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仍在繼續,且不說葉蓉和凌燃青訂婚後的是如何如何幸福,紫墨在這場訂婚宴後心情也平靜了不少。她與葉蓉的關係已經和路人無異,她和雷興航依然曖昧不清。朱敏警告她的話她不是沒有放在心上,可她留心觀察,並沒有發現雷興航有什麼風吹草動,除了偶爾和她開個無傷大雅的玩笑,除了對她表現得比過去殷勤一點。生活平靜如水,直到這天辦公室來了兩位不速之客。
紫墨去了一趟衛生間,回來時發現辦公室多了兩個人,這兩個人她都認識,但即使是故人,見面只會讓場面更加尷尬,幸虧他們還沒有發現自己,紫墨趕緊躲在辦公室門口。
“老子的臉都讓你丟盡了。”是雷大洲的吼聲。
“好了,大洲,興航也是無心之過,他平時不是這樣的。”南茜在爲雷興航開脫。
“哼,不是這樣的,那是在你面前,我就不明白了,爲什麼孩子們都聽你的話,從不把我這個當爸爸的放在眼裡。你讓他說說看,我說的話他什麼時候聽過。我讓他去參加訂婚宴,是,他聽我的話去了,可他都做了些什麼,朋友都告訴我了。我竟然養出這樣的兒子,讓我在朋友、客戶面前臉面何在。”
聽雷大洲的語氣,他這次氣得不清,想想雷大洲那天的表現,換成誰都不能不生氣。
“興航,你告訴媽媽,你爸爸說的是不是真的。”南茜問雷興航。
“糟了。”紫墨暗叫不妙,她聽雷珊珊說過,南茜對孩子要求十分嚴格,尤其是對於雷興航這個家族裡唯一的男丁,她嘔心瀝血立志要把他培養成一個文武雙全、德藝雙馨的全才,可雷大洲文的不行,潑皮耍賴的壞習慣全佔,在和南茜對他要求的相反的道路上越行越遠。南茜雖然疼愛孩子,但誰犯錯了她也絕不手軟。
“媽,你不知道那天的情況,他們欺負我女朋友,我能坐視不管嗎。”
“啊!”紫墨趕緊捂住嘴巴,才使口中的驚呼沒有發出聲來。
“哦?呵呵,你有女朋友了,是誰,帶來給媽媽看看。”
紫墨鬆了口氣,雷興航這招叫做轉移敵人視線,方可有機會化險爲夷。不過她纔不會冒充雷興航的朋友應付他的爸爸媽媽呢,公司裡年輕貌美的小姑娘多的是,她可以臨時找來一個解決眼下的麻煩。
“南茜,先別管什麼女朋友的事,讓他解釋清楚爲什麼穿得不三不四去那麼隆重的場合,爲什麼出言不遜。”雷大洲纔不管那一套,看來他整理兒子的本事不比南茜差。
“對呀兒子,你那天做的確實是太過分,你快說,別再惹你爸爸生氣。”
“我只是不想做衣冠禽獸。”
“啪啪。”
與此同時,兩個巴掌聲同時響起,是雷大洲和南茜同時出手了,聽聲音不是太響,應該打得不疼。
“你這個不孝子,你說其他人都是衣冠禽獸,那你爸爸我也是衣冠禽獸。”
“爸,媽,我早就是成年人了,你們別總像小時候那樣動不動就打我好不好。”
“不打你行嗎,不打我們嘴脣磨破了你也不會長記性。”雷大洲舉起手作勢又要打。
“他爹,你別衝動。興航過去很聽話的,他現在變成這樣一定受人影響。他說他是爲了他女朋友,我看那個女孩子很不簡單,在宴會上都能與人起衝突,照這樣下去興航不知會變成什麼樣子。興航,你現在就把她找來,我要見見她。”
聽到南茜這麼說,紫墨嚇得六神無主,她想趕緊溜開,找個地方躲起來,可雷興航的話讓她暫時停下了腳步。
“媽,你誤會了,她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她心地善良又單純,正因爲如此,別人才認爲她軟弱可欺。”
紫墨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脖子根。這個雷興航,平時就知道挖苦她,這次竟然把她說的這麼好,他又是唱的哪一齣。
“你說的倒好,她是什麼人我們見見就知道了。”雷大洲找了把椅子坐下來,南茜也坐在一旁悠閒地喝起了茶。看來他們是見不到雷興航所謂的女朋友絕不罷休。
“既然你們執意要見,那我就告訴你們,這個人你們認識,她就是……”
紫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想拔腿就跑,可是門突然開了,一隻大手把她拽了進去。
“阮紫墨。”
南茜首先跳了起來,接着是雷大洲,他們驚愕地張大了嘴巴。
“怎麼是她,當朋友告訴我興航帶了個美若天仙的女朋友我還以爲是他吹噓,竟然是你。興航,你來南江開公司也是爲了她對嗎。”雷大洲不客氣地問。
“爸,你不能這麼說,我在南江遇到她只是偶然,是我先喜歡她的,我要和她結婚。”
“什麼?”紫墨掙開雷興航抓着她的手,看雷興航的樣子不像是在開玩笑,可是這也太唐突了吧。
“南茜姐姐。”紫墨討好地笑着說:“你不要聽他胡說,這是不可能的事。”
