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青,凌燃青。”林子奕呼喊着追了出去,但是很快又折了回來,看他垂頭喪氣的樣子就知道凌燃青去意已決,誰也攔不住他。
“你看看你們做的好事。”他掃視了衆人一眼,犀利的眼神幾乎能噴出火來。
“聶湘,我一直那麼信任你,沒想到竟然會栽倒你的手裡。”孫潤潔看着聶湘,聶湘在她的注視下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孫潤潔和林子奕氣哼哼地走了,空蕩蕩的會議室只剩下聶湘和文亞兩人。
聶湘就近找了把椅子坐下,兩眼空洞無神,呆若木雞。眼看她就要大功告成,可是半路殺出這樣的事,到手的主任位子就這樣飛了。
“不會平白無故出這樣的事,是誰在暗算我。”她自言自語地說。
文亞低頭看了她一眼,撇了一下嘴:“聶主管,您爲了一己私慾,就讓凌燃青陷入醜聞,撇開對公司的損失不算,你可知道這樣做會給他帶來多大的精神壓力嗎。”
“怎麼,你在責怪我嗎?”聶湘沒想到平時在她身邊溫順如綿羊的文亞也會說出這樣的話,真是牆倒衆人推。
“聶主管,難道我還能有別的意思。”
聶湘不得不轉過頭來認真看文亞一眼,這丫頭果然在用一種很輕蔑的眼神注視着她。
“你是在爲凌燃青打抱不平。”
“也算是吧。”
聶湘“騰”得站了起來:“你……是你,”她的聲音有些顫抖,“是你在暗算我。”
“怎麼能算暗算呢,我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不,我是在維護正義,我實在不忍心眼睜睜看着一位大好青年就這樣毀在你的手裡。”
聶湘氣得臉色發白:“文亞,真沒看出來,你還有這樣的心計,我真是瞎了眼,還準備提拔你當設計部主管。”
文亞“撲哧”一聲笑了:“你以爲我既然敢揭發你,還會在乎那個主管嗎?”
“那你是爲了什麼。”聶湘追問。
“這你就不必操心了,這是我的辭職報告,我一會就會上交人事處。”文亞把一份文件擱在桌子上。
聶湘拿起翻看了一眼,說:“看來你早有準備。”
“這樣的事臨場發揮是不行的,我等這樣一個機會已經很久了,所以我還要感謝你。”
聶湘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原來你早就恨上我了,我平時待你不薄,不過是偶爾向你發個小脾氣,難道你就懷恨在心。”
文亞含笑着搖搖頭:“你的話中聽也好,不中聽也罷,我只是當做從耳旁吹走的一陣風,沒有人會對一陣風念念不忘的。”
“那你是爲了什麼對我下這樣的黑手。”
“我說過,原因你就不用追究了,這和我恨你半毛錢的關係都沒有,換作是別人,我也會這樣做。”文亞說完拿起桌上的文件轉身要走。
“慢着。”聶湘叫住她:“你是怎麼知道是我陷害凌燃青的。”
文亞頓住腳,並沒有回頭看她:“你不問我倒是忘了提醒你了,以後不要把手機這樣的私人用品隨便交給別人,哪怕是你最信任的人。”
“什麼意思。”聶湘想了想,她的手機裡並沒有什麼可疑的短信,她一向都是打電話安排這件事的,而且她打電話的時候都是避開人的。
“你讓鄧小秋去賓館幫你拿所謂的重要文件時我就產生了懷疑,她走後你藉故出去,她回來後你又不在場給她製造散佈消息的時間。”
“好,聰明,”聶湘不得不佩服她文亞的洞察力:“可這又不代表什麼,也許是巧合呢。”
“巧合?你嫉妒凌燃青是人盡皆知的事,怎麼會那麼巧,鄧小秋經過房間的時候那個小姐會恰好打着電話出來。爲了證實我的懷疑,我陪你去休息的時候查看了你的通話記錄,在鄧小秋離開到她回來的這段時間,你只和一個人打過電話,我記下了這個號碼,私下裡打過去,接電話的是個年輕的女人,不用說,她就是你找的那個小姐。”
“好,很好,”聶湘擊了兩下手掌:“做我的助手真是太屈才了,你應該去當偵探。”
文亞不理會她的茬,繼續說:“有錢能使鬼推磨,幹這行的無非就是爲了錢,你給她錢讓她做陷害別人的事,我也可以給她更多的錢,讓她揭發你。”
“很有正義心啊,你平時不慍不火的,沒想到做事還這麼利索。我沒見你和凌燃青有多大交情,你和我又沒有什麼仇恨,你這樣做到底是爲了什麼,別告訴我是爲了維護你所謂的正義吧。”
