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注意到雲錦表情的異常,連忙笑着將衆人目光轉移到自己身上,迎着六公主的雙眸說道,“看來,皇后娘娘還真是關心羅漪。”
“倒也不是,母后問了很多皇姐的事情,我在說羅漪姐姐爲了護住我和皇姐受傷的時候順便提了一句一個自稱韓光德的公子也在,母后就追問了幾句……”
“小六,你……”雲錦理了理聲線,這才繼續道,“你該不會亂跟母后說什麼了吧?”
“沒有啊,皇姐你放心吧,我還知道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就將當時的情況跟母后和父皇說了一遍,說那個韓公子是突然衝出來擋在皇姐身前的,沒說他是雙手護在你身側的,沒說別的……”單純的六公主只以爲雲錦是在意剛剛那個韓光德保護她時候的姿勢,所謂男女授受不親,她這個未出閣的皇家公主更是該注意的,若被皇上知道那個男子剛剛碰過雲錦……
雲錦的心一沉,這還叫沒說別的?剛剛小六離開的時候就該事先吩咐她的,跟父皇報備的時候就該直接忽略掉韓光德的存在。
可是現在倒好,如此一來,正遭了皇后的道,想來小六走了之後,皇后必定會在父皇的耳邊吹風,這樣,婚事就更加難辦了。雲錦心下左思右想,眉頭皺的死緊。
“多謝六公主了,羅漪只不過是小傷,無妨的。”
不多時,衆人都散去了,孫堯離開之前還不捨的幾番回頭張望。
天已經黑透了,只半天的時間裡,魯陽郡主爲救兩位皇家公主而受傷的消息在整個出行隊伍之中傳遍了,諸多官家小姐都在背後悄悄議論着上官羅漪怎麼如此幸運。
甚至有的人在說:肩膀受那麼點兒小傷還大言不慚的說人是她救下來的,沒準一切都是上官羅漪安排的也未可知。
“小姐,您看?”綠蘿小心翼翼的將外頭的傳言說給上官羅漪聽,並仔細觀察着上官的臉色。
“天已經黑了。冬語去了哪兒?”上官完全沒有在意那些個流言蜚語,而是突然問及冬語。
綠蘿左右掃了一圈兒這纔回道,“許是跟狼旗的兄弟們安排您吩咐的事情去了。”
“冬語回來讓她過來見我。”上官淡淡翻了下書頁,不再說話了。
綠蘿知道主子的習性。看書的時候不喜人打擾,簡單收拾了桌子上的餐盤,這才悄悄的退到了帳外。
昏暗的燭光下,上官微微眯着眼睛,一行一行的掃過書頁上的小字,聞聽帳外有腳步聲,還以爲是冬語回來了,便沒有擡頭。
夏明昭掀開帳簾,緩緩走了進來,中午時分聽聞上官受傷了。他便開始抑制不住的擔心,人就是這麼奇怪,當他自己設計陷害上官的時候眼睛都不眨一下,如今看到別人要害她了,夏明昭卻心有不忍起來。這樣扭曲的心靈。外人是無法理解的,在夏明昭心中,看上官羅漪就好比小時候一個心愛的玩具,若想毀掉她,便是要自己動手,別人碰一下都是不行的。
可是,夏明昭擔心之餘。卻被外頭的衆說紛紜搞糊塗了,到最後連上官傷勢切實的消息都不得,無奈他只能趁着天黑過來瞧瞧,原本意在外頭閒逛,卻沒想到反應過來的時候擡頭一看,已經到了上官羅漪的帳外。
見門口沒人守着。索性直接掀開簾子走了進來。
晃盪的燭火中,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沉靜的女子,她就那樣靜靜坐在椅子上,單手拿着書卷,聚精會神的樣子亦光彩奪目。
上官羅漪察覺到不對勁兒的時候。面前已經多了個人,剎那間,她感覺到那股氣息並非冬語所有,這才緩緩擡起了頭。
面前之人着一身靛青色長袍,迎着燭光只能看到他一張模模糊糊的臉,可上官卻一眼認出,“夏明昭?”
夏明昭柔光熠熠的看着上官羅漪,卻在她擡眸的瞬間眼神變得淡然,“聽聞郡主受傷了,多年敵手不來拜會豈不太過失禮了?”
“四殿下多想了,羅漪壓根兒沒在乎過你這個敵手!”無視,是對夏明昭這個自以爲是之人最大的諷刺。
果然,夏明昭的怒火瞬間被點燃,“上官羅漪!”
