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九點半了,孫潤潔做了滿滿一桌子的菜,涼了熱,熱了涼,遲遲等不來就餐的人。偌大的房子,沒有了男主人更加顯得空蕩蕩的。她打電話給林子奕,子奕居然說還在會見客戶,讓她先吃,不要等他了。他哪裡是在見客戶,明明是在和那個狐狸精幽會,孫潤潔只想破口大罵,她恨不得立即指出林子奕的真實去向,恨不得現在就趕過去,捉住正在鬼混的兩個人,撕破阮紫墨的臉皮。
可是她固有的精明讓她按捺住自己被憤怒衝昏的頭腦,她還有些理智,還能分析出大局。就目前林子奕對她的態度,對她還是有感情的,可如果撕破臉皮就不知道局面如何發展了。她擔心林子奕受那個女人的蠱惑拋棄她,雖然她平時強勢了些,林子奕在她面前有些擡不起頭,但是公司大部分股份都在林子奕名下,林子奕不要她了,那她會幾乎一無所有,更重要的是,她還愛着林子奕,還不想失去他。她現在要怪要恨的,只能是阮紫墨,恨她太過妖媚,她的外貌,她的誘惑,任何男人都抵擋不住。
推開陽臺的門,萬籟寂靜,一彎明月懸掛在半空。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這樣浪漫的場景她多久沒有和子奕共度了。這段時間,忙於掙錢,忙於算計,這些成了她生活的全部,當然忽略了她的丈夫,這個時候,最容易讓別的狐狸精乘虛而入。孫潤潔想,等過了這個坎,等解決了阮紫墨,她會牢牢抓住子奕的心。
時針指向十點,門口終於想起了鑰匙擰動的聲音。林子奕回來了,有些微醉,有些疲勞,不過神情是興奮的,他看到餐桌上絲毫未動的飯菜和端坐在一旁的孫潤潔顯然吃了一驚。
“你怎麼還沒吃飯,不是告訴你不要等我了嗎?”
“你見的客戶多麼重要,能讓你這麼興奮。”雖然是質問,可孫潤潔的語氣完全沒有了往日的盛氣凌人,有的只有幽怨。
林子奕當然沒有心情告訴妻子他結識了一個多麼重要的商業夥伴,看她的樣子很明顯是生氣了,他也爲自己的頻繁晚歸感到愧疚,趕緊坐下哄妻子。
“我知道我錯了,不該讓你等這麼久。你怎麼做了這麼多菜,難道是什麼特別的日子,讓我來猜猜,結婚紀念日?你我的生日?”
“好了,”孫潤潔打斷他,“什麼日子都不是,是我覺得一直對你很兇,特意做了菜向你賠罪的。”
“你對我兇嗎,我沒有覺得,只要和老婆在一起,天打雷劈我都願意。”林子奕聽出妻子說的是氣話,想說點笑話逗她開心,反而讓她淚水漣漣。
“你和我在一起就會遭天打雷劈嗎,難道我這麼可惡,這麼遭人厭。還是你嫌棄我心腸太壞,不如那些嬌滴滴的可人兒討你歡心。”
“你這是說的哪裡話,”林子奕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一把摟過妻子。“你再我眼裡怎麼都好,怎麼都可愛,你不要胡思亂想了。”
孫潤潔抹了一把淚水,林子奕更是忙不迭地拿過紙巾細細地爲她擦去淚痕。
“你餓了吧,看到你做的菜我又有了胃口,外面的飯可不如老婆做的可口,我去熱一下。”
“我去吧,”孫潤潔平時是不沾手這些家務的,可現在不同了。
“乖乖坐着別動,讓我來。”林子奕按住孫潤潔,在她面頰上親了一口,一溜煙進了廚房。
孫潤潔靠在沙發上,有那麼一瞬間感到很幸福,可那張照片立馬閃電一般劃過腦子。不,他還是背叛了自己,背叛的他的結髮妻子,他之所以對她好,是因爲他做了對不起她的事,是拿行動來彌補對她的虧欠。她聽網友說過,丈夫一旦有了外遇,會加倍對妻子好。
她拿過手機,想再看一眼那張照片,辨別一下它的真僞。舉起手機的一瞬間,她從手機寬大的屏幕上看到了自己的臉,她還是那麼漂亮,那麼年輕,不過這只是從手機屏幕裡看到的樣子,如果從鏡子裡看,從陽光下看,會發現她怎麼也遮不住的黑眼圈和眼睛下面的細紋。她的額頭已經有了縱紋,即使是淺笑,眼角也會出現魚尾紋。
她已經不再年輕了,尤其和青蔥妙齡的阮紫墨比,她更是老氣橫秋。青春稍縱即逝,她不想讓自己的幸福和青春一起溜走。
也有那麼一絲僥倖心理,林子奕並不喜歡那個女人,只是圖一時新鮮,玩玩就會扔了。可是往更壞一層想,她還那麼年輕,那麼貌美,男人都喜歡年輕的面孔,難保不會和她日久生情。
只要一閉上眼睛,腦子裡就會閃過林子奕和那個女人在一起的畫面,他們糾纏在一起的身體……她努力不去往這方面想,可怎麼甩都甩不掉,孫潤潔厭惡地睜開眼睛,卻發現林子奕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坐在了她面前,正在目不轉睛看着她。
“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我覺得你今天很反常,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林子奕輕輕摸了摸她的額頭。他的聲音,他的動作,還是那麼溫柔。
“沒有,我們吃飯吧。”桌子上冰冷的飯菜,此時都像變戲法似的冒着熱氣騰騰的香氣。爲了不讓林子奕看出異常,孫潤潔佯裝高興地拿起筷子。
兩個人吃着飯,林子奕搜腸刮肚講一些話逗妻子開心,孫潤潔漫不經心地扒拉着飯。
“子奕,”她突然擡起頭,怔怔看着他,“我們要孩子吧。”
林子奕一下子愣住了,他不確定地問了一句:“真的?”