“這個公司的醜惡太多了,你和他們比只不過是九牛一毛,我要是打抱不平的話,你還輪不上呢。你也知道鄧小秋是個大嘴巴,你的事情不用說現在也已經傳遍公司了,你也和凌燃青的下場一樣,夾着尾巴逃走,不過他比你強,他是被人陷害的,再說男人找女人是最正常不過的事,他賺的可都是同情與理解,而你,收穫的只有恥笑。與其想做個明白鬼,還不如多花點心思考慮怎麼跳槽找個好工作吧。”文亞說完就摔門而去。
聶湘朝地上吐了口吐沫:“怎麼就沒注意過你這個小狐狸呢。”
她從會議室出來,遇見她的人都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她,平時在她面前俯首帖耳討好的人,也都對她繞道而行。看這個情形,就算孫潤潔肯原諒她,她也沒必要在這裡待下去了。她徑直來到孫潤潔辦公室門前,敲開了門。
“坐吧。”見來人是聶湘,孫潤潔語氣淡淡地說。
“孫總,您想罵我就儘管罵吧。”聶湘低眉順眼地說。
孫潤潔怨恨地看了她一眼:“你以爲罵你有用嗎。”
“只要您能解氣,您願意怎麼做都可以。”
孫潤潔按了按胸口:“女人的嫉妒心是最可怕的,可是我偏偏在你的身上忽視了這一點。”
“那是您對我太信任了,我也是栽到了信任的人手裡。”
“不,你是栽到了自己的貪慾手裡,我把你當成最親密的人,你竟然還不滿足。”孫潤潔使勁拍了下桌子喊。
聶湘渾身一震,孫潤潔從來沒有對她吼過,如今大勢已去,她怎麼再會相信自己:“是的,可是僅僅是這樣,我頂多算你的眼線,給你打打小報告,出個主意,別的我能做什麼,就算你想提拔我,也沒有正當的理由,難以服衆。你知道別人在背後怎麼說我嗎,他們說我是你的一條狗。”說道這裡,聶湘已經是兩眼淚汪汪:“我努力提高自己,想爲公司做出點貢獻,可是我每次做的事不僅沒有幫上忙,還給公司添亂。我好不容易熬上了主管的位置,可是隻要有凌燃青在,我永遠就沒有出頭之日。”
“你別激動,先把眼淚擦乾,”孫潤潔遞給她一張紙巾:“你確實爲我做了很多事,我恨感激你,這件事就算我想原諒你,也過了子奕那一關啊。”
聶湘擦去眼角的淚水,說:“謝謝你還想留下我,可是我的臉皮沒有那麼厚,我受不了別人的眼光,即使有你罩着我,以後我在衆人眼裡也沒有任何威嚴了,我不會再帶給你任何麻煩。”
孫潤潔開了張支票,站起身來親自交到聶湘手裡:“我的爲人你也知道,公私分明,但是也不是是非不分的人,誰真心對我好我都明白,你在我身邊爲我出了那麼多力,我不想落個虧待下屬的名聲。”
聽她這麼說,聶湘哭得更厲害了,也不去接支票,孫潤潔強行塞到她的手裡:“好了,別哭了,你都這個年紀了,讓你去別的公司重頭再來也確實難爲你,我有一個比較熟悉的客戶開了一家很有威望的公司,我推薦你去他那裡做主管吧,他的公司不在本市,去那裡你的事情不會有人知道。”
聶湘這才止住哭泣,把支票接了過去:“我做了這麼多對公司不利的事情,您還肯幫我,我……。”
“行了,”孫潤潔打斷她的話:“感恩的話少說,我只是看重我們之間的交情,我在南江沒有朋友,能說得上話的只有你了。”
孫潤潔踱到窗前,眺望着遠處的風景。聶湘知道她並沒有心情看風景,只不過是不想面對自己罷了,她收起支票,對着孫潤潔的背影說:“我走了,您保重。”
孫潤潔沒有答話,也沒有回頭,聶湘看了一眼她的背影,打開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孫潤潔這才轉過身,無力地跌坐在椅子上。聶湘的行爲確實讓她憤怒,可是局面已經無法挽回,就算是打她罵她也沒有什麼用,還不如善始善終,讓聶湘念着她的一點好。
“都走了,對公司有用的人都走了。最近接二連三的變故太多,這難道是老天故意安排的,是我的報應。”她喃喃地念叨着,一滴淚從眼角滑落,順着臉頰流進她的衣領裡,冰涼的淚珠讓她一個激靈。
“不,我不能泄氣,不能讓別人看我的笑話。凌燃青走了,不還有別的設計師嗎,聶湘走了,我大不了多費點心多留意員工的動向就可以了。沒有人能阻擋我。”她直起腰,手指漸漸合攏在一起:“就算是老天也不能打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