“四殿下,天色已晚,男女這樣共處一室有傷大雅,你若再不出去,我就喊人了。”上官語調冷淡,眸光亦是冰寒,完全不給這位自視尊貴的四皇子面子。
“看來,你的傷勢並沒有傳聞中那麼嚴重嘛!”夏明昭心下一鬆,換上了一張笑臉。
“綠蘿?綠蘿?冬語?”上官微怒,今日原本就被流箭的事情攪得一團亂,晚上卻還要面對自己最爲厭惡之人,當下直接仰頭朝着帳簾吼道。
夏明昭彷彿潛入室內的賊人,心虛的急忙俯身捂住了上官的嘴,掌心瞬間觸碰到上官的臉頰,一種柔滑的感覺順勢而生。而另一隻手,卻死死的按住了她的手臂,陡然間,兩人間的距離近到可以感覺到對方的鼻息。
上官瞪圓了眼睛,額上已經凝起薄汗,因爲此刻夏明昭的手正按在她手臂的傷口上,一股比中箭時候還要劇烈的痛感瞬間襲遍了她的全身。
而對面的夏明昭捂着上官嘴的同時,正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彷彿被她眸子裡的什麼力量吸引着,而移不開目光。對視的瞬間,夏明昭整個人打了個冷戰,彷彿被雷擊到,靈魂都被抽空了。
雙手被束縛,口又被掩着,無法掙脫的情況下只看應變能力了,上官羅漪眉心緊擰,擡腳狠狠跺了下去,重重一踩,死死定在了夏明昭的靴子上!
“啊!”夏明昭下意識後退了兩步,手瞬間撤了下來,右腳仿若被重石所砸,疼痛異常。
上官狠狠瞪着夏明昭,咬牙說道,“滾出去!”
門簾一掀,冬語大步走了進來,剛回來走到門口就聽到主子帳內有異響,匆忙間她還沒來得及反應便直接衝了進來,卻沒想到剛進來就看到那一幕,“主子,您的傷口?”冬語彷彿完全沒看到面前的這位皇家四殿下,連禮節都不顧,直接衝到了上官的身邊。
一顆豆大的汗珠從上官的額上滑落,頃刻間,右手臂已經滲出血跡。
夏明昭一頓,這才反應過來剛剛自己太過心急,竟然直接按住了上官的傷口,要知道爲了不讓她反抗,剛剛的力氣可用的不小……
想到這裡,夏明昭連忙走了過來,面上滿是關切,剛要開口說些什麼,眼前上官羅漪的臉卻被擋住了。
冬語橫跨一步攔在了上官面前,“四殿下,我們主子的傷口已經崩開,我要替她包紮傷口了,若您再不出去,就別怪奴婢不客氣!”
夏明昭劍眉微蹙,臉上寫滿了不悅,但自己無力在先,當下也辯駁不出什麼,索性開啓微閉着的雙脣說道,“魯陽郡主,你好生休息罷……”語畢,甩袖走出了帳篷。
上官挺直的腰板兒直到夏明昭出去的瞬間便垮了下來,在外人面前不暴露弱點已經成爲了她的習慣,剛剛傷口崩裂,她卻咬着牙死撐,可直到夏明昭出去的瞬間,上官再也挺不住了。
冬語回過身,急忙接住了上官,將她扶正靠在椅背上,“主子,我來爲您重新包紮。”
“都還順利嗎?”問的自然是她吩咐的事情。
冬語重重點了點頭,眸光似火的盯着上官的傷口,“順利!”那些人敢傷她主子,就別想有好下場!
“今日山坡上怎麼回事?因何突然離開?”
“有人假借虎旗兄弟的身份,吹響了暗號,之前師兄吩咐過,若有此類暗號必是出了大事兒,當全力趕往一探究竟,當時您跟兩位公主並肩坐在山坡上,不遠處便有公主的護衛,我以爲不會出事兒,卻沒想到……”
公主護衛?上官心中冷笑,既然皇后早已經安排好了那一場戲,又怎麼會讓那些護衛上前?早就找藉口支走了。
“後來,我就奔着暗號的地點趕過去了,但行至一半突然反應過來不對勁,主子此行帶過來的明明是狼旗的隊伍,可那人卻吹響的虎旗暗號,我知道中招了這才火速趕回來,卻還是讓主子受傷了。”
“虎旗的聯絡方式怎麼會暴露?冬語,傳令下去,命人趕緊下山告知城內的虎旗兄弟們,莫要輕舉妄動,切不可再用此方法互相聯絡,以免被人暗算。”
冬語心下一沉,“主子,您的意思是?”
“快去安排吧……哦,對了,那個丫頭?”
“主子,一切都按照您說的做了,她很樂意這樣來換取出宮的機會。”
“恩……”上官悶應了一聲,不再說話了。
現下已經可以確定,今日安排這一切的是皇后和太子無疑。自己身邊有個形影不離武藝高深的丫頭這一點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調虎離山自然情有可原,但是他們居然知道虎旗的暗號,難不成太子已經注意到夏明遠在京中的勢力了?
一整夜,上官都沒有睡着,眼看着齋戒的日子就要到了。阻撓雲錦公主婚事的事情成與不成,就看此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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