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沒有說話。
謝景行卻也沒有鬆開她,就這麼將她鎖在懷裡。
許久之後,沈妙擡起頭來看着他。
謝景行也盯着她。這看上去似乎將任何事情都不放在心上的狂傲男人,看他從頑劣不堪的少年走到如今,眼中的玩世不恭從未變過,此刻看着她,眸中卻露出星星點點的緊張。
沈妙心中一動,短短片刻,忽而笑了。
她說:“那我有什麼好處?”
謝景行怔了怔,眼底浮起一抹狂喜,又似乎是鬆了一口氣,還有些不可置信。他道:“你想要什麼,都給你。”
“如果我想要的,你也想要呢?”沈妙問。
謝景行一挑眉:“你想要什麼?”
“幽州十三京。”
“歸你。”他爽快的揮了揮手,彷彿沈妙說的不過是個胭脂水粉般的小玩意兒。
“漠北定遠城。”沈妙看着他的臉色。
“歸你。”謝景行眼皮都沒眨一下。
“江南豫州,定西東海,臨安青湖,洛陽古城。”
“都歸你!”
謝景行答得順溜,幾乎是想都沒想,若是永樂帝聽到這裡,只怕要氣的吐血,若是孝武帝在這裡,只怕也要被氣的活轉過來指着謝景行的鼻子大罵敗家子,再一個“禍國妖女”的罪名給沈妙扣下來。
可謝景行本來就不是會在意旁人眼光的人,誠然,沈妙也不會真的去奪謝景行的江山。她不過是覺得謝景行揹負的太多了,希望分散他的注意力,開個小玩笑,讓他覺得輕鬆一些也好。
“全都歸我,你要什麼?”沈妙問。
謝景行壞笑一聲,促狹道:“一夜十三次?”
沈妙:“……”
謝景行一把拉住要走的沈妙,正色道:“夫人,你可不能不要我。”
沈妙道:“你精力這麼旺盛,我讓唐叔給你拿點冰塊降降火。”
謝景行將她撲倒,慢悠悠道:“有夫人在,還需要什麼冰塊。”
外頭的從陽捂着耳朵,面露痛苦之色。倒是一邊路過的驚蟄瞧見他這副模樣,好心的上前道:“陽侍衛,你怎麼抖得這麼兇?莫不是病了?”一邊說着,一邊伸手去探從陽的額頭。
從陽到底正是個年輕男子,又被迫聽了讓人耳熱的活春宮,正是面紅耳赤的時候,冷不防被一隻冰冰涼涼的小手覆住了額頭,登時就從地上跳了起來。倒是把驚蟄也嚇了一跳。驚蟄看了看自己的手:“我……怎麼了?”
從陽見了鬼似的看了她一眼,忽而火燒屁股一般就往前衝着逃跑了。留下驚蟄愣在原地,樹上的鐵衣將這發生的一切盡收眼底,什麼都沒說,露出一副瞭然於心的模樣,靜靜抱劍坐着。
樹下,唐叔走過,瞧見緊閉的大門,頗爲滿意的咂咂嘴,又去吩咐廚房熬湯了。
接下來的幾日,謝景行果真是忙碌了起來。大約是永樂帝的病情加重,盧家和葉家許多要親力親爲的事情都要謝景行親自去跑,謝景行都是早出晚歸。
謝景行忙着,沈妙也沒閒。盧家和葉家在隴鄴畢竟也過了這麼多年,皇家如今要做的既是殺一儆百,卻也不能讓皇家顯得太過殘酷,日後臣子生出異心。沈妙便是擔負着這些任務,與隴鄴那些官家貴夫人們說話,卻也潛移默化的將一些想法傳遞給她們。
這些貴夫人看着是女人,但是一個府邸裡,女人的作用是必不可少的。原先衆人以爲,沈妙畢竟是明齊人。明齊和大涼是兩個不同的國家,許多地方都是不同的。沈妙一個武將家的女兒,更不可能有什麼見地。誰知道交流下來,卻是對沈妙大爲改變。見她不僅言辭得體,還似乎曉得不少她們不知道的東西。
說起衣裳款式,沈妙跟得上。說起局勢大局,沈妙也能跟的上。便是那些大江南北的奇聞異事,她也能娓娓道來。
