得以脫身。一出院長辦公室,他就直奔門診樓。
“葉蓉人呢?”診室前擠滿了熙熙攘攘的人,卻怎麼也找不到葉蓉。華辰只好撥通了周樂的電話。
“周樂,葉蓉回去了嗎?我有好多疑問要問她,可是我從院長那裡回來就不見她人影了,她說要在這裡等我的。”
“她沒有回來,我打電話是關機,怎麼了?”
“我問你,葉蓉兩年前是不是得了胃癌?”
“你怎麼知道了,我姐姐怎麼了?”周樂的神經一下子繃緊了。
華辰把遇到葉蓉的事情告訴了周樂。
“糟了,她知道事情後一定會去找林子奕算賬,萬一她的身份暴露,會很危險的。”周樂說着就掛掉了電話。
她率先撥通了紫墨的手機:“紫墨,你有沒有見到葉蓉?”
“沒有啊,出什麼事了。”紫墨也從周樂的語氣裡嗅到了不安的味道。周樂簡要把當天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她。
“她一定會去找林子奕的,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去奕潔設計院。”紫墨斬釘截鐵地說。
“好,我們去那裡會和。”
周樂放下電話就驅車趕往奕潔設計院,與此同時,紫墨已經和雷興航奔向趕往林子奕大廈的途中。
雷興航把車開得飛快,直接衝入了大廈裡面。然後乘坐電梯直奔設計部。
“林子奕,你給我出來。”雷興航剛想在走廊內大喊,紫墨攔住他,說:“我們直接去辦公室。”
敲開了辦公室的門,出來的卻是林子奕的秘書。
“林子奕呢?”
“董事長和副總去見客戶了,請問您有什麼事?”秘書認識雷興航,對他還算客氣。
“走,去副總辦公室。”雷興航沒有理他,拉着紫墨奔向孫潤潔辦公室。
依然是一無所獲,看來秘書說的是真的。
他們從大廈出來,正好遇到了剛好趕到的周樂。他們三人一同離開了這裡。
“也許葉蓉已經來過這裡,見不到林子奕就回去了,她現在說不定已經冷靜了下來。”周樂分析說。
“也不一定,她當初是怎麼離開奕潔的大家都知道,她絕對不會貿然在人多的時候回到公司。”紫墨搖頭說。
“那麼她會在晚上來?可是晚上不一定能見到林子奕啊。”
他們說着回到了周樂家裡,三個人都心神不寧,擔心着葉蓉的去向。她到現在還一直關機,這讓大家的心更加着急。
已經到了晚上,依然聯繫不到葉蓉。
“我想起一件事,”紫墨突然說:“林子奕是個工作狂,他每回因爲白天見客戶不能去公司,晚上都要回辦公室加班,如果葉蓉白天去找過她,那麼她晚上一定還會再去的。”
“可是林子奕晚上加班的時候大廈不都鎖門了嗎,門衛是不會放她進去的。”周樂說。
“如果她一直躲在大樓裡到晚上纔出來呢?”雷興航問。
一語驚動了所有人,紫墨驚恐地說:“這有可能,我知道她躲在哪裡?”
“哪裡?”周樂和雷興航異口同聲地問。
“我在那裡做保潔員的時候,更衣室是衛生間旁邊的一間小屋子,後來公司爲保潔員另配了更衣室,那個小房間就廢棄了。我記得那間屋子的門沒有鎖,因爲再沒有人進去過,又不惹人注意,就一直沒上鎖。”
“你怎麼不早說,葉蓉一定躲在那裡,我們趕緊去找她,不然就來不及了。”周樂說話間已經衝了出去。
“快走。”紫墨也追了出去,雷興航緊緊跟在她身後。
“葉蓉,你一定要冷靜,我們來了。”雷興航飛快地開着車,周樂不停地念叨。
“她不會有事的,她有逢凶化吉的本事。”紫墨安慰她。
他們來到大廈前,門是鎖的。雷興航拍打着門,有個保安模樣的人打着手電走了過來。
“已經下班了,有什麼事明天再來。”
“我找林子奕,他在辦公室加班,讓我直接去找他。”雷興航陪着笑臉說。
“是嗎,可是我還得打電話請示一下。”保安轉身去打電話。
“林子奕果然在裡面。”周樂倒吸了一口冷氣。
保安撥通了電話,好久才說:“董事長辦公室裡的電話沒有人接,他可能已經下來了,你們在這裡等他吧。”
三個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麼應對,雷興航說:“也許林總只是暫時出去了呢,他說好讓我去找他,他一定不會失約的,你還是讓我進去吧,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他。”
“對不起,沒有電話預約,我不能讓您進去,請見諒。”保安本着職守不放他們進去。
“你怎麼這麼不信任我呢,我是真的和林總約好了,電話打不通我不能就一直這麼等着吧。”雷興航着急着說。
“對不起,如果是該公司裡的人我可以放行,但是您是生面孔,我沒有這個權利。”
“那我呢,可以進去嗎?”雙方正在僵持的時候,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在身後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