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蓉恢復記憶後,又做了腦部的相關檢查、心理疏導,沒有什麼情況後,就可以出院了。經過這段時間的平息,媒體早已不再關注他們,他們終於可以從輿論的風口浪尖上着陸,過正常人的生活。因此他們也不用去在外租的房子住了,終於可以回他們舒適寬敞的家。
周乾和朱敏原本是要請華辰吃頓飯表示謝意的,周樂不喜歡華辰,看樣兩家是做不成親家了,這讓朱敏兩口子像把即將到手的寶貝拱手讓人似的內心很是煎熬,不過即使不能成爲一家人做個朋友也是應該的,這場謝宴,他們也有意藉此與華辰保持親密關係。可是事情變化往往不遂人意,在周乾訂下酒席向華辰發出邀請的時候,卻得知華辰應醫院要求出國學習兩個星期,這個時候已經在地球的另一邊了,這讓他們心中不免遺憾。
雖然在葉蓉生病失憶期間,華辰沒少來探視她,可是葉蓉清醒後對失憶時發生的事情完全不記得了,因此她不知道華辰這個人。如果他沒有去國外學習能去參加周乾專門爲他設的宴會的話,那麼周乾會正式介紹他和葉蓉認識,不僅如此,葉蓉在見到華辰後也會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不過事情總朝着戲劇性的方向發展,越期待解開的謎底,越會遲遲見不得天日,而是在不經意間石破天驚。
周乾專門挑了個日曆上說的黃道吉日爲葉蓉辦理出院,他、朱敏還有紫墨早早收拾好了東西,要一起護送葉蓉回家。
周樂說好來接葉蓉的,可是這會兒不知跑哪兒去了,打電話也不接。
朱敏爲了陪葉蓉出院,還把一份很重要的合約推遲了,可是安排得妥當的事情卻因爲秘書的疏漏而通知錯了時間,剛剛辦理好出院手續,秘書就急匆匆打來電話說簽約對方已經在飯店等候多時了,這讓周乾夫婦大爲光火。
“伯父伯母,你們去忙公司的事情吧,有樂樂妹妹還有紫墨陪我就可以。”葉蓉很懂事地勸他們。
“是啊,有我在一定會把葉蓉安全送到家。”紫墨向他們打包票。
朱敏無奈地同意:“我倒是很放心紫墨這孩子,本來說好了一家人一起熱熱鬧鬧地回家,這下可好,只有紫墨一個人陪着。樂樂這丫頭又跑哪去了,真讓人着急。”
紫墨趕緊替周樂開脫:“她剛剛發短信說馬上就到,您和伯父先去忙吧,我們在這裡等周樂一起回家。”
“也好,外面這麼冷你們帶這麼多東西打車也不方便,一定在這裡等樂樂來接你們。”朱敏和周乾千叮囑萬囑咐地走了。
“唉。”葉蓉重重地嘆了口氣,坐在牀沿上。
紫墨笑着說:“你又在嘆什麼氣呢?過去可沒發現你這麼多愁善感。”
葉蓉順手拿起桌子上的小圓鏡子,端詳了一下自己的臉,過了好久,纔像鼓起很大勇氣似的說:“紫墨,我們是不會變老的對嗎?”
紫墨突然明白了她要說什麼,搖搖頭說:“不是的,是人都會變老。”
“可是我們不一樣啊。”葉蓉有點急了。
紫墨走過去,接過她手裡的鏡子,湊到她面前,說:“我知道你在傷懷什麼,人都會老的,因爲我們是普通人,我們現在食的是人間煙火,過的是正常人的生活。”
“不,”葉蓉仍然不肯接受這個現實:“你都活了一千多年了啊。”
紫墨扳過葉蓉的臉,讓她面對着自己:“你看看我,還會活多久呢?”
葉蓉擡起眼睛,赫然發現了紫墨眼睛下面那道紋理,和自己的一樣觸目驚心。
“怎麼會這樣?”葉蓉驚慌失措地大喊。
“這不過是人自然的衰老,照這個速度老下去,我們還能活到一百歲呢。”紫墨安慰她說。
葉蓉摸了摸自己的臉:“你早就發現了對不對?”
紫墨含笑着點點頭:“幾乎和我的是同時出現的。”
葉蓉頹然垂下眼瞼,傷感地說:“花自飄零水自流,女人不過是應季節的花,等春天一過,就算吸收再好的養分,也一樣會凋謝。”
“我們比花長命多了,”紫墨伸出手捏了一下葉蓉的臉蛋:“可是你比花還要漂亮百倍,這點微不足道的皺紋對你來說不過是白璧微瑕,留有遺憾比完美更加有內涵。”
“那又有什麼用,你這朵花早被人採走了,可我連看都沒人看一眼。”
“那可不一定,把你扔在大街上,不知道會有多少男人搶破頭呢。”進來的是伶牙俐齒的周樂。
“樂樂,”葉蓉吃了一驚:“你的頭髮呢?”
周樂瀟灑地撥弄了一下額前的頭髮:“不是在這兒嗎?”