本來麼,上一世在明齊的後宮,雖然過得不怎麼樣,到底是增長了她的見識,一些其他國家的使臣也會說些奇聞異事。懂得多,便自然能用。一些事情用在什麼地方,便也有絕佳的效果。謝景行能做的事情,沈妙未必能做,但是權術之中錯綜複雜的利益關係,通過不動聲色的引導達成自己的目的,卻恰恰是沈妙重活一世所擅長的。
不過短短几日,那些個貴夫人便都與沈妙打的火熱,一些事情上面猶豫不覺得,也開始問沈妙拿主意。這其中便也不乏如今的局勢問題。一來沈妙是睿親王府的王妃,和皇家沾親帶故,讓他們也能曉得皇家如今的態度,二來,沈妙雖然年紀輕輕,甚至比有些夫人的女兒還要小几歲,可是她身上便有一種特殊的感覺,非常溫和的、沉澱下來的穩然,讓人覺得她說的話也是可以信服的。
沈妙和謝景行都在爲隴鄴即將到來的風雲再起而努力着,誠然,盧家和葉家卻也沒有坐以待斃。
盧家失去了一個女兒,眼見着永樂帝的態度越來越強硬,終於開始慌了,開始着手調動自己私養在各地的人馬。
葉家也由一開始的作壁上觀,到現在突然發現身不由主,似乎不知不覺中已經被盧家拖下了水,雖然他們什麼都沒做,但是皇室的態度微妙起來。由一開始的拉攏到現在的放縱,似乎也說明了什麼。
葉楣的一舉一動都被沈妙讓莫擎在暗中注意着。這些日子以來,因爲葉楣在隴鄴宮裡闖的大禍,讓葉茂才十分震怒。葉楣的這一舉動,正是將永樂帝和盧家一併得罪了。盧家還好說,盧正淳雖然狂肆,但是這麼多年都是吃老本,本身是沒什麼腦子的。可是永樂帝卻不一樣,年輕的帝王已經有了雷霆一般的手段,正因爲他沒有責怪葉楣,才讓葉茂才更加不安,覺得永樂帝似乎是在醞釀什麼似的。
葉茂才遷怒於葉楣,所以將葉楣禁足了這麼多天,對葉楣也頗爲冷淡。葉楣這些日子過的十分憋屈,今日終於解了她的禁足,葉夫人爲了補償她,帶着她去自家首飾鋪子裡挑選一些首飾。誰知道中途中有貴人來訪葉府,葉夫人只得回去,因着是自家鋪子,倒也不怕,便讓葉楣自個兒在鋪子裡挑首飾,挑好了再回去。
首飾鋪子的掌櫃的一臉討好,將最貴的幾樣拿出來讓葉楣挑選,葉楣挑的神情懨懨,心不在焉,便讓那掌櫃的也不由得有一絲火氣。
不過是個商家女兒,如今被葉家認祖歸宗已經是得了天大的好運了,竟然還挑三揀四,這些個首飾都瞧不上,也不知什麼樣的富貴才能入得了眼了。
葉楣沒注意到掌櫃的神情,她這幾日都被葉茂才冷待,心中惱怒至極,卻也越發意識到,葉家不是久留之地。葉茂才是一個利益爲上的人,爲了利益,隨時可以犧牲她。她本來是想要利用葉家往上爬,誰知道實力不夠,只能爲棋子。而葉茂才爲她安排的路,根本不足以讓葉楣得到自己想要的。
她的目光在那些琳琅滿目的珠寶上掠過,心中卻想着要如何才能逃離,若是逃離,又能逃離到哪裡去。
正想着時候,首飾鋪子又來了兩人。卻是一男一女,男子大約三十出頭,穿着富貴,容貌平平,微胖。女子卻正是年輕,打扮的花紅柳綠,一進來便是濃烈的香氣,一看便是哪家青樓女子。
那女子嬌滴滴道:“大人與我買手鐲,定要足金的。”
男子一笑,大方道:“今兒個就隨便你挑,爺心情好。”
應當是哪家公子帶了樓裡的姑娘來做冤大頭了。
那掌櫃的本來就見葉楣一直心不在焉有些不滿,此刻來了新客人,索性就將葉楣拋在一邊,笑着將方纔拿給葉楣的那幾樣擺在了這女子面前,笑道:“這些都是新送來的,姑娘可以瞧瞧。”
那女子便擠到了葉楣身邊,香氣薰得葉楣有些不悅,便轉頭看了那女子一眼,待看到那女子身邊的男人時不禁一怔,那男人也瞧見了她,愣了愣,隨即驚喜道:“楣兒!”