“真的,我們都不小了,事業也算穩定,我擔心再不要孩子我都要老了。”
“你今天有心事就是因爲這個?”
孫潤潔點點頭。
林子奕突然扔掉手中的筷子,一把抱住孫潤潔在地上轉了兩圈。他近乎瘋狂的動作嚇了孫潤潔一跳。
“我要當爸爸了,我要當爸爸了。”
剛纔說的話只是衝動,看着林子奕高興的樣子,孫潤潔更加堅定了想法。過去林子奕很多次提出要孩子她都以事業爲由堅決拒絕了。或許是他太想要孩子了,所以纔會耐不住寂寞和別的女人亂了情,如果有了孩子,他的心會回到她這裡,但如果那個女人先懷了孩子事情就不一樣了。
“不是還沒有懷孕嗎。”她掙開他的懷抱,看着他,很認真地說:“我想好了,我們馬上就要孩子,我要做你孩子的媽媽。”
“傻瓜,我孩子的媽媽當然是你。”他颳了一下她的鼻子。“你要生孩子,不能吃這些剩飯菜,我去重新給你做一些。還有,你以後不能做家務,不能聞油煙味,工作也不能太累。”
他滔滔不絕地說,她卻坐下,重新拾起筷子夾了一口菜放進嘴裡。“這些飯菜,扔了太可惜,而且菜也沒有壞,吃了也沒關係。何況,我們是一起吃苦走過來的,我想我們的寶寶也是個堅強能吃苦的孩子。”
“想起以前,現在確實不能浪費,不過你還是要注意身體。”
“我會注意身體,我不會讓我們的孩子受任何委屈。子奕,你還記不記得,在縣城讀書的時候,你總是把你的乾糧給我吃,你說你帶的乾糧多,自己根本吃不下,我都相信了,可是後來聽同學說,你的肚子每天都在唱空城計,我才明白你根本就沒有吃飽過。”
“現在還說那些幹什麼,不都過來了嗎。”這些話也觸動了林子奕的心絃,他伸出手摸了摸妻子的臉,她的臉飽滿紅潤,早已不是過去捱餓的樣子。
“我只想告訴你,過去那麼困難我們都一起走過來了,現在的幸福來之不易,我想讓它永遠屬於我們,只屬於我們。”說到動情處,孫潤潔的語氣已經哽咽。
她沒有明說,不過林子奕應該能聽出話裡的意思。能攜手走到現在是他們共同的努力,不能拱手讓別人得去,尤其是別的女人。他們的愛情本該是純潔無暇的,不該被別的女人玷污。
“我們現在擁有的一切,永遠都是我們的,是你和孩子的。”林子奕也已經動容。
孫潤潔這才破涕爲笑,她乖乖吃完了飯,聽林子奕的話什麼都不做,放任他一個人忙碌。
坐在電視機前,看着林子奕爲她調好的節目,她眼睛的餘光卻一直鎖定在林子奕身上,她的嘴角,悄悄爬上一絲勝利的笑容。
林子奕的心,還是在她這邊的,主動權,還是握在她的手裡。阮紫墨,你只是林子奕的一具玩偶而已,我很快就能讓你銷聲匿跡。
可憐的阮紫墨,不知不覺已經成了孫潤潔的情敵,成了這個手段非凡的女人最大的仇敵。
不過現在孫潤潔已經沒有時間去向怎麼對付阮紫墨,林子奕將她攔腰抱起,來到臥室。
臥室裡的燈光已經被林子奕調成了橘黃色,整個空間充滿了挑逗、曖昧的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