紫墨說:“周樂,你怎麼把頭髮剪了啊,那麼好的頭髮,剪了多可惜。”
還沒等周樂回答,葉蓉又說:“你那頭秀髮,平時我們摸一下你都不肯,現在竟然捨得剪掉,你還說等你結婚那天,你要把頭髮挽起來做最美的新娘,現在你把頭髮剪了,伯母知道嗎?她一定會心疼的。”
周樂撩開劉海:“那也比露着一塊疤好看,你們看,這塊疤痕是去不掉了。”
葉蓉惋惜地說:“劉海可以遮住疤痕的,但你也不至於把頭髮全部剪了吧。”
“留了這麼多年的長髮,我這才發現我短髮更好看,幸虧有這塊疤,不然我怎麼知道我留短髮會這麼風情萬種呢,不如你們也試試。”周樂用手在葉蓉的頭髮剪做了個剪刀的手勢。葉蓉趕緊躲避,三個人笑鬧了一陣。
“我們該回家了。”紫墨看了看時間提醒道。
“哦對了,我剛纔進來的時候聽見你在黯然傷懷,是不是因爲那個男人。”
紫墨趕緊拿眼睛瞪周樂,提醒她不該哪壺不開提哪壺,可轉念一想,葉蓉已經不是原來那個脆弱的精神病人了,她該知道的遲早要讓她知道。
葉蓉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其實我不該瞞你們的,雖然表面上裝作不在乎,可是我最想知道的還是他的情況,樂樂妹妹,你這麼說一定是知道了對嗎?”
周樂臉上玩世不恭的表情也不見了,她拉起葉蓉的手,說:“想查他的近況很簡單,雖然他人在上海,可是網絡是不分遠近的,我只要看一遍文亞的**,就知道他自離開南江後都經歷了什麼事。”
“文亞?”葉蓉腦海中迅速搜索着這個名字,那張不苟言笑對她不冷不熱的臉浮現在眼前。
“你可能會想到了,既然文亞的**中記載着他的一舉一動,那麼他們的關係就很不一般。”周樂拿出手機給她:“你自己看吧。”
葉蓉接過手機,一頁一頁地翻看。
“十月二十九日,晴。今天我的心情和這片藍天一樣,都是清湛的。而我希望我的幸福也和藍天上漂浮的白雲一樣,都是觸手可及的,因爲我的旁邊坐着他,我中學時就暗戀着的學長,我們乘坐了同一班回家鄉的飛機。”
見葉蓉盯着這條**發愣,周樂說:“這個日期,正是凌燃青乘坐飛機離開南江的那一天,文亞辭職回上海,乘坐的也是這班飛機,他們剛好遇到。”
“我看是文亞蓄謀已久的吧。”紫墨忍不住發言:“是她揭穿孫潤潔串通聶湘陷害凌燃青的陰謀,她還真會隱藏,追凌燃青都追到南江來了。”
周樂指着其它幾條**說:“接下來他們發展的就很順利了,一顆受傷的心確實需要一個善於心計和僞裝的人來撫慰。”
“啪。”葉蓉的手一滑,手機跌落在地上。
“不。”葉蓉發瘋一般撕扯着自己的頭髮。
“葉蓉,你怎麼了,周樂,快叫醫生。”
“紫墨,助手,讓她瘋。”周樂冷喝着制止住攔着葉蓉的紫墨。
紫墨明白了她的用意,咬咬牙鬆開了抱住葉蓉的手。
葉蓉扯落了幾縷頭髮後,終於停止了瘋狂的自虐,抱住頭嚎啕大哭起來。過了很久,才停止了哭泣。
看她平靜了一些,周樂又說:“你還沒有看完呢,我來告訴你,現在他們已經訂婚了,雙方家長都很滿意這對璧人,正催促他們步入婚姻的殿堂。”
葉蓉擡起頭,顫抖着聲音問:“你是在用這種方法讓我斷了對他的念想,徹底忘記他嗎?其實你不告訴我這些又何妨,你看看我,和一個乞丐有何分別,可我知道,就算我在他面前搖尾乞憐,他也不會再回到我身邊的。”
周樂打量着葉蓉,她的淚水與凌亂的頭髮攪渾在一起糊在臉上,兩隻紅彤彤的眼睛暗淡無光,她剛纔近乎瘋狂的動作把上衣撕破了幾道口子。
“你不是想做乞丐嗎?我成全你。”周樂不由分說地拉起葉蓉向外走去,紫墨不明就裡,緊張地跟在後面。
周樂把葉蓉塞進汽車後座就發動了汽車。不多時,車開到市中區。在繁華的鬧市街頭,總有那麼幾道不和諧的風景:幾堆垃圾隨意地扔着,幾個衣衫襤褸的拾荒人或在裡邊翻騰,或在陽光下懶洋洋地曬太陽。
“去和他們爲伍吧。”周樂把葉蓉丟在他們中間,葉蓉竟然像個木偶人一樣任由周樂擺佈,沒有絲毫反抗。
“周樂,你瘋了。”紫墨向她咆哮。周樂飛一般開走了車,不給紫墨任何反應的餘地。
“喂,南江晚報記者嗎,我向你們提供一個爆炸性新聞。”周樂邊開車邊打電話。紫墨咬牙切齒地看着她,很不得立刻撲過去把她撕成碎片。
紫墨的電話適時響了起來,她趕緊接通了電話。
“伯母,周樂她……”紫墨還沒說上一句話,電話就被周樂奪了去。
“媽,你是問葉蓉的情況嗎?我沒送她回家,把她扔到市中心的乞丐羣裡了,您先別罵我,如果您現在有空的話就順道把她一起接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