那正挑首飾的女子一擡頭,警惕的瞧着葉楣。掌櫃的也豎起耳朵,這人既然叫葉楣“楣兒”,自然是與葉楣有舊時交情的。畢竟當初葉楣可是商戶之女。
葉楣本來有些躲避着他的眼神想離開,忽然想到什麼,腳步一頓。又看了一眼掌櫃的,突然道:“既然遇着了,借一步說話。”
那男子似乎求之不得,身邊的女子一把拉住男子的胳膊,道:“大人,您還要陪奴家挑首飾呢。”
那人不耐煩,直接從懷中隨便抓了幾張銀票扔給女子,道:“你自己看吧。”
那女子得了銀票,便也不糾纏了。男子與葉楣一道出了門,葉楣掛上面紗,道:“找個酒樓吧。”
酒樓的某個雅室裡,男子看着葉楣,有些奇道:“你身邊怎麼多了這麼多侍衛?當初你和葉兄弟話也不說一聲便從欽州消失了,我還託人找了許久,倒沒想到竟然在這裡。”
葉楣心中打着鼓。這男子不是別人,也能算得上是她的青梅竹馬。當初李家是欽州的商戶,這男子是金家的長子金星明。金家也是商戶,金老爺和李老爺還算是交情頗深。葉楣小的時候,金星明已經是少年郎了。金老爺還打趣說要將葉楣嫁給金星明。葉楣自小就心氣頗高,嫁給商人婦可不是她最終的目的。
不過雖然她十分厭惡金星明,卻很聰明的從來未對金星明表現出來,反而十分體貼乖巧,把個金星明迷的五迷三道,將她奉若神明,愛若珠寶。
後來李家夫婦去世,李家的幾處鋪子還要金家關照,葉楣便更對金星明體貼入微,金老爺也正打算問起她的親事了,畢竟李家夫婦不在,能做主親事的只有葉楣自己。
葉楣自然不願,在她心中,寧願做個官員的小妾也好過做個商戶的妻子。就在這個時候,葉家人出現了,一拍即合,葉楣立刻就和葉楣來了隴鄴,因着對金家的厭惡,她連跟金家人說也沒說一聲。金星明自然不知道她來了隴鄴,誰知道會在這裡碰上。
心中飛速打好了算盤,葉楣搖了搖頭,嘆息一聲道:“當初我在李家,承蒙金家照顧,和二弟過的也不錯。誰知道突然被人找上門來,說我的親爹孃另有其人,我其實是丞相葉家的女兒。我心中驚疑,他們也沒給我解釋的時間,將我帶走了。”
“丞相葉家?”金星明吃驚的叫出聲來:“可是隴鄴的那位葉丞相。”
葉楣點了點頭,道:“可是到了後我才發現,他們弄錯了人。只是你也知道葉家只有一位不良於行的少爺,他們大張旗鼓的尋親,弄錯了人,不好自打臉,便硬要我做葉家的千金。我原本想着,這便罷了,誰知道那葉丞相其實是個人面獸心之人,他……他想拿我去做仕途上的籌碼,用我的婚姻來拉攏別人!”
她聲淚俱下,本就生的美,這麼一來,楚楚動人,叫金星明看的心都碎了。金星明憤憤道:“他怎麼能這樣!生身女兒尚且不能這麼無情,更何況你還不是他的女兒,竟然妄圖把握住你的姻緣,可惡!走,我們去告官!”
“沒用的。”葉楣搖頭:“官官相護,更何況葉茂才在隴鄴隻手遮天。我曾想寫信到欽州尋求你的幫助,誰知道連信都被攔下來。其實我和二弟都已經被葉家的人軟禁了,今日這般出門已經實屬罕見。”
金星明氣的臉色難看極了,他本來就對葉楣十分喜歡,當初葉楣姐弟二人不見了後,金老爺說是因爲葉楣不想嫁給他所以逃了。金星明還有些生氣,這會兒佳人哭得梨花帶雨,金星明哪裡還有生氣的餘地?只在心中暗罵自己,要是早一點發現葉楣的窘境就好了。
葉楣擡起頭來,道:“過去的這些日子,我無時無刻不在思念金大哥,只盼望有一日能恢復自由身,金大哥,你能幫幫我麼?”
金星明連連點頭:“幫。我能做些什麼?”
