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紫墨穿了一件杏黃色上衣、青翠色裙子出門。這不過是朱敏從地攤上買的再普通不過的東西,穿在她身上卻驚若天人,再漂亮的女人站在她身邊也會黯然失色。幸好她堅持不去專賣店買衣服,不然還不知道那些精緻的衣服會給她引來什麼樣的軒然大波。
來來往往的人都對她紛紛注目,衆目睽睽下紫墨顯得很不自然,她只能盼着公交車快點到來。
從來不堵車的路口居然排起了長龍,一直到紫墨等車的公交站牌,都擺滿了整整齊齊的小轎車。紫墨急得左看右看,就是沒有她要乘坐的那班車。
赫然發現排隊的車中有一輛寶馬是林子弈的,她看向車內,不巧撞上了林子弈看過來的目光。紫墨暗叫不好,如果自己不左顧右盼,林子弈看到她也會裝作沒看見,這下好了,兩人看對眼了,現在只盼望林子弈自持身份,不理會她這樣的小人物。
林子弈的車畢竟距離站牌很近,他只好搖下車窗,淡淡來了句:“你怎麼在這裡?”在他的印象裡,阮紫墨來自貧苦的山區,而這附近是高檔別墅區,她怎能住得起。
“哦,我……我在這個小區做鐘點工,昨天主家來了客人我收拾到很晚所以就沒有回去,和主人家的保姆擠睡了一晚。”紫墨反應很快,林子弈不要懷疑纔好。
“那你就坐我的車去公司吧。”林子弈的表情很是不快,但畢竟在一個公司,自己開車揚長而去也不是他這個關愛下屬的董事長作爲。
紫墨目光惴惴,在看到林子弈是真的讓她搭乘車時只好一咬牙上了車,留在這裡也是招惹很多目光,不如坐他的車落個清靜。
紫墨在衆目睽睽下上了車,她等車的站牌前卻不平靜了。
“你猜她乘坐上司的車上班結果會怎樣。”一個胖胖的男孩問他的女伴。
“還能怎樣,風流倜儻英俊瀟灑的青年才俊遇到貌若天仙不食人間煙火的女下屬,不管是不是男未婚女未嫁,都會摩擦出一段悽美的愛情。”他旁邊那個戴眼鏡的小女朋友撇撇嘴,不屑地說。
堵車很快解決了,林子弈開着開,從鏡子裡瞄了一眼阮紫墨,說:“公司有規定,不能做兼職,進公司時後勤主管孟凡已經向你說得很明白了吧。”面對這麼一個尤物,他居然擺出一副嚴厲的架子。
“我弟弟上學需要很多錢,我媽媽累病了,爸爸去山上採藥摔斷了腿,家裡沒有任何經濟來源,我只好多掙些錢,不能讓弟弟輟學啊。”紫墨聲情並茂,不信他不爲所動。
“那也不能違反公司制度,你如果缺錢,就另謀高就。”果然鐵石心腸。
如果在以前,她巴不得被開除,可現在不一樣了,她不能離開凌燃青。
紫墨裝出一副很害怕的樣子:“不,林總,我找到這個工作很不容易,求你不要趕我走,我知道錯了,以後絕對不會再犯,我馬上就辭掉那份鐘點工的工作。”
林子弈冷冷的不再搭理她,紫墨偷偷觀察了他的表情,算是默認不再計較她的“兼職”了吧。
他們不再說話,林子弈一心一意開着車,紫墨心情卻很複雜。眼前這個衣冠楚楚的男人,相貌端正,鬍子颳得乾乾淨淨,手腕上的名錶閃着高貴的光芒,潔白的襯衣一塵不染,誰看到他想到的永遠只有褒義詞。他平時對待下屬隨和親切,對她這個清潔工,則是居高臨下的樣子,這樣陰晴不定的一個勢利男人,當初能俘獲葉蓉的心,不是一般的善於僞裝。
從林子弈的車上下來,紫墨撞上了鄧小秋。她媚笑着和林子弈打了個招呼,裝作沒看見紫墨。紫墨知道,關於她的流言,這下是有憑有據了。
搭便車在公司是再平常不過的事,可紫墨搭的這個南瓜車,卻在公司掀起了驚濤駭浪。
從管理部到設計部,隔了好幾個辦公室,但對於風言風語是不受空間限制的。
“雨靜,你那天怎麼懨懨的,和老公吵架了嗎?”趙夏很關切地問。
“唉,都好幾天的事了,都怪我疑神疑鬼的,晚上都一點多了有個女人給他打電話,我以爲他在外面有情人就和他吵了一架,後來才知道是他的秘書因公司的事找他。”
“哎呦,你可不能不懷疑啊。”鄭曉觸電一般嚷嚷着:“有錢的男人總有女人惦記着,尤其是既有錢又帥的優秀男人,一不留神就把哪個女人潛規則了,咱們眼皮子底下就有個活生生的例子。”