“興航,我看你是剃頭擔子一頭熱,人家對你根本沒有那個意思。”南茜不再像在閩南的時候那樣對紫墨客氣,那時候她以爲把紫墨送走就沒事了,可這個阮紫墨還是與她的家人糾纏在了一起。
“我不同意。”接着是雷大洲發話了:“我不允許這樣的女人進家門,她只會把好好的一個家攪得亂七八糟。”
“胡亂攪合的是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雷興航小聲地說,可是聲音再小,雷大洲也聽得清清楚楚。
“興航,這個人是你嗎,過去你那麼聽話、孝順,可你看看現在的你,和媽媽頂嘴,氣你爸爸。是你變了嗎?”南茜幾乎是痛心疾首。
“媽媽,我沒有變,我一直不是個聽話的孩子。我嘴巴甜,學習好,老師都喜歡我,所以我打架曠課他們也不告訴你。我給同學一人十塊錢,他們就搶着在你面前說我的好話。你認爲我好,那只是你的錯覺。”
“你這個混賬。”雷大洲撈起門後的拖把,一腳把拖把上的布頭踹斷,將木棍拎在手裡。“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他爹,別衝動。”這幾棍子掄下去,非殘及傷,見雷大洲來真的了,南茜不顧一切擋在雷大洲面前。
“媽媽,別管他。你打吧,你就是打死我,我也要和紫墨結婚。”
紫墨躲在雷興航身後,拼命向南茜搖頭。
“你看吧,人家根本不領你的情。”南茜指着紫墨說。
“那是因爲這是我第一次向她說,她還接受不了。”雷大洲扳過紫墨的肩膀,一字一頓地說:“阮紫墨,我是真心喜歡你,請你重新審視我們的關係,我會一生一世對你好,絕不會三心二意。”
紫墨又羞又憤,打掉雷興航放在她肩膀上的手轉身欲往外走。
“家門不幸啊。”雷大洲扔掉手裡的木棍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爸爸,她有什麼不好。”雷興航抓住紫墨,把她推到雷大洲面前。“我知道,你因爲過去追求過她的事心裡有芥蒂,可是連媽媽都不在乎,我也不會在乎。以後她就是我們家的人,和您的女兒一樣。”
這句話令雷大洲的臉面更加掛不住,他索性把頭扭向一邊,不理會兒子。
“興航,你說話注意分寸。”南茜瞪了雷興航一眼。她打開門往外看了看,幸虧沒有人圍觀。他們吵得這麼兇,不會沒有人聽到,可雷興航兇是出了名的,誰也不敢往這邊瞧上一眼,更別提過來看熱鬧了。
“我不會成爲你們家裡的人的,我不喜歡雷興航。南茜姐,你不用爲難,我馬上就離開這裡,永遠不再見他。”紫墨冷不丁地說。
“你別動不動就拿出走的事嚇唬我。你在這裡哪也別去,我們的事以後慢慢說。”雷興航看似在責備紫墨,語氣卻極其溫柔。
“不用等以後,今天就把事情說清楚,就算興航不認我這個爹,我也要把你們的事反對到底。”雷大洲重重地拍了下桌子。
“你憑什麼呀,戀愛婚姻自由,你沒有理由反對。”雷興航要和他老子抗到底。
“興航,戀愛也要你情我願,紫墨根本不喜歡你,只是你一廂情願是沒有用的,你爲了一個根本不喜歡你的女人氣壞你爸爸值得嗎。”
“媽媽,我不管你們同不同意,我都要追求她,我有選擇我自己喜歡的人的權力。”
“八字還沒一撇,就在這裡氣我和你爸爸,要真娶進門那還了得。”南茜氣呼呼地說,明着是在指責雷興航,其實是說給紫墨聽。
看這固執的一家人,紫墨感覺自己就是個局外人。不管走在哪裡,她總能輕易被推在對立面。在奕潔設計院,她像只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現在,連當初那個依依不捨送她到車站叮囑她常回來看看的南茜也對她出言諷刺,或許她當初的友好都是假的,她送自己到天涯海角眼不見爲淨纔是真的。她暗下決心,這次一定不再與這裡的人有任何糾葛,她要走得遠遠的,去一個沒有人認識她的地方。
雙方正在僵持不下,南茜的電話響了。
“喂,您好。對,我是,什麼?好,我馬上過去,謝謝您,再見。”
“媽,什麼事。”見南茜臉色不對,雷興航關切地問。
“他爹,珊珊在學校跟人打架,老師讓我們現在就過去。”
“什麼,那珊珊有沒有吃虧,要不要我去替珊珊出氣。”雷興航摩拳擦掌,想立刻衝到學校教訓得罪珊珊的人。
“沒有一個省心的,備車,我們現在就走。”雷大洲拿起外套,和南茜一起匆匆往外走。他們到走看都沒看雷興航一眼。
“珊珊呀,你真會適時解救你老哥。”見爸媽的身影消失了,雷興航舒了一口氣。
辦公室一下子安靜下來,只留下他們兩人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