“金大哥,如今我不求別的,只想要你能助我離開葉家。”葉楣含淚笑道:“能與金大哥在一處,我便不用日日擔驚受怕了。”
金星明險些被葉楣這話給說的心都酥了。要知道從前葉楣雖然待他也很溫柔,但與現在不同,她從來都沒有說明過,像是隔着紗簾看她,叫人捉摸不清她的態度。可是如今她這話,便是清晰的表現出,葉楣是將他看做很重要的人的。
雖然有些飄飄然,金星明卻也沒有失去理智,葉家可是丞相家,他不過是商戶家的公子,就道:“這……葉家可是很棘手的啊。”
葉楣沒有說話,便只是拿那一雙漂亮的眼睛看着他。金星明心中一蕩,就道:“倒也不是沒有辦法,楣兒你可知道,我爲何要來隴鄴?”
葉楣搖了搖頭,她連金星明都不關心,今日看見金星明主動與他說話,不過就是想利用他脫離葉家,又怎麼會想到這一層呢?
金星明得意道:“我有一位朋友,也是商戶,去年的時候去了明齊,聽聞今年卻與明齊那頭的皇商搭上關係了,或許還能撈個官兒噹噹。我想了想,與其在欽州做個普通商戶一輩子,倒不如出去闖一闖。那位朋友也邀我一道去,我來隴鄴就是爲了將家裡的幾筆生意處理好,就與那朋友商量一番。”
“本來我還是很猶豫的。”金星明道:“畢竟爹孃都在這裡,不過如今既然遇着了楣兒你,我便也無所畏懼。決計去明齊定京了,做上官兒我也沒想,不過能賺的更多定會有的。”他道:“葉家隻手遮天,可若是逃到明齊去,葉家的手也伸不到這麼長,楣兒你以爲如何?”
葉楣心中一動,在金星明說話的功夫,心中已經飛快的盤算起來。有些事情雖然還未想清楚,她卻也還是笑着道:“自然很好。金大哥,你果真是楣兒的依靠,這世上所有人都靠不住,還好有金大哥你……”
她嬌俏溫柔,風情萬種,金星明便是看的心頭一跳,不由自主的伸出手來摸上葉楣的小手。葉楣強忍着噁心,任由金星明揩油,若是從前,她自然不屑於如此,可是如今,卻也不得不委曲求全了。
沈妙方從一個夫人的府上出來,今日她亦是參加了一個茶會。那些夫人已經漸漸接受了沈妙“影響”她們的說辭,謝景行說如今朝廷也安穩了不少。她揉了揉脖子,正要上馬車,卻見到不遠處街道另一頭的一處茶坊裡,一前一後的走出來一男一女。那女子蒙着面紗,看不到臉,不過沈妙與她打了一輩子交道,便是看她的步伐和體態也能認出那是葉楣。
與葉楣說話的男子看起來同她關係十分親密,不過沈妙看人尖的很,這男子無論是禮儀還是行事風格,都不像是貴家子弟,倒是透露出一股販夫走卒般的粗俗,或許是商人之類。
沈妙側身,馬車的陰影將她擋住,葉楣看不到她。那男子又與葉楣說了幾句話,雖然並未作出什麼出格的舉動,這二人的關係看着卻是非同尋常。葉楣很快就乘馬車離開了,男子轉頭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沈妙想了想,吩咐莫擎道:“你跟上那個男人,將他能打聽到的全部都打聽清楚。”
莫擎這些日子一直在暗中監視葉楣,這男人既然和葉楣瞧着有關係,沈妙讓他打聽也是順其自然,莫擎領命離去。
沈妙坐上馬車,心中卻開始沉吟。
那男子看上去出身並不貴重,葉楣這個人沈妙很清楚,對於高低貴賤最是看重,不會與平民說話。卻偏偏與這男子到了茶坊裡,也許還坐着喝了茶。
葉楣總是能利用周圍一切可以利用的人,尤其是男人。沈妙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想到了,葉楣或許想要利用這個男人達成什麼目的,否則內心高傲於她,根本不屑與這樣低賤的男人說話。
她想做什麼?
……
葉楣在傍晚的時候回到葉府,平日裡回來的總是很晚的葉茂才,今日卻破天荒的早早的就在府裡了。見她進來,盯着她問:“去哪裡了?”