“你說的是那個小清潔工吧,關於她的話題是不少,可沒見她和哪個男人怎麼着啊。”鍾雨靜說。
自從被凌燃青明面着拒絕後,鄭曉把怨恨都灑在阮紫墨頭上:“非讓你捉姦在牀你纔信啊,兩人昨天晚上去開房,今個一大早就成雙成對回來了,你看她那眉眼,得意得很。”
正好祝文迪來拿材料,看到幾個女人嘰嘰喳喳很是不滿:“滿嘴裡跑火車,越說越過分。林總昨天晚上和客戶吃飯,太晚了就在飯店的賓館住下了。今天早上他一定是碰巧遇見阮紫墨就帶她一塊過來了,你們這樣胡說小心傳到孫總耳朵裡你們就把她害慘了。”
“孫總已經知道了。”鄭曉把嘴湊到祝文迪耳邊,不大的聲音剛好讓辦公室的每個人聽見:“你如果憐香惜玉,就去找孫總,告訴她昨天晚上阮紫墨和你在一起,證明林總的清白。”
“你。”祝文迪氣的臉煞白,拿起材料走了。
一直沉默不語的,只有葉蓉和凌燃青兩人。
葉蓉當然知道紫墨昨天晚上在哪裡,可她是不會替紫墨解釋一個字的。以前創造了那麼多機會都沒能讓她接近林子弈,這次可是不費吹灰之力就讓留言滿天飛。而正巧昨天晚上林子弈沒有回去,他的醋罈子老婆會是怎樣氣急敗壞呢。
凌燃青被那些女人吵得頭疼,他不滿地看了鄭曉一眼。反正得不到凌燃青的心,鄭曉乾脆破罐子破摔,她回敬了凌燃青一個得意洋洋的笑容。凌燃青收回目光時順帶着看了看葉蓉,而葉蓉此時正好擡起頭看他,她朝凌燃青莞爾一笑,凌燃青心領神會,滿臉的慍色消失。他們的微妙表情,恰好被鄭曉盡收眼底。
葉蓉出去的時候,鄭曉實在忍不住問凌燃青:“聽說你昨天和周樂一起吃的晚飯。”
“你消息夠靈通的啊,不過我和誰吃晚飯不用你操心吧。”以前鄭曉對他的糾纏他只當是她的任性,可她的饒舌着實讓他厭煩。
可關心這件事的不止鄭曉一人,趙夏已經結婚,不過她很關心高傲的凌燃青究竟會對誰心動:“鄭曉只是問問嘛,你至於這樣不高興。再說和同事吃個飯很正常,沒必要大驚小怪的,只是這件事發生在你身上可不大正常了,你平時除了參加公司聚會是不會和同事一起吃飯的。”
“周樂平時幫了我不少忙,我只是作爲酬謝請她吃頓飯而已。”凌燃青當然明白她們的八卦心理,不過趙夏是公司的老人,他不能拂了她的面子。
凌燃青回答得雲淡風輕,鄭曉心裡卻起了風浪。對於阮紫墨這個情敵,她可以不屑一顧,可週樂不一樣,她漂亮,家世好,有才華,她怎能同人家爭。她知道自己徹底敗了。
可是人是感情動物,再高傲的人也是要戀愛的,鄭曉當然明白這個道理,她得不到的人不代表別人得不到。周樂在公司一向人緣好,在其他人看來,她和凌燃青走到一起是水到渠成的事。
凌燃青出去的時候,趙夏故意打趣地問葉蓉:“周樂,你今天晚上是不是還要和凌燃青出去吃謝師宴呢。”
葉蓉嫣然一笑,眉眼都洋溢着得意:“今晚我想去逛街買幾件衣服,正好缺個伴,趙姐要不要一起去。”
“我呀,還得回家帶孩子,沒這個時間。”
“我去,我去。”趙夏話還沒有說完,鍾雨靜就搶先嚷了起來。
“那好,去香奈兒看看吧。”
“好啊,順便去一趟路易威登。”
兩人興致勃勃旁若無人說着話,鄭曉看了她們一眼徹底沉默了。鍾雨靜和她很要好,過去她們總是結伴出行,現在她要和周樂一起去逛街竟然不叫上自己,看來人以羣分,物以類聚,嫁入豪門的她與出身豪門的周樂纔是比較和得來的。
晚上回到家,葉蓉破天荒爲紫墨買了許多漂亮的衣服、鞋子。朱敏以爲她是爲昨天的無禮悔過了,其實葉蓉是另有打算。白天公司的謠言也落到了她的耳朵裡,如果紫墨在這個時候有所變化,會更加加深那些人的猜測。
當然鍾雨靜陪她走到半路就被老公派來的車節走了,這樣也好,省得衣服穿到紫墨身上讓人認出是她買的。這些衣服葉蓉都一件件試過了,她穿上都是無一例外地漂亮,同樣的身材,擁有更加出衆相貌的紫墨穿上只會更加明媚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