或許是這些日子葉家本身面臨的困境讓一向如魚得水的葉茂才也開始感到艱難,他那股子從容自得的文人之氣已然散盡,就連那和氣的相貌也開始變得陰沉。
葉楣定了定神,道:“娘讓我去首飾鋪子挑幾樣首飾。”
“娘?”葉茂才反問。
葉楣被他這陰陽怪氣的語調弄得心中不悅極了,葉茂才分明知道自己不是葉夫人的骨肉,可是一開始要葉楣假裝的也是她,如今倒像是葉楣絞盡腦汁到葉家來做小姐似的。
見葉楣沒說話,葉茂才又問:“首飾呢?”
葉楣道:“沒有什麼看中的,就沒有挑。”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知道不是自己的東西不能拿。”葉茂才話裡有話道,忽而話鋒一轉:“今日你在街上遇到的那男子是誰?”
葉楣一愣,隨即便感到出離的憤怒,不用說,必然又是跟隨在她身邊的葉府的侍衛所爲。那些侍衛表面上是保護她的安全,實則卻不然,反而監視她,將她的一舉一動都告訴葉茂才。儘管如此,葉楣卻也不敢惹怒葉茂才,她道:“是從前在欽州認識的一位公子,曾與我家有很深的淵源。父親若是不信,可以派人查一查他的底細。”
金明星本就只是一個商家子弟,就算葉茂才去查也查不出什麼。葉茂才見她說的如此鎮定,神情送了一鬆,就道:“你可別覺得我做事不講情面,只是如今隴鄴城裡很快就會有一番大動作。你既然是葉家的女兒,一舉一動都會被人看在眼裡。若是因此給葉家招來什麼災禍,你和葉家都要遭殃。”又故作溫和的笑了笑:“你既然是個聰明的孩子,就應當知道什麼該做什麼應當不該做,你和葉家是一塊兒的,自然要互相幫襯。”
葉楣聽了葉茂才一番話,心中又是沉沉,越發猜定葉茂才肯定是想利用她來達成什麼主意。她心中有了計較,又與葉茂才敷衍了幾句,纔回到自己的屋子。
待回了屋,卻發現葉恪早就等在屋裡。葉恪見她回來了,笑道:“姐,你今日去了哪裡,怎麼現在纔回來,我都等了你許久了。”
葉楣心煩意亂,想將金明星的事情告訴葉恪。當初在欽州的時候,葉恪其實是十分希望金明星做他姐夫的,因着金家能照拂李家。只是那時候葉楣心中並不能瞧上金星明,葉恪還曾勸了她很久,說金星明應當會待她不錯。
如今她若是要跟隨金明星逃到明齊去,自然是要將葉恪也帶上一起去的。但是葉恪是什麼態度,葉楣還有些料不定。
“你可還記得欽州金家的金星明?”葉楣問。
“金星明?”葉恪狐疑的看着她:“記得,突然提起他來做什麼?”忽而又想到什麼,大吃一驚,一下子站起身來,道:“姐,你不會突然想清楚了,現在要嫁給他吧!”
葉楣皺起眉:“你當初不是挺喜歡他的麼?”
“當初我們是商戶,可如今咱們可是官家。”葉恪道:“姐,你現在的身份,金星明哪裡派的上你。商戶之家取官家女兒,說出去只怕要笑掉大牙。”
他顯得十分激動,葉楣看了他一會兒,問:“那你以爲,我應當嫁給誰?”
“姐,你的身份,嫁給皇子都不爲過,不過隴鄴也沒有皇子。”他神秘兮兮的湊近,笑道:“其實爹有意要你進宮,我替你瞧過了,皇上生的年輕俊美,對皇后也頗爲冷淡。你若是進宮,憑藉的美貌和才華,只怕六宮到最後都是你囊中之物。到那時,你我姐弟二人便是富貴無邊。”葉恪說的眼冒精光,似是對自己所說的前景十分嚮往,像是挖掘了許久的人終於見了寶藏。
“哦?”葉楣看着他:“你真的這麼以爲?”
“姐,你何時變得如此不自信了?”葉恪拍了拍胸脯,道:“相信我,你絕對會成爲大涼最尊貴的女人。所以就聽爹的話,進宮去吧,爹總不會害你,進了宮,還有葉家在背後撐腰,這不是天大的好事是什麼?”
葉楣笑了一下,那笑容卻有些古怪,她道:“二弟,你這些日子似乎總是很忙,能不能告訴姐姐,你到底在忙些什麼。”
“爹打算給我在隴鄴謀個官職。”葉恪眉飛色舞道:“這些日子帶我四處見同僚!”話音剛落,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一下子住了口,有些驚慌失措的看向葉楣。
葉楣神情未變,就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